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退役军人的抉择(1)

作品:《学生闹翻天3

    她的目光扫过远处果岭上的人群。几个穿着鲜艳Polo衫的中年男人正在推杆,笑声随风飘来,轻松惬意——他们可能刚谈成一笔生意,或者刚发现自己的股票涨了。而在他们左侧约五十米处,一个穿着深蓝色运动装的男人独自一人,正弯腰研究推杆路线,表情严肃得像在拆弹。


    彭迪。


    叶馨蒙看了看腕表:上午九点十七分。比预定时间早了三分钟——准时是美德,但太准时会显得可疑。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手套的位置(租的手套有点大),然后走向自己的球——一个刚好落在彭迪视线范围内的位置像是被精心安排过(也确实被精心安排过)。


    计划很简单:制造一次“偶然”的相遇。俱乐部的记录显示彭迪每周三上午都会来打九洞,风雨无阻——退役军人的生物钟比瑞士手表还准。这是他军旅生涯养成的习惯:规律、纪律、独处,以及坚信“早起的人能占领道德高地”。而今天,一个名叫“林雅”(叶馨蒙的伪装身份,听上去像言情小说女主角)的新会员,刚好预约了相邻的tee time,纯属巧合(每周会费500元的那种巧合)。


    叶馨蒙在球旁站定,摆出准备击球的姿势。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彭迪。男人大约一米七八,身材保持得很好,没有这个年纪常见的赘肉,可见军旅习惯还没被银行沙发完全腐蚀。挥杆动作干脆有力,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但他的眉头微蹙,眼神飘忽,心思显然不在球上——可能在想财务报表,也可能在想怎么拒绝一个武装组织。


    她挥杆。球划出一道低平的弧线,落在球道左侧,距离彭迪所在的位置不到二十米,完美地展示了她“新手”的身份。


    “抱歉!”叶馨蒙提高声音,用略带爪哇口音的英语喊道——这口音她练了一晚上,现在说起来像“爪哇咖啡广告里的温柔女声”,“新手,控制不好方向!这球杆可能有点歪!”


    彭迪抬起头,朝她点了点头,表情礼貌但疏离,像是在说“知道了,别过来”。他走回自己的球车,准备前往下一洞,动作标准得像在撤退。


    叶馨蒙快步走过去:“先生,打扰一下。请问您知道练习场怎么走吗?我好像迷路了。”——这话在高尔夫俱乐部说有点怪,毕竟这里路标比机场还多。


    这是设计好的第二层接触。如果第一次打招呼被礼貌回避(通常会发生),就制造一个需要帮助的场景(人类很难拒绝求助者,尤其是看起来无害的女性)。


    彭迪停下脚步,打量了她一眼。他的目光锐利,带着军人特有的审视感,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像安检扫描仪,扫完就嘀一声放行。“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右转就能看到标志。很大,不会错过。”


    “谢谢您。”叶馨蒙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做出犹豫的样子,手指绞着球杆袋的背带,“其实……我听到他们称呼您彭先生?您是泛亚联合银行的彭迪先生吗?”


    彭迪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像雷达探测到不明飞行物:“我们认识吗?”


    “不,不认识。”叶馨蒙露出恰到好处的紧张笑容,像是粉丝见到偶像,“但我的一位朋友提起过您。她说您在交趾特种部队服役时,救过她哥哥的命。她说您是她见过最勇敢的人——除了她哥哥欠您的那笔钱一直没还。”


    这是庞教官提供的真实信息,但稍微润色:十二年前,彭迪在一次跨境反恐行动中,曾救出一名被绑架的爪哇商人的儿子。那个商人后来成为爪哇颇有影响力的企业家,而且——根据情报——与地下世界有些模糊的联系(主要涉及走私咖啡豆)。


    彭迪的表情缓和了些许,但警惕未减,像放松了但没完全放松的弹簧:“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请问你的朋友是?”


