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荆云的血色清理
作品:《大秦:我的拳头能炼钢》 后堂的灯光熄灭后大约半个时辰。
栎阳城北,靠近城墙根的一片老宅区。这里房屋低矮拥挤,巷子窄得只容两人并肩,地面永远是湿漉漉的,混合着夜露、馊水和不知名污垢的气息。白日里还有些贩夫走卒的声响,到了这个时辰,除了偶尔几声野狗低吠和婴儿夜啼,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一条最深的巷子尽头,有间独门小院。院墙不高,墙上爬满了枯死的藤蔓,在黑夜里像一片片干涸的血迹。院里没有灯光,但若有极敏锐的耳朵贴近门缝,能听到里面刻意压低的、短促的交谈声,还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响。
“……确认了,三号工坊后墙那处排水沟,上方砖石有松动,可容瘦小之人匍匐潜入,直通淬火油料存放处。”
“七号图纸库的守夜瘸老李,好酒。已摸清他常去打酒的小店,店主贪财。”
“那个叫狗子的学徒,是秦战心腹,常出入核心工区,但警惕性不高,今日散会后独处料棚近一个时辰,似有心事……”
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某种外地口音,吐字清晰却冰冷。
院门外,阴影与墙壁几乎融为一体之处,荆云静静站着。他穿着一身与夜色无异的深灰布衣,呼吸悠长缓慢,心跳声压得极低,整个人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只有那双眼睛,在黑暗里偶尔掠过一丝比夜更冷的微光,如同潜伏在深渊里等待猎物的兽。
他能闻到院里飘出的、极淡的墨臭和一股不属于栎阳本地人的、略显刺鼻的熏香尾调。能听到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还有其中一人手指无意识敲击桌面的轻响——那是长期握笔或持剑才会有的、指节力道均匀的敲击。
后堂里,百里秀说出“废物”二字时,门外那一声极力压抑的闷哼,他听到了。秦战独自枯坐时,那沉重得几乎凝成实质的疲惫与挣扎,他隔着门也能感受到。
有些事,先生不能做,百里秀不便做。
那就该他来做。
荆云轻轻吸了口气,冰凉潮湿的空气进入肺叶,带着巷子特有的污浊味道,却让他精神更加凝聚。他左右手各自垂下,指间不知何时已夹住了四枚薄如柳叶、边缘在微弱的星光下泛着幽蓝光泽的菱形铁片。
他没有立刻行动,依旧在等。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院里,纸张翻动的声音停了,一个略显粗重的声音道:“今日先到此。将这些誊抄一份,明日卯时,老地方,交给‘鹞子’。其余原件……按规矩处理。”
“是。”另一人应道,随即传来火石打火的轻微摩擦声。
就是现在。
荆云动了。
没有破门巨响,没有呼喝示警。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没有实体的灰烟,在院墙阴影下一滑,单手在墙头枯藤借力,身体已如狸猫般翻入院内,落地无声。
小院不大,正对着是三间低矮瓦房,中间堂屋的门窗缝隙里透出微弱晃动的火光——正在烧东西。
荆云的目光扫过院子。左侧柴堆旁,蹲着一个望风的汉子,裹着厚袄,脑袋一点一点,正在打瞌睡。右侧水缸后,似乎也有个人影,呼吸绵长,应是暗哨。
他没有理会这两个暗哨。堂屋里的人,才是关键。
他贴着墙根阴影,几步便到了堂屋窗外。纸窗老旧,缝隙颇多。他凑近一道缝隙,向内看去。
屋里点着一盏小油灯,光线昏黄。三个人围着一张小桌。桌上摊着几张纸,墨迹犹新。一个面容瘦削、手指修长白皙的中年人,正将最后一张纸凑向灯焰。另一个体格敦实、手掌粗大却意外灵活的汉子,正将几卷小竹简塞进一个防水的皮囊。第三人背对着窗户,只看得出肩膀宽厚,正在收拾笔墨。
火苗舔舐着纸角,迅速卷曲焦黑,升起一缕青烟,带着纸张和墨迹燃烧特有的焦臭。
荆云不再等待。
他右手微扬,两枚柳叶铁片无声无息地穿过窗纸缝隙,精准地没入那敦实汉子和背对窗户之人的后颈哑门穴。两人身体同时一僵,闷哼都未及发出,便软软歪倒。
那正在烧纸的瘦削中年反应极快,闻声不对,猛地抬头,手已向腰间摸去!但荆云的速度更快,在他抬头的瞬间,左手剩余两枚铁片也已射出,一枚直奔其咽喉,另一枚直取他摸向腰间的手腕!
