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作品:《丹青美人

    也不知又过了几日、几时,外间的雪似乎小了许多。


    宁王朱弘毅带着新折的腊梅枝走进暖阁,蜿蜒曲折的枝干上,腊梅含苞待放。


    他挥手止住了欲起身行礼的青黛,将腊梅交到青黛手上,目光落在了暖塌上那张依旧沉睡的苍白面容上。


    他放轻脚步,走到暖塌前的梨花木凳上坐下,动作娴熟自然,仿佛已经重复过无数次。


    他确实经常来看周妙雅,虽然每次来的时候,她都是沉沉地睡着。


    他有时会感知到她情绪上微小的变化,她的每一次眉心微蹙,每一次呼吸急促,每一次泪滴滑落。


    他沉默地坐着,深邃的目光凝在周妙雅苍白却清丽的面容之上,仿佛想要穿透她,看清她究竟陷在怎样的梦魇里。


    突然,榻上的人儿羽睫微颤,眉心悄然蹙起,原本平稳的呼吸也变得急促浅乱起来。她的眼角渗出了一滴晶莹的泪珠,泪珠顺着鬓角缓缓滑过,留下一道泪痕。


    朱弘毅敏锐地发现了这滴清泪,他轻轻用温热的软巾极其小心地拭去那道泪痕,又将锦被的边角仔细掖好。


    周妙雅又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苏州,文府,暮春午后。


    海棠花已谢,庭院中的绿荫渐浓。


    时间转瞬即逝,文老太爷已过世三年有余。


    苏州城里与文老太太交往甚密的贵夫人们都知道,文家有女初长成,文家收养的表小姐有一副惊人的美貌。她身材纤细,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尚未完全褪去少女的柔润,一双大而明亮的眸子如秋水横波,无端惹人怜惜。


    然而,这般过于出众的容貌,对于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她而言,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文大郎文毓瑾,和祖父一样少年成名,年方二十出头便已是举人功名,才名远播。


    文家的长孙少年中举,所有人都不意外,文家百年文脉,在世人眼中理当如此。


    如今的文大郎,愈发显得清贵逼人,仪态举止、待人接物皆无可指摘。


    唯独在周妙雅面前,文大郎那份完美世家公子哥的皮囊下,总会流露出一种不容错判的掌控欲。


    周妙雅无论做什么事情,总觉得有一双炙热的眼睛在无形之中盯着她看。


    她像往常一样会在祖父生前的书房中,临摹他的画作,文大郎总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


    “这一笔,力道有些过了。”文大郎极其自然地从身后握住她执笔的手,带着她的手,一点点修正笔墨皲法。


    周妙雅的脊背瞬间僵直,握着笔的手指下意识收紧,可随之而来的,是文大郎将她整个人覆住,胸膛紧贴着她的脊背,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和灼人的体温,这亲密无间的距离让她头皮发麻,呼吸困难。


    周妙雅下意识地浑身一颤,像被烫到一般,猛地就想抽回手。


    “别动。”他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随即便突然加重覆在她手背上的力道,如铁钳般将她牢牢固定在原地。


    周妙雅试图缩紧肩膀,想要从他笼罩下的方寸之地逃离,哪怕只是一寸。可她刚一动,他揽在她身侧的另一只手臂便看似无意地收紧了些,形成一个更完整的包围圈,将她彻底困在他与书案之间。


    “大…大哥哥,我…我自己可以……”她细声细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与恳求。


    “嘘…”


    他低下头,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耳畔,气息灼热:“专心,笔意如心绪,一散,就全乱了。”


    他的话语看似是在点拨,实则是某种带着威胁的暗示。


    每一次指导的时间都出奇的漫长,直到他满意了,才会缓缓松开手。


    那骤然离去的温度和压力,让她长舒一口气,同时更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脱与屈/辱。


    这样的事情在伴随着周妙雅一日日长大之后,时常发生,文大郎好似全然不在意她与文二郎已有婚约,处处流露着她早已是他囊中之物的自信与威胁。


    一次夜深人静,府中多数人已歇下,周妙雅因白天一幅画未能画出心中所思意境,辗转难眠。


    她起身批上外衣,想去藏书楼里去寻一寻前朝画家倪瓒的画作,她想细细参详,找一找意境和灵感。


    她提着一盏暗黄的明角灯,只身一人悄悄来到藏书楼,光影摇曳,她踮着脚在书架上仔细搜寻着。


    “雅儿,如此深夜,怎在此处?”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妙雅吓得一惊,手上的明角灯重重摔到了地上。


