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逛街小郎君

作品:《不招小白脸GB

    容溪正式安顿下来,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姚烛楼下候着。做护卫就得有个做护卫的样子。姚烛刚睡醒没多久,下了楼。她看见容溪站在檐下。


    容溪穿着一身墨绿色衣裳,料子旧,样式也不时兴。他家境贫苦,可能是继承了父亲的旧衣裳穿。他个子高挑,又年轻,这颜色太过沉闷,像把一根顶天立地的竹子包在笋衣里。算不上难看,但剥了显然会更好看。


    姚烛注视着他玉石般白净的脸。容溪生得浓丽眉眼,眼尾狭长,呈狐狸形态微微上调。瞳孔是淡蓝色的,清透干净。脸骨轮廓却十分锋利,像鞘中的刀杀出了埋伏,血珠子从细细的刃上滚落。给人一种猝不及防的冷和烫。


    矛盾气质在他身上浑然天成,那双眼太具有迷惑性。


    姚烛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容溪点点头。


    姚烛想了想,今天没什么事要出门。不过人家初来乍到,这样积极,晾在一边有些打击人。正好今天天气晴朗,她临时起意,“走吧,陪我出门逛逛。”


    老板去哪,作为一个合格的护卫,是没必要多问的。


    容溪二话不说跟在姚烛后头。


    外头阳光灿烂,何掌柜给容溪拿了一把伞,叮嘱他老板怕晒。容溪会意,撑开伞,为姚烛遮挡阳光。二人一同出门,漫步于熙熙攘攘的街头。


    海云镇位于九州的最东边,临海背山,土壤贫瘠,粮食产量稀薄。自古以来便是兵家不争之地,好在坐船出海跑买卖的人多。市集上常出现玻璃瓶、千里眼、波斯毯等外来货,琳琅满目,倒也新鲜热闹。卖各种小玩意的摊贩沿街叫卖。


    时不时有人向姚烛兜售东西,满脸堆笑,“姑娘,买盒香粉吧。”


    小贩挎着小篮子,五根手指头里夹着四个盒子,追在他们后头。


    姚烛婉拒说不用了。


    那人揩了香粉往她脸上抹,“您试试,可香了。”


    容溪夹住小贩的手腕,往外一推。那人踉跄退了几步,手不稳,香盒差点全摔了。容溪的态度拒人于千里之外:“不买。”


    小贩朝他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不买就不买,凶什么凶。”


    有容溪镇着,剩下兜售的小贩也都退避三舍,不敢再胡乱挤上来。姚烛看了容溪一眼,这小子还挺有自觉和眼力见。她得了清静,惬意逛着。好久没出门,街上卖的东西越来越新鲜。她对吃的玩的用的兴趣不大,逛到最后,只买了些花草树木的种子。


    虽然她养什么死什么,但万一呢……


    容溪一只手打伞,一只手帮她提东西。


    他从未陪女子逛过街,周围总是有许多道目光瞟来。


    昨天离家前,父亲叮嘱他:“给老板干活,手勤快,嘴巴甜些,才招人喜欢。别老是木着一张脸。你小小年纪装什么深沉。你爹我这么大岁数都还没深沉起来呢。”


    容溪并没有装深沉。他只是习惯了面无表情,独来独往,与人群中的空气融为一体。最好这世上没有容溪这个人。透明让他感到安全。陪姚烛逛街有些过于引人注目了。容溪硬着头皮坚持了一会儿,屡次欲言又止。


    姚烛看出他憋着话,道:“想说什么,可以直说,不必藏着掖着。”


    容溪忍不住道:“你为什么不戴面纱出门?”


    姚烛道:“这么热的天,我为何要戴面纱?”


    容溪看她一眼。她在海上刺杀雀王时,用的不是这张脸,气息也截然不同。通缉告示上的画像和她真实模样相去甚远。她既有办法逃出生天,根本没必要告知容溪自己的真名。容溪也以为“绿台酒馆老板姚烛”这个身份是假的,没想到她竟然句句属实。


    她如此坦诚,难道不怕他去检举她吗?


    还是她运筹帷幄,算定了他会上她的贼船,故而无所畏惧。她到底为什么那么自信?


    姚烛等待他的后文,凑近些许,“在想什么?”


