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接亲

作品:《与前夫合中情蛊后

    天地苍茫,残阳将水面染成红色。


    夕阳映照的温柔波光里,芦苇摇曳,絮絮白羽随风飘起,又轻飘飘落到水面,像落下了一层柔软的雪。


    裴家的轿辇就立在岸边,朱红轿身的斜影被落日的余晖拖长,旁边站得都是佩剑的修士。


    站在正前方的裴淮真一袭正红喜服,金线绣鹤纹在落日下灼灼生辉。他身姿如松,挺拔修长,一派芝兰玉树之姿,偏生眉眼凌厉,凤眸微挑,天生自带三分傲气,可左眼眼尾缀却着一颗泪痣,又洇出几分易碎的绮艳。


    他皮肤偏白,明明衣襟端正,可露出修长的脖颈竟莫名透出几分禁欲的诱惑。


    东方家的车马缓缓停下,虞时晚被兄长东方长泽牵下轿辇。


    东方长泽温润一笑,将妹妹的手轻轻递出:“裴兄,我将妹妹交给你了。”


    裴淮真眸光微动,抬手接过虞时晚的手,认真道:“定会真心相待。”


    虞时晚向下透过盖头的缝隙,看到了牵她的这双手。


    她原本以为除了东方长泽以外,任何人的触碰都会让她觉得恶心、抵触。


    但这双手不同,牵着她的这双手很白,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透着的青筋显得很有力量,指腹处的茧摸起来莫名有种安心的感觉。


    或许是对方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牵她的手微微有些松动了。


    虞时晚却主动抓紧了他的手。


    她清楚她喜欢的人应该是她的哥哥东方长泽,但不妨碍她很喜欢这只手,如果有天她这个便宜夫君不在了,她都要把这双手砍下来,拿蛊水好好温养着留在身边。


    黄昏的风飘着这场送别。


    东方长泽轻叹一声,拍了拍裴淮真的肩膀,“晚晚十五岁才被东方家认回,在家不到一年就要出嫁,我这做兄长的实在舍不得。”


    他笑意温和,“你若是欺负晚晚,即使你是师尊最得意宠爱的弟子,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裴淮真礼貌行了礼,“东方兄放心。”


    说罢,他扶着虞时晚上了轿子,随后弯下腰帮她整理衣角。


    “那便在此作别。”裴淮真行了礼后,反手拔出佩剑。


    随后,裴家众人齐齐御剑而起,剑光如虹,轿辇也随之腾空,在云霄间化作一道流火,很快便消失不见。


    东方诀依靠在马车框边,松散得跟没有了骨头一样,颇有种丧家之犬的颓废感,然而嘴角的笑意又莫名让人觉得有些欠揍。


    他眯着眼睛看着天际,阴阳怪气笑了一声,“不愧是裴家,连抬轿的轿夫都是御剑凌云的修士。娶个亲,排场倒是比那仙门大典还要气派。”


    东方长泽转过身来,他缓步走了过来,衣袍在暮色中如流云般被吹拂着,而后两条发带随风飘起,颇有些书生的温润雅气。


    他笑着看着东方诀,眉眼依旧温和,却带着些许的凉意,“你若是羡慕,也可以考虑与上官家的亲事。”


    东方诀翘着二郎腿,呵笑着,以一种丧气的语气道,“那也要上官家的小姐看得上我才行啊,依我看,上官家的那小姐跟大哥你才是般配。”


    东方长泽没有再理他,而是翻身上了马,“走吧,回府。”


    ***


    轿帘被风掀起了一角,虞时晚终于是忍不住掀开盖头像旁边望去,旁边居然就是云海!


    是红色的云海!