    “萨利姆·维贾亚。”叶馨蒙说出准备好的名字,发音标准,“他妹妹拉特娜让我向您转达问候。她说欠您的人情一直记着。”


    空气凝固了,像突然被放进冰箱的果冻。


    彭迪的手指在推杆握柄上收紧,指节微微发白,像是要把球杆捏碎。他盯着叶馨蒙,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惊讶、怀疑,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紧张,像是突然发现家里有陌生人。


    “拉特娜……”他重复这个名字,声音很低,像是在念咒语,“她还活着?”


    “活得很好。”叶馨蒙微笑,嘴角弧度刚好,“她说如果见到您,一定要当面感谢——当年如果不是您的情报,她哥哥可能永远找不到。当然,也可能找到但已经变成人质市场里的打折商品。”


    这句话半真半假。真实的部分是,彭迪确实曾为那次营救行动提供过关键情报。假的部分是,拉特娜·维贾亚——也就是雪鸮——从未表示过任何感谢。根据审讯记录,她对那次行动的评价是“多管闲事的官方表演,效率低下但宣传效果不错”。


    彭迪沉默了几秒。远处传来球杆击球的清脆声响,一只白鹭从水塘边飞起,翅膀在阳光下泛着光,对人类的谎言毫不在意。


    “拉特娜让你来找我?”他终于问,语气谨慎,像是在拆一个可能爆炸的包裹。


    “不完全是。”叶馨蒙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这个动作在高尔夫球场显得有点戏剧化,但必要,“是我需要您的帮助。而拉特娜说,您是瑆洲少数几个可以信任的人——名单很短,大概三个人,您排第二。”


    “信任。”彭迪重复这个词,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像是在品尝过期的咖啡,“这是个危险的词,小姐……?”


    “林雅。但我的朋友们叫我别的名字。”叶馨蒙迎上他的目光,保持眼神接触但不显得挑衅,“就像拉特娜也有别的名字一样——通常出现在通缉令上。”


    两人之间的空气变得沉重。远处果岭上的人们已经完成推杆,正说笑着走向下一洞,讨论着中午吃什么。而在这里,十六洞的发球台旁,一场关乎生死和忠诚(以及可能的高尔夫罚款)的对话刚刚开始。


    彭迪看了眼手表——军用款式,表盘上有指南针:“我十点有个会议,关于不良贷款率的。如果你不介意边走边谈……”


    “当然。我正好要去练习场——如果我能找到的话。”


    他们走向球车。彭迪开车,叶馨蒙坐在副驾驶座。车子在球道上缓慢行驶,发动机的声音很轻,像是在窃窃私语。


    “你想让我帮什么忙?”彭迪直入主题,语气恢复了银行家的效率,像是准备批贷款。


    “我想接触一个组织。”叶馨蒙说,用上了雪鸮那种直接、不带感情的语气,像是在点外卖,“战鹰’。我听说他们在瑆洲有活动,正在招募专业人士。我正好专业,他们也正好需要。”


    彭迪的手在方向盘上紧了紧。车子微微偏离了路线,又很快纠正,像是在高速公路上突然看到路障。


    “为什么?”他问,眼睛盯着前方的球道,但注意力显然在别处,“拉特娜……她应该不缺雇主。她的简历很精彩,虽然有些经历不方便写上去。”


    “我缺的不是钱。”叶馨蒙按照庞教官的指示回答,表情像是在说我不缺氧气,缺的是新鲜空气……但嘴上说:“是舞台。爪哇那边最近太‘热’了,我需要换个环境,做些有挑战性的工作——最好是那种‘可能活不到退休’级别的挑战。”


    “‘有挑战性’。”彭迪的语气里带着讽刺像是听到有人说“我想试试跳伞,但不想背降落伞”,“你知道战鹰’是什么组织吗?他们不是普通的安保公司或雇佣兵团。他们更像是……有企业文化的恐怖分子。”


    “我知道。所以他们才值得我考虑。”叶馨蒙的语气像是在评价餐厅,“普通的安保公司只能提供养老保险,他们能提供肾上腺素。”


