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天师大会
作品:《与妖王结定契约后》 “不过,你还是别叫我段姑娘了。”段红缨摆摆手,又恢复了方才爽利的模样,“我叫段红缨,唤我红缨便好。”
说罢,她将手中长枪轻轻一顿震在地上,枪柄末端系着的一簇鲜红缨穗随之晃了晃,像一簇跳跃的火苗,“瞧,便是这个“红缨”。”
姜离眼睫微弯,轻声道:“红缨姐姐唤我姜离就好。孟姜女的姜,别离的离。”
段红缨看向姜离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欢,直言道,“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姜离就觉得特别投缘,同你说话心里总是欢喜的很。”
姜离也含笑点头:“我也觉得姐姐格外亲切。”
一旁的玄明子却是默默咽了口唾沫,心头默默嘀咕:你是没瞧见这姜道友提着桃木剑时,在水下追着那妖物劈砍的时候是何等光景。若见了,怕就不会觉得只是投缘这般简单了。
姜离又温声问道:“红缨姐姐此次去凌云宗,可带着能证明婚约的信物?若是空口无凭,只怕他们不肯认。”
段红缨没想到姜离会问她这些,眼里掠过一丝茫然,不知是何意。
姜离解释道:“我是怕姐姐辛苦一趟,到头来却被人搪塞过去。若有凭证在手,也免得那些人抵赖。”
段红缨想了想,从口袋深处摸出来一方手帕,手帕层层包裹,想来很是珍惜,打开里面是一块玉佩:“我与夫君成亲时,他曾给了我这块玉佩,说是家传之物。”她将玉佩托在掌心,“不知这个—”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嚷,五六名身着同样银色道袍的青年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个个神色倨傲。
紧随其后的是去而复返的陆源,他脸颊红肿未消。
接着又步入一人,虽与陆源穿着同是一样的道袍,但是他衣料上的纹路却繁复精细许多。
知道内情的人一瞧便知,这是凌云宗内院长老亲传弟子特有的服饰,聚宝阁的掌柜与伙计远远瞧着,一时皆不敢上前阻拦。
陆源目光在堂内扫了一圈,见到姜离几人就在一楼,便对着旁边站着的人说道:“齐师兄,就是他们!方才当众侮辱凌云宗,还扬言说见到一个凌云宗弟子便打一个!”
原来陆源离了聚宝阁,一路心中憋屈,正盘算着要何报仇。
正巧遇见内院弟子齐如意,此人既是内门长老爱徒,又是当朝阁老的孙子,在道门俗世皆有人给几分薄面。陆源见机便凑上前去,将方才之事添油加醋说了一番。齐如意听后果然动怒,当即带人赶至聚宝阁。
齐如意闻言,横眼打量着面前这几人,两个道士所着不过是无名道袍,料子寻常,应是无名小辈。那高挑粗狂的女子衣料更是简旧,比他府中下等下人穿的还不如。
他嘴角一抹嘲讽之意,朝着几人说道:“我乃齐如意,凌云宗内门五长老亲传弟子。家父乃当朝兵部尚书,祖父官至首辅。就是你们几人,口出狂言,辱我凌云宗门下弟子?”
姜离正要开口,段红缨却摆手示意她来处理,只见她正襟危坐,抬眼只瞥了一眼齐如意身上的道服:“他该打,怎么你也是过来讨要巴掌的?”
玄明子:“!”
这姑娘是真的虎啊!
齐如意一愣,耳中嗡嗡作响,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若是寻常修士听到他是凌云宗内院长老亲传弟子,脸色怕也要变上一变。便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听闻他兵部尚书的父亲,首辅的祖父,也是早被吓得跪下来磕头求饶认错。
眼下情形与想象之中的不一样。
他胸口一窒,那张养尊处优的脸上由白转红,又由红转为骇人的紫红。他自幼长在锦绣堆里,更是因为天赋出众被凌云宗内院长老收为亲传弟子,从此在宗门中更是众星捧月,何曾被人当众如此挑衅过?
