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重新审视
作品:《抗战我们不要跟你打》 奉天,北方军总司令部作战室。巨大的沙盘上还标注着赤塔地区的敌我态势,但赵振的目光却死死盯在一份刚刚送抵的详细战报末尾那行数字上——阵亡:七百零三人。
室内气温仿佛骤然下降了几度。张远山和其他参谋屏息静气,连咳嗽都不敢。
赵振的脸色先是铁青,随即涨红,最终化为一种冰冷的、压抑到极点的怒意。他猛地将战报拍在沙盘边缘,震得几个代表部队的小旗子都跳了起来。
“七百零三人……”他重复着这个数字,声音不高,却像带着冰碴子,“一次战斗,白刃战,阵亡七百零三个弟兄!这在我北方军成军历史上,从未有过!”
他抬起头,目光如刀,扫过室内每一个人:“我建立北方军,打造最好的装备,提供最充足的后勤,制定最严苛的训练和作战条例,为的是什么?是为了让我们的士兵,能用最小的代价,去赢得胜利!是为了让他们尽可能活着回家!不是让他们去跟红了眼的毛熊拼谁更不怕死!那不是英勇,那是愚蠢!是指挥官的失职!”
他的怒气终于爆发出来,指着沙盘上赤塔的方向:“马焕新!他脑子里装的是伏特加吗?!谁给他的权力,在已经取得绝对火力优势和战场主动权的情况下,把部队拉出去跟陷入绝境的敌人打白刃战?!条例明明白白写着‘避免不必要的近战和浪战’!他当是儿戏吗?!”
他猛地转身,对张远山厉声道:“记录命令!赤塔城防前敌总指挥马焕新,违抗总司令部既定作战方针,擅自变更战术,导致部队遭受本可避免的重大人员伤亡,严重失职!即刻解除其一切指挥职务!调离前线!”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补充道:“他不是喜欢冒险,喜欢不按常理出牌吗?让他去龙国陆军士官大学,当战术教官!给未来的军官们好好讲讲,这次‘光辉’的战例!让他用这七百零三个烈士的鲜血,去教学生什么叫‘保存自己,消灭敌人’!什么叫纪律!”
命令冰冷而决绝,不容置疑。张远山迅速记录,他知道,总司令这次是真动怒了。这怒火并非针对战果,而是针对那“本可不死”的七百条生命。在赵振的价值排序里,士兵的生命,远比任何战术上的“辉煌”或个人的“武勇”更重要。
赤塔,指挥部。
高敬亭将总司令部发来的电令,默默递给了刚刚从前线巡视回来的马焕新。电文很短,措辞严厉。
马焕新接过,只扫了一眼,脸上并没有出现惊讶、委屈或不忿。他只是沉默地站着,肩背依旧挺直,但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懊悔,有沉重,也有一丝解脱。
他缓缓摘下自己的军帽,用手指抚过帽檐,低声对高敬亭说:“总司令……骂得对。是我的错。仗打赢了,可那七百多个弟兄……本可以不用躺在那里。”
他望向窗外,远处那片刚刚经历血战的雪原似乎还在目力所及之处。“我带兵冲出去的时候,想的是趁势追击,彻底打垮毛熊的脊梁,也想……证明咱们北方军刀锋一样硬。但我忽略了,毛熊被逼到绝路,是会咬人的。要不是咱们的弟兄单兵素质够硬,装备更好,配合更熟,就凭毛熊那股子不要命的疯劲,伤亡……恐怕远不止七百。”
他苦笑了一下:“违例出击,伤亡重大。这个处分,我认。去教书……也好。是该好好总结总结,有些血,不能白流。”
没有争辩,没有拖延。马焕新迅速而利落地办理了交接手续,将赤塔城防指挥权、部队名册、防御计划、物资清单,一一移交给高敬亭。他的动作依旧干练,但眉宇间那份战场指挥官的锐气,似乎沉淀了下去,多了几分沉郁与反思。
几天后,一辆吉普车将只带着简单行装的马焕新送离了赤塔,前往机场,目的地是鲁东的龙国陆军士官大学。他将脱下前线指挥官的作战服,换上教官的常服,站在讲台上,面对着一双双年轻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而他首先要剖析的案例,或许就是他自己指挥的、这场惨胜的赤塔外围白刃战。那七百零三个阵亡数字,将成为他教学生涯中,最沉重也最鲜活的一课。
高敬亭站在指挥部外,目送车子消失在风雪中,默默敬了一个军礼。他知道,总司令的处罚看似严厉,实则也给了马焕新一条出路和反思的空间。北方军铁一般的纪律不容挑战,尤其是以士兵生命为代价的违例。而马焕新的教训,也必将随着他的授课,警示一代又一代的北方军军官:胜利固然重要,但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夺取胜利,尤其是如何珍惜每一个士兵的生命,才是为将者最高的职责与艺术。赤塔的胜利,因此蒙上了一层沉痛的阴影,却也成了北方军建军思想的一次深刻淬火。
柏林,国防部作战指挥中心的灯光彻夜未熄,空气中弥漫着雪茄烟蒂与速溶咖啡混合的沉闷气息。当那份标注着“最高密级”的战报从情报部门的加密信道传来时,几位身着笔挺军装的将领几乎是同时攥紧了指节,纸张边缘在掌心被捏出深深的褶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上帝……”中将德力西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他反复核对着战报上的数字,仿佛要从油墨痕迹里找出伪造的破绽,“整整两万人的白刃战?刺刀对刺刀?毛熊那些能在零下三十度光着膀子冲锋的疯子,和北方军拼到这种地步?”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金属领章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碰撞,“这简直是中世纪的绞肉机重现……他们到底是在打仗,还是在进行某种血腥的献祭?”
