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机仪式现场人声鼎沸。


    红毯从停车场一直铺到，临时搭建的主舞台，两侧挤满了媒体和粉丝。


    闪光灯如同盛夏急雨，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江寻站在舞台侧幕，整理着戏服的领口。


    深灰色的夹克，带着些许做旧的痕迹，贴合着他此刻饰演的卧底音乐人角色。


    “江老师，还有三分钟。”


    执行导演小跑过来，额头上沁着细汗。


    “今天来了不少……”


    “我知道。”


    江寻打断他，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几个记者区的边缘，有几个身影不太协调——


    手里没有摄像机，反而揣在口袋里。


    他不动声色地按了下，藏在耳后的微型通讯器：


    “都就位了？”


    耳麦里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


    “左侧两个，右侧三个，都盯着。


    陆队交代过，他们要是动手，等传单抛出来再收网。”


    江寻几不可察地点头。


    “怎么了？”经纪人琳达凑过来。


    “没事。”


    江寻调整表情，露出惯常的温和笑容。


    “该上场了。”


    主持人热情洋溢的，介绍词透过音响回荡在空中。


    江寻走上舞台，接过话筒的瞬间，台下爆发出欢呼。


    他鞠躬致谢，目光却像扫描仪一样掠过前排。


    “很荣幸能参与《无声功勋》这部作品。”


    江寻开口。


    “音乐是另一种语言，而卧底是行走在无声处的人。


    我希望通过这个角色……”


    话音未落，舞台右侧猛地炸开骚动。


    纸片像雪片一样飞向空中——


    不是普通的纸，而是印着扭曲字句和拼接照片的传单。


    人群惊叫，安保人员迅速反应，但已经有人抓起传单往舞台方向扔。


    江寻没有后退。


    他反而向前走了半步，举起话筒：


    “看来有人提前给我送‘演出道具’。”


    台下瞬间安静了几秒。


    “这些纸片上的内容。”


    江寻弯腰，捡起落在舞台边缘的一张，扫了一眼。


    “说我靠关系拿到角色，说我配不上这个题材。”


    他顿了顿，把那张纸轻轻放在地上。


    “但我站在这里，不是因为任何人给我的特权，是因为我通过了导演的试镜，完成了军事训练，背完了三十二场戏的台词。”


    他的声音透过音响，清晰地传到每个角落。


    “而你们——”


    江寻看向那几个被安保按住的人。


    “用这种方式表达意见，除了浪费纸张和制造恐慌，还证明了什么？”


    耳麦里传来声音：


    “全控制住了，五个都是熟面孔，网上那个‘抵制联盟’的成员。”


    江寻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仪式在二十分钟后恢复秩序。


    江寻配合完成所有流程，合影时笑容无懈可击。


    直到回到临时休息室，关上门，他才卸下肩膀的力道。


    “刚才太险了。”


    琳达递过温水，“还好安保反应快。”


    “不是安保反应快。”


    江寻解开领口，靠在沙发上。


    “是他提前布置了。”


    “陆凛？”琳达愣了愣。


    “他不是停职了吗？”


    “停职不等于瞎了。”


    江寻闭上眼，脑海里回放着刚才的细节——


    那几个捣乱者刚把手伸进口袋，就有便衣从侧方贴近；


    传单抛出的瞬间，立刻有人用身体挡住大部分；


    连媒体区的摄像机角度都被调整过，确保拍不到那些传单的特写。


    通讯器在这时轻轻震动。


    江寻抬手按了按耳后。


    “现场清了。”


    陆凛的声音传来，背景很安静，应该是在车里。


    “那几个人身上还带了小型干扰器，想破坏音响，已经移交警方了。”


    “你人现在在哪儿？”


    “停车场北角，黑色越野车。”


    陆凛停顿了一下，“仪式结束了？”


    “刚结束，我让琳达去应付媒体，说休息半小时。”


    “那下来吧，给你带了汤。”


    江寻睁开眼，起身拿起外套。


    越野车里弥漫着淡淡的药材香气。


    保温桶放在副驾驶座上，盖子已经拧开。


    江寻拉开车门坐进去，先深深吸了口气：


    “党参黄芪？”


    “还有枸杞和红枣。”


    陆凛把保温桶推过来。


    “你助理说你这两天嗓子有点紧。”


    江寻捧着保温桶，温热透过掌心蔓延。


    他侧头看陆凛——


    男人穿着普通的黑色夹克，下巴有淡淡的青色胡茬，眼睑下浮着一层浅灰。


    “你昨晚没睡。”这不是问句。


    “睡了三个小时。”


    陆凛启动车子，缓缓驶离停车场。


    “够了。”


    车子汇入主干道车流。


    江寻小口喝着汤，目光落在陆凛握着方向盘的左手上——


    虎口处有一道新鲜的擦痕，已经结痂。


    “手怎么回事？”


    陆凛瞥了一眼：“擦了一下，没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陆凛。”


    “真的没事。”


    陆凛换了个话题。


    “那几个捣乱的，警方审出点东西。


    他们不是自发来的，有人给了钱，还提供了详细的现场布局图。”


