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天师大会

作品:《与妖王结定契约后

    来人正是李魁,这李魁仗着家里有个远房表亲在宫内当差,便自恃有了倚仗。在这条街上低价盘下了不少铺面,若有不愿的,他便使人日日滋扰,直到对方生意做不下去低头搬走。


    久而久之,这条街上倒有大半的铺子都成了他的产业。


    他名下倒也经营着一家算命馆,门面颇大,专做那些达官显贵,富商豪贾的生意。这些人出手阔绰,银钱给也是格外大方,所求者无非是运势亨通家宅平安。


    只是,真正有修为通玄机的术士,大多清高自持,不屑于在这等闹市铺面中坐堂迎客。李魁无法,只好雇了几个略懂皮毛专会说些逢迎吉利话的江湖术士,撑起门面。


    今日他正闲坐喝茶,忽有手下来报街头有个小女道支摊算命,收的卦金极少,还称不准不要钱。


    这不是明摆着来砸他招牌,抢他生意的么?


    姜离摊前本有几个排队想问卦的百姓,一瞧见李魁那身影,立刻噤了声,悄悄往旁边退开。


    李魁晃着身子,慢悠悠踱到摊前。


    他歪着头,斜眼打量了一番那面写着“神机妙算”的白布招子,嘴角撇了撇,抬手用指节叩了叩姜离面前的桌板:“就是你这小道士,在这摆摊算命?”


    姜离看了他一眼,不急不缓的说道:“阁下可是要算命?”


    李魁见她这般镇定,心里更觉可笑。


    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当真是天真。他扭头朝左右随从嗤道:“听听,她说还要给我算命呢?”


    旁边的随从立刻哄笑起来。


    他收起笑容,又向前逼近一步,“既然你会算命,那你可算出了今日,你要大难临头?”


    姜离听了他的话,没有任何的恼怒,反而抬起眼,迎着他的目光:“我今日是否遭难,尚且难说。不过,”


    她顿了顿,抬起手,指尖不偏不倚地指向李魁的鼻尖,“但我却瞧出,你,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你!”李魁脸色骤然一变。


    姜离语气依旧不急不缓:“你最近是否夜半惊悸,胸闷气短,且每逢夜间,左肋下隐有刺痛?”


    “那刺痛如针刺,虽然偶尔只是一瞬,却让你冷汗骤起,再难入眠。”


    李魁一怔。


    “还有,”姜离的目光在他眉宇间停留片刻,继续道,“我观你眉间青黑隐现,眼底血丝密布,瞳仁涣散无神。这是邪气侵体、心脉已损之兆。若再拖些时日,邪毒攻心,轻则一身蛮力尽废,从此沦为废人,重则……”


    她顿了顿,看了李魁一眼,淡淡道,“性命难保。”


    “你他娘的放屁!”李魁勃然大怒,他一巴掌狠狠拍在摊子上,震得那简陋的木架吱呀作响,险些当场散架,布招也跟着晃了几晃险险稳住。


    这妖道竟然当众咒他。


    姜离却不等他发作完毕,继续说道,“此刻,你是不是觉得心口发紧,气息短促,左肋下那股刺痛又隐隐泛上来了?”


    “你—”李魁后面的话便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就在这瞬间,他左肋下方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细密如针扎的疼痛,连带着胸腔内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顿时窒涩。


    冷汗霎时从他的额角渗出,可这症状明明只有在夜时才会袭来,为何今日在白日里突然发作?


    他看向眼前淡定自若的小道士,这道士又是如何知道他这疼痛的?


    难不是在暗中作了什么手脚?


    “你这疼痛已是以前便种下的病根,难道也是我所为?”姜离一语道破他心中惊疑。


    这话如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李魁强撑的怒意,面上竟然有了丝松动。


    姜离抬眼,淡淡道:“你这病,我能治!”


    李魁眉眼重重一跳,喉咙随之滚动了一下,他回头瞥了身后那两个跟班一眼,两人识相地低头退开几步。


    他这才收起方才那副张狂架势,转而踌躇着上前,嗓音压低了问道:“神医,你,当真能治?”


