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网劫情殇

作品:《象牙塔之波

    翌日午饭后,姐弟三人正准备按照计划前往斗方山禅寺为父亲祈福。刚刚收拾妥当,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便如利刃般划破了屋外午后的宁静。


    电话是余丹凤打来的。听筒里传来的背景音有些嘈杂,她的呼吸声急促,开口时那种刻意压低却又掩不住焦灼的声线,让顾明远的心莫名一紧。


    “小顾,你在哪儿呢?” 没等他回答,便急急地接了下去:“不管你在哪儿,马上赶回来啊。” 她的语气不容任何置疑却又在关键处骤然停顿,仿佛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哽在喉头。


    “余处长到底发生什么事?” 顾明远追问,心头那点不安开始扩散。


    “电话里……电话里说不清,也……不方便说。” 余丹凤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种刻意的回避:“你赶紧回来吧,回来就知道了。快点。”说到这里,通话便被突兀地切断,只剩下急促的忙音。


    顾明远握着手机,掌心生出一层薄汗。那“不方便说”三个字像一根冰针刺入了他神经最敏感处。电话是余丹凤打来的,余丹凤和吴雅娟同在人事处……。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攫紧了顾明远的心脏。


    顾有余一直不安地观察着儿子接电话时的神情,看见他脸色煞白,心知一定是有事情发生,立刻扭头催促两个女儿:“春分、小满,庙里不去了。你们快点帮明儿弟弟收拾收拾,赶紧送他去车站。”


    车轮开始滚动,窗外的秋色在急速倒退中模糊成片。顾明远的心却不断下坠,沉向无底的深渊。他猛然想起不久前与好友钟德君的一次聚餐。微醺的钟德君忽然意味深长叮嘱他“现在‘网恋’盛行,小心后院起火”。当时只当是酒后的玩笑,现在细细回味才觉出话中有话欲言又止。联想到上周提前下班回家,撞见吴雅娟正在关着房门对着电话低语,见他进门,如受惊的兔子般遽然挂断电话……。


    这些碎片化的记忆,原本散落在日常的角落里,此刻却被余丹凤的电话和钟德君的玩笑串联着像藤蔓般缠绕上来。一个模糊却令人心惊的猜测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滋生:余丹凤口中的“急事”莫非与吴雅娟有关?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拨打吴雅娟妹妹吴雅洁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持续忙音。他不死心,又接连拨打了人事处长黄剑的电话,结果依然是无人接听。


    唯一保持联络的就是余丹凤。可是她总是支支吾吾,除了一句“见面再说”,在电话里再不肯透露半点信息。这不合常理的噤声,如同火上浇油烧炙着顾明远的胸腔。心中的疑窦不再是涟漪,而是瞬间堆积成了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的士刚在校门口停稳,顾明远就看见余丹凤正站在门口焦急地张望。


    在余丹凤焦急且有些语无伦次的讲述中,顾明远大概了解了“急事”的内容:一个半小时前,一个名叫刘强的男性网友带着刀闯进人事处吴雅娟的办公室大闹了一场。


    听见“刀”字,顾明远的脑袋仿佛被重锤击中“嗡”了一声,本能地问道:“伤人了没有哇?”


    “幸亏我及时把汪小刚他们喊了上来。不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你还是赶紧回家吧,雅娟在家等你呢。”余丹凤小心翼翼地表扬自己后,怕出意外,亲自将顾明远“护送回家”。


    客厅里笼罩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寂静。吴雅娟独自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像是要将自己藏起来。听见开门和脚步声,她受惊般猛地抬起头。


    顾明远从未见过吴雅娟这般模样——脸庞是一种失了血色的苍白,嘴唇不住地微微颤抖,眼睛毫无光采空洞得可怕,只余下深不见底的恐惧与绝望。她的目光与顾明远接触的刹那,让人感觉像是一个即将被推上审判台的罪人猛然见到了法官。巨大的惊惶和羞愧在她脸上炸开,她下意识地想要别过脸去想要躲避。


    “都到了这个份上,还犹豫什么呀,老实向明远坦白呗。”在余丹凤的催促下,吴雅娟心中强撑的堤坝彻底崩塌。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空洞的眼中滚落下来。


    在她断断续续的哭诉中,顾明远了解到更多的细节:这两年,为了填补内心的空虚,吴雅娟背着顾明远与一个网名叫“唯一懂你”的男人偷偷交往。“唯一懂你”的真名叫刘强,自称是一家物流公司老板、在武汉拥有两套房产。刘强在网上聊天中的温柔和浪漫很快就俘获了吴雅娟的心。在现实交往中,当得知刘强不过是一家物流公司的搬运工和“两套房产”不过是寄住的地下室后,吴雅娟如梦初醒,急切要斩断这段畸恋,却惊恐地发现为时已晚——刘强手中握有足以让她身败名裂的私密影像。惊慌失措的她单方面切断了与刘强的联系,刘强今天直接闹到了学校……。