“德力西,收起你的惊叹。”莫德尔的手指重重叩在地图边缘,发出沉闷的响声,但他的目光却死死盯着战报上的伤亡数字,“你的关注点错了——不是白刃战有多惨烈,而是这支部队的战斗力。”
曼施坦因伸手取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用手帕反复擦拭着镜片,仿佛这样能让眼前的数字变得合理些。“八万人的先头部队,一天之内全军覆没。”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战损比百分之百……历史上能打出这种战绩的战役,屈指可数。这不是单纯的精锐能解释的,这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战斗意志。”他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里充满了审视与不解,“毛熊的部队从不缺乏韧性,但这次……他们像是被彻底碾碎了。”
古德里安猛地将战报拍在桌面上,纸张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打破了指挥室里的沉寂。“更可怕的在这里!”他指着战报中关于白刃战的细节描述,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面对死亡冲锋时,北方军士兵的反应——他们根本不怕!白刃战人数接近一比一,北方军阵亡七百,却拼掉了对方一万多!”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平复翻涌的情绪,“这只是他们一个普通的步兵师!普通的!”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让在场的将领们都陷入了短暂的失语。古德里安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撼:“我们都知道赵振的近卫师是王牌中的王牌,但现在看来,他们的普通部队就有这种战斗力……那六个老牌兵团呢?他们的战斗力会恐怖到什么地步?”
隆美尔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柏林的夜色,城市的灯火在他眼中跳跃,却照不亮他紧锁的眉头。“毛熊这次出动的,必然是压箱底的精锐。”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沉重的判断,“能打到全军覆没都不撤退、不投降,这已经是他们意志力的极限了。”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但结果呢?北方军用一场完胜告诉我们——毛熊的脊梁,被他们打断了。”
曼施坦因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像是在计算着什么。“我们必须重新评估北方军了。”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装备上,我们的国防军已经落后于他们;那么意志上呢?”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们的士兵,面对这样的对手时,能拿出同等的战斗意志吗?”
指挥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将领们互相交换着眼神,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同样的复杂情绪——震惊、不解,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疑虑。他们习惯了用数据和战术推演来衡量一支军队的实力,但今天这份战报,却像一记重锤,敲碎了他们固有的认知。
没有人能给出答案。他们是经历过无数战役的将领,指挥过百万大军,见过最残酷的战场,但此刻,面对北方军展现出的恐怖战斗力,即便是最自信的人,也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麾下的部队,是否真的能匹敌这样一支仿佛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劲旅。
战报上的字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数字都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他们过去的判断。指挥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只有那份薄薄的战报,在将领们的注视下,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
朱可夫的房间里,灯光惨白。战报无声地摊在桌上,那串数字像烧红的铁钎,烫穿了他的眼睛。八万人。不是纸面上的番号,是八万张他叫得出名字、记得清特点的脸——那些在最严苛演习中也能率先突破的连长,那些能带着新兵在雪原里辨明方向的士官,那些眼睛里燃着火焰、相信苏维埃战无不胜的年轻人。隆美尔说得对,脊梁断了。他仿佛能听见那根承重柱在远东的暴风雪中碎裂的声响。
眼泪滚下来,不是热的,是冰的,流进嘴角只有咸涩。他用手去抹,却越抹越多。头发是什么时候全白的?他不记得了。镜子里那个眼眶深陷、颤抖着肩背的老人,是他吗?如果是普通的六个师,他只会沉默地在地图上标记“战损”,然后盘算如何用后续部队填补缺口。战争就是吞噬生命的机器,他懂。可这六个师……不一样。那是他亲手淬炼的剑,是红军魂魄凝成的尖锋。现在,剑折了,魂魄散了。
