6. 第六章

作品:《温柔医娘驯疯侯

    栗岫云站起身来,乖巧的回道:“程叔,是我想做一名医女。”


    程骜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蹙着眉看了看自己女儿,又看了看栗岫云。


    栗阳刁钻古怪,他养的女儿也一样,都十七岁了,不嫁人,还说这种女子行医的胡话。


    让她帮着劝程青青成婚她不乐意,现在却凑在这里说这些浑话,敢情青儿这么顽固,难不成是她撺掇的?


    他沉着脸,咂咂嘴,把程青青赶了出去,才坐下就看见桌上没写完的病案,他心烦意乱的摸了一把封皮,看着栗岫云。


    他在自己女儿面前凶得很,但面对栗岫云,没那么硬气,吞吞吐吐半晌,才终于把盘算多日的心思说了出来。


    “小云,按理说,你爹过世了,作为老乡,照顾一二是应该的。但是……你也知道,我只不过是个小郎中,挣点微薄的诊金,勉强糊口,实在是能力有限。”


    他说着,悄悄打量栗岫云的脸色。


    栗岫云只是静静站在桌前,轻轻点了点头,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程叔,我知道的,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只是我这手还不太能动弹……”


    “诶,小云你别误会!”程骜急忙打断她,“我不是要赶你走,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他顿了顿,咽了口唾沫,语气放缓了些:“我就是觉得,你总留在这儿也不是长久之计。你终究是刘家村的人,你爹虽不在了,村长还能替你做主,你的将来,总归要他点个头才名正言顺。”


    栗岫云依旧是那副懂事又温和的模样,轻声道:“我懂的,程叔。”


    见她没生气也没吵闹,程骜心里那块石头才算落了地,脸上渐渐有了笑容,忙招呼她:“快坐下说,快坐下。”


    他趁热打铁道:“其实以你的相貌品性,肯定能找个好人家!正巧我也在给你青妹寻婆家,你要是瞧不上村里的小伙子,我让媒婆在镇上给你物色好的。你要是不嫌弃,我把青儿的嫁妆匀一部分给你,到时候你们姐妹俩一同出嫁,热热闹闹的,多好啊!”


    他越说越兴奋,觉得自己这番打算实在精妙,既能让青青不那么抗拒成婚,又能妥善安置栗岫云,还能保住自己体恤乡邻的名声,简直一举三得。


    不过栗岫云却是愣在当场。


    结婚这事儿,她之前压根没认真想过。


    被程骜这么猛地一提,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古代女子穿着大红喜服,坐在昏暗逼仄的房间里,孤零零等着男人揭盖头的场景。


    一股凉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她浑身都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讪讪一笑,正想说:“程叔,那怎么好让你破费……”


    “砰!”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两人猛地扭头看去,只见程青青叉着腰站在门口,眼睛瞪得溜圆,像头被惹毛了的小牛犊子,怒气冲冲地喊道:“爹!你惦记我还不够,还要惦记云姐姐!你那么喜欢嫁姑娘,怎么不自己娶十个八个媳妇,生一堆女儿挨个嫁出去!”


    “混账东西!”程骜从椅子上弹起来,“我是你爹,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说起这个他就来气,他的婆娘嘴巴不饶人,生个女儿一个德行,以前婆娘埋怨他窝囊,现在女儿整日跟他叫板。


    一点都不把他这个爹放在眼里。


    “爹又怎么样?”程青青梗着脖子,丝毫不让步,“你要是不高兴,当初生我的时候就该把我掐死,省得我现在活受罪!”


    “活受罪?”程骜气得脸都红了,快步冲到程青青面前,手指着她,声音都发颤了。


    “我起早贪黑给人看病,吃喝嫖赌一样不沾,有好东西从来都是紧着你和你娘,何曾亏待过你们半分?我省吃俭用扣扣搜搜,为了什么?不就是想给你多攒点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吗?你现在竟然说你活受罪?”


    “你说要赚钱,要穿着这幅模样去卖药,我准了,你赚的钱,我一分没拿,都是你自己存着,我的儿,你还要为父怎样啊?要我把你塑成菩萨,在家里供一辈子吗?”


    程青青咬着唇,眼眶慢慢泛红,哽咽着声音道:“爹,你根本就不明白……”


    “我明白什么?”程骜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些,“你怨我没照顾好你娘,怨我弟弟出生那天我不在家。可青儿啊,哪有女子不成婚的道理?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


    “我偏要做世上第一个不成婚的女子,我倒要看看,能活成什么样?”程青青抬起脸来,一脸的不服输。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屋里响起。


    随即响起的,是程骜的怒骂:“混账!我就是太纵着你了,纵得你胡言乱语、不成体统!我告诉你,我就是用麻绳绑,也把你绑到夫家去!”


