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故人(上)
作品:《帝台春暖》 “娘子?您这是咋啦?”阿姎小跑而来,待看清自家娘子的状态,她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毕竟这副模样她近日可是见过太多次:“哎呀!又腹痛啦?”
黄舒窈虚汗连连,无力还口,只得任由她将那些不堪悉数抖落。
“江娘子!您快给看看吧!娘子这十来天就没舒服过!吃了疼,不吃也疼,还反酸水,一直胀气,又打不出嗝,真不知有多难受……娘子为了花神会不受影响,还硬撑着不肯瞧病……就连癸水都……”
“阿姎!”
听她提起这茬,黄舒窈终于忍不住出言制止,却只在咬牙憋出两个字后又因绞痛难捱而被迫噤声。
阿姎自知失言,只好扁扁嘴止住话头。
但无需她多说什么,江楚禾也早就已瞧出端倪。
望闻问切乃是医家的基本功,她在初见黄舒窈时便一眼就看得出来,此人虽面容白皙,却毫无血色,精致妆容的掩盖下,尽是藏都藏不住的疲态,闻其语声亦是低微细弱,明显中气不足。
江楚禾忙从腰间佩囊里掏出一瓶和胃丹塞给对方,看着她服下之后又不由分说地扯过对方手臂,将三指搭上纤细的手腕,凝神片刻,心下豁然。
此人的右关脉细弱无力,是脾胃虚极之兆。
“黄娘子,你可是近日都未曾按时用膳?”
听她如此发问,黄舒窈不免赧然,正想找个由头搪塞过去,一旁的阿姎却已抢先道:“江娘子真是神医!我家娘子就为在花神会上穿那身礼服好看,这都十来天没正经吃过饭了,劝也劝不听!”
“阿姎!”黄舒窈低喝一声,又红着脸解释道:“你胡说什么,我不过就是……近日……食欲不振罢了……”
瞧着她那副纤纤弱质和佯作镇定的神情,江楚禾瞬间了然。
自南北帝之争以来,天下一统虽已有千年之久,但直至本朝建立,綦江南北各地的文化风俗仍然有着不小的差异,细化到对女子身材之美的评判上也是各有不同。
大梁北部多以丰腴饱满为美,而南部各州则推崇弱柳扶风,江楚禾孩提时期就曾听说有越州出身的纤瘦美人在嫁入兴京后的半年里日日饮用黄豆猪脚汤,就为能快些改换身段,好迎合夫君的喜爱。
虽说自三王之乱后,藩王旧地皆已改封国为州郡,各地风俗也日益向兴京靠拢,可难免还是有些没转过弯的小女娘仍在饱受摧残。
如此想着,江楚禾看向黄舒窈的眼神又多出几分怜惜。
要知道她在这般年岁时,食量之大可是比两位兄长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反观那黄娘子,明明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要为了身材饿肚子,偏生还是个倔脾气的犟种,自个儿吃苦又嘴硬不肯承认,真让人想想都觉得心疼。
江楚禾顺着她的话,不着痕迹地解围道:“原是如此。黄娘子脾胃虚弱,确实会影响食欲。”
听她这么说,黄舒窈的难堪总算减轻一些。
谁知她下一句又道:“脾胃乃气血生化之源,若纳运失常,久之气血便无以化生,而血海不充,月事自然难以如期而至。”
黄舒窈听着,面上羞意更浓。
万幸江楚禾并未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而是顺势提出解决方法:“黄娘子若食欲不佳,可试着用一些健脾养胃的药膳,诸如山药薏米粥、砂仁鲫鱼汤,皆是化湿开胃、温脾止泻的良方,性味平和,久服无虞。”
“好嘞!”阿姎笑意盈盈,“那江娘子快教教我怎么做!我在小厨房做给娘子吃!”
“稍后我将食谱写下来,再开一剂汤药方子,晚些时候连同配好的药材一起送到贵宅。”
黄舒窈见她如此体贴周全,心知若再强硬推拒实在是有些不识好歹,只好垂下眼眸,低低应道:“如此,便有劳江娘子了。”
三人正说着话,眼看就要走到桃林的出口。
阿姎环顾四周,两眼发光,指着不远处归元堂的招幌喊了起来:“诶?江娘子!那不是你家的摊位吗?我刚还在湖那边瞅见呢,咋搬到这里来啦?”
