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沉默羔羊7
作品:《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 晨光是一层浑浊的、掺了铁锈的灰白,勉强涂抹在穹顶上,吝啬地漏下几缕缺乏温度的光。
空气里的味道更复杂了:腐烂植被的甜腥,潮湿土壤的土腥,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金属摩擦后的焦灼感,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屏障正在被缓慢加热、软化。
泉水边的石板空着,无人再有心思记录什么“配额”。
五个人再次聚集,但这一次,没有任何“聚集”的意味。每个人站立的位置都经过精确计算——彼此间距离最大化,背后无遮挡,视线能覆盖尽可能大的范围,尤其是其他人的手和可能藏匿武器的部位。
李维站在昨日那块大石旁,背脊挺得过分笔直,像一根绷紧的钢筋。他身上的西装皱得更厉害,但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却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混合了戒备、审视和某种蠢蠢欲动的掌控欲的气息。
他的目光不再是商人的圆滑评估,而是带着猎食者的锐利,尤其在扫过祁淮之时,那份锐利中掺杂了毫不掩饰的探究与轻蔑。
他手指不时屈伸,指关节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噼啪”声,仿佛在无声宣示着体内新生的、亟待验证的力量。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此刻“最强”的成年男性,这种认知带来了一种危险的、想要重新定义秩序的下意识冲动。
简墨在泉水另一侧,靠近树林边缘。她站姿放松,甚至有些随意,但任何懂行的人都能看出那姿态下蕴含的、瞬间爆发的潜力。
她的目光沉静如水,掠过每个人的脸,最后在李维身上停留了一瞬,那一眼没什么情绪,却让李维颈后的汗毛微微竖起。
她周身的气息更加内敛,却也更加危险,像一把收入最贴合刀鞘的利刃,沉默,却无人敢忽视其锋芒。
苏白选择了一个既能观察全场、又靠近她自己木屋方向的树下位置。
笔记本依旧抱在胸前,但她的手指稳定,目光锐利,镜片后的眼睛像高速扫描仪,记录着每个人的细微变化:
李维绷紧的肩线,简墨看似放松实则蓄力的站姿,小宇过于安静的神态……以及,祁淮之身上那无法忽略的、最显眼的变化。她依旧是观察者,但此刻的观察充满了自保的警惕和对局势的冰冷计算。
小宇挨着祁淮之,但这次,两人之间也隔开了半臂距离。
男孩抱着泰迪熊,低着头,只能看见柔软的发顶和微微颤动的睫毛,似乎被凝重的气氛压得不敢抬头。
但若有人能看见他的眼睛,会发现那里面是一片与年龄不符的、近乎空洞的平静。
然后,是祁淮之。
他站在小宇身前,似乎还想维持一点“保护者”的姿态,但那姿态在他自身的变化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
一夜之间,他的头发长到了肩下,发尾几乎触及上臂。黑发如瀑,衬得他本就苍白的脸近乎透明。
几缕发丝被清晨微凉的风吹拂,黏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勾勒出清晰却脆弱的轮廓。他的眼下有浓重的青影,嘴唇失了血色,微微抿着。
他依旧穿着那件显大的旧外衣,领口微敞,露出过于纤细的脖颈和锁骨,在异常长发的对比下,有种惊心动魄的、非人的美感,也更凸显了他的“异常”。
沉默是主调,猜忌是背景音。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祁淮之的头发上。
最终打破沉默的仍是李维。他没有立刻发难,而是用一种刻意放缓的、带着探究和压迫感的语调开口:“祁先生,看来……昨晚休息得不错?”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祁淮之的长发上逡巡,“就是这发型,变化有点大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偷偷去做了护理。”
这话里的讽刺和质疑几乎凝成实质。
祁淮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神有些涣散,似乎还残留着梦魇的惊悸,在对上李维锐利的视线时,下意识地闪躲开,声音带着刚醒不久的沙哑和虚弱:“我……我不知道……醒来就这样了……”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拢头发,手指却在触碰到发丝时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脸上露出混杂着困惑和恐惧的神情,“我……我害怕……是不是……是不是我也要像林朔哥他们那样……”
“害怕?”简墨清冷的声音响起,她不知何时已将目光完全转向祁淮之,眼神平静,却带着洞穿般的审视,“我看你,更像是‘适应’得不错。力量回归的感觉,应该不陌生吧?”
