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海国序章 金陵火
作品:《重生崇祯,看我如何中兴大明!》 第一百二十九章 海国序章·金陵火
天堂寨的清晨被浓雾包裹,五百残兵沉默地包扎伤口、打磨刀刃。
潘云鹤跪在崇祯榻前,用沾湿的布巾擦拭皇帝滚烫的额头。这位河工专家的双手因连日挖掘泄洪道而布满血泡,此刻却颤抖得更加厉害——高烧已持续三日,左肋伤口处黄白色的脓液浸透了层层绷带,腐坏的气味弥漫整个军帐。
“陛下……”他低唤着,声音带着绝望。
榻上的人猛然睁开眼。
那眼神让潘云鹤浑身一颤——不是崇祯惯有的焦灼决绝,也不是数月前在铜瓦厢堤坝上那种近乎狂热的专注,而是一种近乎冰封的清明,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几时了?”声音嘶哑,却异常平静。
“九月十三,卯时三刻。”潘云鹤急忙答道,“陛下,您昏迷了两日,太子殿下已率部出发——”
“朕知道。”崇祯挣扎着要坐起,肋下剧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却还是咬牙撑起身子,“扶朕起来。寨中还有多少能动的人?”
“能执兵器的……三百二十一人,其余皆是重伤。白莲教的杨堂主给留了些草药,但……”潘云鹤垂下眼,“败血症已入脏腑,若无良药,恐怕……”
“三日。”崇祯打断他,目光投向帐外迷雾,“只需要三日。清军到哪里了?”
“昨夜探马来报,多铎部前锋已至霍山北麓,距此不过三十里。但奇怪的是,他们扎营不前,似乎在等什么。”
“等多尔衮攻下南京的消息。”崇祯冷笑,从枕下摸出那面折叠整齐的“海国大明”旗,“潘先生,取笔墨来。朕要留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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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南京通济门外。
朱慈烺伏在芦苇丛中,左肩的刀伤仍在隐隐作痛,但他的目光死死盯住城门进出的车队。十六岁的少年脸上已褪去最后一丝稚气,取而代之的是与年龄不符的沉肃。
三百丈外,南京城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这座他四个月前仓皇逃离的都城,如今插满了大西军的黄色旌旗。城门口守卫懒散,几队衣衫褴褛的士兵正在盘查运送粮草的车队——与其说是盘查,不如说是明抢。
“殿下,看那里。”身旁的郑森低声道,指向城墙一角。
朱慈烺顺着方向望去,瞳孔骤缩。
通济门内侧的粮仓区,竟有黑烟升起。
“内应动了。”他深吸一口气,转向身后三名队长,“按原计划:第一队随我潜入,目标皇宫和武英殿;第二队由郑森率领,烧毁通济、三山、石城门三处粮仓;第三队在杨洪堂主指挥下,控制水西门码头。记住,我们不是来夺城的——是来放火的。”
“可是殿下,”一名淮扬营老兵犹豫道,“若能擒杀张献忠,岂不是大功一件……”
“张献忠若死,二十万大西军立时溃散,多尔衮将兵不血刃占领南京。”朱慈烺摇头,从怀中取出父亲昏迷前交给他的密信,“父皇说得明白:我们要的是一场‘可控的混乱’。张献忠必须活着和多尔衮耗下去,至少要耗三天。”
他展开信纸,崇祯的字迹因高烧而颤抖,却字字清晰:
“慈烺吾儿:
若见此信,朕或已不存。然‘海国大明’之策不可废。切记三事:
一、勿杀张献忠。留此人牵制清军,为我等入海争取时日。
二、勿恋战。劫得粮草、火药、工匠即走,尤其汤若望所荐之西洋技师名录上之人,务必带走。
三、破城时务必散播谣言:‘清军入城,三日不封刀’。此语可乱大西军心,亦可激江南士民抗清之志。
陆上江山已不可为,海上方有生路。朕若死,汝即‘海国大明’监国。郑芝龙可用不可信,施琅可招不可纵。
后来者……善之。”
朱慈烺折起信纸,最后三个字让他心头一颤。“后来者”——父皇不止一次在昏迷呓语中提及这个词,仿佛在向某个看不见的存在交代后事。
“殿下,时候到了。”郑森指向城头。
只见粮仓方向黑烟渐浓,隐约传来叫喊声。城门守军开始骚动,一队人马仓皇向内城奔去。
“走!”
三百黑衣精锐如鬼魅般从芦苇荡中跃出,混入慌乱的人群,涌向洞开的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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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寨,午时。
崇祯拄剑立于寨门箭楼,面色苍白如纸,额上却不断渗出虚汗。五百伤兵已列阵于寨墙之后——与其说是列阵,不如说是勉强站立。潘云鹤站在他身侧,手中紧握一卷河工图,那是他祖父潘季驯留下的最后遗产。
远处尘烟起。
先是地平线上出现黑点,继而连成线,最后汇成一片移动的黑色潮水。八旗骑兵的铠甲在稀薄阳光下反射冷光,马蹄声如闷雷滚滚而来。
“陛下,是正白旗的认旗!”了望哨嘶声喊道,“多铎亲至!”
