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塞西尔的身体状况了。他不仅拔掉了管子，甚至能在旁人帮助下移动到厕所了。


    “这真是个奇迹。”莱斯利看着报告单，不禁感叹。


    由于记者们仍在不择手段地挖掘塞西尔的信息，包括但不限于卧底、金钱诱惑等各种手段。


    布鲁斯放弃了聘请专业医疗团队的想法。即使再专业，人心也难测。


    好在蝙蝠洞，不，韦恩庄园设施齐全。他直接找来了最信任的医生——莱斯利·汤普金斯。


    塞西尔的恢复速度确实反常，与前些天的停滞不前相比，简直像按了快进键。


    布鲁斯怀疑塞西尔的氪星能力是否并未完全消失，但这速度顶多比普通人快些，离氪星人的自愈力差得太远。若真是能力作用，此刻伤口早该无影无踪了。


    检查也查不出所以然，只能归因于塞西尔体质异于常人，虽说他本来就不是常人。


    另一个问题也让布鲁斯头痛：塞西尔的眼睛。他本想为他检查，但不知白袍人做了什么，塞西尔对眼睛问题异常敏感，连家人稍微长久的对视都会引发抗拒。


    塞西尔现在的精神状态极其脆弱，似乎还无法接受残酷的身世。布鲁斯不愿再刺激他，只能将此事暂且搁置。


    莱斯利检查完毕，问道：“有没有特别不舒服的地方？”


    塞西尔摇摇头，“没有，谢谢你。”


    莱斯利没忍住，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嘱咐几句后便离开了。


    布鲁斯也打算一同离开。


    “等等！布鲁斯！”


    听到喊声，布鲁斯停住脚步。


    塞西尔殷切地望着他，“迪克什么时候来？他的手机修好了吗？”


    布鲁斯脸上露出无奈，“他应该待会儿过来。手机的事我不清楚。”


    ——这一切的起因是迪克看不下去塞西尔了无生气的样子。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在塞西尔手能动之后，迪克给他玩了手机上的几个小游戏。


    这招起初很奏效，塞西尔确实产生了兴趣。但中途弹出的新闻弹窗，却彻底攫取了他的注意力。


    “禁忌之恋！点击就看卢瑟直播生子，超人与莱克斯集团……”


    怎么游戏里都有这种东西？！迪克大惊，慌忙收回手机。


    “为什么不给我看！”塞西尔立马闹开了，“那个人说的都是真的，对吧！”


    塞西尔歇斯底里的样子唤醒了迪克某些糟糕的记忆，他连忙解释：“都是假的！他们为了热度胡编乱造！”


    这根本说服不了塞西尔，“你说他的话是假的，那你为什么不给我看！还是说其实你们的话是假的，所以你才不敢给我看！”


    “好好好……给你看。”迪克投降了，但递过去的手机显示的却是克拉克写的辟谣文章。


    塞西尔没那么好糊弄，“我要看刚才那个!”


    “就是这个啊。”


    这话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塞西尔当即是不顾伤口，左翻右滚，嘴里还大叫：“我要看！我要看！我要看！”


    眼看绷带迅速被鲜血染红，迪克和阿福急得满头大汗。


    “给你看！给你看！别动了！”


    两人处理完裂开的伤口后，迪克无奈找到那条新闻递了过去。


    塞西尔满脸痛苦，却在看到新闻后仿佛得到了慰藉。这情景让迪克和阿福忧心忡忡。


    于是之后几天，迪克都谎称自己手机坏了。


    如今塞西尔每天睁眼就问“迪克什么时候来？”，见到迪克第一句必是“手机修好了吗？”


    若迪克没按时出现，他便缠着阿福不停打听迪克的动向。


    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非常不妙，布鲁斯试图开导：“即使现实再痛苦，你也得学会接受……”


    在这件事上，塞西尔寸步不让：“你们说那人的话不是现实，为什么别人都知道？”


    布鲁斯语塞。他知道即使说他们在造谣，塞西尔也不会信。况且，强行让他接受自己是“被利用的工具”这种认知，真的对吗？


    这种行为，与卢瑟之流有何区别？


    他和克拉克本没打算告知塞西尔身世，但白袍人手段太高明。他曾不解白袍人为何编造谎言，又用直播将塞西尔的事闹大，如今一切都说得通了。


    如果白袍人没有编造那些话，他们也不会为了纠正塞西尔那离谱的认知而被迫揭穿真相。这落差太大，换谁都难以承受——没有人愿意从“被爱”坠入“被利用”的深渊，更何况是初临人世便九死一生的塞西尔。


