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沉默羔羊6
作品:《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 祁淮之没有睡着。
倒不是因为恐惧——那种在求生中只会拖累的情绪早已被他剥离,封存在这具行尸走肉的皮囊最深处。他醒着,是因为空气变了。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只有真正触摸过规则与混沌的存在才能感知的“密度”变化。
穹顶之下,原本被系统强行压制的某种“场”,正如同冰层下悄然涌动的暗流,开始缓慢地、不容抗拒地松动、升温、蒸腾。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好像被万丈玄冰封锁的神格,最表层的冰壳,裂开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缝隙。
一缕细如发丝、却真实不虚的力量,从那缝隙中渗了出来。
它太微弱了,甚至不足以点亮指尖最微小的光芒,不足以撼动一片落叶。
但它存在着,像一颗被深埋地底千年、终于接触到第一缕空气的种子,带着冰冷而古老的悸动,在他血脉深处苏醒。
并且,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他垂落在枕边的黑发,悄无声息地生长了一寸有余,发尾触及锁骨,带来细微的痒意。
这不是伪装,是神格松动带来的、最表层的生理性映射。属于“祁淮之”这个凡人外壳的细节,正在被内里逐渐苏醒的东西悄然侵蚀。
不是系统的偏爱。祁淮之立刻否定了这个天真的想法。那个冰冷的、渴望养蛊般最终胜者的主宰者,绝不会单独优待任何人。这只能是……游戏进程的自然推进。
就像养蛊人不会一直压制毒虫的毒性,当蛊虫互相试探、撕咬到一定程度,更剧烈的毒素和凶性才会被允许释放。
系统在“鼓励”杀戮,用逐步归还力量的方式,让这场困兽之斗更快、更血腥地推向高潮。
第七天?或许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一旦伪装的面具被彻底撕破,平衡被打破,杀戮就会像山洪倾泻,席卷所有人。
他侧躺着,面朝墙壁,呼吸平稳悠长,完美地模仿着熟睡的姿态。但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都在感知着木屋内外最细微的变化。
风声的走向,虫鸣的间隙,远处泉水滴落的频率……以及,身侧另一张床上,那逐渐变得不同步的呼吸。
小宇的呼吸依旧平稳,但太“标准”了,标准得像一段设定好的程序。终于,在假月亮升至中天,将最惨淡的光辉从木板缝隙挤入室内的那一刻,那平稳的呼吸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然后,是布料与粗糙床单摩擦的、几乎不存在的窸窣声。
赤足踩在冰冷地面的微响,轻得像雪花落地。
门闩被极其缓慢、耐心地拨开的细微“咔哒”声,在寂静中被放大得惊心动魄。
木门被推开一道仅容侧身通过的缝隙,冷风灌入,带来夜晚潮湿泥土和林木腐败的气息。那道瘦小的身影如同融入月光的影子,无声无息地滑了出去。
门,被以同样的谨慎,轻轻掩上。没有闩死,留下了回来的路。
祁淮之依旧保持着面朝墙壁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门外那属于孩童的、刻意放轻却因力量增长而终究比往日更迅捷几分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前往树林深处的方向,他才缓缓地、如同电影慢镜头般,坐起了身。
他没有点灯。不需要。随着那缕微弱神力的渗入,他的视觉在黑暗中变得清晰了许多。木屋的轮廓,家具的阴影,地板的纹理,甚至空气中浮动的微尘轨迹,都映在他眼中,带着一种冰冷的、超然的清晰度。
他赤脚下床,走到房间中央。月光从更高的缝隙漏下,恰好照亮他站立的一小块区域。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垂落肩头的黑发,伸手捻起一绺。
发丝在指尖冰凉顺滑,长度确实超出了他“进入”这个副本时的状态。他松开手,发丝垂落,扫过颈侧皮肤,带来异样的触感。
他走到那面粗糙的、布满木纹的墙边,伸出右手食指,没有用力,只是将指尖轻轻抵在木头上。然后,调动神力去“感知”。
他移动指尖,沿着墙壁缓缓划过。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他“看”到了。不是肉眼所见,而是力量反馈回的“印记”——
极淡的、属于孩童身高的触碰痕迹,以及……一丝几乎要被木材本身气息掩盖的、若有若无的甜腥气。
应该不是鲜血,更像是某种植物汁液混合了特殊物质的味道,带着轻微的麻痹和致幻特性。
蛇舌草。但不仅仅是蛇舌草。被提炼过,或者混合了别的东西。
祁淮之收回手指,指尖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残留。他走到桌边,小宇白天采摘回来的那几株根须带着黑红黏土的野菜,还随意地放在一个破陶碗里。他拿起一株,凑到鼻尖。
清新的野菜气味下,果然掩藏着那极淡的、被处理过的甜腥。处理手法很粗糙,残留明显,但对于毫无防备、且处于饥饿和紧张状态下的普通人来说,足够了。尤其当它被混入食物或饮水中时。