    姜离点头:“自当药到病除。”


    李魁心头一松。


    “不过。”姜离又淡淡开口。


    李魁那颗刚落地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悬在半空中。


    “我开门做生意,总要收些诊金。”姜离目光平静地看向他。


    “好说,好说!”李魁连连点头,满脸堆笑,方才的凶悍模样早已不见了踪影,“神医若能治好我这顽疾,银子算得了什么,您尽管开价,怎么都好说!”


    姜离抬眼看了看他,并未立即答话,只从袖中取出一只青釉小瓶,轻轻置于摊上。瓶身不过两指高,釉色温润,在晨光下泛着淡淡的青晕。


    “此药名为清心丹,是我取百种草药精华,依照古方炼制而成。一日一粒,温水送服,连服七七四十九日,邪毒可清,心脉自固,定能药到病除。”


    李魁此时听得两眼放光,伸手就要去拿药瓶。


    “只不过—”姜离指尖在瓶身上轻轻一按。


    李魁动作一顿,急声道:“不过什么?”


    姜离示意他再靠近些。


    李魁连忙俯身凑近,只听她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李魁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变了又变,神情古怪至极。


    待李魁揣着药瓶千恩万谢地离去后,姜离便准备收摊。


    她刚将布招取下,还未卷起,摊前忽然落下一道影子。


    抬眼望去,是一位年轻的小娘子。身着鹅黄罗裙头戴帷帽。轻纱垂至肩下,面容朦胧难辨,只隐约瞧见一段白皙的下颌,她身侧跟着个梳双鬟的丫鬟。


    刚刚结束一单大生意,姜离心情甚是不错。又见来者是位年轻小娘子,语气比往常更温和几分:“娘子,可要算什么?”


    不等那小娘子开口,身旁的丫鬟已连忙接话,声音清脆:“我家娘子自然是要算姻缘。”


    帷帽下的女子闻言,微微低了低头,帷纱轻晃。


    姜离却是摇头:“我并不精于此道。”


    “你这道士好生奇怪,连姻缘你都不会算,那你会算什么?”丫鬟嘟囔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


    这渊都街面上摆摊的算命先生,哪个不是靠说合姻缘、占卜吉凶来招揽生意?到了这女道士这怎么反倒不会了?莫不是个招摇撞骗的吧?


    姜离目光清亮,落在帷帽后那朦胧的面容上,仿佛能看见其后隐约的轮廓:“依我看,娘子或许该问问别的。”


    “别的?”丫鬟疑惑。


    “比如,鬼怪之事?”她顿了顿,迎着对方怔然的目光,坦然道:“实不相瞒,我最擅长的,其实是捉妖驱鬼。”


    小丫鬟脸色骤变,急声道:“我家娘子清清白白,哪里会招惹什么鬼怪。你这小道士莫要胡言乱语。”


    说着,还下意识地往自家娘子身前挡了半步,一副护主的姿态。


    而帷帽下的女子闻言,身子却微微一顿。她隔着轻纱,似乎朝姜离的方向抬了抬眼,唇瓣轻启,似有话要说。


    然而目光掠过身旁一脸惶急的丫鬟,终究没有开口。


    主仆二人相携离去,很快没入门外流动的光影之中。姜离并未出言挽留,只是看着那抹纤瘦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收回了目光。


    玄明子和水生回来时,瞧见摊桌上竟搁着一只沉甸甸的锦袋。


    水生兴冲冲的拿在手里掂了掂,又解开绳口一瞧,顿时瞪大了眼睛。


    玄明子不明所以,快步走过去,见到袋中之物后也是抽一口凉气:“姜道友,你这是外出抢劫了?”


    姜离摇头,将今日李魁来摊前之事简单说了。


    玄明子听得目瞪口呆:“看、看个病,竟能收这么多银子?”


    “我的丹药虽不是什么稀世灵物,却也需耗费时辰与灵力炼制。收些银钱,理所应当。”姜离道。


    当时李魁问她价钱,姜离只伸了一根手指。


    “一两?”李魁试探。


    姜离摇头。


    “十两?”李魁咬牙。


    姜离仍摇头。


    “难道是一百两?!”李魁声音变了。


    姜离仍然摇头。


    ”一千两!!!”李魁汗如雨下。


    姜离这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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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魁面上露出犹疑,搓着手道:“小神仙……您先前不是说,诊金收得极少么?”