这话太直白,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试图划开祁淮之脆弱的伪装。
祁淮之猛地摇头,眼眶瞬间红了,泪水迅速积聚,声音带了哽咽:“不!不是的!我没有感觉什么力量!我只是……只是昨晚一直做噩梦,梦见……梦见有人在追我,扯我的头发……我拼命向神明祈祷……醒来就……”
他语无伦次,慌乱地解释着,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混合着冷汗,显得狼狈不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神明祈祷?”李维嗤笑出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环顾四周,似乎想寻求其他人的共鸣,“在这种鬼地方?向谁祈祷?那个巴不得我们早点死光的系统吗?”
他看向祁淮之的眼神充满了轻蔑,“祁淮之,别演了。大家都不是傻子。你身上这变化,瞎子都看得出来。老老实实说,你到底得了什么好处?还是说……”
他眼神陡然转厉,向前逼近一步,“林朔和王猛的死,跟你这‘变化’有关?”
这指控极其险恶,直接将祁淮之的异常与死亡挂钩。
“我没有!”祁淮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绝望的哭腔,眼泪流得更凶,身体也抖得如风中落叶。
“我真的没有!李维先生,你不能血口喷人!我……我一直很虔诚的!我向神明祈祷,只要我心诚,神明就会赐福于我,让我……让我不受到任何伤害!”
他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重复,“对……神明会保佑我的……会的……只要我足够虔诚……”
这话听起来像是精神崩溃下的胡言乱语,但在场的人谁都不是真正天真之辈。力量回归已是事实,那么“祈祷获得赐福”这种看似荒诞的说法,是否也可能是某种未被理解的“能力”表现形式?
李维脸上的讥讽更深,但他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算计。
他紧紧盯着祁淮之,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表情——那闪烁不定的眼神,那不自信的、近乎心虚的语气,那因为恐惧和急于证明而显得苍白无力的辩解。
“哦?不受到任何伤害?”李维拖长了语调,向前又迈了一小步,拉近与祁淮之的距离,带来更强的压迫感,“无敌?刀枪不入?那你怎么还吓成这样?怎么不现在就给自己套上这层‘金身’,也好让我们开开眼?”
他的问题尖锐而现实。如果真有如此逆天的保命技能,在自身异常暴露、成为众矢之的的此刻,为何不立刻使用以震慑众人?反而在这里哭哭啼啼,表现得如此懦弱恐惧?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要么这能力是假的,是祁淮之慌乱之下的胡诌;要么,这能力有着极其严苛的限制:需要特殊的开启条件,或者持续时间极为短暂,无法轻易动用,必须留作最后的底牌;再或者,这“无敌”本身就有巨大的缺陷或代价。
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眼前的祁淮之,至少在主动进攻和即时防御层面,可能并不构成太大威胁。他依旧是一只披着异常外表的、瑟瑟发抖的羔羊。
这个判断,让李维心中那因力量回归而滋生的掌控欲和立威冲动,更加蠢蠢欲动。
他需要重新确立自己的地位,需要让其他人——尤其是那个一直冷眼旁观的简墨看清楚,谁才是这里的主导者。
而看起来最异常、却也似乎最“好欺负”的祁淮之,无疑是最好的立威对象。
“我……我……”祁淮之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更加苍白,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最后无助地看向身边的小宇,又看向不远处的苏白和简墨,仿佛在寻求一丝认同或帮助,但得到的只有沉默和审视。
他像是被逼到了绝境,嘴唇哆嗦着,只能重复着苍白的话:“要……要心诚才行……不能轻易动用神恩……会……会有代价的……”
这番漏洞百出、越发显得虚弱的解释,几乎坐实了李维以及其他有心人的推测。这所谓的“神明赐福”,即便不是完全虚构,也绝非可以随意使用的护身符。