    吴雅娟吐露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顾明远的心脏。羞耻、愤怒、被愚弄的痛楚瞬间将他淹没。这些年,“网恋”这个词他听得不少,即便钟德君有过暗示,他也万万想不到,这种挑战男人尊严底线的荒唐闹剧竟会发生在校长千金吴雅娟的身上。


    看着吴雅娟手足无措、涕泪横流的狼狈模样,听着余丹凤苍白无力、逻辑混乱的安慰,顾明远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仿佛都已凝固。他盯着吴雅娟,眼神冰冷得像结了一层霜,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好啊,这下爽了吧?”说罢,拿起外套,不顾余丹凤的阻拦,独自冲下楼去。


    顾明远像一具丢了魂的木偶,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游荡。经过小卖部时,他买了一包烟,脚步不听使唤走向了校园西北角那片人迹罕至、林木茂密的山上。


    这座校园后山因连续两年有人上吊而显得有些阴森,人迹更是稀少。深秋的萧瑟在这里被放大,风穿过光秃的枝桠,发出呜咽般的低鸣,脚下厚厚的枯枝败叶碎裂作响,每一步似乎都踏在荒芜与死寂之上。


    顾明远蹒跚着走到半山腰那座破败的凉亭里。几乎从不抽烟的他,此刻却颤抖着点燃了香烟,一根接一根,仿佛要点燃这令人窒息的现实。辛辣的烟雾悍然闯入肺腑,呛得他弓下腰剧烈地咳嗽,眼泪都呛了出来,可这生理上的刺激,与心底那翻江倒海的痛苦相比,不过是杯水车薪。


    一幕幕不堪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他脑中轮番上演:那个粗鄙的搬运工刘强得意的嘴脸,同事们背后可能的指指点点,还有吴雅娟在虚拟甜言中迷失的神情……,这些影像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羞辱的网,将他紧紧缠绕,越收越紧,几乎要勒断他的呼吸。


    “错误的种子早已埋下……”,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当年,面对吴雅娟的任性与虚荣,顾明远不是没有过犹豫。两条本不该相交的平行线,却在外界“郎才女貌”的赞许和他内心深处那一点可悲的虚荣心驱使下被强行拧在了一起。为了证明这份选择的正确,这些年,自己忍耐、克制、付出,用“从一而终”的古训来警告自己,用辛苦的付出来建设家庭。谁曾想,步步退让苦心维持的堡垒,却从内部被蛀空,如今轰然倒塌,留下的只有一片狼藉,自己作为男人和丈夫的尊严,被人无情地踏得粉碎。


    石凳上的手机铃声固执地响个不停,屏幕上交替闪烁着余丹凤和吴雅娟的名字。顾明远视若无睹,任由它响到自动挂断。然而,当马骉、王菡、钟德君的号码开始接连不断地跳出时,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在众人连拉带劝下,顾明远拖着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跟着他们下了山。钟德君让几位女眷先回去,自己和马骉拥着顾明远来到了“阿芳酒楼”。王菡有些不放心,坚持跟了过来。


    几杯闷酒下肚,钟德君支支吾吾地承认:其实两年前就从吴雅洁那里听说过吴雅娟可能“网恋”的事情,去年在汉阳晴川阁附近撞见过吴雅娟和矮个男子一起逛街。马骉一听就炸了,拿起手中的玻璃杯将酒泼到了钟德君的脸上:“你他妈的还是好兄弟吗?!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告诉老顾呀?!”


    王菡吓得死命夺下马骉手中的酒杯。


    钟德君满脸委屈:“其实我……我当时纠结了好久。因为吴雅娟当时抓了我和别人的现行嘛,我怕老顾误会我是想……报复她故意挑拨离间。再说,当时我也吃不准呀,万一只是普通朋友呢?”


    “普通朋友?放你娘的狗屁!”马骉气得额头青筋暴跳,站起身来,手指都快指上钟德君的鼻子骂道:“男女之间哪他妈有什么纯粹朋友。你这不是眼睁睁看着老顾戴……看着兄弟吃亏吗?”


