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硝烟试金

作品:《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

    山坳里的风突然就带了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


    前几日还飘着槐花甜香的空气,这两天总混着点说不清的土腥味——是岗哨老李带回来的消息,鬼子的巡逻队离边区越来越近了,夜里偶尔能听见远处传来的枪声,像闷雷滚过山头。


    窑洞顶上的炊烟都不敢像往常那样直挺挺地冒,得贴着山壁歪歪扭扭地绕,像条受惊的蛇。陈工用石头把灶膛口堵了一半,火苗压得只剩点红芯子,映着他满脸的褶子,像块烧透的老炭。


    “火不能大,烟也得少。”他往灶里添了把湿柴,呛得自己咳嗽两声,粗哑的嗓子里带着后怕,“万一被盯上,咱这小破地方,一炮就掀了,啥都剩不下。”


    小李蹲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手中紧紧握着一块破旧不堪、布满裂痕的青色瓦片,全神贯注地研磨着眼前那一堆散发着诡异光芒的灰白色结晶体。


    这些细小的颗粒被逐渐碾碎,但仍不够细腻,时不时会有几颗坚硬的碎渣硌到瓦片表面,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咯吱咯吱声。


    此刻,小李的手腕剧烈颤抖着,并非因为疲惫所致,而是内心极度惶恐不安——毕竟,这东西可是耗费了杨教授生命中的最后一丝气息才得到的!然而,没有人能确切保证它是否真正有效,能否发挥作用还是个未知数。


    就在这时,小李抬起头来,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与几缕散乱的头发交织在一起,湿漉漉地贴附其上;而原本清晰透明的眼镜镜片此时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使得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赵医生,您确定真的要尝试使用这个吗? 小李的声音略微带着些许沙哑和颤抖,透露出内心深处无法掩饰的担忧与恐惧,万一......万一出现任何差错或意外情况,我们怎么能够对得起杨教授呢?他可是为了研制这个药物付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啊!


    赵佳贝怡没说话,正用块干净的破布擦着那支白求恩留下的听诊器。金属头擦得锃亮,却映不出她眼底的光。


    她指尖划过冰凉的管壁,忽然想起杨教授咳血那天夜里,攥着她手腕说的话:“药是救死的,不是摆着看的。摆着看的那叫石头,不叫药。”


    风从窑洞缝隙里钻进来,卷起地上的一点药粉,打了个旋儿,落在陈工的烟袋锅里,熄了火。


    虎子就是这时候撞进来的。他裤腿上沾着泥,鞋底子磨得快透光了,一进门就扶着门框直喘气,胸口起伏得像要炸开,嗓子眼里像塞了团棉花:“赵医生!陈工!出事了!出大事了!”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得老大,声音都劈了:“前山王家庄,民兵队跟鬼子的巡逻队撞上了!枪子儿跟不要钱似的飞!


    伤了好几个,有个叫石头的后生,腿上挨了一枪,子弹没取出来,伤口烂得流脓,现在烧得直说胡话,土郎中用了草药敷,一点用都没有,那脓水啊……”


    他说不下去了,脸憋得通红,最后挤出一句:“村里的人说……说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窑洞突然就静了。灶膛里的火苗“噼啪”一声爆响,惊得人心里一哆嗦,像有只手攥紧了心脏。


    陈工手里的火钳“当啷”掉在地上,他没捡,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后槽牙咬得发酸,腮帮子鼓鼓的。小李手里的瓦片停在半空,磨了一半的药粉簌簌往下掉,落在地上,像撒了把白灰,看着刺眼。


    赵佳贝怡捏着听诊器的手指猛地收紧,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她想起石头——那个总爱咧着嘴笑的后生,上次送药材来的时候,还塞给她两个烤得焦香的土豆,说“赵医生你得多吃点,看你瘦的,风一吹就能跑”。


    “药呢?”她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哑,像被砂纸磨过,“那包结晶,拿过来。”


    小李手忙脚乱地把瓦片里的东西倒在油纸里,包了三层,递过去时,指尖蹭到她的手,烫得像揣了个火球——是他自己手心的汗太烫了。


    “赵医生!”陈工终于回过神,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他手上全是老茧和裂口,攥得人骨头疼,“你可想好了!这药咱自己都没试过,连有没有毒都不知道!石头他……他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能受得住?”


    “要是不试呢?”赵佳贝怡打断他,眼睛亮得吓人,像两点火星,“等他烧得断气?还是眼睁睁看着他跟那些牺牲的战士一样,闭眼前还盼着能有个法子?杨教授用命换的方子,难道就让它烂在窑洞里?”


    她把油纸包往怀里一揣,抓起药箱就往外走。药箱带子磨得肩膀生疼,可她走得又快又稳,像脚下生了风,谁也拦不住。


    “赵医生!”小李追上来,手里攥着个粗布包,跑得气喘吁吁,“我把所有消毒的药都带上了,还有绷带、剪刀,啥都有!”


