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腹内草莽何须怜
作品:《太液池里可以养鸬鹚吗》 皇后骤然起身,她头上的凤冠珠链,因为她身体大幅度的动作而不停摇晃。
商泽亭只能将为卢恩慈辩解的话语先暂时咽下。转而问那个哭嚎的宫人:“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慢慢说!”
“大皇子他……”那个宫人支支吾吾,可是半天也说不上来一句完整的话,似乎是在顾忌什么。
这时,皇后身边的心腹宫女素梅急急忙忙进了蓬莱殿内:“皇后娘娘,我刚刚把来龙去脉打听清楚了。”
素梅面色不佳,商泽亭便知卢恩永这次肯定是又闯祸了。
若非卢恩永有皇后和商家这两座靠山,他这目中无人睚眦必报的恶劣性子,早就不知道要吃多少回苦头了。
但是今非昔比了。
皇上对商家已经是忌惮至极,连带着皇后也备受冷落。这个节骨眼上再出大岔子,必然会影响到卢恩永能否有东宫太子之位。
“卢恩永和几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染上了赌瘾!他们偷偷在宫内设赌局。”素梅说话时,身子都在颤抖:“然后……输了好大一笔钱。”
皇后一言不发地瘫倒在紫檀木靠椅上,凤冠歪斜向一边,发丝也被带着稍显凌乱。
“就这样吗?”许久,皇后的声音才响起。
她的声音空洞无力,明明只有咫尺之隔,却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不止……”素梅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滑落,说话哆哆嗦嗦:“大皇子殿下他,他把居然把皇上亲自赏赐他的玉如意输了出去!那玉如意上,有皇上请大学士亲自给殿下题的字……”
“那玉如意现在在哪儿!”皇后强撑着,极力镇定自己要崩溃的情绪。
“还没完呢……”素梅欲哭无泪。
不对,素梅现下已经急得哭出来了,泪水和汗水交杂着:“那玉如意被典当行的老板认出来是宫中之物,他害怕私卖宫中物品会被治罪,于是带了几个伙计来宫中告知……”
“可是不知怎么的,大皇子殿下的手下和那些个伙计发生了冲突,还把内侍省的人牵扯进来了!一群人在皇宫北门大打出手,被御前侍卫全部拿下……”素梅以头抢地:“现在,整件事情已经由皇上来接管了!”
首先,在皇宫之中私设赌局,就是有违宫例。
其次,御赐的物品,居然在赌局上被输了出去,那就是大不敬,罪加一等。
最后,作为皇子,和百姓宫人等在皇城门口发生冲突,是无仁无礼,可谓是犯了嚣张跋扈的大忌。
蓬莱殿内,此时鸦雀无声。殿内昏暗,私似有乌云压顶,风雨欲来。
“皇上那边怎么说?”商泽亭问道。
他看到皇后在靠椅上宛若木偶,知道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令皇后憔悴不堪,心内叹息一声。
“小的不知。”那位宫人现在才开口:“小的只知道,皇上把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叫到含元殿去问话了,于是赶紧来皇后这儿报信。”
“泽亭。”皇后颤颤巍巍地扶着靠椅的把手起身,素梅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她:“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商泽亭太清楚卢恩永的秉性了。他的手下与那个典当行派来的伙计、内侍省的人起冲突,想都不要想,绝对是理亏的那一方。
“侄儿以为,我们很难再包庇恩永弟他这次的行径。”商泽亭斟酌着语句措辞,生怕再刺激到皇后。
素梅作为掌事的大宫女,皇后的心腹,自然也判断出了这件事的后果,同意商泽亭的说法:“皇后娘娘,奴婢也认为既然皇上接手此事,我们应当等皇上做出判断之后,再插手。”
“我的阿永啊——”皇后理智的弦终于崩断,不顾往日慈威形象,在靠椅上号啕大哭。
皇后的理智告诉她,她现在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得按皇上的意思来。
但是恩永作为她唯一的孩子,大周开国以来的第一位皇子,她对恩永寄予了无限厚望,无形之中的溺爱,宠坏了卢恩永。
慈母多败儿,莫过如是。想纠正过来,为时已晚,人已经定性。
皇后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当今处境,全是咎由自取。
“皇后娘娘!含元殿的人来了,说要喊您过去。”殿外的人传报。
商泽亭看着皇后的状态,犹豫片刻道:“皇姑,让侄儿陪您去吧。”
皇后默然,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任由素梅扶着,坐上屋外备好的轿撵。
皇后、商泽亭等一行人到含元殿时,殿外已经跪满了乌泱泱一大片人。
商泽亭放眼望去,是一些平日和卢恩永交好的贵族子弟。
这些人平时耻高气昂的,现在一个个和打了霜茄子似的蔫了。
“净是些不成器的东西,带坏了大皇子殿下!”素梅路过他们,忍不住啐了他们一口。
有没有可能——物以群分,人以类聚,卢恩永本身就有问题,这些人不过是投其所好呢?