李维心中大定,脸上露出一丝混合了不屑和某种残忍兴味的笑容。
他不再看祁淮之,而是转向其他人,尤其是简墨,声音提高了些,带着一种试图主导局面的姿态:
“大家都看到了,也听到了。祁先生似乎有些……特别的‘信仰’。不过,在这种地方,信仰可不能当饭吃,也不能保命。”
他刻意停顿,目光扫过众人,“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清醒的头脑,是合作找出活下去的办法,而不是听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他试图将话题引回“合作”与“理智”,同时将祁淮之边缘化、定性为不可靠的“疯子”或“隐患”。这是确立领导权的经典手段。
然而,他错估了一点。在这样一个最终只能活一个的角斗场,“领导权”本身就是最致命的毒药。
没有人会真心服从,尤其是在力量刚刚解封、彼此深浅未知的敏感时刻。他的姿态,与其说是在凝聚众人,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树靶子。
简墨从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李维表演,看着祁淮之崩溃般的辩解,看着其他人或明或暗的反应。
她的目光尤其在意李维那只不时活动、仿佛蕴含着新力量的手,以及他说话时,眼神总是不经意瞟向自己木屋方向的细微动作。
就在李维话音落下,自觉气势达到顶点,正准备再说点什么来巩固“权威”的刹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简墨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怒吼,甚至没有明显的杀气外泄。她就像一道被压缩到极致后骤然释放的黑色闪电,从静止到爆发只在瞬息之间!
她的目标明确无比——李维。
并非因为李维冒犯了祁淮之,那在她看来或许不值一提;也并非因为李维试图争夺领导权,她本就对领导权嗤之以鼻。
而是因为,在李维刚才说话时,他那只活动的手,做了一个极其细微、却落入简墨眼中的手势——那是一个无意识的、摩挲腰间某处的小动作。
别人或许不会在意,但简墨认得那个位置——昨天检查物品时,李维的折叠刀就是从那里取出的。
而此刻,随着力量回归,简墨敏锐地感知到,李维腰间那处,除了折叠刀,似乎还多了一点别的、更隐晦的“能量波动”。那波动很微弱,但给她一种极其不舒服的、被窥视的感觉。
联想到李维之前不经意瞟向她木屋的目光,一个冰冷的推论在她脑中成形:
李维可能觉醒或获得了某种与“窥探”或“侦查”相关的能力或物品,并且,已经用在了她身上。
他知道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她的木屋里……有绝对不能暴露的秘密,关于她进入这个副本的真实目的,或者,关于她如何能在系统扫描下带进来某些“特别”的东西。
无论他知道了多少,哪怕只是可能知道,都构成了必须清除的理由。在这个地方,秘密就是生命线。被人窥破秘密,等于把咽喉送到对方刀下。
李维根本没想到简墨会突然发难,而且目标直指自己!
他正处于一种掌控局面、微微膨胀的状态,警惕心虽有,但更多是针对看似异常的祁淮之和可能反抗的其他人,对一直沉默的简墨,他下意识地认为对方至少会权衡利弊,不会首先撕破脸。
就这瞬间的误判,决定了生死。
简墨的速度快得超出了李维的视觉捕捉能力。他只看到黑影一闪,冰冷的死亡气息已然临体!
他骇然失色,仓促间只来得及将刚刚获得强化、充盈着新生力量的双臂交叉护在胸前,试图格挡。
“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刃切割厚重皮革又穿透硬物的闷响。
简墨手中的匕首,并非凡铁。它通体黝黑,只在刃口流动着一线几乎看不见的幽蓝寒光,此刻正深深地刺入了李维交叉格挡的双臂之间,穿透了他那件质量不错的西装外套、衬衫,然后……毫无阻滞地,刺穿了他强化的臂骨,余势未衰,锋尖抵住了他胸口的皮肤,刺入半分!
“啊——!”李维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剧痛和恐惧瞬间淹没了他。
他能感觉到自己新生的、自以为坚韧的力量在对方这诡异匕首面前如同纸糊!他能感觉到冰冷的锋刃紧贴着心脏!