寨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清军最精锐的部队,来了。
崇祯却笑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转身面对那些伤痕累累的面孔,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诸位,怕吗?”
沉默。
“朕怕。”崇祯坦然道,引来惊愕的目光,“怕死,怕败,怕华夏衣冠就此断绝。但更怕——死得无声无息。”
他展开那面连夜绘制的旗帜:海浪纹环绕的巨龙,龙首昂然向东,望向大海。
“五百对五万,此战必死。但我们的死,要让朱慈烺的三千人活,要让郑芝龙的船队来得及接应,要让‘海国大明’的种子能飘洋过海,生根发芽。”
他剧烈咳嗽,一口黑血喷在旗帜上,却依然挺直脊梁:
“朕是天子,本该与社稷同殉。但今日,朕要换一种死法——不为守这寸土,而为争一线生机。你们可愿随朕,为后来者……争这三日时光?”
长久的沉默后,一名断臂老兵率先跪下:
“愿随陛下!”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五百残兵尽数跪倒,无一人退缩。潘云鹤也缓缓跪下,手中河工图落地展开,露出黄河九曲的脉络。
崇祯望向东方,那是南京的方向。
“慈烺,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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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皇城,坤宁宫。
张献忠一脚踹翻紫檀木案几,玉器珍玩碎了一地。
“他娘的!哪个龟儿子放的火?!老子的粮草!”
殿内将领噤若寒蝉。孙可望硬着头皮上前:“义父,是三处粮仓同时起火,定是有人捣鬼。儿臣已派人去查——”
“查个屁!”张献忠拔出腰刀,刀尖直指殿外,“老子二十万大军进城才几天?就有人敢在老子头上拉屎!钱谦益呢?把那个老秀才给老子提来!”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探马连滚爬入:
“报!清军!清军到江东门了!”
殿中哗然。
张献忠先是一愣,随即狂笑:“好!好个多尔衮,来得正好!老子正愁南京城里的娘们儿不够分,他就送人头来了!”
“义父,”李定国——此时他还是张献忠养子李宁——沉声道,“粮仓被烧,我军存粮不足五日。清军此来,恐是早有预谋。”
“预谋?”张献忠狞笑,“老子打仗从不靠粮草!传令:开城门,老子要亲自会会那个多尔衮!”
“不可!”孙可望急道,“清军骑兵犀利,我军新占南京,民心未附。不如据城死守,待其粮尽——”
“守你娘!”张献忠一脚踹翻孙可望,“老子纵横天下,什么时候当过缩头乌龟?开城!迎战!”
众将不敢再劝,纷纷领命而出。
唯有李定国留在最后,眉头紧锁。他望向殿外弥漫的黑烟,又想起霍山断后时,那个明军小将塞给他的纸条:
“若见南京火起,速至水西门。”
落款是一个奇怪的符号,似龙非龙,似浪非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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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济门粮仓区,火势已冲天。
朱慈烺隐在一条小巷暗处,看着大西军如无头苍蝇般乱窜。他的第一队已分作十组,每组三十人,正按照汤若望提供的南京城防图,向皇宫、武库、匠作监等要地渗透。
“殿下,第二队得手。”杨洪浑身烟灰地摸过来,“三处粮仓全着了,至少烧掉大西军一半存粮。”
“工匠呢?”
“按名录抓了十九人,都是会造炮、造船的好手,家眷也一并‘请’来了。”杨洪低声道,“就是动静大了点,惊动了守军。”
“无妨,越乱越好。”朱慈烺望向皇宫方向,“第三队准备的船只如何?”
“水西门码头已控制,缴获粮船十五艘,皆可出海。但……”杨洪犹豫道,“施琅的长江水师有船队在附近游弋,恐怕瞒不了多久。”
朱慈烺正要开口,忽然一阵喧哗从街口传来。
只见一队大西军押着数十名衣衫华贵的人走来,为首者白发苍苍,正是钱谦益。
“快走!大王要见你!”
钱谦益踉跄几步,忽然抬头,与巷中朱慈烺的目光撞个正着。
那一瞬间,朱慈烺心脏几乎停跳。
但钱谦益只是愣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对押送士兵叹道:“诸位军爷,老朽年迈,可否容我歇息片刻?”
士兵骂骂咧咧,却真的停了下来。
朱慈烺明白这是机会,正要示意杨洪撤退,钱谦益却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巷中:
“《永乐大典》正本,可能在武英殿地窖。另外……施琅昨夜密会过荷兰人。”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随士兵走了。
朱慈烺浑身冰凉。
武英殿地窖——《永乐大典》正本失踪百年,竟在南京?
施琅私会荷兰人——这意味着长江水师可能已倒向清军,甚至与荷兰东印度公司勾结?
