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天师大会

作品:《与妖王结定契约后

    万香楼和聚宝阁都是渊都有名的酒楼,三人略微一合计,便去了聚宝阁。


    没有旁的什么缘由,单是觉着这名头够响亮,听着就气派。


    依旧是那辆老旧的驴车,吱吱呀呀,摇摇晃晃地将他们载到了地方。


    刚下车,抬头一望,三人皆是微微一怔。


    这聚宝阁不愧是这渊都首屈一指的大酒楼,抬头一望去这酒楼竟有整整六层高,飞檐斗拱势若凌空,如大鹏展翅,这楼上装饰所用的瓦片竟是用的琉璃瓦,映着天光流转着夺目的华彩。朱漆廊柱巍然矗立,檐下高悬一块金晃晃的招牌。


    尚未跨进那高高的门槛时,里头就已经飘出一阵阵的肉香气。炙肉椒香,清甜果脯与酥脆点心缠绵在一起,丝丝缕缕沁入鼻尖,勾得腹中馋虫蠢蠢欲动。


    水生和玄明子对视了一眼,喉结滚动。


    姜离整了整衣袖,正准备与水生和玄明子踏上台阶,忽地从一处闪来一人,不偏不倚的拦在了他们面前。


    抬眼望去,是个面生的穿着银色道服的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年纪,眉眼间带着几分倨傲不羁。


    他目光越过姜离,直直落在后头的玄明子身上,嘴角扯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哟,这不是咱们鼎鼎大名的玄明子道长么?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玄明子看清来人,脸色微微一变,心头暗道当真是冤家路窄。


    姜离看他脸色不对,侧首,低声问道:“你认识?”


    玄明子面露窘色,讪讪道:“算是旧识,只是往年有些不甚愉快的纠葛罢了。”


    姜离心下顿时了然,便只作未闻,神色平静地领着两人,从旁绕过那人进楼。


    谁知那人竟也跟着横跨一步,再次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方才他瞧见玄明子眼神似有闪躲,此刻眼底轻蔑更浓。


    他瞥了姜离一眼,眉梢挑得更高,语调也愈发刻薄:“怎么,玄明子道长如今是攀上高枝了,连故人招呼都懒得搭理?”


    姜离眉头一皱,正要开口,袖口却被玄明子轻轻一扯。


    他上前半步,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拱手道:“原来是陆源兄啊,方才一时眼拙,竟没认出来。多年不见,你这风采,倒是更胜往昔啊。”


    陆源见他这般伏低做小的姿态,心中很是受用。


    想当年两人是老乡,一同上京谋生,境遇相仿,可如今自己已拜入凌云宗,成了外门弟子,而这玄明子却还像个江湖术士般四处漂泊,现在竟然沦落到给一个小道士打下手。


    他清了清嗓子,见玄明子一行人是要往那聚宝阁气派的大门前行去,心下更是不屑。


    这等销金窟,连他自己这等凌云宗外门弟子,平日若无人相请,也要掂量掂量荷包才敢踏入,玄明子这几个人,又凭的什么?


    他下巴微抬,语气中的嘲讽也不加掩饰:“玄明子,你可知道这聚宝阁是什么地方?此处往来非富即贵,一席之费怕是你们这辈子都付不起,”


    他目光扫过几人的布衣上面,嗤笑一声,“我好声劝你,还是速速离去为好,莫要脏了人家的贵地,平白惹人笑话。”


    姜离眸中渐冷,此人甚是聒噪,袖中指尖已触到了内袋里叠放整齐的黄符边缘,那符纸微微发烫,似乎也有所回应。


    就在此时—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毫无预兆地在聚宝阁门前炸开。


    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打得陆源整个人一懵,被打过的左脸颊上瞬间浮起五道清晰的红痕。


    他捂着脸,又惊又怒,扭头瞪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的赤衣女子:“你!你竟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乃是凌云宗的弟子!”


    他这一声嚷嚷,顿时将周围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众人细看之下,才注意到他那身银线道袍的袖口处,竟然绣着“凌云”二字,虽不张扬,却昭示着身份。


    段红缨收回手,手持银亮长枪,身姿笔挺如青松傲立阶前。她眉峰一挑,声音清越:“打你就打你,难道我还要挑个黄道吉日不成?”


