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铁路通途连四方

作品:《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

    腊月二十六,清晨的霜冻把大地染成一片银白。


    从镇荒城南郊火车站延伸出的铁轨,如同两条笔直的墨线,刺破晨雾,一路向东南方向延伸。这条被命名为“黑潞线”的铁路,历时一年四个月,跨越三百七十里山川河流,终于在这一天抵达了终点——潞国安平邑边贸站。


    林凡站在镇荒城火车站的站台上,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细雾。他身后是建设部、工交部、外交部的官员,以及闻讯而来的数百名民众。站台中央停着一列崭新的火车:黑色蒸汽机车头后拖着八节车厢,其中三节是载客车厢,五节是货运车厢。


    “都检查完毕了?”林凡问身边的墨恒。


    建设部负责人墨恒用力点头,冻红的脸上满是激动:“首席,全线检查三遍,枕木、铁轨、道钉全部符合标准。桥梁六座,隧道两处,都经过荷载测试。今天测试通车,最高时速能到六十里!”


    六十里。林凡在心中换算——这差不多是三十公里每小时,放在他的前世是古董级的速度,但在这个世界,已经是惊人的奇迹。马车一天能走一百里已是极限,而这列火车半天就能跑完三百七十里全程。


    “路上注意安全。”林凡拍拍墨恒的肩膀,“这一车拉的是咱们三百二十名施工人员回家过年,一个都不能少。”


    “是!”墨恒挺直腰板,“我亲自带队去接他们回来!”


    站台钟楼的铜钟敲响七下。汽笛长鸣,蒸汽机车头的烟囱喷出滚滚白烟。在人群的欢呼声中,火车缓缓启动,车轮与铁轨发出有节奏的撞击声,渐行渐快,最终消失在东南方向的晨雾中。


    姜宓走到林凡身边,轻声道:“墨恒这一年来,有一大半时间都睡在工地上。”


    “我知道。”林凡望着火车消失的方向,“去年夏天,他在洪水中亲自带人抢修被冲毁的路基,三天三夜没合眼。秋天,为了打通虎头山隧道,他在山里住了两个月。”


    “值得吗?”姜宓问,“为了这条通往潞国的铁路,我们投入了二十万两白银,动用了八千人力,还搭上了三条人命。”


    林凡沉默片刻:“如果只是为了一条铁路,或许不值得。但为了告诉所有人——亲近华夏国,就能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就值得。”


    他转过身,看着站台上兴奋的人群:“你看他们。三年前,这些人还是流民、难民,朝不保夕。现在,他们能站在这里,看着自己参与建设的火车驶向远方。这种自豪感,这种‘我们能改变世界’的信念,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姜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人群中,一个瘸腿的老兵正兴奋地比划着,向周围人讲述他参与铺设铁轨的经历;几个妇人指着火车远去的方向,眼中闪着光;孩子们追着火车跑了一段,被大人笑着拉回来。


    “确实。”姜宓轻声道,“这比任何说教都管用。”


    同一时刻,三百七十里外,潞国安平邑边贸站。


    边贸站外临时搭建的站台上,黑压压站满了人。潞国方面,伯阳公带着安平邑的官员、商贾、百姓,早早等候在此。华夏国方面,三百二十名铁路施工人员列队整齐,他们的行李已经打包好,堆放在一旁。


    施工总负责人赵大锤站在队伍最前面。这个四十岁的汉子皮肤黝黑,双手布满老茧,左额角有一道新鲜的伤疤——那是上个月在隧道里被落石擦伤的。他望着西北方向,眼中既有期待,也有不舍。


    “赵头儿,你说火车真能准时到吗?”旁边一个年轻工匠小声问。


    “废话。”赵大锤头也不回,“墨部长亲自来接,说七点从镇荒城发车,中午前准到。这还能有假?”


    “我就是觉得……三百七十里啊,半天就到,跟做梦似的。”


    赵大锤咧开嘴笑了:“一年前咱们刚来时,这里还是一片荒地。现在呢?铁路铺好了,车站建好了,连潞国人都学会说‘铁牛’‘铁马’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正说着,远处传来隐约的汽笛声。


    人群骚动起来。伯阳公眯起眼睛,望向铁路延伸的方向。起初只是一个黑点,随后越来越清晰——黑色的机车头喷吐着白烟,拖着长长的车厢,如同一头钢铁巨兽,咆哮着驶来。


    当火车稳稳停靠在站台边时,潞国人群中爆发出惊叹。


    “真的不用马拉……”


    “看那烟囱!冒烟就能跑!”


