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闷哼一声,左手长剑脱手而出,化作一道凛冽的流光,划过了那三名杀手的咽喉。


    几声闷响过后,杀手们轰然倒地。


    树林重新归于死寂,只有风卷残雪的呼啸声。


    巨大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唐云歌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意料中的痛感没有传来,反而是一声清脆的金石撞击声在她耳边传来,那是兵刃击中软猬甲的声音。


    “吓坏了吧。”


    陆昭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唐云歌一睁眼,就看到以剑撑地、单膝跪在雪地里的陆昭。


    他背对着风口,像一座巍峨的山,替她挡住了所有的血腥与杀气。


    在巨大的惊吓与后怕下,唐云歌的眼眶瞬间泛红。


    “先生!”


    她扑过去扶住他:“你怎么样?”


    陆昭微微喘息,面色冷白如雪,额角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语气却十分温和,甚至还带了一丝极淡的笑意安抚她:“放心,已经没事了。”


    他伸出左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像是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


    虽然软猬甲护住了他的心脉和后背,但他的右臂为了替她挡下那致命的一剑,衣袖被利刃绞碎了大半。


    鲜血正顺着指尖滴答滴答地落下,在他脚下的残雪上被染红了一片。


    唐云歌盯着那片血迹,心疼地望着他,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先生你受伤了!流了这么多血!”


    “皮外伤而已,不碍事。”


    陆昭将右手背在身后,借着她的力道缓缓站起,却不动声色地将她往旁边推了推,不想让她沾染到自己身上浓重的血腥气。


    “血腥味会引来野兽,此地不宜久留。”


    天色忽然暗了下来,云层压得很低,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


    很快大雪就会掩盖地上的血迹与足迹,帮他们躲开追兵。


    两人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林中前行。


    唐云歌折腾了一日,体力本就不支,在这没过脚踝的积雪中,每走一步都像是陷进了泥沼。


    寒风掀起她的斗篷,刺骨的冷意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下一刻,一只宽厚的手斜穿过来,有力地扣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往他怀里带了带,罩在他的大氅之下。


    “还能走吗?”


    他低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额头。


    “先生,放心。”


    唐云歌看着他被冷风吹得几乎透明的侧脸,却严严实实地护住自己,眼眶酸涩得厉害。


    “我可以。”


    她不想再拖累他,咬牙坚持着。


    终于,在天彻底黑透之前,他们寻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


    洞口被枯藤遮掩,位置极佳,刚好能避开风雪。


    洞内昏暗潮湿,陆昭从怀中拿出火折子,动作利落地拢起一堆枯枝。


    “呲——”


    微弱的火苗窜起,渐渐变成了温暖的橘黄色火光,驱散了洞内的阴冷。


    借着火光,唐云歌急忙去看陆昭的伤口。


    陆昭下意识地背过手去,侧过身子:“别看,我没事。”


    “先生,让我看看。”


    唐云歌气急,将他的手臂拉到了火光下,但动作依然温柔。


    这一看,她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他背后的衣衫被划破了一道大口子,幸好有软猬甲护体,挡住了致命一击。


    可那条右臂。


    一道长长的伤口横亘在大臂上,皮肉翻卷,深可见骨,鲜血还在不断涌出。


    而在那新伤之下,隐约还可以看见一道旧疤。


    “先生,你流了这么多血……”


    唐云歌心疼得直哆嗦,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掉。


    “先生,有没有金创药?”


    陆昭将随身备着的金疮药取出来递给她。


    看到药瓶,唐云歌眼睛一亮,急忙拿过。


    她跪坐在他身边,不敢太用力,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瓷器。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她先用融化后的雪水,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去污血,然后一点点撒上药粉。


    陆昭靠在石壁上,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一声未吭。


    他垂眸看着她。


    火光跳跃,映照着少女姣好的面容。


    她低垂着头,几缕发丝垂落,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神情专注而虔诚,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伤口很疼,火辣辣的,但陆昭的心却前所未有的满,心软得一塌糊涂。


    唐云歌小心翼翼地包扎好伤口,看着那渗血的白布,心中一阵阵抽痛。


    这伤,是为了救她受的。


    如果不是为了护她,凭他的武功,怎会伤成这样?