    虞时晚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


    她还是第一次飞上天。


    无论怎么样,虞时晚都是一个连十六岁都不到的小姑娘,就算脑海中那些邪恶的想法可以被甜美的笑容遮住,可真正发自内心的雀跃是很难藏住的。


    她能感受到风,能看到云,还能看见飞行的鸟。


    这一刻,虞时晚再也忍不住了,她将手伸了出去,她想感受那流云是如何从指尖穿过的。


    “还请虞小姐坐稳,戴好盖头。”一旁御剑修士突然高声提醒道,眉宇间压着不耐。


    “无妨。”一道清冷成熟中夹杂着些许温柔的声音传来,听得人心里酥酥麻麻的,这让虞时晚第一次对她这个夫君有了好奇。


    有了裴淮真这句话,她胆子也大了起来。


    直接掀开了盖头趴在车窗外看风景。


    她看见云海就在轿子底下翻涌着,就跟溪流激荡起来的那一层白的形状一样,当然如果她见过海的话,或许她会觉得这更像海浪。


    夕阳把这云海烧得火红,更增添了几分梦幻般的感觉。


    她扒在轿子的窗棂上,风吹起她鬓前的刘海。


    她看着前面,看着他们这些御剑的修士。


    他们的剑光划破了暮色,在云层拖曳出了流火般的尾痕,轿辇四角的青铜铃在风中以斜角的姿势摆着,刚上天的时候还会听着响,现在却诡异地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嫁衣下摆铺散在轿子厢里,金线绣成的凤凰纹路好似在这云气中活了过来,翎羽随着气流微微浮动,等她抬头的时候,却看见一个人的剑影,正映在她的轿窗上。


    这人剑影挺拔,身材修长,层层衣袍翻飞着,就好像孤高的鹤一样,光看这人身影,不知道为什么,虞时晚会觉得他是身着白衣、不染尘埃的仙人。


    虞时晚想起了他的声音,其实他的声音本色是冰冷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当这声音触及心底的时候,却又带着些许的温柔遣倦。


    她很不甘心只看到这人的剑影,于是探头出窗外。


    “少夫人!”


    周围人瞬间有些慌了。


    “别乱来啊,少夫人!”


    虞时晚才不管他们什么反应,只抓住了窗棂,红色的车帘向外翻着。


    她探着身子,终于看见了他的背影。


    他御剑在最前方,婚服光袖被风灌满,如展翅的鹤,又似燃烧的焰,暮色为他镀上了一层金,勾勒出凌厉的肩线,窄瘦的腰身,还有那御剑执法时绷紧的腕骨。


    明明是喜庆的红色,穿在他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孤绝的意味,就像是一把染血的剑,悬在黄昏与夜的交线处。


    这种人真的会成亲吗?


    虞时晚总觉得他好像不属于红尘。


    就在虞时晚发呆的时候,轿辇开始向下倾斜,虞时晚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大半都向外边滑去。


    “啊!”


    她下意识去抓那轿辇的窗棂,却扯落了半幅红纱轿帘,一瞬间,她的嫁衣广绣被疾风灌满,还没等下落到云层,突然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的腰揽住。


    她整个人都被抱在他怀里,繁重的凤冠向下落去。


    “抱歉让你受惊了。”


    虞时晚抬眼看着抱着她的人,这一瞬间,她居然呆住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好看的人。


    哪怕如东方长泽那般如兰的温润君子,也未曾有这样的风姿。


    他目视前方,暮色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的影,那颗眼尾的泪痣也被霞光染得艳红。


    “我送你进去。”说着,裴淮真靠近了轿子。


    “不!”虞时晚抓紧了他的衣领,“我不想再进去了。”


    “也好,我们就快到了。”裴淮真道。


    “到了?是什么意思。”虞时晚反应过来,突然有些遗憾,“到了是要下去吗?”


    “嗯。”裴淮真点了点头。


    “好吧。”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察觉到虞时晚有些失望的情绪后,裴淮真开了口。


    “不过如果你还想看看这上面的风景,可以晚一点。”


    “真的吗?”虞时晚眨着水灵灵的眼睛看他。


    “下来吧。”


    “下来?”虞时晚摇摇头,“不行,我不会御剑,下来的话我会死的。”


    “如果你不放心,可以站在我的脚上。”裴淮真道。


    他扶着她,慢慢放下她,当她站在裴淮真的脚上的时候,她看见了面前的开阔天地,一个不会被轿子遮挡的天地。


    她的前面也没有别人。


    她就站在云间之上。


    “少主,就快到山庄了,老爷和夫人还在等着呢。”下属拿着红盖头,“现在应该让少夫人戴上红盖头,坐在轿子里才符合规矩。”