    “诊金自然是依病症轻重而定。”姜离神色平静,“用这一千两银子,买你往后数十年的安稳寿数。这买卖,我想,应当不算亏。”


    李魁脸色变了又变,白了又白,终究是性命要紧,只得掏了钱袋换得了这瓶丹药。


    一旁的水生早已按捺不住好奇,凑近了问:“仙姑,你真会看病吗?怎么一眼就瞧出那人命不久矣?”


    姜离再次摇头。


    “我自然不会看病。”她说得坦然。


    “那你怎说得如此准确?”


    “我虽不通医理,但这看病与捉鬼除妖却是同一道理,皆需察其外相,窥其内因。”


    姜离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像在复盘今日的诸多细节,“从他走近时,我便闻到此人身上脂粉气浓烈,混着隔夜的酒浊,是常年沉湎烟花之地才腌渍出的气味。”


    “再看其面色,双颊潮红如醉,眼底却青黑似淤,这是虚火浮于面,精元亏于内的败相。我虽然说命不久矣夸张了些,但照此下去,确实不长。”


    水生听得一愣:“就、就这样?”


    这人就信以为真了?


    姜离点头。


    玄明子却有疑问:“不对啊!姜道友,你如何笃定他左肋旧伤会在那一刻发作的?若他当时左肋并无任何的痛感,岂不成了空口妄言,反遭其害?”


    “我自然不知它何时会发作。”她抬眼,目光闪过一丝狡黠,“不过,”


    “此人尚未到时,我便远远观察。此人步伐虽浮,落脚时却有些章法,虎口处有常年握械留下的薄茧,左右商铺见他唯恐避之不及,这分明是个懂些拳脚惯于横行市井的泼皮无赖。”


    “这类人,身上多少都带着陈年暗伤,”她啜了口茶,继续剖析,“我特意留意他行走姿态,左肩微沉,且手臂摆动时,左臂总下意识地微微蜷缩护住肋侧。街头斗殴,拳脚无眼,左肋正是最易受创留下隐痛之处。”


    玄明子想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接着说道,“所以,你故意激怒他,人在盛怒时气血翻涌,旧伤处经络最是敏感。当他惊怒交加,气滞血瘀,旧伤痛感自然被勾起。”


    说完他抚掌,“妙啊!姜道友果然心思缜密,算无遗策。”


    水生数了数银票和银子,又疑惑道:“可这也没有一千两啊。”


    话音未落,客栈伙计已端着茶点殷勤地凑上前来,脸上堆满敬服的笑,眼睛眯成两道缝:“道长真真是活神仙!那李魁在这条街上横行这些年,谁见了不躲?今日竟在您跟前服服帖帖的,您可算替街坊们出了口恶气。”


    今日这伙计看到那李魁被她治理的服服帖帖,早上那股怀疑早已经抛之脑后,眼下皆是敬佩之情。


    他将托盘轻轻放下,又继续说道:“方才您给我的那些银子,已按您的吩咐分给了街头的乞儿了。他们都跪着说谢您大恩呢。”


    待伙计上了茶水退下,水生才突然想起说起正事。


    忙道:“仙姑,我今日去陈府递了名帖,可门房说,陈老爷一月前便出京访友去了,约莫还得十来日方能回府。”


    “天师大会五日后便要举行,”玄明子掐指一算,“接下来这几日,我们该作何安排?”


    此时水生的肚子突然轻轻响了一声。


    他脸一红,捂着肚子小声道:“我、我方才回来时路过街口,瞧见一家酒楼,闻着比我之前所在的酒楼还香。”


    玄明子闻言,也是眼睛一亮,接着搓了搓手:“说起来,咱们进渊都这一路,确实没好好吃过一顿,如今事情暂缓,银子也宽裕了些,听说这渊都里名楼林立,珍馐佳肴数不胜数,不如—”


    话至此处,两人极有默契地齐齐侧首,四道目光殷殷切切地投向端坐一旁的姜离。


    却见姜离眉头微蹙,似在沉思。


    水生与玄明子心头齐齐一凉,莫非仙姑觉得这般打算太过铺张?


    正忐忑间,却听她抬眼,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们说,是去万香楼好,还是聚宝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