    文毓瑾帮她捡起了地上的灯,轻轻拂了拂,放到了一边。


    他缓步走近,炙热的眼神一刻也不曾从周妙雅身上移开,此间只有他二人,文大郎的眼神里褪去了平日里温润的伪饰,变得极具侵/略性。


    周妙雅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脊背却轻轻抵在了冰冷的书架上,她明白自己已无路可退。


    “大哥哥,听祖母说,你今日去王翰林家赴宴了,怎得有功夫在深夜来藏书楼?”周妙雅声音微颤,双手紧紧地握着。


    “宴席散了,便回来了。”文大郎答的随意,凑近的气息中带着酒气。


    “倒是你,深夜不寐,在此用功?”文大郎的目光死死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握在手心里揉碎融化。


    周妙雅垂首,不敢看他,如花季节的年轻男女,深夜独处一室,还靠得如此近,心底怎能不生出一丝心烦意乱。


    文大郎伸出手,轻拂过她垂下的如丝秀发,越过她的肩头,轻而易举地从书架上取下那卷她遍寻不到的倪瓒山水。


    只是这动作,几乎将她圈在了他与书架的方寸之间。


    “是寻这个?”他垂眸看着手中的卷轴,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绸缎制成的标注,动作缓慢得近乎狎昵。


    说罢,他又向前迫近半分,周妙雅被迫向后仰去,后脑勺几乎要抵到冰凉的架格,退无可退。


    文毓瑾周身那混合着酒气与檀香的气息,如同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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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牢笼,将她紧紧包裹住。


    他声音低沉,略带一丝不属于自己年龄的磁性沙哑:“遇到困难,为何不来寻我?”


    他的目光从卷轴上抬起,重新锁住她,眼神中拂过一丝若有若无的不悦。


    “我…我只是不想打扰大哥哥的学业。”周妙雅偏过头去,不敢看他,两人在昏暗的灯光下靠的太近,连呼吸声都显得惊慌失措。


    “打扰?”他听到这字眼,玩味地笑了笑。


    “雅儿,你似乎总是忘记…”他俯身贴近,温热的唇几乎要碰到她敏感的耳廓。


    周妙雅猛地一颤,全身绷紧如拉满的弓弦。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此刻的颤栗,一股征服欲从心底直涌入脑顶,他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在宣誓自己的主权:“你的事,于我来说从来都不是打扰…”


    周妙雅几乎屏住了呼吸,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不知作何回应。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徒劳地隔挡在两人之间,手心抵住他微凉的道袍前襟,试图推开一丝距离。


    文毓瑾没有动用丝毫力气去压制她那微弱的抵抗,他只是感受着她掌心下那隔衣传来的、细微却激烈的抗拒与颤抖,眸色愈发幽深。


    他的指尖似有若无地、极其缓慢地拂过她滚烫的耳垂,沿着她紧绷的颈侧线条向下,那触碰轻得像羽毛,却带着灼人的温度,所过之处,激起她一阵又一阵无法抑制的战栗。


    “画不出,是心不静。”文大郎低语,目光贪婪地攫取着她因恐惧和羞愤而染上绯红的脸颊,以及微微颤抖的唇瓣。


    四周的黑暗黏着令人窒息的压力包裹着她,仿佛要将她吞没。


    “夜已深,寒气重,既已找到倪瓒画作,求大哥哥放我回去吧……”周妙雅略带着哭腔,鼓足勇气道。


    她甚至用上了求字。


    文毓瑾静默地凝视了她片刻,那目光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彻底归属于他的,正在做最后无望挣扎的珍宝。


    他看到她眼角渗出的、将落未落的泪珠,看到她紧紧咬住的下唇。


    终于,他似是觉得今夜已足够,抑或是那滴泪暂时浇熄了他眼底更深的幽暗,他极缓地、带着一丝未尽兴的遗憾,直起身。


    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骤然撤离。


    周妙雅几乎虚脱,腿软得险些站立不住,她慌忙接过他递来的画轴,冰凉的指尖与他微热的皮肤一触即分,如同被烙铁烫到一般迅速缩回。


    “多谢…大哥哥。”她声音破碎,几乎是仓皇地从他身侧的空隙中挤了出去,抱着那卷画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头也不回地逃离了。


    直至那脚步声彻底消失,文毓瑾依旧伫立在原地未动。


    他缓缓抬起方才拂过她颈侧的手指,指尖极其缓慢地相互摩挲着,仿佛还在回味那细腻肌肤的触感,和她无法控制的战栗。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发间那缕淡淡的茉莉冷香。


    黑暗中,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足以令人胆寒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