中年人身形急闪,险险避过咽喉要害,铁片擦着他颈侧划过,带出一溜血珠。但射向手腕的那枚却未能完全躲开,“噗”一声钉入他右手小臂,深可见骨!他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摸向腰间的动作顿时变形迟缓。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荆云已撞开本就虚掩的房门,身影如鬼魅般卷入屋内!
柴堆旁打瞌睡的汉子被撞门声惊醒,刚睁开惺忪睡眼,一道灰影已掠过他身边,他甚至没看清是什么,只觉喉头一凉,随即无边的黑暗和窒息感便吞没了他。
水缸后的暗哨听到动静,低吼一声:“谁?!”拔刀冲出,却只看到同伴捂着喉咙缓缓倒下的身影,以及堂屋内一闪而过的寒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想喊,想示警,但一个冰冷的东西已从侧面悄无声息地贴上了他的颈动脉,随即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将他拖向水缸后的阴影。他想挣扎,颈间那冰冷的锋利已切开了皮肉、血管、气管……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他嗬嗬地发出几声漏气般的轻响,四肢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
从荆云入院,到四名外围警戒倒地,不过三五个呼吸的时间。
堂屋内,那瘦削中年捂着手臂伤口,脸色惨白,背靠着墙壁,另一只手终于从腰间抽出了一柄短刃,刃身泛着幽蓝,显然淬了毒。他死死盯着门口那道仿佛融入阴影的灰色身影,眼中充满了惊骇和绝望。
“你……你是秦战的人?”他嘶声道,声音因为疼痛和恐惧而变形。
荆云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看那中年人,目光落在桌上燃烧了一半的纸张和那个鼓鼓的防水皮囊上。火焰快要烧到那中年人的手指,他下意识地松了手,残纸飘落在地,继续蜷缩成灰。
荆云这才抬眼,看向中年人。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就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
“谁派你来的?”荆云问,声音不高,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让室内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分。
中年人咬了咬牙,眼神闪烁:“你……你休想知道!杀了我,你也逃不掉!我们的人……”
他话未说完,眼前灰影一晃。他甚至没看清对方如何动作,只觉持短刃的手腕一阵剧痛,骨头碎裂的清晰“咔嚓”声传入耳中,短刃“当啷”落地。紧接着,颈侧被重重一击,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时,已被一股大力掼倒在地,脸颊紧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地面,半边身子被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荆云单膝压在他背上,一手仍扣着他完好的那只手臂,另一只手捡起了地上那柄淬毒短刃,冰冷的刃锋贴上了他的耳根。
“再问一次,”荆云的声音贴着他耳朵响起,如同毒蛇吐信,“谁派你来的?‘鹞子’是谁?老地方在哪?”