    彭迪把车停在第十七洞的发球台旁,但没有下车。他关掉发动机,转头直视叶馨蒙,目光像探照灯:“林小姐,或者不管你叫什么——我建议你忘了这件事……瑆洲不适合你这种人,这里的法律比较健全,不喜欢持枪的游客。”


    “‘我这种人’?”叶馨蒙模仿着雪鸮那种略带挑衅的轻笑,听起来像猫在喉咙里咕噜,“您知道我是哪种人吗,彭先生?您认识拉特娜,就应该知道我们这种人一旦有了目标,就不会轻易放弃——除非目标先放弃。”


    彭迪看着她。阳光透过球车的顶棚,在他脸上投下交错的阴影,像是在做脸部拼图。有那么一瞬间,叶馨蒙觉得他在她脸上寻找着什么——也许是拉特娜的影子,也许是其他特工的痕迹,或者只是“这个女孩是不是疯了”。


    “你为什么认为我能帮你接触战鹰?”他终于问,像是老师问学生“你为什么觉得我能帮你作弊”。


    “因为他们在接触您。”叶馨蒙抛出了王牌,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因为今天下雨”,“我知道他们想拉您入伙。资金、渠道、还有您在交趾军方的关系——这些都是他们想要的。您是他们想要的完美合伙人,既能搞钱又能搞事,性价比高。”


    彭迪的表情僵住了,像突然被冷冻。他的呼吸变得轻微但急促,那是肾上腺素飙升的反应,像是被追债的找到了家门口。叶馨蒙几乎能看到他大脑在飞速运转:她怎么知道?她知道多少?她是战鹰派来试探的,还是别的什么?我要不要现在就开车逃跑?


    “谁告诉你的?”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太平静了,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表面平静,底下暗流汹涌。


    “我有我的渠道。”叶馨蒙说,像是在分享生活小贴士,“就像您有您的渠道一样。重要的是,我知道您还没有答应他们。您犹豫了。为什么?是他们给的股权不够多,还是企业文化不符合您的价值观?”


    球车旁走过另一组球手,谈笑声短暂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他们在讨论昨晚的球赛。等他们走远后,彭迪才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说国家机密:


    “因为我见过战争。真正的战争,不是电影里那种英雄主义的表演——没有慢镜头,没有悲壮音乐。我见过村庄被烧毁,孩子失去父母,士兵死在泥泞里——而这一切往往始于某个会议室里的‘伟大计划’,和一群穿着西装的人。”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整理回忆,“战鹰’的计划会引发战争,在瑆洲。而我不想成为那个点燃引信的人——我已经退役了,我的打火机上交了。”


    叶馨蒙仔细听着。这些话听起来真诚,但情报工作的第一条铁律就是:每个人都在表演,区别只在于演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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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坏。她需要判断这是彭迪的真实想法,还是精心设计的说辞——如果是后者,那他可以去当演员了。


    “但您也没有拒绝他们。”她指出,像律师在盘问证人,“您的妻子还在为他们传话,像快递员,但送的是非法邀请函。”


    彭迪猛地转头,眼睛瞪大:“你知道苏蜜妲?”


    “我知道足够多。”叶馨蒙保持着平静,像是在念购物清单,“我知道她昨晚去了码头区,见了阮文雄——那人穿西装打领带,但笑起来像鲨鱼。我知道阮文雄给了她一个U盘,里面是资金转移方案——可能还有PPT。我还知道,一周内‘鱼鹰’会亲自登门拜访——带伴手礼的那种。”


    每说出一件事,彭迪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像是在逐渐褪色。当听到“鱼鹰会亲自登门”时,他的拳头握紧了,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响声,像是骨头在抗议。


    “你到底是谁?”他问,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像是在努力不吼出来,“CIA?MI6?还是瑆洲情报处的人?如果是后者,我要投诉你们偷看我的银行流水。”


