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以工代战

作品:《晚唐,开局拥有800魏博牙兵

    刘澈放下那份巩县送来的捷报,上面有欧阳询清秀又带着冷意的字迹,还附着一张新画的、非常清楚的鱼鳞图册。那上面不是世家大族含糊不清的产业,而是以村、户为单位,清清楚楚划分好的田亩。


    “中原已经拿下,人心也归顺了。这片天下粮仓,已经是我大汉的了。”刘澈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天下舆图前,目光从河南府移向北方和西方,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很有力。


    他身后的卫庸、欧阳询这些量天司的官员,眼睛里都放着光,等着王上下一步的指令。所有人都觉得,下一步肯定就是带兵向西,攻下潼关,占了整个关中;或者是向北渡过黄河,跟那个最强的对手——晋王李存勖,来一场决战。


    然而,刘澈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土地和人心,都只是种子。要让种子发芽长大,结出能喂饱千万人的粮食,就需要水。”


    刘澈的手指,没有点在任何一座城池或关隘上,而是在地图上,从江南的扬州开始,沿着古老的邗沟,一路向北,连上淮水,再经过被战火毁掉的汴水故道,最后,重重的落在了刚收复的东京汴梁和西京洛阳上。


    那是一条贯穿南北、连接着大汉富庶江南与新到手的中原粮仓的水道——隋唐大运河。它曾是前朝的命脉,但也因为长年的打仗和没人修理,早就堵塞断流了。


    “传我的命令!”刘澈的声音在大帐内响起,清楚又有决断力。


    “从今天起,暂停所有向西、向北的军事行动!我大汉今后三年的国策,只有一个——兴修水利,重开运河!”


    这命令一出来,帐里顿时一片议论声。连一向沉稳的卫庸,脸上都闪过一丝不解。


    “王上,现在我们士气正旺,梁国刚亡,中原空虚,正是乘胜追击,一统天下的大好机会,为什么……”一个随军的武将忍不住站出来,急着问道。


    “一统天下?”刘澈回过头,反问他,“靠我们从江南运来的粮食,去跟盘踞在关中、河北的几十万大军打消耗战?还是指望我们刚分到田地的中原百姓,马上给我们交重税,支持我们打仗?”


    “我们刚拿下中原,根基不稳,人心还没定。那些士绅豪强,表面上交出了地契,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我们的笑话,盼着我们跟晋王、跟契丹人拼个两败俱伤,他们好出来收拾局面。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只顾着打仗。”


    “这条运河,就是我们大汉的命脉。它要是不通,我们看着再强,也是个空架子。我要用三年的时间,把江南的钱粮布帛,源源不断的运到中原;再把中原的兵员和产出,顺畅的送到各处。我要用这三年,把我大汉的南北,彻底连在一起!”


    “至于劳力……”刘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们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他接着下达了一系列具体的命令:


    立刻在工部下面,设立都水庸田使司,由丞相谢允在建康总管全局,工部侍郎公输宏当总工程师,负责规划督造。


    抽调十万江淮屯田军,以及所有梁国降兵,总共二十多万人,改编成兴业工兵营,用干活代替赈灾,按天发工钱。


    凡是参加运河工程的军民,家里的田地可以多分一倍;子女上学,可以免交学费。


    刘澈这道王令的核心,就是一个“利”字。


    他用最直接的好处,把几十万军民和这个庞大的国家工程捆绑在了一起。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征发劳役,这是一场席卷整个汉国,用国家信用做担保,用土地和未来做回报的巨大事业。这比任何征兵令,都更能激发人的潜力。


    汉,武兴三年,夏。


    淮河南岸,古老的汴河故道旁。


    几十万人的工地,干得热火朝天。河道里,几万名光着膀子的壮汉,正齐声喊着号子,用简单的筐和铲子,把河底堵了几十年的泥沙一筐筐的清运出来。岸边,另有几万人正在夯土筑堤,修建新的纤道。


    原后梁禁军的伙长赵铁牛,现在是兴业工兵营第五营的一名队正。他手下管着一百个和他一样的降兵。他没再拿刀枪,手里换成了一根量水平用的标杆,嗓子也因为整天喊号子变得沙哑。


    太阳火辣辣的,晒得人皮肤生疼。赵铁牛用沾满泥浆的袖子抹了把汗,拿起腰间挂着的水囊,猛灌了一大口。水是烧开后加了些粗盐的,不好喝,但解渴,也能补充力气。


    “头儿,歇会儿吧。这鬼天气,真能把人热死。”一个年轻的士兵凑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他脸上、身上全是泥,只有牙是白的。


