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大门，到处都是年轻的面孔。


    这里是韩国时尚的根据地，衣服以平价和多元化出名，吸引着无数热爱穿搭的人士前来购物。


    好在今天是工作日的下午，店内人流不多。


    权至龙在店里转了两圈，没找到喜欢的单品，拽着陷入纠结的的李株赫朝下一家走去。


    和他的爽快不同，李株赫这家伙挑衣服总是磨磨唧唧，要是给他机会，光是一间店铺就能逛一个下午。


    换做往常，权至龙还能有耐心陪他浪费时间，可今天不行。


    今天他是来挑战袍的！


    权至龙左手拿起一条花哨的金属项链，右手抓起画满骷髅的粉色T恤，叠在身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怎么看都是走在潮流巅峰的小王子。


    “株赫，我穿这个帅不帅？”


    李株赫正在一件件扒拉衣服，闻言往权至龙那边看了一眼。


    他的个头一直不高，身材比例也不算优越，但挑衣服一向很有品味，看起来奇怪，却莫名其妙适合他。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选的衣服一件比一件夸张，直奔另一个极端而去。


    李株赫支着下巴，陷入思考。


    权至龙举得手都酸了，等了半天，一道声音慢悠悠的飘了过来。


    “不太帅。”


    权至龙：“.......”


    讨人厌的亲故。


    虽然话语不中听，但李株赫的时尚品味很好，权至龙听劝的放下这一套衣服，寻找了另一套放在身前比量。


    李株赫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残破的布料，夹杂着半透明的蕾丝，不难想象把它穿在身上，胸膛和后背在白色蕾丝里若隐若现的模样。


    至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骚气了？


    李株赫内心振荡，半晌，询问道：“要我陪你去医院吗？”


    “去医院干嘛？”权至龙还在扒拉衣架上的衣服，没有多想，随口回复他:“等我选完，再帮你挑。”


    李株赫打了个哆嗦。


    “阿尼！”


    他干脆的拒绝了。


    “你买衣服是因为最近有演出？”李株赫转移话题。


    “没有。”


    权至龙动作一顿。


    他咬牙切齿道：“我必须得和她证明我的帅气。”


    李株赫心里惊奇：至龙他这是碰到了什么事儿？从没见他这么生气，像是被什么人伤了自尊一样。


    还得是反反复复，来回碾压的那种。


    李株赫没说话。


    等了一会儿，权至龙按耐不住，凑过来问：“三番四次无视同学，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傲慢？”


    “嗯。”


    权至龙：“人的魅力不能光看脸，还得看穿搭，帅是一种感觉，对吧？”


    “.....对？”


    李株赫眨眨眼。


    游移的语气让权至龙回过神，抬眼扫过李株赫的脸，棱角分明、五官深邃立体，大双眼皮的小鹿眼，占据了整张脸的中心。


    这张帅的惊为天人的脸，难怪没法说出帅是一种感觉这种话。


    权至龙更气了。


    他沉下脸，继续翻找衣服，手里动作急躁，衣架撞击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李株赫反应过来了。


    他走过去，帮权至龙挑衣服，语气平静问道：“你是说，学校里有一个比你帅气，还三番五次无视你的人？”


    权至龙沉默了。


    这番表现无疑是在默认他的说法。


    他继续道：“而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向她证明你的帅气？”


    不等对方回答，李株赫发出灵魂深处的疑惑。


    “你为什么不能也无视她呢？”


    权至龙：“.......”


    “没有那么简单，”半晌，他说：“无视她，岂不是让她开心了。”


    李株赫不理解。


    又不是什么生死宿敌，人家开不开心关他什么事。


    看权至龙阴沉的表情，李株赫把心里话悄悄咽了下去，他想：至龙现在的行为像是幼儿园小男孩，靠拽女生小辫子这种幼稚的手法吸引注意力。


    希望“小女孩”一气之下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情吧。


    李株赫忧心忡忡的想。


    权至龙最终买了一套衣服和三件首饰，花光了三个月的练习生工资，心满意足回yg地下室。


    按下练习室的门把手，权至龙刚迈进去一步，正好撞上往外走的前辈。


    “哦，至龙啊，正好找你呢。”


    青年笑眯眯看着权至龙鞠躬问好，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把人带着往外楼梯上走。


    一脸懵的权至龙被带到楼梯夹层。


    推开窗，一阵凉风卷了进来，青年点上烟，嘴边闪烁着一抹猩红。


    见他看过来，目光好奇，嘴里含糊不清道：“来一根？”


    “谢谢前辈，我不用了。”


    权至龙婉拒了邀请，青年不在意，耸耸肩，收回烟盒。


    周围都是酷炫的rapper，话题自然离不开烟、酒和女人，权至龙从没抽过烟，所以才打量了一下前辈抽烟的姿态，很快收回视线，心里有些失望。


    平平无奇啊，姿势一点也不帅。


    青年叼着烟，嘴角带笑：“我上次跟你说的女生你还记得吗？”


    身边和他聊女人的前辈太多了，权至龙不可能每一个都记住，但这一次的他印象深刻。


    那次在前辈的点拨下，起了告白的念头，结果直接搞砸了。


    想起那个雨夜，少女决绝转身，权至龙眸光暗淡，语气恹恹道：“我记得。”


