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人心鬼蜮 与 羽翼渐丰
作品:《公爹与两孤孀》 “娘,您一把年纪了,吃那么多作甚?肠胃也受不了,糟践粮食。” 赵伟躺在炕上,说得理所当然,“这小杂种也吃不了几口。我跟大宝身子骨弱,又受了伤,得补补。二宝现在是家里唯一的劳力,以后你养老送终不还得靠他?多吃点怎么了?小芳嫁到咱们赵家,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你当婆婆的,就不能大度点,让她也吃口好的?”
赵家老太听得浑身发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指着赵伟,手指颤得厉害:“你……你说的是人话吗?!我是你亲娘啊!你怎么能……怎么能说出这种猪狗不如的话来?!老三……老三他再怎么样,也从没在吃食上克扣过我!该给我的,一样不少!”
“那是他傻,有钱不知道往自己兜里揣!” 赵伟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
“你……你把之前我给你的银子还我!我后悔了!不给你们了!” 赵老太气得心口疼,想起那笔被哄走的养老钱。
“没了。” 赵伟回答得干脆利落,甚至带着点无赖。
“没了?那么多银子,你说没就没了?你骗鬼呢!” 赵老太不信。
“我骗你作甚?真没了,都被老四拿走了,你要不信,自己去问老四要去!” 提起这个,赵伟也一肚子火气,语气更冲了。
赵老太闻言,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那笔钱,是她最后的依仗和念想,如今却落得个两手空空。早知如此,她何必掏空自己贴补这几个不孝子?如今倒好,连条退路都没了,只能仰仗着赵砚每日施舍的那点口粮苟延残喘。无尽的悔恨和凄凉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脚步声和刘铁牛洪亮的嗓音:“赵家奶奶,晚饭送来了!”
刘铁牛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粗陶大碗,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粟米粥,比中午的要稠一些,粥上还放着几根腌萝卜条,更让赵老太眼睛一亮的是,碗边竟然躺着半个剥了壳、油汪汪的咸鸭蛋!
“赵家奶奶,您趁热吃,我先走了。” 刘铁牛放下碗,瞥了一眼炕上横七竖八躺着的赵伟一家,眉头皱了皱,没说什么,转身带上门离开了。
刘铁牛前脚刚走,后脚,一直竖着耳朵的赵二宝就如同狸猫般“嗖”地窜到桌边,眼疾手快,一把抓起那半个咸鸭蛋,看都没看赵老太一眼,直接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嘿!还有这好东西!归我了!唔……香!”
赵大宝看得直咽口水:“二宝,给我留点蛋黄!”
赵伟也急道:“逆子!给你爹尝一口!”
毛小芳则慢悠悠走过去,端起粥碗,不由分说就往自己带来的一个破碗里倒了大半,嘴里还振振有词:“娘,您年纪大了,晚上少吃点,积食。这粥油水大,我们年轻人消化好,帮您分担点,省得浪费。”
东东看着那金黄的咸鸭蛋和稠粥,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可看着赵二宝凶神恶煞的样子,只敢远远躲在角落里,眼巴巴地望着,连大气都不敢出。
赵老太看着瞬间被瓜分一空的晚饭,心都在滴血,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们骂道:“你们……你们这么对我,就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吗?!”
她话音刚落,那边赵二宝似乎吃得太急,被蛋黄噎住了,脸憋得通红,急忙抓起桌上剩下的那小半碗粥(主要是米汤),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大口,又捶了捶胸口,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脸上才露出舒坦的表情:“爽!”
然后,他看都没看赵老太一眼,又钻回屋里,爬上炕,倒头就睡。
桌上,留给赵老太的,只有那个空了大半的陶碗,里面剩下的粥,连碗底都盖不住,最多只有两三口的量,咸菜也没了。
赵老太看着那点可怜的残粥,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低声呜咽起来:“畜生……都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畜生啊……”
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赵伟一家的偏心和溺爱,换来的竟是如此下场。而那个她曾经最看不惯、动辄打骂的“逆子”赵砚,虽然态度冷淡,甚至带着疏离,可该给的粮食、取暖的煤,从未短缺过。两相对比,简直天壤之别。
她对赵伟掏心掏肺,对赵义也算不错,可赵义除了让钱秀兰来打秋风,何时来看过她一眼?还有那个不争气的女儿赵凤,自己惹了祸,生了孩子丢给她就不管了……
这三个,没一个好东西!
她流着泪,颤抖着手,端起那个几乎空了的碗,将里面那点可怜的粥水倒进嘴里。东东怯生生地凑过来,拉着她的衣角,小声道:“外婆……给我留点……”
赵老太动作一顿,看着外孙瘦得脱形的小脸,心里一痛,但最终还是狠下心,将碗壁上残留的几粒米用舌头舔得干干净净。可这点东西下肚,非但不顶饿,反而勾起了更强烈的饥饿感,饿得她心慌手抖。
毛小芳拍了拍手上的灰,指着地上她嗑的一地瓜子壳,吩咐道:“娘,一会儿记得把地扫扫,脏死了。” 说完,她走到墙角,拎起一个赵砚今天才让刘铁牛新送来的蜂窝煤,转身就往她和赵伟住的里屋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放下!那是老三给我取暖的煤!” 赵老太急得大喊。
“砰!”