    江寻放下保温桶：“谁给的？”


    “还在查。


    付款账户是海外虚拟货币，追查需要时间。”


    陆凛打了转向灯，车子拐进一条相对安静的小路。


    “你这段时间的公开行程要减半，琳达那边我已经沟通过了。”


    “电影刚开机，不可能全停。”


    “那就增加安保级别。”


    陆凛的语气不容反驳。


    “我已经调了两个人进剧组，扮成场务。他们会二十四小时轮班。”


    江寻沉默了片刻：


    “你自己呢？


    停职期间做这些，万一被知道了……”


    “不会有人知道。”


    陆凛把车停在一处树荫下，熄了火。


    “今天帮忙的都是以前带过的兵，现在在公安系统，他们懂规矩。”


    车内安静下来。


    江寻看着陆凛的侧脸。


    这个男人总这样——


    把所有事都担在自己肩上，连停职反省的一周都不肯真正“休息”。


    “昨天你说的那个秘密协助。”


    江寻开口，“是指今天这事吗？”


    “不。”


    陆凛转过来。


    “是另一件事。


    针对几个艺人的连环勒索案，已经跟了两个月。


    昨天收网，差点暴露。”


    “差点？”


    “目标人物临时改变了交易地点，我混进现场时被一个老熟人认出来了。”


    陆凛说得轻描淡写，“不过对方也是聪明人，装没看见。”


    江寻的心跳漏了一拍：“需要我做什么？”


    “已经解决了。”


    陆凛抬手，轻轻碰了碰江寻的脸颊。


    “倒是你，今天在台上那种反应……以后别这么冒险。


    万一他们带的是别的东西呢？”


    “我知道你会安排好。”


    江寻握住他的手腕，“就像你知道我会在台上稳住场面一样。”


    两人对视了几秒。


    陆凛先移开视线，从后座拿出一个文件夹：


    “这个你看看。


    那几个捣乱者的背景资料，还有他们最近三个月的社交网络动态。”


    江寻翻开文件夹。


    里面是打印整齐的聊天记录截图、转账记录，甚至还有几张偷拍的照片——都是他参加公益活动的现场。


    “他们跟踪我？”


    “至少跟了半个月。”


    陆凛的声音低沉下来，“所以听我的，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


    这不是普通的黑粉，背后有人在组织。”


    江寻合上文件夹，忽然想起什么：“你停职还剩几天？”


    “四天。”


    “之后……会恢复原职吗？”


    陆凛没有立刻回答。


    他看向窗外，梧桐树的影子在挡风玻璃上摇晃。


    “上面找我谈过话。”


    他说，“文娱安全协调中心需要一个负责人，全职的。


    他们问我有没有兴趣转文职。”


    江寻屏住呼吸。


    “我没答应，也没拒绝。”


    陆凛转回头，眼里有复杂的情绪。


    “等这次风波彻底过去再说。”


    江寻明白他的顾虑。


    陆凛热爱一线，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但转文职意味着更稳定的时间，更少的危险，以及——


    或许能更多地参与彼此的生活。


    “无论你怎么选。”


    江寻轻声说，“我都支持。”


    陆凛伸手，把他拉进怀里。


    “今天晚上我要去盯个梢。”


    陆凛在他耳边说。


    “勒索案还有个漏网的中间人，可能跟今天这事有关联。


    你收工后直接回家，我安排人送你。”


    “你呢？”


    “我保证我会好好休息！”


    陆凛无奈松开他，启动车子，“现在先送你回剧组。”


    车子重新驶入车流。


    江寻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忽然开口：


    “陆凛。”


    “嗯？”


    “如果今天在台上，那些传单真的散得到处都是，照片被媒体拍到了……”


    江寻停顿了一下，“你会怎么做？”


    陆凛沉默了几秒钟。


    “我会走上台，和你站在一起。”


    他说，“然后告诉所有人——‘没错，他是我爱人。


    有什么问题，冲我来。’”


    江寻笑了。


    眼眶有些发热。


    “不过你没给我这个机会。”


    陆凛的嘴角也弯起来。


    “你处理得太好，我都快没用了。”


    “你永远有用。”


    江寻认真地说，“你在，我才敢那么镇定。”


    车子在影视基地门口停下。


    江寻下车前，俯身亲了亲陆凛的嘴角。


    “凌晨回来要是饿了，厨房有馄饨。”


    “知道。”


    “注意安全。”


    “你也是。”


    车门关上。


    江寻站在原地，看着黑色越野车驶远，消失在街角。


    他摸了摸耳后的微型通讯器——


    这东西会一直开着，直到陆凛说“任务结束”。


    转身走向片场时，江寻的脚步很稳。


    天色渐晚。


    剧组灯火通明，夜戏即将开始。


    而在城市的另一处，黑色越野车停在老旧小区的暗角。


    陆凛关掉车灯，看着三楼那扇亮着灯的窗户，按下通讯键：


    “各小组汇报位置。”


    耳麦里传来简短有序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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