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最后挣扎
作品:《象牙塔之波》 暮春的黄昏,空气里漂浮着一种慵懒而粘稠的气息。电影院那场虚惊的警报,连同何荣坤不明不白的出事,都已过去一个多月,湖面似乎并未兴起预料中的波澜。这让孟超悬着的心放下了许多。为了让舒畅的心情得到滋润,各种宴请几乎成了他工作的主旋律。
下班前,顾明远接到韦江龙的通知,晚上孟校长要在“碧海晴沙会馆”设宴答谢几位在电影院事件中“出过力”的省厅处长,指名要他作陪。顾明远心里厌烦,也只能无奈地应了一声“好”。
夜幕初垂,“碧海晴沙”巨大的霓虹招牌开始流淌出暧昧的光河。顾明远将车停稳,深吸了一口微凉的夜风,才举步迈向那扇沉重的、仿佛能隔绝两个世界的玻璃门。门内,暖昧的光线、甜腻的香氛、混合着酒精与高级脂粉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浪潮,瞬间将他包裹。身着高开叉猩红旗袍的迎宾女郎,笑容像精心调制的糖浆,迎上来软语问候。顾明远感到自己的目光无处安放,像是误入了一片不属于他的、过于丰腴肥沃的沼泽地带。
刚走上二楼,正在回廊里叼着烟的韦江龙赶紧快步迎了过来,指了指麻将声喧的“貂蝉故里”的包间说道:“他们正在兴头上,要不你进去先观战观战?”
顾明远早已料定里面烟雾缭绕、吆喝连天的场景,便摆了摆手,让韦江龙先自忙去,自己倚着冰凉的雕花栏杆漫无目标看着楼下喧嚣的大厅。几位浓妆艳抹的女子如色彩斑斓的蝴蝶穿梭在来来往往的男人之间,眼波流转,巧笑嫣然。顾明远心底有些好奇:她们这是要干什么呢?正在疑惑间,韦江龙咳嗽着从“貂蝉故里”走了出来,站在顾明远的身旁故作神秘地说道:“顾处不知道吧?这些个‘花蝴蝶’可不是普通角色,都是五楼、六楼的‘妃子’。”看见顾明远眉宇间掠过一丝不解,他用手指了指楼上,语气里带着几分卖弄:“那上头,啧啧,可真正的‘天上人间’般的仙境。一般人可上不去哟。”
正要继续显摆,里面传来孟超高亢的呼唤,韦江龙只好丢下顾明远,急匆匆回到了包间里。
无处可去的顾明远沿着楼梯缓缓下行。就在这时,一阵清越的琴音如幽谷山泉,沁入顾明远的耳膜。这是他熟悉的古筝名曲《山水》。循着声音望去,远在对角的两株仿真桃树后面的高台上,一位身着汉服的女子正在低头抚琴。只见她时而指尖疾速翻飞,似惊涛裂岸;时而玉指轻拢慢捻,如燕语呢喃。顾明远在心里暗赞了一声“好功夫”,不由得快步走下楼梯。
一曲终了。当女子缓缓抬起螓首时,顾明远大吃一惊,几乎要将“叶笛”二字脱口喊出。
台上的叶笛几乎同时发现了他,顾不上接受客人递上的花束,撩起汉服的裙摆,轻盈地跃下舞台,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惊喜问道:“顾老师?您怎么也来这里了?”
顾明远被雅乐激起的欢愉早就被惊讶与责备淹没:“我正要问你呢。你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正要继续询问,眼角余光瞥见一个领班模样的女子正警惕地望着他们,便缓了缓神色:“要不你先忙,一会再说。”
叶笛若无其事地笑着摇头:“没事啦。我今天的六首曲子都弹完了。正好,我请您喝杯咖啡吧?”说罢,不由分说,将顾明远拉进到大厅里的咖啡室里。顾明远一看服务员递来的价目表上动不动就是“60”“80”的字样,起身就往外走,叶笛一把将他按回座位,语气带着几分娇嗔与豪气:“放心吧顾老师,一杯咖啡我还是请得起的。”
“口气不小!刚参加工作,你那点工资,够在这儿消费几次?”
叶笛骄傲地仰起脸来说道:“不瞒您说,我读研的时候就开始在一些高档酒店兼职弹古筝赚外快了,每个月下来,至少是我现在工资的三倍以上。”
顾明远在心里估测了一下,至少不少于两千元的数目。他不免替叶老师担心起来:“你到这种地方打工,叶老师知道吗?”