    她目光扫过陆源那身彰显身份的道袍,非但无惧,反而添了一抹嗤笑:“没错,我今日要打的便是你凌云宗的人。”


    她持着长枪微微一顿地,看着此刻眼神愤怒的陆源,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只要是你凌云宗的人,我看见一个打一个,看见两个,我便打一双。”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敢在这渊都的地界,如此明目张胆地对凌云宗弟子动手,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跟这凌云宗又有什么深仇大恨?


    陆源当众受此大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他今日本是奉命外出办事,见到玄明子原想显摆显摆威风,没成想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眼见此女子身形如此凶悍,他又势单力薄,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得咬牙撂下狠话:“好,好!你给我等着!”


    说罢,便恨恨瞪了段红缨一眼,又同样扫过姜离三人,这才在众人神情各异的目光中悻悻离去。


    玄明子望着陆源狼狈的背影,心头恍然怪不得此人如今如此嚣张,竟是拜入了凌云宗的门下。


    只是,他顿时又面露忧色:“他竟真成了凌云宗的人,这下怕是惹上不小的麻烦了。”


    一旁的水生却“呀”了一声,眼睛睁得溜圆,说道:“凌云宗?这、这不是之前说的,那什么“上京四柱”里的四大宗门之一。”


    段红缨此时已转过身来,对三人憨憨一笑道:“方才没吓着你们吧?我只是瞧那厮嘴脸实在讨厌,一时没忍住。”


    她抱了抱拳,爽朗道:“真是有缘,我叫段红樱。”


    姜离还从未见过如此飒爽直率的女子,唇角一弯,也还了一礼:“姜离。还未谢过段姐姐方才仗义解围。实不相瞒,若非姐姐出手,我们怕也免不了要动手。”


    玄明子在一旁合掌道:“小道玄明子。”


    水生也小声地报上名字:“我叫水生。”


    段红樱闻言,眼睛倏地一亮,心中顿觉这名叫姜离的小女道士不仅容貌清丽,说话也爽快敞亮,十分投缘。她正欲再开口攀谈几句,腹中却忽然不争气地传出一声响亮的声音。


    “咕噜~”


    她脸上微微一热,下意识按住了肚子。自打来了这渊都丢了钱袋,除去客栈住宿钱,她身上便再没剩下几个铜板。今日出门,本就是打算去寻个短工,好歹挣顿饱饭。


    姜离看在眼里,眸光轻轻一动,便顺势开口邀请:“段姐姐若是暂无要事,不如一同进去用些饭食?”


    段红樱闻言眼睛更亮了,可下一秒却又犹豫着摆了摆手:“这,这怕是不大妥当。我、我食量比寻常女子要大上不少,怕是要破费你们许多。”


    她说得实在,脸上那点窘迫混着坦率,倒显出几分憨直的可爱。


    然而,当几人真正在聚宝阁一楼寻了张桌子落座,饭菜陆续上齐之后,姜离、玄明子与水生才真切地体会到,段红樱口中那“比寻常女子大些”的食量,究竟是何种含义。


    桌上已摞起了高高的一叠空碗,谁也记不清楚这是店里伙计添的第几碗米饭了,就连送饭的伙计也是惊讶。她吃得极快,却并不粗鲁,只是那风卷残云般的速度与分量,着实让一旁三人看得有些一愣。


    直到搁下最后一碗,段红缨才猛然回过神,抬头看见三人神色,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她慌忙放下筷子,声音都低了几分:“对、对不住,我好几日没正经吃过饱饭了,一时没忍住。”


    她说着,神色认真地看向姜离:“这顿饭钱不能让你白出。我力气大,能干活,定会想法子做工挣了钱还你。”


    姜离却是摇头,温声道:“段姐姐不必挂心。方才姐姐仗义解围,这顿饭,我们请得起的。”


    段红缨闻言,脸上掠过一丝极复杂的神色。


    她端起桌上的茶碗,仰头灌了一大口,才放下碗,吐了口气:“嗐,实不相瞒。我本也是想来这渊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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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听那凌云宗的去处。只是人生地不熟,正没头绪呢。方才在街上,正巧瞧见那人穿着凌云宗的道袍,这才一路跟了过来。”


    她顿了顿,接着又说道:“不满各位,我来上京本就是来去凌云宗寻人的。”


    “寻人?”玄明子放下茶盏。


    段红缨点了点头,抬眼看向三人,一字一顿:“嗯,来寻我夫君。”


    “噗,咳、咳咳!”