中年人的身体因为恐惧和疼痛剧烈颤抖起来。他能感受到耳根皮肤被刃锋压陷的冰凉触感,能闻到短刃上那股淡淡的、甜腥的怪异毒药气味。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贴近。
“是……是公子虔……公子虔府上的管事……让我们来的……”他崩溃了,语无伦次地嘶喊出来,“‘鹞子’……‘鹞子’是传递消息的代号,每次不一样……老地方在城南‘刘氏皮货行’后巷第三个污水井盖下……东西放进去,自有人取……好汉饶命!饶命啊!我也是奉命行事……”
荆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短刃轻轻一送。
中年人的求饶声戛然而止,身体猛地一挺,随即彻底软了下去。温热的血从耳根伤口涌出,迅速浸湿了地面,浓重的血腥味在狭小的堂屋内弥漫开来,混合着燃烧的焦臭,令人作呕。
荆云站起身,甩了甩短刃上的血珠,将其扔回尸体旁。他走到桌边,拿起那个防水皮囊,打开看了看,里面是几卷细小的竹简,还有几张绘有简易图形的纸,内容正是关于栎阳工坊弱点、人员习性及今日会议记录的汇总。
他将其揣入怀中。又检查了一下地上那几具尸体,从他们身上搜出一些零碎物品:几块成色不错的玉佩、一些来历不明的金饼、还有两枚刻有隐秘编号的小铜牌。他将铜牌收起,其他东西原样放回。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门边,侧耳倾听。巷子外依旧寂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更夫模糊的梆子声。野狗似乎嗅到了血腥气,在远处不安地低吠了几声,又渐渐平息。
荆云走出堂屋,身形再次融入阴影。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像幽灵般在小院和周围几条相连的巷子里快速游走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眼线或埋伏。
大约一刻钟后,他回到了郡守府,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来到秦战后堂的外间。
秦战居然还没睡,和衣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眉头紧锁,似乎睡着了,但呼吸并不平稳。案上的灯火调得很暗。
荆云如同影子般滑入,将那个防水的皮囊和两枚小铜牌轻轻放在秦战手边的案几上,发出几乎听不见的细微声响。
秦战立刻睁开了眼睛,眼中没有丝毫睡意,只有深沉的疲惫和警觉。他看了一眼皮囊和铜牌,又看向静立阴影中的荆云。
“干净了。”荆云吐出三个字。
秦战拿起皮囊,抽出里面的竹简和纸张,就着昏暗的灯光快速翻阅。越看,他的脸色越沉。尤其是看到对方已注意到狗子独处时的异常,并计划从瘸老李和排水沟下手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后怕的冰冷。
“人呢?”他问。
“四个。北城墙根,老宅区,独院。”荆云的回答依旧简洁,“领头者供出,公子虔府上管事指使。传递点,城南刘氏皮货行后巷,三号污水井。”
秦战沉默着,手指摩挲着那两枚冰凉的小铜牌。牌子上没有任何纹饰,只有一组看似随机的数字。这是死士或密探常用的标识,往往只有其直属上线才知道含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公子虔……果然是这只老狐狸。李斯的提醒并非空穴来风。
“尸体处理了?”秦战又问。
“明日清晨,会有流民‘发现’凶案,报官。”荆云道,“凶器、财物均在,似分赃不均互戕。本地游徼,会如此结案。”
秦战点了点头。荆云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这种无头案,在栎阳这种流动人口不少的地方,每年都有几起,不会引起太大波澜,尤其是在秦战默许的情况下。
“辛苦了。”秦战看着荆云,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他知道荆云为何今夜出手,也知道这血腥手段背后的维护之意。
荆云微微摇头,表示不必。他顿了顿,看着秦战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案上那些令人窒息的文件,又罕见地多说了几个字:
“外面的事,有我。”
秦战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荆云不再多言,身形微动,已如他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后堂,重新融入府邸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秦战独自坐着,看着案上那个沾着些许夜露和尘土的皮囊,还有那两枚冰冷的铜牌。皮囊里那些阴险的计划已经失效,但制造这些计划的人和势力,依然在暗处,像毒蛇一样窥伺着。
他灭了灯,后堂陷入一片黑暗。
窗外的夜色,似乎比刚才更加深沉了。但不知为何,那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因为某个角落被悄然清理,而稍微松动了一点点。
只是不知道,这短暂的清明,能维持多久。
更不知道,当公子虔得知他派出的爪牙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消失后,又会祭出怎样的下一招。
秦战闭上眼,耳边似乎又响起了百里秀那句冰冷的话:
“只有活下来,并且足够强大,将来才有资格,去修正……”
活下去。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第三百零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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