    是书店还是影像店的店员来着。


    “唉，”青年挠挠头，“我本来听你的建议去找她，结果连着几天都没遇见，老板说那个女生是兼职的高中生。”


    “关键是她昨天忽然辞职了。”


    青年哭丧着脸：“你说我要怎么找到她？”


    对方是可是高中生，这种情况是不是不道德......权至龙皱了下眉，往后靠上墙，心里不太想管这件事，但又因为对方是平日里照顾他的前辈，只能耐着性子听他说话。


    青年没注意到他的异常，一边抽烟，一边说道：“换做是别人，这么没缘分我就放弃了，但那个女生真的很不一样，不光是脸漂亮，气质也是我从没见过的独特。”


    “若即若离的冷漠感......超级酷。”


    冷漠感？还酷？疯了吧。


    权至龙撇了撇嘴。


    又不是受虐狂，谁能受得了女朋友是个性格冷清的掌控者，这种人一看就喜欢掌握恋爱节奏，把男朋友当小狗戏耍，以为勾勾手指头别人就会送上门。


    像他就肯定不是受虐狂，他更喜欢做恋情里的主导方，要不要见面、什么时候见面，由他来决定......虽然很难执行就是了。


    他说：“前辈，您直接问老板她的电话不是更好？”


    青年翻了个白眼：“呀，要是老板肯给，我还用这么苦恼吗？”


    说的也是。


    要真是前辈形容的那样，对方是个漂亮又气质独特的少女，那老板估计也不敢随便把她的电话给别人，而且要电话的人也不会是少数。


    “啊对了，”青年想起什么，掏出手机：“至龙你不是艺高的学生吗？你来看看照片，这么漂亮的孩子肯定也是艺术高中的，说不定你认识。”


    权至龙顿了顿，轻声道：“我觉得没那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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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得是什么样的缘分，他正好就能认识照片里的少女？


    “首尔这么小，怎么没有可能。”


    青年低头，指尖翻弄照片，“而且就算不认识，你帮我转给你的同学，让他们问问其他艺高学校，看看有没有人能认出她不也可以吗？”


    权至龙不太情愿：“嗯。”


    找到少女的照片，青年激动地举起手机，怼到他面前。


    手机和权至龙的脸离得太近了。


    阴暗的角落，手机强光照了过来，他下意识眯起眼，在看清照片上的人后，瞳孔一缩，往后仰头，后脑勺重重撞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权至龙懵了。


    “呀，至龙你没事儿吧。”


    青年一愣，赶紧上前扶住他。


    他的黑色瞳孔动了动，对上前辈的视线。


    权至龙的眼睛不算大，单眼皮薄薄的一层，瞳孔却极其明亮，像是洒了星光，亮晶晶的。


    但此刻他的眼睛却彻底失了色彩，眼球氤氲着浑浊而浓郁的情绪，看起来呆愣愣的。


    “你不会是脑震荡了吧。”青年脱口而出。


    权至龙：“......”


    他多希望自己真的脑震荡了，总好过看见在前辈的手机里看见温静妍的照片！


    大概是心里愧疚，前辈寻找“漂亮高中生店员”的拜托，在他负伤后，无疾而终。


    练习到晚上八点多，权至龙迎着夜色离开yg的地下室，回宿舍。


    他早几个月就住进了练习生宿舍，只有周末回家，半只脚已经踏进了出道的圈子，但他还是不能放松，在这条路上，身后总不会缺少努力追赶的人。


    而他必须做最好的那个！


    回去的路上，权至龙实在想不通，温静妍为什么去书店打工。


    姜美惠明明说过她家很有钱，住在狎鸥亭那边的高级公寓，高一开学，有人还见到了黑西服的管家陪同她走进校长办公室的场景，疑似有财阀背景......


    但这一切和他有什么关系？


    权至龙缓过神，摇摇头，抬手抓肩膀上的书包带，却抓了个空。


    手指尴尬的停在半空，冷风徐徐吹过，逐渐风干、僵硬。


    记忆回溯，他想起最后一次见到书包还是下午的舞蹈教室，为了给温静妍展示舞蹈水平，自己随手把包放在地上，就再也没记得把包带走。


    该死。


    权至龙忍不住低骂一声。


    今天的作业还没写完，要是留到明早去补，万一舞蹈教室锁门他就完蛋了。


    权至龙犹豫了一秒，，脚下步伐一变，朝学校方向走去。


    从后墙翻进学校，这种体验还是第一次，权至龙有些紧张，蹑手蹑脚进了教学楼，跨上楼梯，三步并两步，到了三楼。


    走廊长而空旷，脚步声在耳畔回荡，一片黑暗中，逃生通道闪烁的绿色亮光，极其诡异。


    权至龙抿了抿唇，走到舞蹈教室前，转动门把手，动作小心翼翼。


    好在把手是活动的，他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一些，没多想，推门而入。


    迎面一阵狂风，凉飕飕的。


    权至龙被吹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教室没开灯，透过窗棱和垂地的薄纱，洒落一地银白的月光。


    权至龙怔了几秒，目光落在倚靠在窗边的少女身上。


    她侧着身，月光打在她的身上，在地上勾勒出一道清冷的剪影。


    竟然是温静妍！


    权至龙瞳孔一缩，脑子陷入空白。


    少女的手伸向窗外，轻轻掸了掸烟灰。


    夜风吹拂，指尖的猩红闪烁两下，白色烟雾席卷而去。


    朝着他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