    顾明远对着马骉摆了摆手:“这事不怪德君,怎么能怪德君呢”,说罢,不停地机械地倒酒、喝酒,倒酒、喝酒。


    王菡瞪了马骉一眼吼道:“你就知道赌狠,有什么用呀?既然都是兄弟,能不能冷静帮明远想想办法出出主意,免得那个姓刘的狗急跳墙,捅出更大的漏子来。”


    王菡的话正戳中顾明远眼下最迫切的需求。


    马骉一拳砸在桌子上:“他敢?明天老子就带几个兄弟,废了那个欠收拾的狗东西。”


    王菡用武汉话骂道:“滚一边克(去)!亏你还是老师。”


    钟德君一直低头不说话。过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看着顾明远说道:“对了老顾,你不是在派出所有个姓蔡的成教学生吗?他现在应该是所长了吧?说不定可以用得上。”


    王菡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催着顾明远赶紧给蔡勋打电话。顾明远拿出电话翻出号码,却犹豫着不愿拨通。钟德君干脆用自己的手机给蔡勋打去了电话。


    在费了一番口舌讲清自己和顾明远的关系后,本来态度生硬的蔡勋语气变得和缓了许多,爽快地答应第二天中午见面细谈。钟德君连忙出门从自己车里取回两条烟塞给顾明远:“现在没这个不好办事呢。反正我那里多的是。”


    然而,第二天上午,还没等顾明远出发赴约,蔡勋的电话打了过来,让赶快去派出所一趟。


    赶到派出所时,只见王菡红着眼圈一个人蹲在门口啜泣。顾明远情知不好,赶紧加紧步子奔了过去。王菡像见了救星一样迎来过来。


    原来,今天一大早,马骉和同事调完课后,带着两个朋友寻摸到了刘强打工的物流公司。双方还没有几句言语就动起了手。物流公司报警后,人全被带回了派出所!


    顾明远心里涌起感动,生怕马骉在里面吃亏,连忙带着王菡冲进蔡勋的办公室。


    王菡慌乱中想从包里掏出两条好烟先“意思一下”,被顾明远一把按住。蔡勋似乎还念旧情,带着“老师”顾明远来到楼上的讯问室。


    讯问室里气氛凝滞。马骉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见顾明远跟在蔡勋身后进来,他还咧嘴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老顾,你怎么才来?小事一桩,快让蔡所放我们走呗。”说完,挑衅地朝对面啐了一口。


    看见马骉完好无损,顾明远和王菡长出了口气。


    坐在对面的刘强就没那么“体面”了,额头豁开一道血口子,上衣领子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被马骉啐了一口后,情绪激动地站起来想反击,被旁边的辅警一把按回椅子上。


    这是顾明远第一次与这个给自己带来奇耻大辱的男人面对面。他以为自己会怒火中烧,然而,真正看到这个形容猥琐又有些狼狈不堪的男人时,心中涌起一种悲哀和疲惫,预想中的暴怒并没有在心中燎起,只有一片冰凉的灰烬。这反常的平静,让一旁的王菡心头一紧:顾明远和吴雅娟的夫妻情分恐怕真的走到尽头了。


    蔡勋威严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俩都给我老实点。马骉,你带人上门寻衅滋事,都够拘留的知道吗?”


    刘强闻言,脸是露出喜色。蔡勋的眼睛瞪得铜铃一般:“你得意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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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你这也不是第一次进来了吧?偷窃、打架、诈骗,样样精通啊。说说吧,这事怎么解决?”


    被揭了老底的刘强赶紧捂着额头抢先开口:“领导,这一码归一码吧。我被他打成这样,怎么的他得赔钱呀,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


    话未说完,马骉跳了起来:“放你娘的屁。今天谁先动的手?就你这怂样还想要钱?做梦去吧。”


    蔡勋厉声喝道:“马骉,你以为派出所是自家吗?再闹试试看?真想在里面待几天?”吓得王菡赶紧一个劲地催着马骉坐下。


    蔡勋转头冷冷盯着刘强:“我看你是想做生意了吧?怎么处理,由得着你开口?你前面的破事还没断干净呢。”


    蔡勋每说一句话,都会用余光看上顾明远一眼。有过当年从派出所捞出钟德君的经验,顾明远猜想蔡勋一定又在借机想敲什么竹杠。


    果然,训斥完后,蔡勋将顾明远单独带回办公室。关上门后,他脸上刻意维持的威严换成了为难的表情:“顾老师,这事……不好办啊。马骉这行为,确实够得上拘留了。对方伤情虽然不重,但咬住不放,我也很难做。”


    顾明远心急如焚,他决不能让好兄弟为自己蹲班房。他也顾不得教师的矜持,一个劲地恳求道:“蔡所,马骉是一时冲动,你看有没有变通的办法?”


    蔡勋起身给顾明远倒了杯水,并不接话,却当着他的面吐起苦水来:“顾老师,你们楚江大学的成教文凭还是那么严吗?”


