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恩慈并没有惊慌，之前去镇上卖鱼时，她也遇到了好几次马匹受惊，只要不挡着马匹往前冲的路，就不会有事。


    但是雪青还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卢恩慈急忙将雪青往身侧的店铺方向推，谁知一时情急用力过猛，不知道雪青情况如何，卢恩慈自己倒是摔了一大跤。


    她跌到了一个装满荔枝的果筐里，荔枝咕噜噜滚落了一地。


    待卢恩慈站起身，她看到店家欲言又止的神色——店家知道卢恩慈并非故意，而是为了躲避马匹受惊才打翻果筐的，所以没有出言责怪她。


    可是她将荔枝果筐打翻，确实给店家带来了损失。荔枝从南方运来，并不便宜，店家就指望趁着七夕灯会大卖一笔呢。


    “不好意思啊，我会赔偿您的，”卢恩慈带着歉意，抽出一张银票：“这个就当我买下了被摔烂的荔枝，剩下完好无损的荔枝，我帮您捡进去。”


    店家看到银票上都是数字，瞪大了双眼——这都可以把他整个摊子上的水果都买下来了！连忙赔笑脸：“没关系，一筐水果而已，人没事就好！”


    店家说着，又把在一旁玩耍的孩儿撵到卢恩慈身边：“快，赶紧和这位贵客一起把荔枝捡进筐里！”


    卢恩慈和店家的小孩一起，俩人还算迅速地把散落的荔枝重新拾于筐中。


    卢恩慈拍拍身上的灰，正要离开，店家将她拦住，特地用个小竹篮给她装了满满一篮荔枝，好说歹说让她拿着：“从南边运过来的，在京城不容易吃到的，也就夏天有！”


    卢恩慈接过竹篮，想和雪青一起分享篮中的荔枝，这才发现，雪青不在她身边！


    眼前，车如潮水马如龙。


    刚刚的马匹受惊，仿佛和没有发生过一样。街道上人来人往，人们有说有笑。


    卢恩慈仔细寻觅，也没有看到雪青的身影。在原地略作等待后，卢恩慈决定先去明德门找商泽亭。


    不愧是京城，哪怕只是沿街的普通商铺，比她之前镇上最豪华的房宇还要高大气派。


    或许是七夕灯会的缘故，街边都点缀着各式各样的灯笼，纸绘的，雕刻的，琳琅满目，看得卢恩慈应接不暇。


    卢恩慈到京城之后，还是头一次在这么热闹的街上闲逛，不由得玩心大发，每过一个摊位，她都驻足片刻。


    此时，一个套圈的摊主大声招揽着生意：“十文钱四个圈，二十文钱十个圈！大家都走一走看一看啊！


    这吸引住了卢恩慈的目光。


    套圈的摊子上，摆着五列五行。从近至远，物品的价值由低到高。


    最近的一排，是些苹果梨子之类的常见水果。


    往后几排，有绣花手帕，艾草香包，茶壶等瓶瓶罐罐之类的东西。


    最远的一排，是几个模样憨态可掬的布娃娃。


    几位游客花了二十文，将圈子扔掷出去。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也跟着鼓掌喝彩。


    不过他们都只拿到了前两三排的奖品。


    “反正只是玩玩，开心就好嘛！”套圈摊主一边补充着摊子上摆的物件，一边朝围着摊子的人群问：“还有谁要来？”


    卢恩慈看得尽兴了，兴致高涨，挤到人群前面来，举着胳膊跃跃欲试：“我！我来试试！”


    卢恩慈决定来个二十文钱的，给了老板钱后，拎着那十个圈，站在摊位前，摆好要投掷的架势。


    卢恩慈自小打鱼，哪怕是站在摇摇晃晃的竹筏上，一叉子下去准能叉上一条。


    更不用说撒鱼网了，收网时，鱼儿扑腾得鱼网几乎收不住。


    所以，这几个小小的套圈，对于手眼协调能力极佳的卢恩慈，简直是小菜一碟。


    卢恩慈丢了两个最近的圈，找好手感后，就开始直接瞄着离她最远的那一排扔。


    一，二，三！卢恩慈眼疾手快，一圈即中，中到了离着最远一排的布娃娃。


    “姑娘好身手！”


    “她扔得好准！”


    周围的人群议论纷纷。


    卢恩慈心情大好，离开皇宫的她犹如回到水里的鱼儿，这是她来到京城最快乐的一天！


    卢恩慈沉浸在人群的喝彩声中，接下来几个圈，全部把最远那一排的五个物件都投中了。


    与卢恩慈的笑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套圈摊老板越来越黑的脸。


    正当卢恩慈要扔出下一个圈时，那套圈老板终于忍不住了，想要耍赖：“姑娘啊，咱们这是小本买卖，您多担待，稍微投近一点吧。”


    “欸，你这老板怎么这样啊，玩不起呀！”人群中瞬间传来嘘声。


    那老板红了脸，不承认：“我只是提个建议，又没有不让她投，怎么就耍赖了呢！”


