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初步探查
作品:《东北惊奇手札》 林副镇长决定炸江的消息,像又一记重锤,敲在陈岁安心上。他本能地觉得不妥。炸药或许能解决一时之患,但若真如曹青山所言,这“江煞”背后有人操控,或者江底真藏着爷爷那辈人留下的隐患,简单粗暴的爆破,很可能适得其反,甚至引发更可怕的后果。
更重要的是,父亲陈建国透露的“江底捞宝”往事,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若那“江煞”真是当年被惊扰的遗留之物,那么根源就在水下。不查明真相,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甚至可能让真正的罪魁祸首——如果存在的话——逍遥法外,继续暗中作祟。
他把想法跟王铁柱、白栖萤一说,两人立刻赞同。铁柱是行动派:“对!管它啥妖魔鬼怪,总得先瞅清楚是啥玩意儿!炸个稀巴烂,啥线索都没了!” 白栖萤则晃了晃她的蓝布包袱:“我带了点‘水镜符’和避水的药粉,虽不能让人下水,但或许能帮上忙。”
就在三人商量着如何避开民兵和村民耳目,悄悄靠近江心查探时,一个轻柔却坚定的声音加入了进来。
“我也去。”
是曹蒹葭。经过一个月的调养,她手腕上的鳞纹虽未完全消退,但气色好了许多,只是眼神深处,多了一丝历经生死后的沉静,以及挥之不去的忧虑。
“蒹葭姐,你身体还没好利索,江上太危险……” 白栖萤想劝阻。
曹蒹葭轻轻摇头,目光投向窗外黑沉沉的江面:“我感觉……江里的东西,很痛苦,很混乱,不单单是凶恶。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我能……勉强听懂一点水族的‘话’。我奶奶说过,我们曹家守林人,世代与山野生灵打交道,有些人会有点特别的天赋。我爹娘好像也有,我……我好像也有一点。在水边静心时,能感觉到鱼群的情绪,能模糊‘听’到一些水下的声音。”
陈岁安想起李玉芹奶奶救过许多生灵的传闻,心中了然。这或许是曹蒹葭继承自奶奶的另一份特殊馈赠,在此时显得尤为重要。
“可是……” 陈岁安仍有顾虑。
“我必须去。” 曹蒹葭打断他,清澈的眸子看着他,“岁安哥,柳三爷的事,我虽是无辜受累,但也算因祸得福,这东西好像让我对‘它们’的感知更清晰了些。江里那东西闹得这么凶,如果不尽快弄清缘由,会有更多人遭殃。我……我想帮忙,也想弄明白,它到底为什么这么痛苦、这么愤怒。”
她的理由让人无法拒绝。最终,四人探查小组在夜幕完全降临后,悄然成型。
他们没敢用屯里任何显眼的船只,王铁柱不知从哪个废弃的渔窝棚里,拖出一条破旧但尚且不漏水的桦皮小船,刚好能载四人。船桨用破布缠了,以防划水声过大。白栖萤给每人分了一小包药粉,气味刺鼻,说是能暂时混淆活人气息,对靠热量或气味感知猎物的东西可能有点用。
夜,黑得如同浓墨。无星无月,只有江对岸远处山林模糊的轮廓。江面封冻,但在靠近主河道中心的位置,因水流较急,冰层较薄,甚至有些地方并未完全冻实,露出黑沉沉的、缓慢流动的江水。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卷起冰面上的雪沫,发出“嗖嗖”的尖啸。
四人穿着厚厚的棉衣,外面还套着从家里翻出来的旧雨衣挡寒气。陈岁安和铁柱负责划船,白栖萤警惕地注视着四周黑暗的水面,手里捏着一沓符纸。曹蒹葭则坐在船头,面向江水,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呼吸,将自己调整到那种特殊的感知状态。
小船像一片枯叶,悄无声息地滑入未封冻的黑暗水域。冰冷的江水拍打着薄薄的船板,寒气透过缝隙丝丝缕缕渗进来。周围一片死寂,只有船桨偶尔拨动水面的轻响,和四人压抑的呼吸声。
根据之前失踪事件发生的地点,他们小心地将船划向“老鹞子弯”下游一处更幽深的河湾,这里被称为“黑龙口”,传说水极深,下有暗流漩涡。
到了大致位置,铁柱和陈岁安轻轻稳住船。曹蒹葭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缓缓俯身,将一只白皙的手,探入漆黑刺骨的江水中。
冰冷瞬间刺痛皮肤,但她强忍着,努力放空思绪,将全部心神集中在手掌与水接触的感觉上。起初,只有纯粹的寒冷和水的流动。渐渐地,一些模糊的、混杂的“声音”或“感觉”开始浮现。
那不是用耳朵听到的声音,更像直接投射在心间的画面和情绪碎片:有鱼群惊慌失措的逃窜感,有某种庞大生物缓慢游弋带来的水压沉闷变化,有深水处淤泥腐败的气息……还有,一种极其微弱、却连绵不绝的……
悲鸣。
那悲鸣不是来自一个源头,而是很多个!细细碎碎,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恐惧和绝望,像是被囚禁在狭小空间里,无助地哀嚎。
曹蒹葭的眉头紧紧皱起,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更加苍白。她将手探得更深,心神努力循着那悲鸣的方向“潜”下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模糊的感知穿透黑暗的江水,艰难地向下延伸……十米?二十米?或许更深。在冰冷的水流和浓厚的黑暗之下,她的“心眼”似乎“看”到了一片极不协调的景象——
江底嶙峋的岩石和厚厚的淤泥之间,散落着一些巨大的、长方形的、锈迹斑斑的……铁笼子!那些铁笼半埋在泥沙里,笼条粗如儿臂,锈蚀严重,但结构依然完好。笼子里,隐约蜷缩着一团团模糊的、颤抖的黑影,大小不一。那连绵不绝的痛苦悲鸣,正是从这些铁笼中传出!
