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鸡眼洞

作品:《寻洞九千九百九十九

    带着一身伤和在猫眼洞得到的“陈李氏”庚帖,我没急着回家。


    鱼眼洞的“眼”会窥,猫眼洞的“眼”会勾。剩下的洞里,鸡眼洞离得最近,同样在烂石眼地,我打算去那个洞看看,娘会不会在那里。


    去之前,我得先找人问问鸡眼洞的底细。


    这山里的洞都很邪,得先有所准备,要不到时束手无策。上回要不是问向明哥,知道了猫眼洞的凶险,说不定我也成了那几个娃崽,不是吓病,就是吓傻。之前的经验告诉我,这回也得有准备,心里有数比没数好。


    在折回寨子的路上,我撞见了正来烂石眼地干活的年付哥,他是个直性子,碰到我,他用手势跟我打招呼。


    他学着我的声音,同时手配合着问我,又去哪个洞里回来了。


    我比划着,猫眼洞。


    他又问有没有点线索。


    我摇头。


    最后他问我是要回家吗?我又摇头。


    他可能觉得很奇怪,明明是往寨子里去,为何还要头。我觉察到他的疑惑,于是赶紧比划问他,晓不晓得鸡眼洞。


    “鸡眼洞,不就在烂石眼地吗?寨子里谁不晓得。你不晓得?”他比划了一番,问我。


    我还是摇头。


    接着比划:“我晓得鸡眼洞,但不晓得洞里的情况。”


    “哦!你是想知道进洞去的话有没有啥危险?”


    我点头。


    他于是放下锄头,蹲在路边,跟我讲起来。


    “鸡眼洞……那洞倒是不深,和猫眼洞差不多,但它们都很邪,不同在于鸡眼洞的邪性是‘长鸡眼’。”


    “长鸡眼?” 我比划着。


    “嗯!”年付哥顿了顿,朝旁边吐了口痰。


    “不是人脚上长的鸡眼。是说那洞里头,有些地方,石头会长出尖尖的、硬邦邦的疙瘩,密密麻麻的,看着就瘆人,像……像鸡皮疙瘩,但更尖,更利。以前有放牛娃进去躲雨,不小心蹭到,皮开肉绽,那伤口还不容易好,烂好久,钻心地痒,像有针在里面扎。后来就没人敢进去了。”


    他还说道。


    “还有人说,那洞里的‘鸡眼’,不光是石头长。有时候……人进去,待久了,自己身上也会莫名地痒,起红疙瘩,越来越硬,最后也变成那种尖尖的、抠不掉的硬痂,跟洞里的石头疙瘩一模一样。像着鬼了似的。所以寨里人都说,那洞里有邪。”


    听年付哥这么一比划,我大概明白了,也有了心理准备。我跟着年付哥,又折回了烂石眼地。


    走了一段路,年付哥下地干活去了。我则向鸡眼洞走去。


    鸡眼洞的洞口很隐蔽,在一块巨大的、风化成蜂窝状的砂岩底下,洞口扁圆,边缘参差不齐,真有点像长了严重鸡眼的皮肤。


    靠近洞口,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混合着石灰味的某种陈旧草药味道飘出来,同时,还隐约夹杂着禽类羽毛和粪便在潮湿环境里放久了的腥臊气。


    我没贸然进去。


    先蹲在洞口,借着光线往里打量。洞不深,斜着向下,里面黑黢黢的。我捡了块石头扔进去,骨碌碌滚了一阵,声音发闷,很快停了,没听到水声。看来可能是个旱洞。


    我点燃火绒,一手举着,一手握紧杂木棍,小心地开始往里钻。


    洞里比外面阴凉得多,那股石灰和禽粪的混合气味很明显。洞壁是发白的石灰岩,上面布满水蚀的痕迹和一片片暗色的苔藓。走了不到两丈,洞势变得平坦,空间也稍大些。我举高火绒,照亮四周。


    这一照,我头皮立刻麻了。


    年付哥说的没错。洞壁上,地上,甚至头顶垂下的钟乳石上,东一簇、西一簇地分布着许多灰白色、米粒或黄豆状大小的、顶端尖锐的疙瘩。它们从岩石里“长”出来,密密麻麻挤在一起,表面粗糙,在火光下泛着一种瘆人的样子。


    这就是“鸡眼”?