    套圈老板瞅着卢恩慈，看着就是京城里小家碧玉的少女，怎么身手如此好，难不成她在家里苦练套圈就为了在这里露一手？


    在老板和人群争辩时，卢恩慈又套中了几个，将手中的套圈悉数扔出。


    十个圈子，除了最开始来试手感的两个，其余八个，都投中了最远的那一排，无一失误。


    “哎呀姑奶奶，您行行好吧！”老板眼看这单生意要亏本，朝卢恩慈使眼色：“要不这样，我给您两个布娃娃，您看行不行？”


    卢恩慈也不是故意要砸老板摊子，知道他做生意不想亏本，自己也确实拿不了这么多布娃娃，刚要点头同意，人群就开始起哄：“你不应该给这姑娘八个布娃娃嘛！”


    “人家扔中了，这老板不给了！”


    “好了好了！”那套圈老板忽然扯着嗓子喊：“有没有谁敢来挑战这位姑娘的记录？要是谁能赢，他那一单的套圈钱我分文不取！”


    套圈老板这一招确实是高，瞬间分散了人群的注意力，大家都互相推搡着，就是没有人出来。


    “欸你们俩别推我！”忽地，一位年轻男子被两个小孩拽到摊子跟前。


    “老板，我们哥哥他要来挑战！”那两个小孩一男一女，穿着崭新的衣裳，手里还捧着刚买的冰饮。


    “你们俩不许胡闹！”那年轻男子转过背，想把那两个小孩拉走。


    “欸，这位客官请留步，何不来试一试？”摆摊老板想趁着这个挑战，把应该给卢恩慈的奖品赖过去，将那年轻男子硬生生拉了回来，往他手里塞了十个圈。


    那年轻男子架不住套圈老板的热情，只能来到摊前，站在卢恩慈身边。


    卢恩慈看过去。


    这位年轻男子身姿伟岸，五官英气，让卢恩慈莫名想到了家家户户贴着的门神画。


    或许是因为他正气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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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有种能驱退一切妖魔鬼怪的气势吧。


    卢恩慈用余光观察，这位年轻男子手上有茧，看位置，在虎口和食指处，那应该是常年挥舞枪棍棒之类的器具。


    当然若是常年务农，用锄头或者鱼叉也会在这些地方形成手茧。


    卢恩慈正浮想联翩呢，那年轻男子快准狠地将十个圈扔出了一半，人群中传出惊呼声。


    卢恩慈见状，也不由得甘拜下风。


    她是一个个瞄准投的，而这位年轻男子，信手拈来，完全没有花费瞄准的时间，直接从左边走到右边，边走边投，个个套中。


    不给那老板耍赖的机会，那年轻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十个圈子全都扔完。


    人群中掌声雷动。


    这下子套圈老板傻了眼。若是仔细算算，他要给卢恩慈八个布娃娃，要给那个年轻男子十个布娃娃。


    “我可没那么多布娃娃送啊！”套圈老板欲哭无泪：“你们把奖品全都赢走了，七夕灯会还没有开始我就得收摊了。”


    “我只要两个布娃娃就够了，给他俩一人一个。”那位年轻男子指着他身边的两个小孩。


    “您也只给我一个就好。”卢恩慈笑笑：“只是凑凑热闹罢了。”


    “好嘞！”摆摊老板见卢恩慈和那位男子没有跟他斤斤计较，怕他俩反悔，立马拿了三个布娃娃，开始赶客：“您二位拿好，慢走不送！”


    卢恩慈拿过布娃娃，谁知那年轻男子身边的小男孩却闹起别扭：“我不要这个，我要那位大姐姐手里的那个！”


    “喂！怎么能伸手要别人的东西！”小女孩劝阻道。


    “我就要嘛！我属虎，我就要那位大姐姐手里的小老虎娃娃！”那小男孩不依不挠。


    卢恩慈看看手里的小老虎娃娃，大方地走过来：“你不要闹嘛，有话好好说，我们可以换的。”


    那位年轻男子略带歉意：“小孩子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没关系。我拿哪个都可以的。”卢恩慈用小老虎娃娃交换了小男孩手里的人偶娃娃。


    小男孩拿了小老虎娃娃后，爱不释手。旁边的小女孩倒是很有礼貌地来道谢：“大姐姐您人真好，谢谢你！”


    “要不……我请您吃个糖人？”那位男子觉得不好意思，看到眼前有个糖人摊，提议道。


    卢恩慈还要去找商泽亭呢。


    因为套圈，她已经耽搁好一会儿了，便摆摆手：“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不等那位年轻男子回话，卢恩慈就消失了在了人潮中。


    “还没向她道谢，问问她的名字呢。”秦牧山伫立在原地，喃喃自语。


    “若是有缘分，一定会再相会的！”小女孩拍拍秦牧山的胳膊，安慰道：“秦大哥，我们好不容易千里迢迢来京城，不要皱眉头，要玩得高兴！”


    “秦大哥，别望了，人家可能是要赶着去和情郎相会呢！”小男孩朝秦牧山做个鬼脸。


    “嘿！小鬼头！那姑娘在跟前我不好教训你！”秦牧山回过神来：“你怎么还惦记人家手里的娃娃，知不知羞！”


    “谁让你一直盯着人家看，我是为了给你创造和那位大姐姐说话的机会呀！”小男孩一溜烟跑开：“你居然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