叶笛“扑哧”笑出声来:“看来顾老师思想很传统的嘛。你不会觉得近墨者黑吧?您放心好了,我是凭本事赚钱,可不像五楼六楼的那些小妹妹。”
“这么说,你是知道楼上的事情咯?”顾明远眼里闪出严厉的光来。叶笛脸颊微微泛红,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顾老师您知道吗?我们学校艺术学院有几个女生就在五楼、六楼‘打工’呢。听说那位院团委宣传部部长的女孩在这里名气大得很,每个月收入……不会低于两万块。”
想起韦江龙方才提到的“妃子”二字,顾明远惊得险些将口中的咖啡呛咳出来。叶笛抽出纸巾想替他揩拭,被顾明远伸手拒绝,旋即正色道:“这种地方藏污纳垢,你可别被这染缸给染了。”
看见顾明远如此关心自己,叶笛心里兴奋得脸上绽出花来:“我就知道顾老师最关心我。您放心好了,我有我的原则,每次弹完,拿钱走人,绝不多停留一分钟。”
顾明远看见叶笛的眼神有些暧昧,赶紧澄清:“我这可不是关心,是替叶老师提醒你。”
正要继续“教育”,韦江龙站在楼梯口使劲向他招手,说是宴席马上开始,让他赶快上去作陪。顾明远只好起身,催促了几遍让叶笛尽快离开后,才跟着韦江龙走上楼去。
回到家里,已是夜里十点。疲惫不堪的他和衣躺在沙发上,很快便沉入了纷乱的梦乡。
………
东湖的绿雾浓得化不开,几乎能拧出水来。恍惚间,他看见林思齐踏着粼粼波光,如同凌波仙子般向他飘来。她停驻在对岸开满荻花的浅滩边,眉眼盈盈,含着他记忆中熟悉的、略带哀愁的笑意,向他轻轻招手。顾明远心中狂喜,从葱郁的草甸上爬起,不顾一切地踉跄着扑向湖水。冰凉的湖水迅速漫过膝盖、腰际、脖颈,带来一种刺骨的寒意与窒息感……。
顾明远猛地惊醒,翻身坐起,惊魂未定地大口喘着粗气。这样的梦境最近几次在梦中出现,这让并不迷信的他有些惴惴不安起来。第二天刚一上班,他忍不住将梦中的情景在电话里说给林思齐听。林思齐在电话那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声音像清晨的露珠落在荷叶上,清亮又带着几分揶揄:“哎呀,堂堂顾大处长,不会是担心我这个‘仙女’法力无边,把你的魂魄摄了去吧?”
顾明远被她逗得有些发窘:“这梦确实有些瘆人,湖水冰凉刺骨……。”
“哪里冰凉了?”林思齐打断他,语气轻快:“现在都快五月了,东湖的水可温着呢。我看呀,你是工作上压力太大,觉得快要‘溺水’了吧?”顿了顿,放柔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呀,别总把自己绷得那么紧。要不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去东湖实地走走,我保证,湖水是暖的,空气是新鲜的,阳光也是明媚的,一定不会让你‘窒息’。”
她的话轻柔而笃定,像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平了顾明远心底因梦境而生出的那点褶皱和不安。心情安定了许多的他正要接话,肩头被人从身后轻轻拍打了一下。
回头一看,校工会常务副主席冯伟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办公室,此刻正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他。
顾明远有些狼狈,嘴里却不服输:“你这家伙,怎么像个大内密探似的啊。”
“老弟,你这处长当得够潇洒啊,上班时间谈情说爱,不怕被有心人盯上?”
“我已无心向明月。还怕别人盯上?说吧,主席今天是来给职工送福利还是要赐教的呀?”
话刚说出口,顾明远蓦地发现冯伟眉宇间似乎笼罩着一层不同于往日的沉郁。果然,沉默了半晌后,冯伟语气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缓缓说道:“我是来和老弟告别的。”
顾明远不以为意随口应道:“老兄又要去终南山归隐了?暑假还没到呢。”他记得冯伟这两年暑假去终南山小住的往事,忍不住打趣道。
冯伟轻轻叹了口气:“这次不是归隐,而是出山啊。唉,身不由己呀。”
意识到冯伟似乎不是在开玩笑,顾明远心头没来由地一紧,瞪大眼睛追问:“怎么回事?”
冯伟起身将房门掩上,脸上的笑容裹上了一层淡淡的自嘲:“离开楚江大学呀。”
顾明远本能地站起身:“要高升了?”