他没有放下野菜,而是走到窗边,透过木条缝隙看向外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营地死寂。李维的木屋黑沉如墓,简墨和苏白的木屋同样不见光亮。但祁淮之“看”到的东西更多了。
在他的感知中,空气里除了夜间的寒凉水汽,还弥漫着一种极其稀薄、却真实存在的“能量扰动”。
不止一处。
李维的木屋方向,有一种隐晦的、带着金属锐利感的波动,时隐时现,像是在压抑,又像是在蓄力。
不是超凡力量,更像是某种强烈的、凝聚不散的“杀意”与凡人意志结合,在逐渐解封的“场”中被隐约映照了出来。
简墨和苏白的木屋方向,则有两种不同的波动。
一种冷静、凝练、如同绷紧的弓弦,带着探查和锐利的意味。另一种则细微、闪烁、如同无数快速跳动的光点,充满了观察、记录和分析的意图。
她们醒着,很可能也感知到了自身的变化,正在黑暗中警惕、谋划。
远处树林,小宇消失的方向,那属于孩童的、原本应最微弱的生命波动,此刻却透出一种与其体型不符的、带着某种粘稠阴冷质感的“存在感”,像一条滑入深潭的幼蛇,虽然小,却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危险气息。
他似乎在移动,方向……并非禁区深处,而是绕着营地边缘,在观察,还是在布置什么?
祁淮之将野菜丢回陶碗,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好戏,真的要开场了。每个人都在适应回归的力量,每个人都在黑暗中睁开了狩猎的眼。
他走回床边,但没有躺下,而是盘膝坐下,背脊挺直,双手自然垂放在膝头。这是一个极其放松,却又充满某种古老仪轨感的姿势。
他闭上眼睛,不再刻意压制那缕渗出的神力,反而去引导它,像引导一滴水银般,在自己这具凡人的经络中极其缓慢地游走。
此举是为了“标记”,为了更清晰地感知这个“场”的变化,也为了……在自己的躯壳内,打下第一枚属于“自我”的烙印,以对抗系统可能更深层的压制。
过程缓慢而细微,如同在冰面上用呼吸融化纹路。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半小时,也许更短。营地外,靠近泉水的方向,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被寂静放大的“噗通”声,像是什么不大的东西落入了水中。
紧接着,几乎同时,从李维的木屋方向,传来一声压抑的、短促的吸气声,随即是硬物磕碰木头的闷响,仿佛有人猛地起身撞到了东西。
简墨和苏白的木屋依旧安静,但祁淮之感知中,那代表简墨的“弓弦”般的波动,骤然绷紧了一瞬,指向泉水方向。
小宇的阴冷波动,在泉水声响起时,微微停滞,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向远离营地的树林深处遁去,几个起伏便消失在感知边缘。
祁淮之睁开眼,眼底一片冰封的平静。他缓缓起身,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出去,只是将耳朵贴近门板。
外面依旧寂静。但寂静之下,暗流汹涌。落水声是什么?李维的动静又是为何?小宇的远离是完成了什么,还是被惊走了?
他等了大约三分钟。泉水方向再无动静。李维的木屋也重归死寂,但那金属锐利般的波动却更加清晰、更加不稳定了,仿佛躁动的野兽在笼中徘徊。
终于,他轻轻拨开门闩,将门推开一道缝隙。惨白的月光如水银泻地,将营地染成黑白两色的诡异画卷。他侧身闪出,无声地合上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没有走向泉水,也没有靠近任何一栋木屋,而是像一抹真正的幽灵,贴着木屋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滑向营地边缘,靠近小宇刚才最后消失的树林方向。
他的脚步轻得仿佛没有重量,落地时巧妙地借助风声和自然声响作为掩护,移动轨迹飘忽不定,完全违背常理。
那缕微弱神力在体内流转,虽不足以施展神通,却极大地强化了他这具凡人身体的基础素质——平衡、敏捷、感知,以及对自身气息、声音的完美控制。
他来到树林边缘,蹲下身,目光锐利地扫视地面。
泥土潮湿,落叶凌乱。但在几处不起眼的位置,他发现了极其新鲜的、属于小尺寸鞋子的踩踏痕迹,痕迹很浅,显示出主人刻意的轻巧和某种……熟悉的步态规律。
痕迹延伸向树林深处,但在某一棵树后似乎变得杂乱,然后……中断了。
祁淮之的目光落在那棵树粗糙的树干上,离地约一米高的位置,树皮有一小块不自然的剥落,露出下面颜色稍浅的内层。他走近,没有用手去碰,只是凑近观察。
剥落处边缘整齐,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快速划过撬开。在树皮与木质部的夹缝里,借着月光,他看到了一点极其微小的、暗绿色的碎屑。
不是树皮本身的颜色。他屏住呼吸,用两根手指的指甲,极其小心地夹出那点碎屑。放在掌心,借着月光细看。
碎屑半干,质地奇特,像是某种菌类或特殊苔藓的干燥产物,颜色暗绿近黑,散发着一股极其淡的、混杂着土腥和某种刺鼻化学物质的气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气味……与野菜上那被处理过的甜腥气有些许类似,但更原始,也更强烈。是原料?还是另一种配方?