    “后面那些车厢,能装多少人啊!”


    赵大锤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自己的队伍:“兄弟们!一年零四个月,咱们啃下了三百七十里的硬骨头!今天,林首席派车来接咱们回家过年了!”


    队伍里响起压抑的欢呼。许多人红了眼眶。


    墨恒从第一节车厢跳下,大步走向赵大锤,两人用力拥抱。


    “辛苦了!”墨恒拍着赵大锤的后背,“首席让我带句话:华夏国感谢你们!”


    赵大锤声音哽咽:“不辛苦……值了!”


    潞国伯阳公此时走上前来,拱手道:“墨部长,恭喜贵国铁路通车!此等神技,老夫生平仅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墨恒还礼:“伯阳公过誉。铁路通车,潞国与我华夏商贸往来将更加便利。从安平邑到镇荒城,以往商队要走七八日,今后一日可达。潞国的丝绸、茶叶、瓷器,能更快运往我国;我国的钢铁、机械、布匹,也能更快运来潞国。”


    伯阳公抚须笑道:“互利共赢,方为长久之道。老夫已上奏我国君,开春后将派使团正式访问贵国,商讨扩大边贸事宜。”


    “届时必隆重接待。”墨恒转向施工队伍,“兄弟们,上车!咱们回家!”


    三百二十名施工人员有序登车。当他们走进温暖的车厢,坐在柔软的座椅上时,许多人摸着车窗,摸着座椅,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汽笛再鸣,火车缓缓启动。赵大锤坐在窗边,看着站台上挥手送别的潞国人,看着这个他奋战了一年多的地方,心中百感交集。


    火车加速,窗外的景物开始飞掠。田地、村庄、山林、河流……以往需要走一天的路程,现在半个时辰就抛在身后。


    “赵头儿,您说咱们这算不算……青史留名了?”对面的年轻工匠小声问。


    赵大锤看着窗外,缓缓道:“青史不留名不重要。重要的是,几十年后,咱们的孙子辈坐着火车去潞国,他们会知道,这路是爷爷们一锤一锤敲出来的。”


    车厢里安静下来,只有车轮与铁轨有节奏的撞击声。许多人闭上眼睛,脸上露出疲惫而满足的笑容。


    镇荒城,外交部议事厅。


    姜宓正在主持会议,与会的有宇文瑶和其他六名外交官员。墙上挂着九州列国地图,其中“黑潞线”被用朱笔醒目地标出。


    “铁路通车测试成功后,我们要立即启动对潞国的春季外交计划。”姜宓指着地图,“重点有三:第一,邀请潞侯阳在元宵节后访问我国,观看第一场烟花盛宴;第二,商讨在安平邑设立领事馆事宜;第三,推动两国签订《商贸与友好条约》。”


    一名中年外交官举手:“夫人,潞侯阳近期多次出访华夏国,据说潞国境内人员反对声音较多。邀请他再次亲自来访,恐有难度。”


    “所以要展示足够的诚意和吸引力。”姜宓看向宇文瑶,“你负责起草邀请国书。要突出几点:一是我国愿赠送潞国一节客运车厢、两节货运车厢作为礼物;二是烟花盛宴将是‘前所未见的奇观’;三是访问期间,安排潞侯阳乘坐火车体验,参观我们的工厂、学堂、医院。”


    宇文瑶认真记录,手中的毛笔停顿了一下:“夫人,我建议……在邀请国书中加入文化元素。潞国重礼,我们可以承诺,访问期间将举办两国文人诗会,互赠典籍。”


    姜宓赞赏地点头:“好建议。还有吗?”


    另一名官员道:“潞国安平邑伯阳公是实权派,对我国态度友好。但潞国朝中还有以田穰苴为首的保守派,他们对我国技术扩张非常震惊,但同样的心存警惕。我建议,访问邀请也发给田穰苴,并承诺安排他参观我们的农业试验田——他主管农事,对新式农具和育种技术一定感兴趣。”


    “就这么办。”姜宓总结,“邀请国书今日起草完毕,明日用快马送往潞国。同时,准备出访使团名单。我亲自带队,宇文瑶为副使,另选六名熟悉商贸、技术、文化的官员。正月十六出发,乘坐火车前往。”


    会议结束后,众人散去。姜宓叫住了宇文瑶:“瑶儿,你留一下。”


    宇文瑶停下脚步。这个曾经的胥国公主,如今穿着华夏国外交部的深蓝色制服,头发梳成简洁的发髻,只有眉眼间偶尔流露的忧郁,还残存着昔日的影子。


    “坐。”姜宓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最近……可还有胥国那边的消息?”