    问题的核心在于塞西尔内心深处拒绝接受真相。若无这些新闻，他或许能慢慢走出阴霾。然而这些报道却成了他坚实的心理支柱，让他接受现实变得难如登天。


    布鲁斯甚至觉得，这世界魔幻得连他都快认不出了。而塞西尔，一出生面对的就是这样的世界……


    此刻塞西尔的状态根本听不进任何规劝，布鲁斯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强迫塞西尔接受？他打心底抗拒这种做法。


    无奈之下，他只得离开房间，去面对另一个同样令他头痛的孩子。


    书房内——


    “你得去上学，学校已经联系好了。”


    达米安简直难以置信，“你知道我有几个博士学位吗？”


    布鲁斯毫不动摇：“不管几个学位，都得去上学。”


    “我不去！这是在浪费时间！”一想到要和那些还在流鼻涕的小孩们相处于同一空间，达米安就一阵恶寒。


    “那你也不用在夜巡这件事上想办法了，这是在浪费时间。”布鲁斯直接照搬达米安的话。


    “你以为你不同意，我就出不去？”


    “你可以继续尝试。”


    “……”达米安想起连日来偷溜被抓的经历，一时语塞。


    “你要是去上学，夜巡的事可以商量。”布鲁斯开始画饼。


    达米安真的不想和那群小屁孩待在一起，这绝对是折磨，他冷冷道：“我会把他们都杀了。”


    布鲁斯眼都没眨。他早摸清了达米安的性子，知道达米安不会对普通人动手。


    见布鲁斯毫无反应，达米安挣扎道：“塞西尔行动不便，母亲要我照顾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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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鲁斯无语，“其他人在这件事上的经验比你丰富。”


    “总之——”布鲁斯把话挑明，“不上学，夜巡免谈。”


    另一边，塞西尔病房——


    “迪克！下午好！”塞西尔热情地打招呼。


    现在整个家里塞西尔只对他这么热情，但这热情让迪克消受不起，“下午好，身体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你的手机怎么样了？”塞西尔眼神发亮，满是期待。


    迪克避开他的目光，“……坏得太彻底，还得修一阵子。”


    塞西尔顿时失落：“要多久啊？”


    “唉！”迪克叹气，“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其实他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回布鲁德海文看一下了，原本只请了两天假回哥谭看望重伤的塞西尔，但没想到这里的事情太多，他又续了好几次假，感觉领导在电话里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勉强了。


    所以他是为了工作必须得回去，绝对不是因为受不了塞西尔。


    但是现在他该怎么走呢？塞西尔看不到他人绝对会大闹一通，迪克已经摸清了塞西尔的性格，他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即使是会伤害自己也在所不惜。


    要他评价一下达米安和塞西尔两个人的难搞程度，那绝对是塞西尔的强度更高。


    达米安伤害别人，控制住就行；塞西尔伤害自己，一闹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那手机……怕是没救了。”迪克忽然说。


    “诶？”塞西尔有点懵。


    这个表情真可爱，迪克不合时宜地想，脸上却忧心忡忡：“坏得太厉害，估计修不好了。我打算买新的。”


    塞西尔眼睛又亮了：“什么时候买？”


    “唉……”迪克再度叹气，“现在没钱，我得先去挣钱才行。”


    塞西尔立马警觉，“你要离开了？”


    迪克无奈，“我不离开怎么挣钱呢？不挣钱怎么买手机呢？布鲁斯又不会给我一分钱。”


    “……”塞西尔沉默良久，“你要走多久？”


    “我请了很久的假，要处理的事情有点多……”按计划，他短期内不会回来，至少要等塞西尔淡忘此事。可看着塞西尔的脸，迪克实在说不出口，“……但应该不会太久。”


    “那我等你，你一定要记得……”


    这话像巨石压在迪克心头，连布鲁斯都没给过他这么大压力。“其实……你也不用等，你可以——”


    可以怎样？他们已决定，在塞西尔恢复期间绝不让他接触外界信息。塞西尔只能困在床上，无所事事……


    塞西尔又炸了：“为什么不用等？！你根本不打算回来了吧！”


    迪克心好累，这个炸弹威力堪比十个小丑炸弹，拆除不了还带续航功能。“我家在这儿，怎么可能不回来？我是想说那边事多，你可能要等很久。”


    “没关系，反正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唉……”确实如此。这是迪克今天的第三声叹息。跟布鲁斯这两个亲儿子相处的日子，他觉得自己白头发都冒出来了。相比之下，杰森简直是一股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