祁淮之眼神微凝。小宇夜里出来,不仅仅是为了采集或布置那么简单。他似乎在……试验?或者,在收集这个副本里某些未被明示、却可能具有特殊作用的“素材”。
结合他之前能进入禁区带回特殊植物,这个孩子对这个副本的了解,恐怕远不止他表现出来的那些。
他将碎屑用一片干净的落叶包好,塞进贴身的衣袋。然后,他沿着来路,以更快的速度、更隐蔽的方式返回木屋。
就在他即将接近自己木屋的阴影时,眼角的余光瞥见,简墨和苏白的木屋门,也悄无声息地开合了一次,一道高挑矫健的黑影一闪而出,如同融入夜色的母豹,迅捷地扑向泉水方向。
简墨也按捺不住了。
祁淮之没有停留,闪身回到自己屋内,轻轻闩上门。他没有立刻回到床上,而是站在门后,继续感知。
简墨的波动在泉水边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检查什么,然后迅速返回。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她回到木屋后,那“弓弦”般的波动并未放松,反而更加凝练,带着冰冷的、确认了某事的决断。
李维那边的躁动波动,在简墨行动期间,有过一瞬间的剧烈起伏,仿佛想要冲出来,但最终强行压制了下去,变得更加阴沉、更加危险。
苏白的波动依旧如同闪烁的光点,记录着一切,但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祁淮之走回桌边,在黑暗中坐下。营地依旧死寂,但在这死寂之下,因力量初解封而蠢蠢欲动的恶意、猜忌、杀机,已经如同沸腾前的油锅,表面平静,内里高温翻涌,只差最后一粒火星。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木桌面上划过。力量回归是好事,意味着他能更快结束这场无聊的扮演。
但也是坏事,意味着其他人的危险性会呈指数级上升。尤其是像小宇、简墨、李维这种,本就心狠手辣且目标明确的角色。
他需要重新评估。需要更主动一些,而不仅仅是躲在“怯懦”的盾牌后面观察。
目光落在墙角那堆杂物上,那里有他从工具房拿来的、刃口已经钝了的斧头,也有一些零碎的木料和藤蔓。
一个计划,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菌丝,悄然在他心中蔓延开。
他不需要亲自动手去猎杀所有人。那太麻烦,也容易过早暴露。他只需要……制造合适的契机,引导合适的冲突,然后,坐在安全的地方,看着猎物们自相残杀。
比如,让本就互相猜忌的李维和简墨,彻底走向对立?
或者,让那个隐藏在孩童皮囊下的毒蛇,去替他清理掉最麻烦的障碍?
至于他自己……他只需要继续扮演好那只最柔弱、最需要保护、也最不可能构成威胁的“羔羊”。直到最后,直到只剩下他和最后一只“猎手”面对面时……
祁淮之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冰冷而妖异的弧度。他拿起那把钝斧,走到月光稍亮些的地方,开始就着微弱的光线,慢条斯理地、一下一下地,在一块木料上磨砺起来。
“嚓……嚓……嚓……”
单调而持续的声音,在死寂的木屋中响起,像是某种倒计时的钟摆,又像是一首为即将到来的血腥之夜,奏响的、冰冷的前奏。
后半夜,营地再未发生明显的异动。但那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比之前任何一晚都要浓重。
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无数把刀在阴影里出鞘半寸,等待着第一缕真正撕破脸皮的曙光。
天,快亮了。
而新的一天,注定将以血色开场。
祁淮之放下磨得稍稍锋利了些的斧头,将它藏回原处,然后和衣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呼吸很快变得平稳,仿佛真的陷入沉睡。
在他身侧,那张属于小宇的床,依旧空空如也。
直到天际泛起第一丝灰白,木门才再次被无声地推开。那道瘦小的身影带着一身露水寒气,如同归巢的夜行动物,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
他的动作依旧轻巧,但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以及……某种完成某项任务后的、冰冷的放松。
他走到自己床边,脱下沾着泥点和可疑暗绿色痕迹的外衣,塞到床底深处,然后钻进冰冷的被窝,蜷缩起来,抱着那只泰迪熊。几秒钟后,平稳的、孩童般的呼吸声响起。
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极淡的、混合了夜露、泥土、以及某种特殊植物的复杂气息,在渐渐明亮的晨光中,缓慢消散。
祁淮之在“睡梦”中,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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