回答她的,是毫不留情的关门声。冰冷的堂屋里,只剩下赵老太一个人,对着空碗和满地的瓜子壳,在无边的寒冷与饥饿中,绝望地哭泣。
…… ……
与赵家老宅的凄冷绝望截然相反,赵砚家的前院此刻却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充满生气。
牛大雷和潘大脑袋前后脚回来了。
牛大雷带回了姚应熊的亲笔回信,以及一小袋姚家作为“年礼”赠送的精细白面和一些腊肉,这在这个时节可是稀罕物。
潘大脑袋则带回了杨家村的最新消息。杨树林在那边干得风生水起,不仅自家安然无恙,还利用赵砚的名头和粮食,成功吸纳了四十多户走投无路的佃户归附,更让赵砚惊喜的是,竟然还收到了几百斤品质不错的山货——干菇、木耳、笋干,甚至还有一些草药。潘大脑袋等人已经将这些山货全都背了回来,堆在院子里像座小山。
赵砚还没来得及清点,但心中已然有数。大关乡那边的深山,果然是个尚未充分开发的“山货宝库”,潜力巨大。
此外,蒋窝瓜也顺利见到了毛文娟,并带回了口信:毛小龙用了赵砚给的药,伤势恢复得极好,一天一个样,如今已能坐起,只是下地走路还需时日。毛文娟放心不下哥哥,想在娘家过了年再来。赵砚对此并不介意,他本来也还没想好如何跟周大妹和李小草提这件事,索性年后再说。
除了杨树林的收获,潘大脑袋他们这次下山“拓展业务”,成果也颇为丰硕。新收的佃户不下三十户,签了包身工契约的也有十二人。连带“接收”的土地零零总总加起来又有好几百亩。赵家的势力范围如同滚雪球般,在这灾年之中逆势扩张。
赵砚心情颇佳,对牛大雷、潘大脑袋以及一众辛苦奔波的手下道:“诸位辛苦了!先吃饭,热水热饭管够!具体的奖赏,明日再按功发放!”
“多谢东家!” 众人齐声应诺,脸上都带着喜色。在赵家干活,虽然规矩严,但东家赏罚分明,从不亏待,这乱世里,能跟着这样的东家,是福气。
众人在赵家吃了顿热乎饱饭,才各自散去。
周大妹和李小草、吴月英则带着几个帮忙的妇人,在灯下清点那些山货,分门别类。
李小草看着堆积如山的山货,喜滋滋道:“公爹,这么多山货,够咱们吃到明年开春了吧?”
周大妹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傻丫头,谁家拿山货当饭吃?这些都是菌子、干货,当个菜还行。这年景,大家缺的不只是粮,更是油盐柴火。你以为谁都跟咱家似的,要啥有啥?没油没盐,清水煮这些干货,你能咽得下去?”
吴月英也接口道:“新鲜菌子还好,这些干货,不用荤油或者猪油好好泡发、烹制,根本没法入口。磨成粉掺在野菜团子里还行,可现在连树皮草根都快吃光了,只能掺观音土……那味道,想想都剌嗓子。更别说如今柴火金贵,好多人家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只能干啃。这些菌干看着小,吃多了不消化,能把人肚子胀破。”
李小草听得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吐了吐舌头:“那……那还是少吃点好。”
“挑些品相好的,咱们自己留着吃。剩下的,” 赵砚走过来,看了看那些山货,说道,“年后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处理给姚家,或者等开春路好走了,运到县里去。” 他虽然喜欢山货的鲜味,但主食还是更偏爱米面肉类。
等女人们挑出自家想留的部分,赵砚又选了一些品相好的黄芪、党参等药材,准备日常炖汤泡茶用。他如今每日饮用参茶,含服参片,气血充沛,精力旺盛,在这严冬里也觉得浑身是劲。
将分好的山货药材收入地窖,赵砚便不再管这些琐事。
夜色渐深。
赵砚照例去蒸了桑拿,用井水冲洗一番,通体舒泰。换上干爽的里衣,披了件外袍,他走进书房(东厢房)。屋内炉火正旺,温暖如春。
他在书案前坐下,拆开了牛大雷带回来的、姚应熊的亲笔信。
信上的内容,让赵砚脸上的轻松渐渐收敛,变得凝重起来。
信中提到,钟家似乎正在积极活动,意图在接下来的乡正空缺中,与姚应熊一争高下。钟家大少爷动作频频。
除此之外,还有一则更为重要的消息:年后开春,明州府的新任知府将亲临大安县巡视灾情。县衙已下达命令,要求各乡的乡老、有头脸的士绅、以及像他这样新近崛起的“保长”(此处沿用原职称,但结合上下文,赵砚实际影响力已超过一般保长),皆需提前至县城等候,以备知府垂询。
姚应熊在信末暗示,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建议赵砚届时随他一同前往县城,一来是“见见世面”,二来,或许能在知府面前“有所表现”。
赵砚放下信纸,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光芒闪烁。
钟家想争乡正之位?这倒不意外。但知府巡视……这确实是个变数,也可能是机遇。
他忽然想起,自己藏在仓库隐秘处的那厚厚一沓“东西”——那是他这些日子,让刘铁牛、潘大脑袋等人,明里暗里收集、记录的,关于徐有德、钟家,乃至本地一些胥吏、大户,在灾年之中的种种不法、盘剥、隐匿田产、强占民女等事的“证据”和“诉状”,有些甚至按了血手印。
原本,他只是未雨绸缪,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看来,或许……能派上些用场了。
赵砚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弧度。明州知府……新任的?不知是何等人物。这潭水,看来要比他想象的,更深,也更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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