商泽亭暗自腹诽,摇摇头。
走入含元殿,皇上立于殿内中央的龙椅前,侧过身子,背对着众人。
卢恩永满脸不服气地昂着头,盘着腿坐在地上,和街头的地痞无赖别无二致。
卢恩永身边,还有跪着一位侧妃生的儿子,卢恩德。他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像是莫名闯进这个会场的外人。
当今皇上除了卢恩永外,就卢恩德一个男丁。
不过卢恩德母亲出身低微,他本人也不善言辞不争不抢,大家都习惯性地忽略了他。卢恩永平日也和这位弟弟不亲近。
今日他俩怎么会都在这里?商泽亭正疑惑着,忽地感受到了一股熟悉亲切的目光。
商泽亭循着视线望过去,差点殿前失仪。
卢恩慈在皇上身边候着,朝他眨眨眼睛,挑了挑眉,又露出些许担忧的眼神。
她居然也在这里!商泽亭几日没见到卢恩慈,心中甚是想念。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明明现在商家势头被压,自己的表弟还犯下大错,商泽亭理应感到束手无策。但是一看到卢恩慈,一切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若不是现在时机不宜,商泽亭真想小跑到卢恩慈身边,对她嘘寒问暖。
商泽亭费劲全力才压下心中的欢喜,向卢恩慈露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告诉她,自己还好。
不一会儿,一道尖细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皇上,已经取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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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恩慈看向那个太监。
她之前从商泽亭那里知道,内侍省是掌管宫中内务的部门。它的特殊之处在于,里面的人多为太监。
当时卢恩慈听了,觉得他们很可怜。
身体肤发,受之父母。谁愿意把身子弄得残缺?他们大多数都是因为家里养不起了,才被送入宫中做活。
朝廷大多数人,对这些宦官自然是看不上的,只把他们作为工具。
“可是后来宦官和皇上走得近,有了些权力,于是那些自诩清高的官员们,又来巴结这些宦官。”商泽亭给卢恩慈讲解时,也抒发了自己的想法。
“朝廷中的官员会拉帮结派,和皇帝形成掣肘。而那些宦官则相当于皇帝的家奴,皇帝用的得也更加得心应手。”卢恩慈听了,思索一阵:“所以啊,还是要看皇帝本人能否驾驭住。”
“长公主越发长进啊,都会用‘掣肘’了。”商泽亭打趣道。
“还不是跟你学的!”卢恩慈哼了一声。
正是那日商泽亭给她讲解关于内侍省的职能,才让卢恩慈今日牵涉进这桩事。
那个喊着“东西取到了”的内侍省太监进了殿,向皇帝献上被卢恩永赌输交出的玉如意。
“父皇,我——”卢恩永见物证到了,脸色总算有些焦急。
“你闭嘴!”皇上向卢恩永冷冷丢下这句话,让取了玉如意的张常侍陈述。
“奴才都已经查清了。”张常侍拖着长长的尾音:“大皇子殿下和几个官员的儿子在宫中玩闹,私设赌局,将这柄皇上亲手送的玉如意输了出去。”
卢恩永心里烦躁。他宫里那么多好东西,他哪里记得住这柄玉如意是父亲送的!
“之后赌输的玉如意被送到了鸿福典当行的郭老板手里。”张常侍继续禀报。
郭老板第一次进宫面圣,紧张得很,听到念及自己,连忙点头称是。
“他发现这玉如意上刻着皇上和大皇子的名号,察觉不对,赶紧带了几个信得过的伙计来宫门前,想归还原主。”太监示意那个郭老板。
郭老板点头如捣蒜:“我和几个伙计到了北宫门,看玉如意上的字,应该是皇上送给大皇子殿下的。所以让侍卫传报大皇子,说是他有东西落在宫外了。”
“这时,内侍省的一位内侍太监路过,认出遗落之物为御赐,遂要按照要求上报,郭老板就将玉如意给了那位内侍太监。”张常侍挥了挥拂尘,那位内侍太监应声而入。
那是一位清瘦的青年男子,面容生得极其标致文雅。不像是刻板印象中的太监,而是一位病弱的官家公子,一直久居家中,才生得如此白净。
而且他脸上没有其他太监的谄媚相,反而带着一股书生气,说他是要考科举的秀才文人,旁人都会信的。
“他就是那位要按规章条例,要将玉如意拿回内侍省调查的内侍太监。”张常侍面向他:“郑孟方,你给皇上如实说出经过,不得有误!”
郑孟方闻言,在殿前跪下。
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讲当时发生的情况时,郑孟方却突然朝卢恩慈行了一个大礼:
“奴郑孟方,在此叩谢长公主殿下施手相救之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