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嫌犯逃脱
作品:《归真记》 一夜无事,想象中的敌人并没有来。
这一觉睡得极沉,鱼乔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睁开眼睛,看着帐顶愣了会儿神,才想起凌二三应该在身边。伸手一探,身旁的床铺没有温度。
他人呢?已经先走了?
她立即坐起身来,只见凌二三结跏趺坐在地毯上,正打坐吐息。他神色清明,两眼注视着自己,似乎已醒来多时了。不知怎么的,两人视线对上一瞬,凌二三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睛。
“咳,俩人睡一床还是太挤,我半夜掉下去了。”
鱼乔愕然,掉下去了?然后就这么在地上睡了大半夜?自己竟毫无知觉。
门外敲门声更急了,周庸的嗓音急切又带着慌乱:“王大人呀,您还没醒吗?下官、下官要进来了?”
鱼乔沉声道:“先去应付周庸。”说着就起身去抓凌二三手臂。指尖甫一接触他的胳膊,就听“噼啪”一声脆响,一阵刺痛从指尖传来,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转瞬之间,心急的周庸已经自己开门进来了,看见王大人好端端站着,不由得以手抚胸,长舒了一口气,放松地瘫坐在胡椅上。
“大人呀,您在里面怎么不应声呢?我还以为您已经……这可真是,真是,哎呀,总之您没事就太好了,下官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颠三倒四地说不清楚,鱼乔却已经听明白了。清晨叫门不应,继而发现暴尸当场,正是刘熙元横死那日的情状,周庸担心旧事重演,难怪这么慌乱。
若是辖地上连续死了两个三品官员,那周庸的仕途也到头了。鱼乔看着眼前手足发抖的周大人,觉得他的慌乱倒不像是伪装。
“说吧,找我什么事?”
周庸身形一僵,连忙站好,一言不发,只端正地行了个礼。
“到底怎么了?”
“这……在下……”
鱼乔皱眉不语,一股烦闷涌上心头,这地方官无能也就罢了,言语也如此不爽快。
凌二三笑嘻嘻地凑上前来,道:“这厮肯定是搞砸了什么事,来向王大人告罪呢!”转脸向周庸没好气地道:“你爱说便说,不说就滚,天塌下来自己顶着,少来麻烦王大人。”
周庸脸色一僵,又惊又怒,这白衣小贼好生无礼,可他是大理寺官员的人,自己敢怒也不敢言。只得咬着后槽牙小声道:“回禀大人,嫌犯曹毕娑,今早被人发现不见了。”
鱼乔脸色一变:“不见了?!”
周庸硬着头皮禀报:“曹毕娑本是个茶叶贩子,一行人原本被关押在马厩里,直到昨天夜里都还好好的。今天早晨下官差人去提审,只见马厩里空荡荡的,连人带骆驼都不见了。几个侍卫倒在一旁,方才唤醒了一个,说是中了曹贼的迷烟。”
眼见王大人的眉头越皱越紧,周庸赶紧补充道:“下官已经连忙差人去缉拿了,曹毕娑带着驼队,定然跑不远。此人还未被审,就已畏罪潜逃,显然嫌疑最大。下官一定将功折罪,将他捉拿归案,向王大人交差,也让刘大人九泉之下得以瞑目。”说罢深深一揖。
鱼乔一阵无语,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只得道:“带我去马厩瞧瞧。”
那地方称作马厩,实际则是个客栈停放客人坐骑的牲口棚,往来商队客人众多,坐骑也形形色色,骆驼,骡子,马,牛各自按照划分出来的区域停放。
曹毕娑用过的牲口棚已经空了,只留下一匹小骆驼。一名家中饲养牲畜的官差上前解释,小驼齿龄尚幼,力气小速度慢,多半是曹毕娑在慌乱中遗弃了。
鱼乔低头查看,只见沙地上一片纷乱,种种兽足印记交杂,既无明确方向,也没特别之处。
她沉默不语,指甲抠进棚架的木头里,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挫败感。
距离事发已经过了一天半,几条线索屡屡断绝,莫说凶手,连嫌疑人都无法锁定。
以前在大理寺与当值时,与哥哥共用身份轮流上值,哥哥身体越来越差,自己出勤越来越多。久而久之,她觉得自己能独当一面了。
可如今……
正在出神,凌二三忽道:“听,有骆驼来了。”
鱼乔凝神细听,过了一阵,才隐隐察觉到远方似有驼铃声响。
“看吧?我耳朵好得很。”凌二三扬了扬眉,又露出那副得意的神情,鱼乔这次不吝夸赞,直言道:“是,千里眼和顺风耳都是你。”
二人相视一笑,凌二三露出两颗虎牙,看见同伴的笑容,鱼乔心里忽觉得一阵松快。
凌二三伸手一捞,抓着鱼乔的腰带飞身而起,两人踩在木头棚顶远眺,看见远处山麓下一匹骆驼急急奔来,距离越近,跑得越快。