    顾明远觉得有些奇怪,据他所知,蔡勋的硕士毕业论文刚刚已经通过,应该不是为了这个的吧。百思不解的顾明远不想猜谜,干脆问道:“你有话直说。”


    “顾老师果然是个爽快人。唉,其实吧,也不是我的事情。这不我马上可能要调去分局了。现在的副所长是我的兄弟,等着文凭接我的班啊。你兄弟马骉这件事还得他点头才好办的。”


    顾明远瞬间明白了蔡勋的意图。事到如今,为了尽快捞出马骉,顾明远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看见顾明远面色凝重,蔡勋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虚伪地摆着手:“我也知道你是个讲究人。这事吧,就当我是给你诉苦好了。”


    这副“又当又立”的嘴脸,让顾明远恶心得几乎作呕。现实面前不得不低头。当顾明远答应回去帮忙促成此事后,副所长爽快地在放人文件上签了字。临走前,蔡勋还“贴心”地低声对顾明远说:“顾老师放心,那个刘强,我会让他在里面多呆几天,好好学习学习。”


    回家后,马骉依旧愤愤不平,嚷嚷着再找机会教训刘强。正在厨房擀面条的王菡气得举着擀面杖冲了出来:“看把你能的。今天要不是明远的面子,你这会儿还在铁笼子里蹲着咧。这事要是传回你们学校,你这老师还当不当了?!”


    顾明远深知马骉的暴脾气是为自己出头,心中感动又无奈,也帮着王菡劝慰。


    不一会儿,王菡端上两碗香气扑鼻的手擀面。这是她的绝活,面条劲道爽滑,汤头浓郁鲜美。顾明远曾用“唇齿嚼山云自破,柔中带骨胜琼浆”的诗句赞美过。此刻吃着这熟悉的味道,却感觉味同嚼蜡。


    看着顾明远低头吃面,王菡小心翼翼地问:“明远……这事,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马骉嘴快,大咧咧地接道:“打算?还能怎么打算?离呗!这种女人还留着过年?”


    王菡气得用筷子敲他脑袋:“吃你的面,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她转向顾明远轻声说道:“明远,你别怪我多嘴。雅娟这次……确实是昏了头,伤透了你的心。毕竟安安都上小学了,这离婚的事……,可得想好罗。说实话,你有没有想过雅娟是被冷落的呢?”


    “老婆,你到底站哪边呀?”马骉激动得将嘴里的面条险些吐了出来。


    顾明远放下筷子,长长叹了口气:“你说得……或许有道理。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些年,我是疏忽了她。但这次……她实在过线太多了。”他顿了顿,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像是在问自己:“是啊,……安安才八岁呀。”


    马骉出乎意料地冷静下来:“老顾,我家菡子说得对,安安是关键。我听说父母离婚对孩子冲击最大的就两个阶段:学龄前和青春期。安安正好卡在中间,当断则断,说不定对安安的伤害没那么大呢。”说到这里,他看了老婆一眼:“安安的学校离咱家比你们楚江大学还近,接送照顾,我们包了,这个你只管放心。”


    顾明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兄弟的情谊,也许是这冰冷时刻唯一的慰藉。


    尽管大家都在有意包裹,但吴雅娟出事的消息好似凛冬的寒风,很快就无孔不入地传遍了楚江大学的角落。被瞒了数天的吴若甫夫妇得知消息后,选择了闭门不出,他们受不了被人嘲笑的目光。更让夫妻二人担心的,顾明远会不会借此决然提出离婚,毕竟错全都在自己女儿这一边。为此,每天下班时间未到,万素琴就让方姨给顾明远打去电话,要他带着安安回家吃晚饭,目的是要替女儿留住顾明远的心。


    与吴家那片愁云惨淡截然相反,历史学院院长秦冰纶在听闻吴雅娟出事后,内心翻涌起一股近乎病态的快意。这种快意既有对骄横的吴雅娟下场不堪的幸灾乐祸,也有重获接近那个受此大辱身心俱创男人机会的兴奋。虽然,她心里清楚,以顾明远过往不解风情的表现以及自己可能走进班子的现实,这样的兴奋不过是一种扭曲的□□而已。


    蔡勋的敲打似乎起了作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刘强再也没有踏进过楚江大学的校门。在岳母万素琴的眼泪纷飞和余丹凤的软硬兼施下,为女儿安安计,身心俱疲的顾明远暂时压制住心中离婚的念头,像一叶疲惫的孤舟暂时搁浅在名为“家”的荒滩上。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这缓一缓是苟且的喘息,还是风暴前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