江楚禾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宋福正和两位从南郊药圃下山帮忙的小弟子挤在一团,七手八脚地支着货亭。
按照衙门此前订立的规矩,在本次花神会中取得摆摊资格的商户都应使用官府指定的货亭小车,在各自的固定摊位上定点经营,切不可四处走动叫卖,以免影响活动的正常秩序。
听着倒是不错,可表演开始还不到半刻钟的工夫,场下就已乱成一锅浆糊。
百姓们不似观景亭台中的贵人有那般上佳的视野,便只得争抢湖边为数不多的几块“宝地”,而这些位置在挤满观景的人群后,又会立即成为商贩们的必争之地,此前抽签决定的固定摊位没过多久就开始流动起来。
江楚禾明白,自家这几位同门定是因青囊山庄“不可与民争利”的祖训而束手束脚,所以才被赶到了这个僻静的角落,想来也是无可奈何。
她浅浅一福,向两人辞别道:“那江某先行一步,二位慢走,晚些时候江某会差人将药品与方子一同送上。”
“那这药……”黄舒窈拿起手中的瓷瓶,作势就要递回去。
看她这副拘谨模样,江楚禾笑道:“自是赠与你啦。”
“那……多谢。”黄舒窈从善如流。
可话虽是这么说,没过多久阿姎便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递上一个沉甸甸的绣花钱袋。
“江娘子!我家娘子让我送诊金给你!说是……不好白白劳烦你呢!”
江楚禾心道那黄娘子果真是一身傲骨,竟连这一时半刻的人情都不愿相欠。
她浅笑着接下钱袋,顺手将刚写好的食谱和药方递给阿姎,“也好,诊金我就收下了,这方子你先带回去,至于药材……待我回医馆按量配好后再差人送去。”
“好嘞!”阿姎欢喜地将那方薄纸收进袖中,却不急着回去,两眼骨碌碌地环视一圈,这才凑近问道:“诶?江娘子……那个高高的,可俊俏的郎君怎么没在?”
江楚禾一听这形容,便知她说的是谁。
那人自上回偷偷出过一次门后就再没闹过什么幺蛾子,整个人连同他体内的毒素都安分得离谱。
这十来天中,他在治疗之余除了找些书册来读,或是拿根破树枝子在后院“耍枪练刀”外,俨然就是归元堂里的另一个宋福,不仅分拣药材毫不含糊,到点儿烧菜也是自觉主动,连她都怀疑此人是不是扮起自家伙计上了瘾。
不过那人便是装得再像,也终究不是个寻常的帮手,她可不敢由着阿姎将他的事情到处乱说。
思及此处,江楚禾搪塞道:“哦,他……在家……”
“哦?”阿姎一阵挤眉弄眼,语调也越发戏谑:“在……家……”
江楚禾心道不妙,正要解释,抬眼却对上一双透着狡黠目光的眸子,那对弯如月牙的眉眼,乃至带着几分娇憨的促狭神情,都与她记忆中的那张面孔有七、八分相似。
她一时晃神,怔愣间却被阿姎抓住马脚:“哎呀!怎么一说起他,江娘子你就像丢了魂似的,嘻嘻……他是你相好的吧?”
啥?
江楚禾被这话惊得险些掀翻自家货亭。
可看在阿姎眼里,如此反常的举止分明等同于心虚,她诚心求问:“那你们准备啥时候办喜事啊?”
“八字儿还没一撇呢!”江楚禾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她才感觉到好像有些不对:这话说的好像两人真有什么关系似的。
果然,阿姎听后又笑着挑起眉毛。
再这么下去,谁知道这丫头还能说出什么令人震惊的话来?
江楚禾想,横竖都解释不清了,若能借此止住阿姎对那人身份的探究,想来也是好的。
于是,她将心一横,扯过阿姎低声道:“你可不能跟别人提起他,更不能将他在这儿的事情说出去!”
“啊?为啥呀?”
“他是偷跑出来见我的,连他爹都没告诉呢!”江楚禾信口胡诌。
“你们这是……私奔啊?”阿姎听后明显更加来劲,连嗓门都大了几分。
“嘘……这件事可不能说出去!”江楚禾赶忙举起手指放在唇间,示意她保守秘密。
阿姎连连点头以示明白,又举起四指对着天爷爷发了几句毒誓,在被她手忙脚乱地劝阻之后,这个话题总算是就此打住。
“好啦!不说他了……”江楚禾将桌上的茯苓糕向她推过去一点,“来尝尝这个,健脾安神的。”
阿姎倒是不跟她客气,捏起一块就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连连惊叹:“好吃!太好吃了!这个是怎么做的?我也要学!”