    “都不是。”叶馨蒙摘下太阳镜,让彭迪看清她的眼睛——那是她练习了很久的雪鸮的眼睛,冷冽、直接、毫无畏惧,像是刚看完所有恐怖片都不会眨眼的AI,“我是拉特娜·维贾亚。或者,你可以叫我‘雪鸮’——那个传说中很厉害但其实也要吃饭睡觉的女人。”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两人之间的迷雾,也像是有人突然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放鞭炮。彭迪的瞳孔放大,那是真实的震惊,不是表演——除非他是奥斯卡级别的演员。


    “不可能……”他喃喃道,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拉特娜已经……他们说她已经……”


    “已经什么?死了?被抓了?”叶馨蒙笑了,那是雪鸮式的笑,嘴角上扬但眼睛冰冷,像是冰激凌上插了根蜡烛,“传言总是不可靠的,彭先生。我还活着,而且我就在瑆洲——这里的咖啡比爪哇贵,但Wi-Fi快一点。现在我需要你帮我接触战鹰。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解决一个问题——那种你可能不想带回家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不想要战鹰’的钱,也不想要他们的战争。但你无法直接拒绝,因为那会危及你和你的妻子——他们可能不会送花道歉。”叶馨蒙倾身向前,压低声音,像是在分享秘密食谱,“但如果有一个更有价值的新成员加入——一个像我这样的专业人士,能打能杀还能做Excel表——他们可能会暂时转移注意力。你可以告诉他们,你正在为我提供担保,把我引荐给他们。这样既能拖延时间,又能显得你仍在‘合作’——就像在会议上假装记笔记。”


    彭迪沉默了很久,久到叶馨蒙开始计算这段沉默在录音里会占多少内存。他的目光越过叶馨蒙,看向远处的海湾。水面上,几艘帆船缓缓移动,像是时光本身一样从容不迫——和他们的紧张谈话形成鲜明对比。


    “即使我引荐你,”他终于说,声音恢复了平静,像是刚做完决定,“他们也会调查你的背景。战鹰’不是傻瓜——他们至少会谷歌一下。”


    “让他们调查。”叶馨蒙重新戴上太阳镜,动作潇洒,“我的履历经得起查。爪哇、马来西亚、泰国……我有足够的‘工作记录’,虽然有些客户评价是匿名写的。当然,有些需要稍微调整时间线——比如那次曼谷的任务,实际是周二,但我们可以说是周三,那天交通比较堵。而这正是我需要你帮助的地方——以你在金融界的人脉,伪造几条出入境记录和银行流水,应该不难,就像做假账,但更刺激。”


    “这是犯罪。”彭迪说,像是在提醒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您已经在犯罪边缘了,彭先生。”叶馨蒙的语气变得强硬,像是老师在批评没交作业的学生,“您的妻子在为非法武装组织当中间人。您知情不报,而且没有切断联系——至少没拉黑他们的号码。在瑆洲法律里,这叫做‘包庇’和‘共谋未遂’,刑期够您打完所有高尔夫球场。”


    球车里的空气降至冰点。一只蜻蜓停在挡风玻璃上,透明的翅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对人类的阴谋毫无知觉——它可能在想“这片玻璃真干净”。


    “你在威胁我。”彭迪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像是在念说明书。


    “我在陈述事实。”叶馨蒙纠正道,像是在纠正拼写错误,“但我也在提供解决方案。帮我接触战鹰’,我就成为他们的焦点。您和您的妻子就能暂时安全——像是有人在你面前点了更大的火,别人就看不到你手里的小火柴了。而且……”她停顿了一下,抛出最后的诱饵像是在钓鱼,“如果战鹰真的在瑆洲策划什么,我在内部就能知道详情。也许还能做点什么,阻止最坏的情况发生——比如在他们准备炸大楼的时候,故意把炸药换成面粉。”


    这是精心设计的说辞:既给了彭迪道德上的理由(阻止暴力),又给了他实际的利益(保护自己和妻子),还满足了他的职业自尊(他在参与一项“更高目标”的行动,虽然不太合法)。


    彭迪闭上眼睛,像是在内心投票。当他再次睁开时,眼里有了决定——那种“好吧,就这样吧”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