“我该怎么办……”声音嘶哑得不像他自己的,在空荡的房间里撞出回音,虚弱而绝望。“精锐丧尽了……后面那九十万,填得进去吗?”他眼前闪过后续赶来前线的那些年轻、茫然、训练不足的面孔,他们会在北方军那种冰冷高效的屠杀面前,像秋收的麦子一样成片倒下。九十万人,不过是九十万个即将被抹去的数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胃里翻上来,他扶住桌沿,指甲抠进木纹,指节青白。不是怕打败仗,是怕毫无意义的、单方面的屠戮。他看不到任何胜利的路径,只有一片血红色的、深不见底的泥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克里姆林宫的会议室,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将莫斯科的阳光彻底隔绝。室内沉滞如墓穴,只有劣质烟草燃烧的灰白烟雾,在顶灯昏黄的光柱里缓慢翻滚、扭曲。空气中有汗味、旧呢子军装的味道,还有……恐惧的味道。
长桌边,国防人民委员铁木辛哥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抓起药瓶,倒出好几片白色的降压药,干咽下去,喉结剧烈地滚动。旁边,两位政治局委员脸色死灰,各自捂着胸口,将治疗心脏的药物含在舌下,闭着眼,仿佛在等待一次致命的心律不齐过去。没有人说话。沉默像水泥,灌满了每个人的肺腑,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铁木辛哥的目光掠过桌上那份简短的、却重如千钧的战报,又缓缓扫过同僚们死寂的脸。他张了张嘴,第一次没发出声音。他清了清嗓子,那干裂的、仿佛带着血丝的声音,终于划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同志们……”他停顿了很久,每一个字都像从冻土里费力地掘出来,“我们输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青筋凸起、布满老人斑的手背,仿佛那上面正流淌着远东的雪与血。
“我们最好的小伙子们……我们最勇敢、最坚定的心脏……永远留在那片该死的雪原上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像钝刀子割着每个人的神经,“他们的血……能把贝加尔湖染红吧?可我们……我们连给他们报仇的‘本钱’……都快没有了。”
话语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他向后靠去,瘫在椅背里,望着天花板上繁复却黯淡的雕花,眼神空洞。窗外被遮蔽的阳光,一丝也照不进这间屋子。这里只有失败的寒意,深入骨髓,冻结了所有豪言壮语,也冻结了最后一丝幻想的可能。
鬼子东京,陆军省大臣官邸。
紫檀木办公桌上,那份来自远东的详细战报被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随意地扫到一边,纸张边缘蹭翻了青瓷茶杯,褐色的茶渍慢慢洇开,像一块难看的污迹。
“呵,”陆军大臣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笑,他秃亮的头顶在吊灯下反着光,细小的眼睛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毛熊?马路!彻头彻尾的废物!”
他站起身,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前倾,仿佛面前就站着那些“不堪一击”的毛熊军官。“一万人对一万人,白刃战!居然只换掉对方七百人?简直是帝国武道的耻辱!”他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若是换成帝国最精锐的联队,在同等兵力下,不,哪怕只有对方七成兵力,我们英勇的皇军勇士,也定能将他们彻底击溃、斩尽杀绝!胜利必将属于天皇陛下!”
他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墙上那幅“武运长久”的书法条幅上。满室的参谋和副官垂首肃立,无人敢出声提醒,更无人敢去触碰某个深埋的禁忌——仅仅数年前,在满洲那片黑土地上,正是他口中此刻“不值一哂”的北方军,在赵振的指挥下,以狂风扫落叶之势,将三十万关东军精锐送进了地狱,更是让另外四十万人屈辱地走进了战俘营。那场惨败,曾让东京街头飘满“英灵”的纸片,让整个陆军省几乎陷入瘫痪。
然而,此刻的陆军大臣,似乎选择性地将那场噩梦从记忆里彻底剜除了。或者说,极端的狂热与膨胀的野心,早已为他锻造了一副只看得见“胜利”与“荣耀”的滤镜。他需要相信,也必须相信,帝国的军队是无敌的,上次的失败只是“偶然”和“意外”。任何外部展现的强大,在他这里,都必须被贬低、被扭曲,以维系那摇摇欲坠的、建立在沙丘之上的绝对自信。
“北方军?”他回到座位,用指尖敲了敲桌面上另一份关于北方军装备更新的简报,嘴角撇着,“不过是仗着一些奇技淫巧的武器罢了。真正的决战,靠的是精神!是帝国军人‘七生报国’的魂魄!是刺刀见红的勇气!”他仿佛已经沉浸在自己构筑的幻境里,那里没有铺天盖地的炮火,没有装甲洪流的碾压,只有他想象中的、“公平”的武士对决,而胜利,理所当然属于拥有“更高贵精神”的一方。
办公室里的空气弥漫着一种荒诞的安静。只有陆军大臣愈发激昂的嗓音在回荡,将他个人的妄想,涂抹成整个帝国陆军未来的蓝图。窗外的东京夜幕低垂,远处隐约传来工厂的轰鸣,像是在为这虚幻的豪言,敲奏着一曲并不和谐的背景音。而他身后地图上那片广袤的满洲,依旧沉默地悬挂着,像一个巨大的、未曾愈合的伤疤,被主人刻意地用新的野心图谋,轻轻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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