江楚禾自是不会藏私,一边和她分食着那碟糕点,一边细细讲着做法,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直到舞台上更换了三场曲目,这才惊觉时间已耽搁太久。
“哎呀!江娘子,我得回去了!不然池嬷嬷该训人了!下回再见!”
江楚禾笑着点头,目送她一路跑跳着离去,脑中挥之不去的却仍是那张熟悉的笑靥。
恍然间竟似故人归来。
再度忆及兴京旧事,她有些神色恹恹,宋福等人见状都躲在一边,谁也不敢上前打扰。
可惜,赖大少爷却没有这般眼色,阿姎离开不过片刻的工夫,他就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
“神医阿姊,你今日是躲到哪里去了?害我一顿好找!”
许是因为场合特殊,他今天特意换了身格外“端庄”的打扮,苍蓝锦缎圆领袍配一枚翠绿玉佩,低调中又难掩富贵气息。
“赖小郎君!这是来替林夫人看新货的?”
江楚禾一见来人是他,只好强行振作准备待客,可赖延却丝毫没感受到这份“宾至如归”的热情。
他不满地扁了扁嘴,道:“我娘不过从你这买些颐养之用的药品,可我却是实打实的大主顾,怎的你成日念叨的只有那位‘林夫人’呢?神医阿姊,你不会做生意啊……”
此事说来也奇怪得很,虽然赖延之母自归元堂开立以来便时常帮衬,隔三差五地买些调理所用的药材补品,但却从不见赖家人在此处瞧病,就连林夫人这位女眷也多是等着南山堂的林伯鸿老先生亲自上门。
直到去年江楚禾去望春楼同葛木兰洽谈合作推出药膳的买卖,碰巧遇着因与人打闹而被葡萄卡进喉咙的赖延,在顺手救下他的小命后,才总算拉到了头一位赖姓的主顾。
可赖延到底年轻力壮,又没什么隐疾需要时常看病求医,顶多就是挨了家法之后找江楚禾给他开些消肿化瘀的药膏,来得再勤也算不得什么大主顾。
至于林夫人,则依然保持着时不时就买些补药的习惯,却从不肯让江楚禾为她诊脉。
不过医病毕竟利薄,哪里有售卖补品挣得多,江楚禾既有银子赚,自然也懒得探究其中内情。
只是这话不必说给赖延听。
她顺着话茬回道:“那敢问这位大主顾,今日前来是有何贵干呀?我看您面色红润、精神焕发,可不像是需要郎中的样子。”
“我心碎了。”
“……”江楚禾一看就知道这人没什么正经事,又搁这儿逗闷子呢。
她变戏法似的从货亭下面掏出一卷柳叶刀,扮出一副阴恻恻的模样,“那我这便给您补上!说起来倒也不难,就在您胸口开个窟窿,掏出来缝好再塞进去就成。”
江楚禾边说边比划着,看上去像是个准备掏下水的屠夫。
赖延见状忙作西子捧心之态,连连嚎叫:“好歹毒的女人!”
江楚禾这才看见,他方才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之中正紧紧捏着一株桃花。
要知道,在花朝节时折枝赠花可是年轻男女互表爱意的方式。
她可不会放过这等调侃他的机会:“哟,赖少爷这是要走桃花运了?”
提起此事,赖延明显有些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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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没走成……”
“怎么会?”江楚禾一抬眉毛,有些吃惊。
据她所知,这位俊俏多金的赖少爷可是颇受女娘们欢迎的。
赖延见她一脸真诚,心里觉得更加憋屈。
他扁扁嘴,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道:“我哪知道……莫名其妙地被人抢了先!”
这一年来,他可没少留意归元堂的动静,除却那位相貌妖冶、性情桀骜的青囊山庄少庄主外,何时来过什么“高高的,可俊俏的郎君”啊!
这么想着,赖延神色越发愁苦。
江楚禾哪知他心中所想,只道赖少爷是因求而不得才有些精神颓唐,便试图宽慰一二:“呃……那什么……兄弟别急,这说明……您的正缘还没到呢!来来来,饮下这杯‘解忧散’,咱还是一条好汉!”
赖延看着面前那杯桃花酿,陷入人生的思考。
兄弟?谁要当你兄弟!
他不禁觉得自己是否表现得还不够明显,以至于对方仍是一块木头。
这么想着,他将手中桃枝送到江楚禾的眼前,道:“这个给你。”
“你……这是为何?”