“好,好得很!”他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面挤出来这几个字,面上却是死死盯着段红缨,眼中怒火中生,他指尖光芒暴起,周身的空气开始隐隐扭曲。
虽说凌云宗有令在外不得对普通之人擅动术法,可眼前这几人之中两个都是修士,倒不算是违反门中禁令。况且他们如此羞辱师门,想来师父知晓了,也绝不会怪罪他维护门楣之举。
想到这里,齐如意目光扫过店内其他食客,见底下食客皆探头观望,扬声道:“掌柜的何在?今日这聚宝阁,我齐如意包下了。所有损失尽管去齐阁老家中的账房支取。”
“齐阁老”三个字如一道惊雷在楼中炸响,原本还在楼上探头探脑窃窃私语的看客们听到这几个字顿时脸色一变,慌忙起身离座跑出酒楼。就连几位在朝的官员彼此也是互递眼色,不敢多留片刻,低头掩面匆匆离去。
转眼间,店内只剩两方对峙。
齐如意见对方几人竟仍安坐不动,神色从容,只当他们是初来渊都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人。
他手指直指段红缨,声音从齿缝间迸出:“今日,我定要你为方才说的话付出代价!”
段红缨手握长枪,枪尖在地砖上轻轻一顿,又看了他一眼:“废话那么多,要打就打!”
齐如意怒极反笑,袖袍一振掌心已然出现一道阵法,符文流转间,一道刺目金芒直劈段红缨面门而去。
段红缨不敢怠慢,双臂一震,长枪已横在身前。
“铛”的一声巨响,枪身竟被那道阵法之力推得剧烈震颤,她双脚靴底在地砖上划出两道刺耳的鸣响,接连后退了好几步,方才勉强稳住身形,双手虎口处也被震得隐隐发麻。
段红缨皱了皱眉,抬头看了齐如意一眼,她虽不通术法,但自幼随父亲在山中生活,早就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般的蛮力。寻常修士的术法在她看来不过是花架子,近身便可破,没想到这道士的法术如此霸道,此刻竟连一击都接得如此勉强。
齐如意见这女子竟当真一点道法根基都没有,全凭武夫那套粗蛮力气硬抗。在他眼中,这般人物与山野村夫无异,竟也敢在他面前放肆?
他冷冷一笑,掌心阵法光芒再起:“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这一次符文在掌心旋转的更快,隐隐似有风雷之声在阵法中心汇聚,第二道雷光威势比先前更胜三分,彷佛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再度劈向段红缨。
眼下他早已将凌云宗禁令、师门规矩全然抛在脑后。他只想把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连同她那几个同伴一起碾成齑粉,让他们知道冒犯他齐如意的下场。
段红缨横枪准备再挡,眼前却忽地一闪,一道青影倏地挡在了她身前。
那道凌厉的雷光在迫近青影身前时,竟像是撞入了一潭深不见底的静水,连半点涟漪都未激起,便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气里。
齐如意眸光一沉,他方才看得分明,这小道士没有抬手结印,也没有念咒施法,就这样静静站在他面前,便将他全力催动的阵法化解于无形。
“竟然对毫无术法根基之人动用杀招。”姜离抬眼,目光冷冷的落在他脸上,“你们凌云宗,原来是这般规矩?怪不得一直在这青云宗之下。”
玄明子心头一跳:“!”
姜道友这是真杀人诛心啊!
渊都四大道门,青云宗执守牛耳,凌云宗次之,玲珑阁与这天机阁位列第三。这是整个修行界心照不宣的排名,更是凌云宗弟子心中不能碰的逆鳞,他们自诩剑术超绝、战力卓群,却数十年来始终被青云宗稳稳压着一头,此等憋屈早已深植骨髓,平日最忌旁人提及此事。
此刻被姜离这般轻飘飘说出来,简直比直接扇耳光还要羞辱。
果然齐如意脸色铁青,怒意已经直冲顶门,他从牙缝里挤出问话,“你,又是哪个山沟野庙里钻出来的?报上名来!”
“星辰山清微观。”姜离答道。
星辰山?
齐如意脑中飞速闪过记忆,这个名字从未听师父们提起,也未在藏经阁任何典籍中见过。星辰山一带向来灵气稀薄,向来只有几个不成气候的散修宗门,何曾有过什么清微观?
“不过是个连名册都上不了的荒野小观,也配妄论我凌云宗?”