    玄明子一口茶全呛在了喉间,咳得惊天动地,脸涨得通红,好不容易顺通,他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她:“寻、寻夫君?!在凌云宗?!”


    倒也不怪玄明子如此惊讶。


    修行之人虽非个个断绝尘缘,但鲜少与全无根基的凡人结下这般深的姻缘,即便有,也多是与同门中人为道侣,共参长生。


    但像段红缨这般,全然是个不通术法的寻常女子,竟与四大道门的凌云宗的弟子拜为夫妻,这着实令人意外。


    段红缨见他们这般反应,便也不作隐瞒,将那桩旧事的来龙去脉缓缓道来。


    她本是山中猎户之女,几年前一日上山砍柴,于密林深处遇见一个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年轻男子,伤势极重,气息奄奄。她心善,便顾不得男女之防与山路艰险,硬是咬着牙,一步一步将人从深山里背回了家。


    那人醒来后,记忆全失功法全无,双目也因为伤势毁了视物之能,成了一个废人。她未曾嫌弃半分,反而照料得愈发细致,采药、熬汤、敷伤,事事亲力亲为。山中岁月慢长,两人朝夕相对,便渐渐生出了情愫。后来,在老父与山间明月的见证下,他们对着天地简单地拜了堂,成了夫妻。


    可惜好景不长,约莫一年后,几个身着道袍的修士寻上了山门,自称凌云宗门人。他们见了那男子,神情激动,执意要将他接回宗门,说是有秘传灵药或可重见光明。


    临别那日,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说道:“红缨,你等我。待我眼睛好了,定回来接你。”


    这一等,便是整整三年,音讯全无。


    后来,老父因病去世,她在家中便再无可牵挂之人。于是收拾了行囊,一路问着寻着,风餐露宿,终于踏进了这上渊都。


    到了渊都她才知道,夫君所在的凌云宗竟是传承百年的玄门大宗,声名显赫,门槛高不可攀。


    可这些对段红缨而言都无关紧要,她只想着,他的眼睛想必早已治好了吧?可是既已好了,为何不回去寻她呢?


    几人听罢,一时皆静默无言。


    谁也没想到,这持枪飒爽行事痛快的姑娘身上,竟还藏着这样一段曲折的往事。


    段红缨说完,自己心中也似卸下了一块重石,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有些涩然的苦笑:“所以方才,我在街上瞧见那凌云宗的道袍如此嚣张,一时心头火起,没忍住便给了他一巴掌。”


    原来是把这陆源当成了负心汉,玄明子嘴角不动声色地抽了抽,那可是结结实实,十分清脆响亮的一巴掌,他亲眼瞧着陆源的脸当场就肿了起来。不过转念一想,他也是自作自受,活该受这一下。


    只是……


    “段姑娘此番去凌云宗,是想要与那人认亲,接你回去么?只怕此人既已重返道门,目明身愈之后,未必还记得山中旧时的诺言。”玄明子直言不讳,言语之中似有担忧。


    段红缨却是摇了摇头。这一路走来,她听过的风言风语,见过的世情冷暖已然不少,心中早已明了,两人现如今身份悬殊,云泥之别。


    “我去凌云宗,并非要他认我。”她抬眸,目光清澈,坦坦荡荡:“当年我们对着天地拜过堂,成了夫妻。如今若真要了断,也该当面说个清楚,明明白白的有个交代。”


    玄明子闻言,眼中掠过一丝讶色,随即化为欣赏:“倒不想姑娘竟有如此豁达的心胸。”


    段红缨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但神情依旧是那副爽利模样,甚至带着点理直气壮:“他生得是顶好看的,我嫁予他,也不算吃亏。”


    这话说得直白又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