花朝节这么特殊的日子,可不兴乱送桃花啊!
“祝神医阿姊前途坦荡,如花似锦。”赖延难得正色,看得她好不习惯。
“……”江楚禾迟疑片刻,仍不敢接。
见她像是被吓着了,赖延故作轻松地解释道:“前几日我被父亲禁足在家,未能在神医阿姊蒙冤时帮上一把,心中很是过意不去,你若收下这花,便算是不怪我了,如何?”
他的语气难得带着八分真挚,但一双狐狸眼微微含笑,总让人觉得有些轻佻。
江楚禾被那笑容晃了神,沉默片刻后才苦笑道:“本来也不关你事,怎么会怪到你头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看到赖延眼中微光忽地一暗,但不过眨眼工夫就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那便收着吧,不然我可真要伤心了……”
这话还真让人无法拒绝。
江楚禾犹豫再三,还是将花枝收下。
她想,权当是出于善心,也不负他的好意。
否则若赖少爷两番赠花都没人肯收,怕是会当场哭给她看。
不过慎重起见,江楚禾还是多问了一嘴:“这……不会是……从那棵百年老树上摘的吧?”
要知道那棵树可是“折一枝就成一对”,虽说她并不迷信神鬼之事,可凡事就怕个万一,总不能因为一时心善就赔上一辈子吧?
看她一脸担忧,赖延心中更添酸涩。
“你放心吧!这就是我方才在湖边摊贩那里买的,图个漂亮而已,没什么讲究。今次那棵百年老树改了规矩,一般人还折不得呢!”
说起此事,他可有一肚子的牢骚。
原来,因那棵所谓的“姻缘树”盛名在外,每次花朝节时都不堪重负,刺史大人担心它再被薅秃枝子,便提议要改个规矩。
前来祈愿的男子必须要完成“赋诗咏花、丹青绘花、琴曲赞花”这三项任务,经现场评审的乡学夫子考核认可后才可前往折枝。
“你说说,若是有那般才学,谁还指望靠个花枝子讨新妇呢?”
那不得一早就潘郎车满了?
听赖延这么一说,江楚禾下意识朝许愿池的方向望去。
她原是带着种“我倒要瞧瞧此地能有几个才子”的看热闹心态,没想到一眼就瞅见个老相识,而对方也正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他生得高,在人群中本就打眼得紧,碰巧还立于灯火之下,远远看去颇有几分天神下凡的感觉。
许是因为不久前刚编排过人家,江楚禾心底有点发虚,慌里慌张地转过身去,也顾不上细想他在那里是做些什么。
“喂!你怎么了?”赖延看她一脸娇羞的样子,有些拿不准这人究竟明白了几分。
“没事!就有点儿热……”
江楚禾用手扇着风,两颊的红晕却久久不散。
“真的假的……你现在看上去就像话本子里说的‘少女怀春’!”
赖延可是头一回见着她这副模样,一时间还真有点怀疑那棵老树有什么勾魂摄魄的本事。
“你瞎说什么!”
江楚禾将花枝插在货亭边上,顺手又给他来了一掌。
这一幕被藏身于阴影之中的青衿男子看在眼里,他不禁舒展开眉头,浅淡笑容挂在唇边,将找来此处的小满吓得不轻。
“主人?”
“事办妥了?”男子收回视线,看向身旁那个小厮打扮的少年,“为何去了这么久?可有遇到难处?”
小满摇头,“没……只是……有些绕路。”
实际上,他老早就已办好差事,可是却用了足足两刻的工夫才终于在这个角落里寻到熟悉的身影。
说来也怪,此人像是生来就有在人群中隐身的能力一般,只要他不想惹人注意,就总能藏身于阴影之中,让旁人难以发现。
就像现在,青衿男子在黑暗中窥视许久,又悄无声息地离开,全程未有一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看他迈出脚步,小满有些不解:“刚蔡生不是说那女医想替主人瞧病?您来都来了,没去见见她吗?”
“还不到时候。”
青衿男子咳喘两声,又将身上的大氅裹得更严实一些,现下已是仲春时节,可夜里的冷风于他而言仍是冰得刺骨。
没有时间了。
他这么想着,又下意识加快脚步,拐杖一下下捣向地面,在林中发出“笃笃”的回音。
黑暗里,一双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两人。
很快,小满就感知到了背后那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谁在那里?”
他大喝一声,眨眼工夫已将藏在袖内的短刀握在手中。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朝他飞扑而去。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