    宇文瑶沉默片刻,轻轻摇头:“父亲……胥国国君,上月派使者又送来一封信,要我设法获取铁路的详细图纸。我按您教的,回复说‘外交部不涉技术事务’,把使者打发走了。”


    姜宓握住她的手:“为难你了。”


    “不为难。”宇文瑶抬起头,眼神复杂,“我只是……只是不明白。我在胥国时,父亲把我关在工坊里,逼我仿制火药枪炮;我来了华夏国,他却又要我偷图纸。在他心里,我永远只是一枚棋子,对吗?”


    姜宓不知如何回答。她理解这种痛苦——她自己也曾是息国政治斗争中的牺牲品,侥幸逃脱才遇到林凡。


    “瑶儿,你知道林首席为什么坚持把你留在外交部吗?”姜宓轻声道,“不是因为你是胥国公主,有利用价值。而是因为他相信,你能成为连接两国的桥梁,而不是棋子。”


    宇文瑶眼眶微红:“可我……我能做什么?胥国在备战,黎国在结盟,他们视华夏国为威胁。我改变不了父亲的决定,也改变不了胥文那些老臣的想法。”


    “但你可以改变未来。”姜宓的声音很坚定,“这次出访潞国,你将以华夏国外交官的身份,向列国展示一个事实——不同出身的人,可以在华夏国找到自己的位置,实现自己的价值。这本身,就是最有力的宣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宇文瑶怔怔地看着姜宓,许久,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夫人,我会做好的。”


    “还有,”姜宓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林首席让我转交给你的。他建议你在出访前,写一篇关于铁路对列国经济影响的文章,发表在《华夏新报》上。用数据说话,用事实论证——铁路带来的不是威胁,而是机遇。”


    宇文瑶接过文件,是一份详细的商贸数据和分析框架。她翻看着,眼中的迷茫渐渐被专注取代。


    “我今晚就写。”


    腊月二十六,傍晚。


    镇荒城火车站再次挤满了人。当那列从安平邑驶来的火车出现在地平线上时,站台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火车缓缓进站,停稳。车门打开,三百二十名施工人员鱼贯而出。等候多时的家人冲上前去,拥抱、哭泣、欢笑,站台瞬间变成情感的海洋。


    赵大锤最后一个下车。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扑上来,十岁的儿子仰头问:“爹,火车真是您造的吗?”


    “是爹和好多叔叔伯伯一起造的。”赵大锤抱起儿子,指向火车,“看,那就是咱们的‘铁牛’,一口气能跑三百七十里!”


    不远处,林凡和姜宓静静看着这一幕。


    “明天,《林谷新报》的头版会是这个。”姜宓说,“标题我想好了:《钢铁长龙接游子,三百工匠团圆年》。”


    林凡微笑:“记得让画师配图,要画出一家人拥抱的场景。”


    “已经安排了。”姜宓顿了顿,“宇文瑶今晚在写铁路经济影响的文章,她想用数据说明,铁路能让沿线百姓收入增加三成以上。”


    “很好。”林凡望向站台上团聚的人群,“技术应该带来团圆,而不是分离;应该创造幸福,而不是恐惧。我们要让所有人看到这一点。”


    夜幕降临,火车站渐渐安静下来。最后一家人相携离去,站台上只剩下工作人员在进行例行检查。


    林凡和姜宓也准备离开。走过站台时,林凡忽然停下脚步,蹲下身,摸了摸冰冷的铁轨。


    “你在想什么?”姜宓问。


    “我在想,”林凡站起身,“这条铁路,就像一根针,把镇荒城和安平邑缝在了一起。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针,把更多的城市缝起来,最终缝成一件完整的衣裳。”


    他望向东南方向,那里是潞国,更远处是胥国、黎国、息国……


    “而这件衣裳的名字,也许就叫‘华夏’。”


    寒风中,铁轨向远方延伸,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它静静地躺在大地上,仿佛在等待更多的车轮,更多的人,更多的故事。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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