“殿下,怎么办?”杨洪也听懂了言外之意。
朱慈烺咬牙:“计划不变。但加一个目标——武英殿。杨堂主,你带人去,无论找到什么,一炷香内必须撤离。”
“那殿下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去会会施琅。”朱慈烺望向长江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父皇说过,施琅可招不可纵。如今他若真与荷兰人勾结,就必须……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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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寨外,血战已持续两个时辰。
寨墙多处坍塌,尸体堆积如山。明军五百残兵已战死过半,剩余者也大多带伤。清军同样损失惨重——多铎没想到这些残兵竟如此顽强,更没想到崇祯皇帝会亲自立于阵前。
箭楼上,崇祯倚着垛口,手中燧发铳枪管滚烫。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开了多少枪。现代军事知识让他在布防时充分利用地形,将寨门设计成死亡漏斗,每一发子弹都带走一名清军。但人力终有尽时,火药将罄,箭矢用尽,连寨中的石头都砸完了。
“陛下!西墙破了!”潘云鹤嘶声喊道,手中举着一把缴获的腰刀,刀身染血。
崇祯望去,只见一股清军从缺口涌入,与守军展开白刃战。他正要下令增援,肋下剧痛猛然爆发,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陛下!”
恍惚间,他听见一个声音——不是潘云鹤,也不是任何熟悉的人。
“后来者,你的时间不多了。”
声音苍凉古老,仿佛穿越时空。
崇祯强撑精神,低声问:“你究竟是谁?”
“我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洪武秘录是我留的,郑和海图是我补全的,甚至你来到这里……也是我耗尽最后气运换来的机会。”
声音顿了顿,带着无限疲惫:
“大明陆运已终,海运当兴。但记住,海洋不是退路,而是新途。若你们只求偏安一隅,终将重蹈覆辙。必须走出去,走得更远……走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开枝散叶。”
“你到底是——”崇祯还想追问,声音却渐渐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震天的喊杀声。
多铎终于亲自上阵了。
这位清军名将白马银甲,率最精锐的巴牙喇护军直冲寨门。守军最后的防线开始崩溃。
崇祯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最后一件东西——一颗改良过的“万人敌”,引线极短。
“潘先生,带还能走的人,从密道撤离。”
“陛下!您——”
“朕是皇帝。”崇祯平静道,“皇帝可以败,可以死,但不能逃。更何况……朕要为他们再争取一点时间。”
他望向南京方向,仿佛能穿透山河,看见那座烈火中的城池。
“慈烺,活下去。带着我们的文明……活下去。”
然后,他点燃引线,迎着冲来的多铎,一步踏出箭楼。
爆炸的火光吞没了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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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水西门码头。
朱慈烺单膝跪地,肩头新添一道刀伤,鲜血浸透衣衫。他面前,施琅的副将尸体横陈,不远处是五艘燃烧的战船。
“殿下,清除了。”郑森收刀入鞘,脸色凝重,“但施琅本人不在船上。据俘虏说,他今早去了荷兰人的据点。”
“荷兰人在南京有据点?”
“在城外燕子矶,表面上是个商栈。”郑森递过一张沾血的地图,“殿下,我们还截获了这个。”
朱慈烺展开地图,瞳孔骤缩。
那是一张东海布防图,标注着郑芝龙舰队的位置、航线、补给点……详尽得可怕。右下角盖着荷兰东印度公司的火漆印,还有一行小字:
“事成之后,台湾归荷兰,闽浙归大清。”
“叛国……”朱慈烺牙关紧咬。
忽然,西方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所有人转头望去,只见天堂寨方向升起一团巨大的黑云,久久不散。
朱慈烺手中的地图飘落在地。
他怔怔望着那团黑云,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直到杨洪浑身是血地奔来,怀中抱着一个铁匣:
“殿下!武英殿地窖!我们找到了——”
朱慈烺机械地接过铁匣。匣盖上刻着八个字:
“后来者启之,洪武遗诏”
他颤抖着手打开铁匣。
里面没有诏书,只有一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绘着从未见过的星图,以及一行朱砂小字:
“荧惑守心之日,海国当立。向东三万里,有新土待垦。——刘基 绝笔”
羊皮纸下,压着一枚铜钥匙,钥匙上刻着汤若望的名字。
朱慈烺抬起头,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但他没有哭出声,只是缓缓站起,从怀中取出那面“海国大明”旗,系在长矛上,高高举起。
“传令:所有人员登船,即刻出发。”
“殿下,去哪?”郑森问。
朱慈烺最后望了一眼南京城,望了一眼西方那团渐渐消散的黑云。
“向东。”他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去找郑芝龙,去找汤若望。然后……去三万里外的新土。”
船队扬帆起航时,南京城中响起震天杀声——张献忠打开了城门,二十万大西军与五万八旗精锐,在这座六朝古都的城墙下,开始了决定中原命运的决战。
而在天堂寨的废墟中,潘云鹤从密道爬出,怀中紧紧抱着一面染血的旗帜。他回头望了一眼被清军占领的寨子,转身消失在皖西的群山之中。
长江之上,一支小小的船队顺流而下,驶向大海,驶向未知的黎明。
船头那面龙绕海浪的旗帜,在夕阳余晖中猎猎作响。
海国大明,就此启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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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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