小驼在棚中焦躁不安,高声嘶鸣,待到片刻后大驼靠近,小驼立即挤到大驼身边,挨挨擦擦,显得十分亲热。
鱼乔松了口气,笑道:“原来是母亲记挂着孩子,孩子也盼望着母亲。”
两人从棚顶下来。鱼乔想了想,看向周庸道:“曹毕娑的骆驼回来了一匹,顺着它的足迹,或许能找到大部队。”
周庸立即领命,秉着将功折罪的心,亲自领人去寻。
空气中突然飘来一丝不寻常的气味。鱼乔鼻翼微微翕动,这股气味是刚刚出现的。她双目盯紧母驼,一手牵过缰绳,凑近了脸去细闻。
浓郁的牲口气味里,隐约掺杂着一丝火药的味道。
鱼乔脸色一变,双手伸进骆驼沙金色的粗硬毛发中不断翻找,只觉毛乎乎暖烘烘的毛发中隐约藏着些细小硬物。待取出细看,这些黑色小颗粒触之坚硬,捻之即碎,鱼乔将其捧到鼻下,细细嗅闻,她敢断定这就是火药。
就着她的手,凌二三也闻了一遍。
两人对视一眼,均想起家中出事那一夜的烈火与爆炸,莫非与这火药有关联?鱼乔心绪不定,胸口起伏,几乎站立不稳,她扶着一旁的木柱,慢慢蹲了下去,脸埋进膝盖里,揪紧衣料的两手颤抖。
知晓他心中伤痛,凌二三想拍一拍他的背以示安抚,伸出手来放在上方,却不知该拍在何处、用多大力气才好,一时手忙脚乱。
过了半晌,鱼乔猛然抬头,冷笑道:“这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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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凌二三一怔,原以为他会像那日一般惊惧不定,哀伤不已,不料他眼中虽有痛楚,更有烈火一般的决绝,那是复仇的决心与对真相的追寻。他怔怔地看了一阵,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半晌,只得以推测来转移话题,道:“我猜……是不是某处火药爆炸了,主人遭遇不测,这头骆驼运气好,幸存了下来,自己一路跑回来了?”
鱼乔缓缓回神,摇了摇头,将手伸进骆驼毛发中,又找到一些火药碎屑:“若是遭遇爆炸,火药应当混合着沙土附着在毛发表层,可刚才的火药是从它毛发深处找到的,我觉得不太对劲。”
她想了想,说:“更像是……骆驼驮着火药走。或许曹毕娑真正贩卖的货物并非茶叶,而是火药。”
凌二三点头笑道:“这推测倒很合理,如果托运的是火药,那确实要逃跑。”
彼时边境战乱不断,火药属于特殊军事物资,严禁民间贩卖。若被官方发现,则会被处以极刑。若是曹毕娑为了一己之私冒险走私火药,这掉脑袋的勾当实在是胆大妄为到了极点。两人推测半晌,眼下再也瞧不出什么花来,只得将希望寄托于周庸,希望他早日找到曹毕娑的大部队。
凌二三道:“雷公的谜题也还没解开,你还想去看看壁画吗?”
左右闲着无事,鱼乔便点头答应了。
两人同行,不多时便到了千佛窟下。这回有王大人的威名在外,两人未受到任何阻拦,看守石窟的小沙弥殷勤引路。如上次一般,两人沿着梯子攀爬到了五层,钻进了四神窟里。
兴许是杀人已毕的缘故,那虎头人身、背生双翼的雷公已经回到了壁画上。像一只青色的大鸟腾空而起,怒目圆睁,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
看着熟悉的画像,鱼乔眉头紧皱,只觉一阵无力涌上心头。眼前的线索一团乱麻,净是些绞尽脑汁也无法解开的谜题。
她细细抚摸着雷公周身环绕的青金石连鼓纹样,喃喃道:“我从未见过如此诡异之事,莫非真是鬼神作祟不成?”
凌二三摇头笑道:“你忘了最开始是怎么说的?‘我决计不信鬼神,其中定然有古怪’,怎么才过了两日王大人就变了说法?”
听他语出讥诮,鱼乔正想反驳,看着他瞧向自己的眼神却亮晶晶的,没有一丝恶意,顿时了悟,笑道:“凌郎君提醒得很是,是我慌了神,口不择言,你就当做当没听见吧。”
凌二三见他展颜一笑,自己也松快了几分,两人并肩站在石窟洞口往下俯瞰。
盂兰盆节将近,人群越发密集,千佛窟下方早已是熙熙攘攘,除了前来诚心祝祷的普通百姓,最多的就是周边四处奔赴而来的和尚,他们穿着各式颜色的僧衣,齐心协力为法事助力。
极目远眺,只见碧空之下黄沙与绿树相互掩映,丝绸一般的河水缓缓流过,足以游目骋怀。一行飞鸟略过,天高地阔,让人精神一振,若无凶案挂心,倒是独一份的人间好景色。
两人并肩而坐,直至日光西斜,凌二三才道:“回去吧。”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