不仅如此,她还“感觉”到,这些铁笼的摆放似乎并非随意,隐约构成了一个残缺的、令人极其不舒服的图案,像某种邪异的阵法,不断从笼中囚徒身上抽取着某种阴寒的能量,汇向江底更深处某个地方……
“啊!” 曹蒹葭猛地将手从水中抽出,像被烫到一样,浑身剧烈颤抖,大口喘着气,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怎么了蒹葭?” 陈岁安急忙扶住她。
“江底……江底有很多……锈蚀的铁笼子!” 曹蒹葭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很大,很旧……里面……里面关着东西!活的!它们在哭!一直在哭!很痛苦……很害怕……而且,那些笼子摆得……摆得很邪门!”
铁笼?关着活物?邪门阵法?
陈岁安和白栖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骇然。这绝不是自然形成的!这分明是人为的囚禁和利用!难道这就是“江煞”成形的原因?有人用活物在江底布阵,催生邪祟?
就在这时,一直警惕四顾的白栖萤突然低呼:“不好!水里有东西上来了!很大!很快!”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船底猛地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咚!” 整个桦皮小船剧烈摇晃,差点侧翻!
“抓紧!” 王铁柱大吼一声,死死抓住船舷。
陈岁安一手拉住曹蒹葭,一手扒住船帮。他低头看向船边的水面,只见原本漆黑的水下,陡然亮起两团幽绿幽绿、足有脸盆大小的光芒!那光芒冰冷怨毒,正从深水处急速上升,迅速逼近水面!
是它!那条“江煞”大蛇!它发现他们了!
“快划!靠岸!” 白栖萤疾呼,同时将手中一张符纸拍向水面。符纸入水即燃,爆开一团不大的金色火光,暂时阻了一阻那绿光的逼近。
铁柱和陈岁安拼尽全力划桨,小船歪歪扭扭地朝着最近的岸边冲去。但他们的速度,显然比不上水下的怪物。
“哗啦——!!!”
巨大的水花炸开!一个难以形容的庞大黑影,裹挟着刺骨的腥风和冰冷的江水,猛地从船侧破水而出!尽管光线昏暗,但借着符火最后的余光,众人骇然瞥见:那是一条难以想象粗壮的蛇躯,布满黑沉沉的、沾满粘液和水藻的鳞片,仅仅露出水面的部分就有一人多高!蛇躯搅动,带起巨大的漩涡和波浪!
小船在这股巨力面前,如同孩童的玩具,被高高掀起,然后狠狠地拍在水面上!
“咔嚓!” 船体破裂的声音!
冰冷的江水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四人吞没!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钢针扎透棉衣,直刺骨髓。陈岁安只觉得眼前一黑,口鼻呛进腥咸的江水,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沉去。混乱中,他依稀看到白栖萤挥出的符光,听到铁柱的怒吼,还有曹蒹葭被水淹没前的一声惊呼……
要死在这里了吗?沉在这黑暗冰冷的江底,和那些铁笼中的囚徒一样?
就在意识即将被寒冷和窒息夺去的刹那,陈岁安忽然感觉到,有什么光滑、温暖、带着力量的东西,从侧面托住了他下沉的身体。
不止一个!好几条类似的、流线型的身影灵活地穿梭在冰冷的江水中,分别托住了他们四人!
是鱼?不,比鱼大得多!是……江豚!
这些江豚似乎极通人性,它们用圆滚滚的脑袋和有力的背鳍,稳稳地托着四个落水者,避开水中仍在翻腾搅动的巨大蛇影,灵巧而迅捷地朝着最近的一处浅滩游去。陈岁安迷迷糊糊中,看到领头一只江豚额头上,似乎有一道陈旧的疤痕。
浅滩的碎石硌得人生疼,但终究是实地了。四人在江豚的帮助下,狼狈不堪地爬上岸,趴在冰冷的石滩上,咳出呛进的江水,冻得浑身打颤,惊魂未定。
那些江豚并未立刻离去,而是在浅水处来回游弋,发出短促而急切的“唧唧”声,像是确认他们的安全,又像是在警示什么。为首那只额头带疤的江豚,甚至将头探出水面,朝着曹蒹葭的方向,轻轻点了三下,然后才带着族群,悄无声息地潜入深水,消失不见。
“是……是奶奶以前救过的那群江豚……” 曹蒹葭趴在石头上,湿透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颊,牙齿打颤,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明悟,“领头那只……额头的伤,是很多年前被废弃的渔网勒的……奶奶小心剪开网,给它上了药……它们……是来报恩的……”
陈岁安挣扎着坐起,望向恢复平静、却依旧深不可测的黑色江面,又看了看身边狼狈但所幸都还活着的同伴。江豚的报恩温暖人心,但曹蒹葭探查到的江底恐怖真相——那些囚禁着活物、不断发出悲鸣的锈蚀铁笼,以及那邪异的阵法,却像更沉重的巨石,压在了他的心头。
这辽江之下的秘密,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黑暗,更加血腥。而那条被称为“江煞”的大蛇,与这些铁笼,又是什么关系?布下这铁笼邪阵的,又是何人?
寒风依旧凛冽,但比寒风更冷的,是刚刚窥见的、那深水之下的残酷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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