话音未落,他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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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空抬起,掌心灵力涌动,暗紫色的雷光再次凝聚,膨胀,强烈爆发。
这一次,他绝不会保留,定要将她们碎尸万段,死无全尸。
就在这时—
“哒、哒。”
一架马车静静停在聚宝阁大门外,四角悬着的金铃在暮风里纹丝不动,静寂中透出一种无形的威压。
楼内掌柜和伙计们齐刷刷朝门外望去,只见车帘被一只戴着白玉扳指的手缓缓掀起,一位身着深蓝宦官服色面白无须的内侍被人搀扶着下了马车。
他看起来约莫四十上下,眉眼细长如柳叶,面皮是一种久居室内不见天日的苍白,身形微微发福,却丝毫不显臃肿,反而透着养尊处优的圆润。
那内侍刚一在门外站定,便从袖中抽出一方素白丝帕,轻轻掩在口鼻前。他目光扫过聚宝阁的门楣,又落在地面石阶上,眉头蹙了蹙,眉眼间的嫌弃之意几乎要溢出来。
掌柜与伙计们对视一眼,心中暗忖:这又是哪位贵人驾临?
齐如意眼角余光瞥见来人,掌心的动作倏地一滞。
他认得此人,福海。
岐王殿下的贴身近侍,自幼随侍左右,最得殿下信重。岐王殿下乃是当今圣上唯一的胞弟,陛下圣体抱恙多年,至今膝下无子。自半个月前岐王殿下腿疾恢复之后,朝堂上下谁人不知,岐王便是未来的储君。
只是,福海怎会突然亲临这市井之中的聚宝阁?
齐如意心头急转,岐王殿下刚刚回朝,正是笼络朝臣势力之时。齐家世代为官,祖父更是当朝阁老,而自己不仅是齐家嫡孙,更是凌云宗内院长老亲传弟子。
莫非殿下有意示好?
思及此,齐如意当即敛去周身杀意,掌心雷光悄无声息散去。他整了整衣袖,见福海已缓步走进大门,忙上前两步,恭敬躬身行礼:“福公公怎会亲临此地?可是殿下有何吩咐?”
然而福海见他行礼却只对他略一颔首,目光径直越过他,在堂内缓缓扫视,待视线落在静立一旁的姜离时,眼中骤然一亮。
他竟快步上前,朝着姜离深深一揖,语气恭敬:“敢问,阁下可是清微观的姜离道长?”
姜离一愣,她并不识得眼前这个衣着华贵之人。
一旁的玄明子却已眼尖地识别到福海这身深蓝宦官服色非同寻常,再结合齐如意方才那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心中顿时一亮,此必是宫中有头有脸的内侍,且地位极高。
他心头一震,忙轻轻扯了扯姜离的袖角,抢前半步,堆起笑脸代为应道:“是是,这位正是姜离道长。不知公公,寻她有何要事?”
福海闻言脸上绽开真切的笑意:“可等着您了!岐王殿下特意吩咐,等道长您到了渊都务必请您过府一叙。车驾已在门外备好,还请道长移步。”
齐如意:“……”
他僵在原地,脸上方才的狠厉、轻蔑、倨傲,此刻已是凝固成一种近乎滑稽的空白。日光从窗外斜照进来,正好打在他半边脸上,明暗交界处,那表情显得格外僵硬可笑。
他脖颈生硬地一寸一寸地转向身后,看向同样目瞪口呆的陆源。
陆源张了张嘴,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方才还剑拔弩张杀机四伏的大堂,此时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清楚。
眼下情形,随着福海离开聚宝阁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
姜离想了想,朝向福海说道:“老先生,不知我可否带我几位朋友一同前去?”
“自然是可以。”福海笑容可掬,那热络亲切的态度与方才面对齐如意时的疏淡简直是云泥之别。
待玄明子随着姜离与福海朝门外走去时,他刻意放缓了脚步,昂首挺胸、步履沉稳地从陆源和齐如意面前走过。
目光扫过两人那青白交加、憋屈至极的脸色时,玄明子只觉得胸中那口憋了许久的浊气,此刻终于畅快地吐了出来。
简直是爽快至极!
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心中那道几乎压不住的酣畅淋漓的长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