冯伟眼中闪过一丝嘲弄:“看看,惯性思维多可怕。连你这样清高的人,也认为离开就一定是‘高升’?”他摇了摇头,否定了顾明远的猜测。
在顾明远再三追问下,冯伟才道出原委:在家族企业担任董事长的父亲刚被确诊肺癌晚期。昨晚,家族企业会议一致做出决定,要求他辞职回去接任父亲的职务。经过一夜的挣扎,冯伟最终做出了离开楚江大学这座象牙塔的决定。
顾明远的心像是一下子被抽干的湖面,变得空落起来。在他的心中,冯伟算得上楚江大学里少数几位能够真正交心的朋友。如今,斯人即将离去,他的心中莫名生出一种“疑难可问谁”的伤感来。沉吟半晌,顾明远有些不甘试探着问道:“我记得五年前你父亲就希望你回去接班,当时你可是决然地回绝了呀?”
“咳。此一时彼一时也。不满你老弟讲,那时候,对所谓的‘仕途’多少还有些幻想。经过这几年的起落,有些问题也越发看明白了。先不谈升迁路是的尔虞我诈,即使升上去了,又如何呢?说到底,不还是在象牙塔里日复一日空耗着自己?想想也是,离开这潭死水,跳出这无形的牢笼,去干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事,未尝不是一件快事、幸事呢。”
冯伟的一席话,早顾明远心中引起强烈的回响:想当初,谁不是怀抱理想走进这座象牙塔来?觉得高校是可以心无旁骛做学问、育桃李、展抱负的殿堂。如今,十五年过去了,棱角磨平、热情耗尽后才发现,象牙塔不过是包装精致的名利场。各种关系盘根错节,无形枷锁无处不在。才华和抱负,早被日复一日的文山会海和人事纠葛撕成了碎片……。
“老弟在想什么呐?”
顾明远缓缓抬起头来,万千回响最终只变成一句话:“说实话,我……挺羡慕冯兄你的。总算冲出了这看似热闹、繁华的围城,至少不用再仰人鼻息、看人脸色过日子了。”
看见顾明远神情有些落寞,冯伟强笑着说道:“老弟其实也不用这么悲观。以你的才华,好比是困在笼子里的鹰隼,一旦打开笼子,你会一飞冲天的。”
“都这个时候了,老兄别拿我开玩笑了。”顾明远苦笑道。
“老弟,其实我有一个想法,哪一天,你在这象牙塔里实在觉得憋闷,我们公司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顾明远看出冯伟不是在开玩笑,心中顿觉温暖如春。沉吟片刻,他将自己心中酝酿多年的创办乡村学堂的想法说了出来,并将依托二姐顾小满公司目前的进展和盘说了出来。
冯伟沉默了足足半分钟,伸手在他的肩上重重拍了几下:“老弟果然不是池中俗物。这样看来,我挖你去公司的想法倒显得俗套了”,说到这里,他的手停在了半空:“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你毕竟在体制内,总不能丢了饭碗去搞那个没有利润的什么学堂吧?”
“这也正是我还在纠结的一件事情。说实话,我没有冯兄这样的底气,辞职肯定不行,我现在正琢磨着能不能利用业余时间去做这件事情,这也是这几年我一直想回到历史学院做个普通老师的原因,毕竟老师是可以不坐班的嘛。”
“看来老弟已经主意已定了啊。放心,老兄绝对支持你心随梦想一起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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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远趁机抓住冯伟的手说道:“冯兄可不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如果哪一天我那个乡村学堂遇到困难了,少不了会去叨扰你的。到时候可别翻脸不认人了哦。”
“老弟说的是什么话呀。你的做法让我想起了梁漱溟他们那些知识分子搞的乡村建设运动,这可是一件解民忧、积功德的大好事嘛。只要有需要,尽管开口好了。”说罢,起身用力握住顾明远的双手说了声“珍重”,刚走出几步,忽然又折回身来:“险些忘记了一件事情。”
顾明远有些疑惑。冯伟将他推回屋内并关上房门低声说道:“最近听说老戈有动桂先锋的意思。现在大家都在传你可能顶了他的位子。这事你可得当心点,这家伙正在四下编排算计你呢。”
顾明远其实对此已有耳闻,握着冯伟的手半开玩笑地说道:“老兄放心,还是金庸老先生说得好,‘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落花有意,流水无心,随他去吧。”
冯伟这才放心离开。站在窗前,顾明远目送着冯伟略显落寞却步伐坚定的身影,消失在办公楼外那片青葱的银杏林中,心头忽地泛起一种“孤帆远影碧空尽”的苍凉,象牙塔里的这片天地,似乎更加空旷寂寥了。
想着拉顾明远“下海”的,远不止冯伟一人。最近,刚刚晋升事务所主任的钟德君正忙着“新桃换旧符”,打散那些由老臣把持的班子,组建一支自己能够掌控的新生力量。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顾明远。他清楚,顾明远这些年一直对现状厌倦和不适,以他的学习能力和实诚厚道,绝对是理想的副手人选。
事不宜迟,钟德君在“阿芳大酒店”约见了顾明远。几杯三十年陈酿茅台下肚,钟德君并不急于发出邀请,而是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抽丝剥茧地替顾明远分析起楚江大学这些年基建方面的种种乱象,直听得顾明远后背发凉,这才冷笑一声:“老顾,你是个明白人,这何荣坤的‘雷’倒现在还没有爆呢。哪一天他在里面憋不住了,更大的风暴迟早要刮进你们这座象牙塔里来。我劝你呀,赶紧急流勇退吧?”