    “歇个屁!没听见上面的工部大人说了吗?今天要是挖不完这段,晚上的肉汤就没了,全都喝稀的!”赵铁牛骂了一句,但还是靠着新筑的堤坝坐了下来。


    “嘿,头儿,你说……这河,真能挖通吗?我听老人说,这河都断了几十年了,有的地方都成农田了。”那年轻士兵从怀里掏出一个粗粮饼子,小心的掰了一半递给赵铁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赵铁牛接过饼,没有马上吃。他望着眼前这片望不到头的工地,成千上万的人像蚂蚁一样在泥地里忙碌。


    “我不知道能不能挖通。”他看着远处飘扬的“汉”字大旗,闷声说道,“我只知道,我家那婆姨前几天托商队捎信来了。她说,量天司的大人亲自到俺们村,拿尺子重新量了地。官府按王上的令,给俺家又补了二十亩好田,还发了头牛犊子。她说,这是我在这儿流汗换来的。还说……俺们的娃,已经被送到村里的蒙学堂,跟着先生念书了,饭还管饱。”


    他说得很慢,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但那双粗糙的大手里,捏着的半块饼,却被攥得紧紧的。


    “挖!为什么不挖?多挖一筐泥,俺娃就能多认一个字!别说挖条河,就是让老子把前面那座山给平了,我也干!”


    年轻的士兵愣住了。他看着赵铁牛那张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看着他眼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光。他好像明白了什么,默默的将剩下的半块饼塞进嘴里,嚼得咯吱作响。


    在他们看不见的远处高坡上,李旬正陪着前来视察的骠骑将军刘金,看着这片火热的工地。


    “他娘的,”刘金看着那些干劲十足的士兵,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算是服了王上这脑子了。老子带兵打仗,只知道个‘杀’字。王上倒好,直接把几十万张吃饭的嘴,变成了几十万双修建的手。这帮人干起活来,比他娘的给朱温卖命的时候,起劲多了!”


    李旬微微一笑,他指着远处正在延伸的河堤,平静的说道:“刘将军,这就是王上说的以工代战。这些堤坝,是防洪的堤,也是我大汉北伐的军道。这条运河,运的是粮食,收拢的是人心。等这河修通了,您的大军,便可早上从江淮出发,晚上就到中原。到那时候,还怕天下不定吗?”


    刘金看着李旬那张年轻的脸,却好像什么都看得透,他挠了挠头。他还是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的道理,但他知道,这场景,让他觉得浑身是劲。


    北地,晋阳。


    晋王李存勖的王殿内,气氛有些沉重。


    几个月前,他还挺欣赏汉王刘澈那份措辞强硬却又懂分寸的回信。可现在,看着静安司的探子们冒死从中原传回的一份份情报,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兴修水利,重开运河?这个刘澈,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好皇帝了?”一名沙陀出身的老将,不屑的冷哼一声,“妇人之仁!这个时候不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拿下关中和河北。我看,他是被那江南的好日子,把骨头给弄软了!”


    “没错!王上,那刘澈不过是运气好赢了!他那所谓的二十万大军,大半都是刚投降的兵,根本不经打!我请求出战,只要给我三千铁骑,我就能冲到他那,把他那乱七八糟的运河工地,搅个天翻地覆!”


    殿内要求开战的声音一个接一个。


    然而,晋王李存勖却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那副同样巨大的地图上。那条被汉国探子用红线新标出来的、正在一寸寸向北延伸的运河走向,像一条毒蛇,死死的掐住了中原的咽喉,更让他感到了很大的压力。


    “都给我闭嘴!”他猛的一拍桌案,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将目光投向了台阶下那个一直没说话的谋士,郭崇韬。


    “崇韬,你怎么看?”


    郭崇韬上前一步,神情非常凝重:“王上,臣看来,这位汉王有治理天下的才能。”


    “我们跟朱温,争的是城池,是兵马,是一时半会的输赢。可这个汉王刘澈,他争的,是天下人心,是上百年的大计!”


    郭崇韬指着地图上那片广阔的、被战火毁掉的中原大地。


    “他用强硬手段清扫旧的士族,看着很狠,却是把财富和权力,重新收回了朝廷。他又用分田的法子,把这些财富,变成了成千上万有自己田地的老百姓,这些人,就是他最稳的根基。”


    “现在,他又用修运河的工程,把几十万没事干的降兵、流民,变成了修建帝国的工兵。他给他们饭吃,给他们工钱,更给他们分地的希望。这些人,会为他流干最后一滴汗,然后,就是流干最后一滴血!”


    “王上,”郭崇韬的声音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这个人跟朱温不一样,更不是那些只知道打仗的武夫。他在用我们从没见过的方式,重新打造这个天下!我们要是还用老眼光看他,只怕……”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殿内的所有人都听懂了。


    “他在下一盘大棋。”李存勖站起身,他走到地图前,与地图上的刘澈,隔着千山万水,遥遥对视。那双向来骄傲自信的眼里,第一次,流露出了遇到对手的凝重神色。


    “传令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命令全军加紧操练。告诉将士们,未来的敌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这天下,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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