    陈工没再拦,只是往灶膛里狠狠塞了把柴,火星子溅出来,落在他手背上,烫出个红印子,他浑然不觉。等赵佳贝怡快走出山坳时,他扛着把锄头追了上来,闷声说:“我去,能搭把手,万一遇着情况,我这老骨头还能挡两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路不好走。刚下过雨的山路滑得像抹了油,赵佳贝怡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里,裤腿很快就沾满了泥点子,重得像灌了铅。怀里的油纸包被她护得紧紧的,贴在胸口,能感受到布料下那点粗糙的颗粒,像揣着块发烫的石头。


    “石头咋样了?”她问虎子,声音有点飘——是急的。


    “在村头老槐树下的碾盘上躺着呢。”虎子喘着气,声音发颤,“脸烧得跟红烙铁似的,嘴唇干裂得全是口子,胡话里净是喊打鬼子、缴枪,腿上的伤口……啧啧,我不敢看,听说蛆虫都快爬出来了,土郎中用艾草熏都没用。”


    赵佳贝怡的心沉了沉,像坠了块石头。她加快脚步,耳边仿佛又响起白求恩的声音,带着点蓝眼睛里的笑意:“小赵,医生的手,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发抖的。发抖救不了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


    王家庄村口,老槐树下围了不少人,都低着头,没人说话,空气闷得像口密不透风的锅。看见赵佳贝怡过来,人群“呼啦”一下让开条道,眼里全是盼头,像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碾盘上躺着的石头,脸烧得像块红烙铁,每喘口气,胸口都起伏得厉害,像台快散架的风箱。他那条伤腿搭在碾盘边,裤管被血和脓浸透了,黑乎乎的一团,隐约能看见皮肉外翻,几只白花花的蛆虫在上面爬来爬去,看得人头皮发麻。


    赵佳贝怡胃里一阵翻腾,她咬了咬牙,蹲下身,先用剪刀剪开裤管。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像腐烂的肉混着泥水,旁边有个小孩忍不住干呕起来。她没抬头,拿出酒精棉,蘸着老乡家酿的烈酒,一点点擦去伤口周围的污渍,动作稳得像做手术。


    “嘶——”石头疼得抽搐了一下,眼缝里挤出点光,含糊不清地喊:“鬼子……打……给我枪……”


    “石头,醒醒!”赵佳贝怡拍了拍他的脸,声音稳得不像她自己,“我给你上药,忍忍就好,能好起来的!”


    她掏出那包灰白色的结晶,放在碾盘上。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照下来,落在药粉上,泛着点惨淡的光。


    陈工站在旁边,手紧紧攥着锄头,指节都白了,像在使劲憋着什么。小李举着油灯——虽然是白天,他还是怕光线不够,手抖得灯苗东倒西歪,照得地上的影子忽大忽小,像群乱舞的鬼。


    “这是……啥药啊?”有个老大娘小声问,手里还攥着刚采的草药,绿油油的,看着却没什么底气。


    “能治病的药。”赵佳贝怡的声音不大,却让嘈杂的议论声瞬间停了。她取了一小撮结晶,按比例用温水化开,水是虎子刚从井里打的,还冒着凉气。


    又拿出支针管——这是她空间里最后一支干净的针管,原本想留到最关键的时候,现在就是最关键的时候。


    “赵医生,这……这能行吗?”石头的娘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老人的手冰凉,抖得厉害,“要是实在不行……俺也不怪你,怪就怪这娃命苦……”


    赵佳贝怡看着老人哭红的眼,又看了看碾盘上气息奄奄的石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剜了一下,疼得厉害。


    她想起杨教授闭眼前说的“春苗”,想起那些在窑洞里熬过的夜,想起白求恩留下的那把手术刀——刀身总擦得锃亮,映着他蓝眼睛里的坚定:“救一个是一个,总比看着强。”


    “婶子,”她掰开老人的手,慢慢站直,后背挺得笔直,“这药,是好多人用命换来的。今天,我赌它能救命。赌输了,我认;赌赢了,石头就能活。”


    她吸了口气,将溶解好的药液缓缓注入石头的静脉。推针管的手很稳,稳得不像在赌命,倒像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时间像被冻住了。


    风停了,槐树叶不响了,连苍蝇都停在碾盘边上,一动不动。所有人都盯着石头,大气不敢出,只有油灯的火苗在微微跳动,把每个人的脸照得忽明忽暗,像在演一场无声的戏。


    一炷香的功夫,石头的呼吸好像匀了点,不再是那种让人揪心的急促。


    又过了一会儿,他脸上的潮红淡了些,嘴唇翕动着,不再喊打鬼子,而是嘟囔着:“娘……饿……想吃……红薯……”


    “动了!他动了!”小李突然喊出声,声音都变了调,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赵医生,你看!他眼珠在转!真的在转!”


    赵佳贝怡赶紧蹲下去,摸了摸石头的额头,烧好像真的退了点,不再像刚才那样烫手。她又拿出听诊器,按在他胸口,里面的声音虽然还是粗,却没了那种让人揪心的“咕嘟”声,像破风箱被修好了些。


    “水……”石头这次的声音清楚多了,带着点虚弱,却实打实是醒着的,眼里有了点光。


    石头娘“扑通”就跪在了地上,对着赵佳贝怡连连磕头,额头撞在泥地上,发出“咚咚”的响:“恩人啊!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啊!老天爷保佑你!”


    人群里爆发出欢呼声,有人抹眼泪,有人拍巴掌,还有个汉子往赵佳贝怡手里塞了把刚摘的野草莓,红得像血珠。陈工背过身,用袖子抹了把脸,再转过来时,眼睛亮得很,像落了星星。


    赵佳贝怡没说话,只是蹲下身,仔细给石头清理伤口。油灯的光落在她脸上,能看见她嘴角悄悄翘了一下,很快又压下去,只有眼里的光,像被点燃的火把,亮得能照亮这整个山坳。


    她知道,杨教授在看着呢。这春苗,总算没辜负那些浇灌它的血汗。硝烟里炼出的真金,才最金贵,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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