    我忍着不适,用棍子小心翼翼地去戳了戳最近的一簇疙瘩。硬,非常硬,像石头里嵌了铁砂。棍子刮过,发出“沙沙”的涩响,刮下一点灰白的粉末。


    除此之外,似乎没发现还有什么特别。不过一些奇怪的石头疙瘩……


    我松了口气。


    但没过多久,我开始紧张起来。


    我忽然觉得右手手背上,刚才在猫眼洞被碎石擦破皮的地方,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刺痒。像有什么小虫子在伤口边缘爬。


    我下意识地抬手,就着火光看去。


    破皮的地方有点红,周围皮肤似乎……起了几个比针尖还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淡白色疙瘩。虽然不疼,但奇痒难耐。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想起年付哥的话——“人进去,待久了,自己身上也会……起红疙瘩,越来越硬”。


    这洞里的“病气”,真的能缠上人?这么快?


    我赶紧用袖子使劲搓了搓手背,想把那疙瘩搓掉。但好像没用。我加快脚步,赶紧在洞里搜索,看看洞里有无娘的踪迹。


    越往里走,空气似乎越沉闷。那股禽粪腥臊味也越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洞壁上那些“鸡眼”疙瘩,体积随着越往里似乎越大,尖头更锐利,颜色也更暗沉,像是里面淤了血。


    我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喉咙也发干发紧。手背上的刺痒,范围开始扩大。


    就在这时,前方洞壁上一个特别大、颜色也特别深的“鸡眼”疙瘩簇醒目地进入我的眼帘,那簇疙瘩,有碗口粗,灰黑色,尖头密密麻麻挤在一起。我赶紧靠过去,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情况,但当我靠近时,并没有发现有我要找的娘的踪迹,只看到那簇疙瘩的中心,似乎卡着个什么。


    我凑近,举高火绒。


    卡在疙瘩中心的,是一小片深蓝色的、粗糙的土布。布片被尖利的石疙瘩刺穿、勾住,边缘已经腐烂,颜色也被灰白的石粉侵蚀了。但在一片灰黑中,这点蓝色依然扎眼。


    这颜色……我心里一怔。和寨里普通男人常穿的土布裤子颜色很像。这荒洞里,怎么会有这种布片?还被“长”在了石头疙瘩里?


    是以前进来的人刮破留下的?还是……


    我盯着那片布,犹豫着要不要弄出来看看。我伸出棍子,想试着把布片挑出来。


    棍子刚碰到那簇最大的疙瘩——


    “簌簌簌……”


    一阵极其微妙的震动从我四周的洞壁传来!


    这“鸡眼”疙瘩,还是活的?


    只见表面那些灰白色的粉末,正在扑簌簌地往下掉!下面露出来的,则是近乎黑褐色的坚硬内核!


    极为恐怖的是,就在我的棍子触碰它们时,周围一大片的“鸡眼”,尖头整齐地调整方向,朝我“指”了过来!


    这洞里的“鸡眼”,真邪乎!


    我猛地缩回棍子,连连后退。


    就在我连连后退的同时,右手手背上那片刺痒的区域,传来一阵剧痛!


    我倒抽一口凉气,抬手查看。


    只见手背上那几个原本不起眼的白点,此刻已经变成了米粒大小、红得发亮的硬疙瘩,顶端也变成了灰白色,微微凸起,摸上去又硬又烫!而且,以这几个红疙瘩为中心,一片蛛网般的、细密的红血丝,正迅速向周围蔓延。


    这“鸡眼”不仅毒,发作还不是一般的快!


    我紧张起来,用指甲去抠那几个红疙瘩,想把里面的“毒”挤出来。可任凭我怎么弄,疙瘩坚硬无比,根本抠不动,反而因为挤压,那片红血丝蔓延得更快!强烈的、带着灼热感的奇痒,已从手背瞬间传到整条小臂!


    尽管如此,我还是强忍着,继续搜寻洞里的每个角落。


    我真希望能在洞中找到娘的踪迹。但即便我强忍着不适,把鸡眼洞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什么与娘有关的直接线索。


    就在我又一次失望时,我怀里一直安静的“眼珠”顶针,忽然传来轻微的震动。


    我以为它发现了什么。赶紧拿出来,但除了手臂上那灼热的奇痒似乎稍稍好转,别的没有什么。


    哦!顶针原来是对这“病气”有反应,好像能克制。


    这个发现虽然没有让我兴奋起来,但在我再一次陷入失落时,有顶针抑制这洞中传给我的怪病,多少也是一种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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