他双目赤红,求生本能和暴怒同时爆发!不顾双臂被刺穿的剧痛,他怒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和刚刚掌控还不太熟练的新生力量,双臂肌肉贲张,试图绞断匕首或将简墨震开!
同时,他左手拼命向腰间摸去,想要抽出那件给他带来窥视能力、也或许能保命的东西!
然而,简墨的动作没有半点停顿。在一击未能瞬杀的瞬间,她已然变招。握住匕首的手腕以一个微小却精妙的角度一拧一绞!
“咔嚓!”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响起。
李维的右臂小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白骨茬刺破皮肉和西装袖子,暴露在空气中!
李维的惨嚎戛然而止,变成了窒息的嗬嗬声,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左手摸向腰间的动作也随之一滞。
就这一滞的功夫。
简墨空着的左手,如同毒蛇吐信,从另一个刁钻的角度探出,手中赫然握着另一把更短、更细、泛着乌光的棱刺,精准无比地,避开了李维所有可能的格挡和躲闪轨迹,快如闪电般,刺向李维的左侧颈动脉!
这一击,无声,却致命。
李维的瞳孔骤然放大到极致,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不甘和茫然。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只有大股大股鲜红温热的液体,从他脖颈侧面那个细小的创口里疯狂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西装前襟,也喷溅了少许在近在咫尺的简墨冷静无波的脸上。
简墨面无表情,甚至没有眨眼。她迅速抽出棱刺和匕首,后退一步,避开喷涌的鲜血。
李维强壮的身体晃了晃,左手徒劳地捂住脖颈,但那根本无法阻止生命的飞速流逝。
他圆睁着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简墨,似乎想将这张冷艳而致命的脸烙印进灵魂,然后,沉重地向前扑倒,溅起一片尘土和血花。
从他试图立威,到变成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快、准、狠。毫无拖泥带水,毫无多余情绪。这是一次经过精确计算的清除行动,目标明确,行动果决,甚至利用了李维自身的轻敌和瞬间的破绽。
泉边死寂。
浓烈的血腥味随着晨风迅速扩散开来,令人作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苏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得如同筛糠,手中的笔记本早已掉落在地。
她看着李维迅速失去生机的尸体,又看向脸上溅了几点鲜血、却依旧冷静得可怕的简墨,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小宇不知何时抬起了头,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男孩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倒映着血色和死亡,深不见底。
祁淮之则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度血腥的杀戮彻底吓傻了。他呆立在原地,脸上泪痕未干,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因为恐惧而扩散,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身体僵硬,只有垂在身侧的、纤细的手指在不住地颤抖。那异常的长发被风吹动,拂过他失血的脸颊,更添几分惊惶无助的凄美。
简墨甩了甩匕首和棱刺上沾染的血珠,动作熟练而漠然。她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解释一句。只是用冷冽的目光,最后扫了一眼李维的尸体,确认死亡。
然后,她的视线掠过吓呆的苏白,掠过面无表情的小宇,最后,在祁淮之那张写满惊恐的、泪痕交错的脸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瞬。
那眼神里没有同情,没有解释,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或许是对祁淮之那套“神明祈祷”说辞的彻底无视,或许是警告,又或许,什么都没有。
她收起武器,转身,踩着沾染了血渍的土地,步履平稳地离开。背影依旧挺直,却带着一种彻底褪去伪装、赤裸露骨的杀戮者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木屋门后,泉边凝固般的死寂才被打破。
“呕——!”苏白终于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涌出,狼狈不堪。
小宇慢慢走到祁淮之身边,轻轻拉了拉他冰凉的衣袖。
祁淮之像是被这一拉惊醒,浑身剧烈地一颤,缓缓低下头,看向小宇。他的眼神空洞,仿佛还未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嘴唇哆嗦着,良久,才发出一点破碎的、气若游丝的声音:
“神……神明……没有……保佑他……”
这句话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道冰冷的谶言,回荡在弥漫着血腥气的晨光里。
小宇仰头看着他,男孩清澈的瞳仁里,映着祁淮之苍白脆弱的脸,和他身后那片逐渐被暗红色浸染的土地。
他没有回答。
只是,那拉着祁淮之衣袖的小手,微微地,收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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