    一种无法控制的本能驱使着她。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凑近那道伤口,轻轻地、温柔地吹了吹。


    “呼——”


    温热的气息拂过冰冷的伤口,带着少女特有的海棠香气,酥酥麻麻地钻进了心里。


    “吹吹就不疼了。”她呢喃着,就像是在哄一个受了伤的孩子。


    陆昭的身体猛地一僵。


    梦境与现实,在这一刻彻底重叠。


    陆昭的呼吸骤然急促,原本被理智死死压抑在心底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冲垮了心里的那座堤坝。


    那双平日里清冷的眸子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那是再也无法掩饰的渴望、偏执与深情。


    “云歌……”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抖。


    唐云歌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听到他唤她,便懵懂地抬起头来:“嗯?是不是弄疼你了?我再轻点……”


    话未说完,她的下巴便被一只沾着血迹的手轻轻抬起。


    陆昭那张苍白俊美的脸在她眼前放大。


    他的眼神太烫,太深,像是要把她的灵魂都吸进去,揉碎在自己的骨血里。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陆昭的声音低沉喑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唐云歌愣住了,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我在给你包扎伤口啊。”


    陆昭看着她那双懵懂无辜的眼睛,心中最后的一根弦,崩断了。


    他不想再做什么君子,也不想再当什么恪守礼节的谋士。


    生死之间走了一遭,他只知道,他想要她。


    “这种事,”


    陆昭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角,指腹薄茧擦过娇嫩的皮肤,眼神晦暗不明。


    “以后这样的事,不许再对别人做了。”


    被他身上那股极具侵略性的气息笼罩,唐云歌本能地感觉到危险,脸颊不自觉染上红晕,却又移不开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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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先生,你说什么?”她结结巴巴地唤道。


    这一声软糯的声音,稍稍拉回了陆昭的理智。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那股想要吻上去的冲动。


    他松开手,身体向后靠去,恢复了些许平日的理智,只是声音依旧沙哑:“以后这样危险的事,不要再做了。”


    陆昭不敢想,如果今日那一剑刺中的是唐云歌,他只怕会当场发疯。


    原来是担心她的安危,唐云歌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夜色渐深,洞外的寒风呼啸如鬼哭。


    陆昭虽然受了重伤,却没有立刻休息。


    他撑着身体,在山洞深处找了一些相对干燥的干草,厚厚地铺了一层。


    “过来。”他招手。


    唐云歌走过去,却见他脱下了那件沾血却厚实的玄色大氅,震去上面的浮尘,盖在了干草上。


    “睡这儿,地上凉。”


    “那你呢?”唐云歌急道,“你受了伤,更怕冷。”


    “我有内力护体,不妨事。”


    陆昭不容置疑地按着她坐下,“你身子弱,若是受了寒,一定会生病。”


    他又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有些压扁了的干粮。


    那是早上出门时备着的,没想到留在了现在。


    他将干粮放在火边烤了烤,直到散发出甜香,才递给她:“没别的吃的了,先垫垫肚子。吃了就睡,我守着火。”


    唐云歌捧着那块温热的干粮,看着他苍白的侧脸,眼眶又是一热。


    明明是他九死一生,明明是他伤痕累累,可他想到的全是她。


    唐云歌在温暖的大氅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压抑的低喘声将她惊醒。


    火堆快要熄灭了,只剩下红红的炭火。


    唐云歌起身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陆昭蜷缩在石壁旁,浑身都在发抖。


    她伸手一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伤口失血过多,又有寒气入体,他发烧了。


    “冷……好冷……”


    昏迷中的陆昭眉头紧锁,嘴唇干裂,无意识地呢喃着梦话。


    “别怕……云歌,别怕……”


    “我带你走……我带你走……”


    听到“云歌”二字时,唐云歌的心狠狠颤了一下。


    在梦里,他叫的竟然是她的名字。


    想的竟是护着她。


    “先生,我在这儿。”


    唐云歌鼻头一酸,她急忙将火堆往他身边移了移,又将大氅严严实实地裹在他身上。


    “我不怕,先生,我不怕。”


    看着他干燥的嘴唇,唐云歌想起洞口岩壁上接的一簇净雪。


    她连忙盛了雪,搁在火堆旁温化。


    待那雪水化作温热的清泉,她小心翼翼地托起陆昭的后颈,让他枕在自己的臂弯里。


    “先生,喝点水。”


    感受到清甜的滋润,陆昭本能地喉结微动。


    反复几次,直到看他干裂的唇瓣恢复了些许湿润,唐云歌才停了下来。


    她握住他冰凉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暖着。


    火光跳跃在两人的侧脸。


    这一刻,外界的血雨腥风都与他们无关。


    天地间,只有他们成了彼此唯一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