    容溪心脏漏跳了下。


    四目相对,他慌忙错开视线,假装自己什么话都没说。


    不知不觉走了半天。姚烛被一家成衣店吸引目光。伙计热络招呼,迎他们入内,道:“姑娘里边请,刚到了一批时兴的布料,您看看喜欢什么纹路颜色?”


    姚烛陷入花红柳绿的海洋,回头问容溪:“你喜欢什么颜色?”


    容溪收了伞,抄手靠在门口。他没想到姚烛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他对衣裳布料颜色搭配一无所知。如果要聊这个,应该找那个叫木橙的丫鬟陪她来才是。


    “这个暗红色如何?”


    姚烛在伙计的推荐下,选了一块料子。她望向容溪,“你喜欢吗?”


    容溪看了看布料,又看了看姚烛。不明白她买衣裳为什么要问他喜不喜欢。


    “问你话呢。”姚烛见他老是发呆走神,拿了颗布头扔他。


    布头直奔面门。容溪人没反应过来,手先接住了。


    姚烛道:“手挺快啊。”


    容溪看了一眼手心的布头,不知如何回答。


    姚烛却耐心等着,认真索要他的答案,道:“到底如何?”


    长久的沉默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容溪干干巴巴挤出两个字:“都行。”


    店铺空间狭小,花花绿绿的布料挡住无数道窥视的目光。


    姚烛走到容溪跟前,握着一块布往他身上比划,手指头像蛇一样碰到他的腰。她手指修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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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骨细而薄,皮肤素白,指甲透着点粉色。每次触碰让人浑身紧绷。容溪低头时,能看清她耳尖上细微的绒毛,以及耳背后红润的柔软肌肤。


    两人离得很近。容溪的后背撞到了架子上,有一块布掉下来。他想捞,却不便动弹,伙计忙跑过去捡起来,道:“没事没事,我来收拾。”


    姚烛道:“跟着我,可以一天换一件衣裳。”


    他一个护卫,穿那么显眼做什么?容溪愣在那,想起她昨天说的“不会亏待你”。


    姚烛给他裹衣料的姿势像是要把他包粽子一样包起来。


    铺子里全是布,热得慌。他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伙计觑着他,既是艳羡又是笑,见缝插针道:“小郎君真是好福气。夫人这么疼你。”


    容溪眼角微微抽动,想推开她跑掉,抗拒道:“不用。”


    姚烛道:“你是我的护卫,代表我的脸面。我买什么你穿什么。”


    她出钱,她是老板,不容得拒绝。


    结账的时候来了句“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扔了”。


    容溪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下意识想拒绝。可姚烛已经撂下银子走了。为几件衣裳在店里争辩未免矫情,加上伙计煽风点火,把他认成吃干饭吃得很别扭的小白脸,一个劲儿夸姚烛好,劝他知足惜福。他无从辩解,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


    最后容溪迫不得已,拎着大包小包,在伙计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离开。


    他快步追上了姚烛的步伐。


    回到绿台,容溪夜不能寐。他躺在一堆新衣裳中间,望着房梁出神。


    “父亲,姚烛到底是谁?”脑海里回响着过去的对话。


    “要有礼貌,你应该叫她姑姑。”父亲不厌其烦,纠正他的称呼。


    “她也是狐族吗?”容溪追问。


    “不是。”


    姚烛不是狐族,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父亲让他叫她姑姑。


    姚烛在他们家的地位太高了。明明家里没人吃辣。过年的时候父亲却要做一道辣子鸡丁怀念她。食物很珍贵,不能浪费。父子俩只能勉为其难吃掉这盘辣子鸡丁,呛得直流眼泪。清明节父亲常常忘记要给母亲烧纸,可过年从不忘记做辣子鸡丁。


    容溪孩童时代,能追溯到的最久远的记忆,是一条宽阔溪流。


    溪畔开满鲜花,晴光照着粼粼水面。有人在岸边打了一个长长的水漂。他试图看清对方的模样。那人却抛下他,独自走远。容溪坐在花海里,被身后温暖的臂弯紧紧搂住。他嗅到浓烈花香,无法判断走远的那道背影属于姚烛,还是身后的拥抱来自姚烛。


    唯一确定的是,这个人原来在他身边,后来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