    程青青仰着红肿的脸,喘着粗气继续驳斥:“那我就用你绑人的绳子,一脖子吊死在夫家门口,我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程骜气得胸口剧痛,眼前一黑,身子摇摇晃晃就要倒下。


    栗岫云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他,慢慢扶到椅子上坐下,转头对程青青劝道:“好了青青,别再说了,你爹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程青青一脸委屈和不服气,包着两汪眼泪,跑了出去。


    屋里的程骜捂着胸口,不停念叨:“真是作孽啊……作孽啊……”


    晚上,程青青一边用艾草包热敷肚子,一边悄悄抽泣。


    栗岫云有些难过,更有些惊讶,因为害怕生育而恐婚到这种地步,即使在她看来,也已经超出理解范畴了。


    其实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栗岫云看得很清楚,程骜每次出诊回来,总会给青青带些蜜饯、糖糕之类的小零嘴,心里是真心疼爱这个女儿。


    而青青也会特意做程骜爱吃的腊味饭,以前每天晚上还会端上温水给她爹洗脚按摩,嘴里虽不饶人,心里压根不是真的恨他。


    只要不提起成婚这事,这两父女是能和平共处的。


    或许,她娘难产的场景,给她带来的伤害远远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才让她如此坚决地要与世俗抗争。


    栗岫云想安慰,又不知道怎么说,只好轻轻的抚着她的胳膊。


    女孩哭声渐渐停止,最后,一翻身回头看着栗岫云,圆圆的杏仁眼射出两道精光,笃定的毫不犹豫的压低声音道:


    “云姐姐,咱们跑吧!”


    栗岫云浑身一怔,脑子里瞬间一懵。


    “跑?往哪儿跑?”


    “县城!咱们去县城!”


    程青青眼神亮得惊人,说着就麻利地翻身下床,蹲在床底摸索了一阵,搬出一个带铜锁的小木箱,又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小巧的铜钥匙。


    “咔哒”一声打开箱子,里面竟码着一堆碎银子,还有用麻线串成串的铜板,在昏暗的油灯下泛着细碎的光。


    栗岫云讶异:“青青,你竟然有这么多钱?”


    “是我娘生前攒的私房钱,加上我这两年跟着爹学认草药,自己做药贴卖的钱,还有爹给的零花钱,我一分都没敢花。”


    程青青一边说,一边把箱子里的钱全都倒在床铺上,麻利地把铜板和碎银子分成两堆,又从妆奁盒里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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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两个粗布钱囊,把钱分门别类装进去,系得严严实实。


    “等后半夜我爹睡熟了,咱们就动身,一刻也不能耽搁!”


    她把钱囊塞进怀里,抬头看向还在犹豫的栗岫云,语气中带着急切又坚定的期盼。


    “云姐姐,咱们去了县城,就用这些钱租个小宅子,开一家属于咱们自己的小医馆!你会看诊,我能制药,等攒够了钱,就去官府打点打点,买个户籍文书,咱们立个女户自立门户,到时候谁也别想管着咱们!”


    “立女户?”栗岫云眼睛猛地一亮,心里那点犹豫瞬间被这个念头冲散了大半。


    不得不说,程青青的提议太让她心动了。


    她既惊讶于这孩子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周密的心思和执行力,又忍不住为这个可能的未来燃起了希望。


    “你早就想好要这么做,才偷偷攒了这么多钱?”栗岫云轻声问道。


    “嗯!”程青青重重点头,眼眶还红肿着。


    “我娘去世后,我就怕我爹逼我嫁人,这三年来,天天都在想怎么才能不被人摆布。


    有一次里正来家里做客,喝多了酒说起,县城里有寡妇没儿子,就去官府立了女户,自己过日子。


    我才知道,原来女子也能自己当家作主,从那以后就开始偷偷攒钱了。”


    她拉起栗岫云的手,眼泪又起来了。


    “只是我一个人,总是心里没底,才迟迟没有付诸行动。”


    栗岫云深深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心里又疼又佩服。


    才十四岁的年纪,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光景,却已经为自己的命运谋划了这么久,这份勇敢和坚韧,实在难得。


    “怎么样,云姐姐?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程青青仰着小脸,眼里满是期盼,生怕她拒绝。


    “好!”栗岫云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


    回刘家村是绝对不可能的,爹死了,家里的房子也烧没了,回去也不过是被族长随便指给哪个男人,草草一生而已。


    留在镇上,程骜那里根本说不通,他一心想让她们嫁人,青青的婚事只是早晚的事,自己也迟早会被安排。


    如今这境况,从医已经不是单纯的理想,而是她谋求生存的唯一出路。


    否则就只能被迫嫁人生子,重复那些古代女子的悲惨命运。


    县城比镇里繁华,人也多,肯定有更多施展医术的机会。


    虽然她对县城一无所知,心里满是忐忑,但比起坐以待毙,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好在程青青早就有了去县城的心思,连进城的路线都摸得清清楚楚。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压低声音收拾行李。


    栗岫云把几本医书小心翼翼地卷起来,塞进包袱里,又悄悄去药柜里包了些止血、退烧、治风寒的常用草药,还有一小罐程骜配的止血粉,全都收进行李底层。


    程青青则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又把自己常用的艾草包也一并带上。


    一切收拾妥当,两人躺在床上,却全无睡意。


    栗岫云的一颗小心脏,不受控制的在狂跳,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紧张的感觉了。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连镇上都没混熟,就要连夜逃去另一个地方。


    接下来,等待她的又是什么?


    胡思乱想间,她摸到腰间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啊……是那枚玉佩。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阿衡的东西,但青青说很值钱。


    万一到了县城走投无路,实在过不下去,就把这玉佩当了换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