“何荣坤”三个字让本来强装镇定的顾明远有些慌了神,口气绵软地说道:“我是打算回到学院重拾教鞭的。”至于其他打算,并不打算向钟德君透露。
钟德君看见顾明远并没有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便有些沉不住气,干脆将自己的真实意图说了出来。
顾明远手中的酒杯晃了一下,追问道:“什么意思?”
钟德君不慌不忙,给顾明远的杯子里重新斟满酒后说道:“老顾,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就真的甘心在这死气沉沉的象牙塔里窝囊待上一辈子?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啦,多少高校里有本事、有门路的人都下海了,以你的能力和格局,呆在楚江大学就是暴殄天物嘛。老顾,听我一句劝,换个活法,到我的公司来,咱们哥俩一起开创大场面,实现人生价值的最大化。”
钟德君说得慷慨激昂,顾明远却听得心如止水。他与钟德君虽然交好,但内心觉得和他并非同道,喝干杯中酒后打着哈哈说道:“我可不像你天生是闯荡江湖的料。你知道我这人没有什么大追求,小富即安、从一而终足矣。”
钟德君以为顾明远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干脆给他开出了“年薪30万”的价码。面对钟德君一脸的骄傲和豪气,顾明远忽然动了捉弄他的念头,故作不满拖长了音调:“三十万?钟总,我顾明远就值这个价?太……廉价了吧?”
钟德君以为游戏,直接伸出五根手指:“跟我一个级别,五十万,外加专车和女秘书,怎么样?哥们这下够诚意了吧?”
顾明远意识到钟德君确实是诚心相邀,不忍继续打嘴巴官司,于是敛着眉宇郑重地拒绝了他,气得钟德君将酒杯撴在桌子上直接开骂:“你这人怎么还是个木头脑壳呀。这么多年,你的那些理想早就破产了,还死守着象牙塔干嘛?说句不好听的,即使将来熬到了副校长、校长又怎么样呢?充其量不过是一个高级打工仔?”
钟德君的话粗粝而直白,顾明远却依然不为所动,只淡淡说道:“德君,我感谢你的好意。但是,人各有志,你就不要勉强了吧。”说完,端起酒杯说道:“来,干杯,可别浪费了这么好的酒。”
钟德君“诱降”的鸿门宴从黄昏一直喝到月上中天,钟德君的威胁利诱到底还是没能打动顾明远的“铁石心肠”。走出酒店,送走钟德君后,带着几分醉意的顾明远蹒跚地走在回校园的路上。清凉的夜风吹在发烫的脸上,让他打了几个激灵。“价值”、“打工仔”、“妃子”、“何荣坤”、“窝囊”……,这些看起来互不相连的词汇,如同沉浮的碎片,在他脑海里激烈冲撞,撕扯着他的魂灵。
正在内心挣扎最烈的时刻,二姐沈小满忽然从老家打来电话,告诉顾明远一个大大的喜讯——“枞树湾乡村学堂”得到了县上的批复,大家一致推举他担任学堂的“名誉校长”。
放下电话,空荡的办公室瞬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填满。一幅温暖而清晰的画卷在他眼前徐徐展开:清晨,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枞树湾青翠的山峦,朝阳穿透云层,将金辉洒在学堂宽敞明亮的教室窗棂上。头发花白的老人们,穿着整洁的粗布衣裳,脸上带着孩童般求知的渴望与满足,端坐在崭新的课桌前,聆听老师讲解关于种植、关于健康、关于戏曲唱腔、关于竹编工艺等等实用而接地气的知识……。这样的与“碧海晴沙”里的谄媚腐化、办公室里的算计构陷,形成了天堂与泥淖般的鲜明对比。
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顾明远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四十而不惑。是啊,不能再‘惑’下去了。是时候真正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