    “你们先下去吧。”裴淮真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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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会误了吉时。”下属为难道。


    “你们先下去,就说是我让你们下去的,夫人不会拿你们问责的。”裴淮真道。


    “可……”下属还是有些为难,裴淮真不是个会破坏规则的人,虽然看着冷淡,但很在乎夫人的决定。


    “下去。”裴淮真道。


    “是。”


    抬着空轿子的修士们御剑便回了裴家的山庄。


    “真的无所谓吗?”虞时晚试探着问道,“要不我们还是下去吧,错过了吉时,婆母会怪责我的吧。”


    “无妨,坐下吧,今夜天汉垂芒,星陨如雨,晚些时候会很好看。”裴淮真道。


    “坐下?”虞时晚望着那愈加宽阔的剑鞘,一时胆大,真就坐下了。


    她在云端处翘着脚尖,一时竟露了本性。


    她应该装作弱小可怜害怕的样子才对,毕竟这样才更容易博得别人的同情。


    可等回过神的时候,却也懒得再做什么伪装了。


    她觉得这个夫君貌似很包容她。


    或许他更喜欢任性的性格更多一点呢?


    “夫君?”虞时晚笑着看他,声音多了几分娇俏感。


    裴淮真听到这个称呼似乎是被什么给激到了,站在原地身体似乎都变得僵硬了。


    “在下姓裴,名淮真。”他一板一眼介绍着自己。


    “那我叫你夫君有错吗?”虞时晚好奇地望着他,眼中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胜利。


    像这样刻板老实的人,岂不是最好拿捏的。


    谁知裴淮真竟低下了头,严肃道:“你年龄还小。”


    “什么意思?夫君是嫌弃我了。”虞时晚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不,我的意思是,你现在不应该嫁人。”裴淮真道。


    “夫君可真有意思,你难道是见到我,才知道我年龄小吗?”虞时晚讽道。


    “我们的婚姻,对你来说,不太公平。”裴淮真道。


    呵,公平。


    真是讽刺。


    虞时晚瞬间觉得面前这个看上去如谪仙的人烂掉了。


    他的本质就跟摆在高堂表面光鲜实际腐朽投了的神像没什么区别。


    虚伪至极。


    这种站在高处的人看着低处可怜的蝼蚁,突然生出几分恻隐之心来,谈起了公平两个字。


    所以蝼蚁会觉得那个身在高位的人更高洁吗?或许有的愚蠢的蝼蚁会因此感动吧。


    但高处的人才不会在乎蝼蚁怎么想,他们只会觉得说出公平二字的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多么无私又伟大。


    事实上呢,他们搅弄了那群没有反抗能力的蝼蚁,激起他们反抗的心,却又是一直都站在比他们更高的阶层。


    虚伪。


    虞时晚觉得这世界根本就不存在公平,只有阶层的高低,爬得上去,你就是强者,你同情弱者想给他们公平,只会显得你高尚。


    而如果那本来就是个弱者,那么不好意思,你的话,在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回响。


    毕竟,谁会在乎一个蝼蚁的发言,你受到某个人愚蠢的发言,难道就妄想去追求所谓的公平了吗?


    你想要公平,就只能踩着别的蝼蚁的尸体往上走,等你真的站在上面的位置的时候,俯视着你脚下的生灵,你真的会想着说公平吗?


    不,你只会将他们踩得死死的,好让他们不会爬到你的上面来。


    而你抬头看那些远在你之上的人,心里又会想起公平二字。


    她看着裴淮真。


    她看见了他眼里的同情。


    果然,她在他眼中就是个值得同情的弱者。


    不甘、愤怒在她心中燃烧,可她还是装作懵懂又无辜的眼神看着裴淮真。


    她以为裴淮真会再说出什么怜悯、叫她感动的话来,她眼眶中的泪都准备好,心中该有的委屈也准备好了。


    可时间过去了一秒、两秒……可能一刻钟都过去了。


    天都变得擦黑了,裴淮真都没有再说出一个字。


    ?


    怎么回事?


    怎么他们就僵坐在这里。


    还拜堂成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