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正被异形那直白而深入的请求搅得心神不宁，权衡着是否要冒险向这个“学生”敞开自己那些混乱又炽热的记忆回廊时，悬浮在半空的智能管家屏幕，蓝光忽然俏皮地闪烁了两下。


    紧接着，那好听的男声用一种近乎八卦闲聊、甚至带着点“情感博主”劝诫意味的语气，插了进来：


    “温馨提醒：和‘现任’聊‘前任’的详细感受与回忆——根据大数据分析与情感咨询模型——不建议呦~ 容易引发不必要的比较、嫉妒或误解呢。”


    它的用词和语调，活脱脱像是从某个深夜情感电台或者社交媒体情感话题区直接拷贝过来的。


    林曦：“……？”


    她脸上的表情从纠结直接切换成了巨大的、写满问号的茫然，缓缓转过头，看向那个蓝光闪烁的屏幕，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捡来的AI。


    她严重怀疑，这个副本在设计时，抓取外部数据源的时候绝对出了什么惊天大BUG，或者，设计者根本就是个喜欢恶作剧的乐子人，一个飞船AI，专业知识库不去好好存储星图、工程手册、应急协议，怎么净塞了些网络流行语和情感鸡汤段子？！


    她忍不住扶额，用中文低声吐槽：“他根本就没明白……不是，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什么‘现任’‘前任’的？！” 她觉得跟这AI解释“教学关系”和“情感关系”的区别，可能比对异形解释“吸猫”的物种限定性还难。


    智能管家似乎“听”到了她的吐槽，屏幕蓝光又闪烁了一下，那男声用一种带着点无奈、又有点理直气壮的语调回应道：


    “这个副本设定本身就已经很‘离谱’了呀。” AI管家居然开始为自己辩护，“异形——Xenomorph——理论上完全非人、依靠信息素和本能行动的完美杀戮有机体，现在不仅能和人类进行复杂交流，还在努力学习人类情感。相比之下，我这个被设计为服务人类、集成大量人类文化数据库的智能管家，表现出一定的‘人性化’交互模式和知识储备，不是……也很正常嘛？”


    它逻辑还挺自洽，甚至有点“大家都离谱，谁也别嫌弃谁”的摆烂感。


    林曦被它这番“义正辞严”的辩解弄得气笑了，一时竟无言以对。确实，跟身边这个正在试图理解“爱”、还想感知她记忆的混血异形比起来，一个爱用网络热评的AI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等待她答复的异形，似乎因为AI的插话和林曦的反应，感知到了她的“困扰”或“不悦”。它那光滑漆黑的头颅凑得更近了一些，冰冷的思维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退让：


    “如果你……不喜欢。就不做了。”


    它收回了那个感知记忆的请求。比起满足自己的“好奇”，它似乎更在意林曦的意愿和情绪状态。这份笨拙的体贴，在它那杀戮本能与混乱逻辑的底色上，显得尤为突兀，却也格外清晰。


    林曦眨了眨眼，看向身旁这个因为怕她不高兴而主动放弃探究的异形，又瞥了一眼那个还在闪烁蓝光、仿佛在等待“表扬”或“继续辩论”的智能管家屏幕。


    她忽然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个带着点促狭和感慨的笑容，故意对着异形说道：


    “我现在觉得……” 她拖长了语调，“还是他更‘通人性’一点。至少知道看脸色。”


    她指的是异形那份敏锐的情绪察觉和适时的退让。


    “禁止拉踩！”


    智能管家的男声立刻响了起来，语调里居然带上了一丝拟人化的、类似“不满”或“委屈”的波动，屏幕蓝光也急促地闪了几下，像个被比较后闹别扭的小孩。


    “本机的情感模拟模块与交互逻辑经过严格测试，符合最高级别的人性化服务标准！请用户客观评价！”


    她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低低地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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