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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拜师剑宗后我慌了[穿书]》 121、第一百二十一章
十年光阴如水, 刚捧在手中。
放在唇边尝了一口甘冽清甜后,水便从指缝之中溜走了。
昆仑云梯之上, 袅袅云烟朦胧, 从山上一直往山脚下蔓延。
云海翻腾,若不是周围好些青翠山林,这么看上去仿佛置身于仙境。
不似人间。
一白衣男子执剑从山脚而来, 他足尖轻点,轻盈如堂上燕般。
几乎从一开始便没有踩在云梯上, 生生凭着自己的灵力一鼓作气运功而上到了山顶。
他手中那把剑被灵力萦绕, 剑风而过之处飘着窸窸窣窣的雪点。
在云雾里不仔细看根本瞧不真切。
此剑名为朔雪。
昆仑剑冢虽然没有青霄凌云的灵剑数量多, 但也都不是凡品。
少年手中这把,尽管比不过仙剑青霄息风,却也算是一把难得的灵剑。
论起品阶来说,这与顾长庚的惊寒相当。
“绥师弟, 今日也这么早就开始修炼了啊?”
一个同门的师姐刚推门出来浇些花草, 感知到了熟悉的灵力波动后抬眸一看。
毫不意外的便看到了绥沉的身影。
“真好, 要是我有你这般天赋和毅力可能早就突破金丹期了。”
“师姐谬赞了。”
“师姐的心性洒脱,在心法方面造诣颇深, 这是我无论有多少修为都比不上的。”
少年剑眉星目,眸如墨玉,一身白衣在云雾缥缈朦胧。
他的眉眼清澈, 似山间的灵泉水映照着阳光,看着人的时候舒服又柔软。
他的头发没有如何打理,如绸缎柔顺。
鸦青色的, 只用简单的用了一顶玉冠冠住。
饱满的额头前有些许碎发,山风拂来时候云雾散了些。
绥沉的眉眼也清明了许多。
那女弟子听到绥沉这话后忍不住掩嘴笑了笑。
“整个宗门就属你嘴最甜,师姐平日里没白疼你。”
她说着,视线落在了一旁的那朵开的正盛的云生结。
云生结海楼,这花名便出自这里。
是一朵只在晨时雾起时候盛开的花。
“你且过来。”
“这朵云生结你拿去吧,反正一会儿雾散了它也跟着散了。你若喜欢便用术法凝成冰冻着。”
她拈着花茎转了下,那上面好似有些浅淡的银色粉末。
看上去很是好看。
“我瞧着它纯粹素净,和你一样,送你最为合适。”
绥沉听后一愣,他看着对方将云生结递了过来。
瞧着对方笑意盈盈的样子,他也不好拒绝。
“那便多谢师姐了。”
他接过,花茎冰冰凉凉的,花叶上更是还凝着露珠。
绥沉拿着这朵八瓣白色的花叶往主殿那边过去。
这花太精贵,路上走的快了都怕将这花瓣抖落。
青昀看着自家小徒弟例行修炼回来,步履很慢,小心翼翼用手护着一朵小白花回来。
他眼尖的一下子便瞧出来了那是云生结。
“哟,又是白琳那丫头送给你的啊。我记得前几天才刚送了你一朵沉雪,说是与你的剑名差不多。今日又是什么原由?”
“……师姐说这云生结与我的气质相配。”
绥沉也有点儿头疼。
白琳师姐哪里都好,就是改不了给他送花这习惯。
如果是送给别的师姐师妹们还好,他这一大老爷们的哪里适合这些花花草草的东西啊。
少年皱了皱眉,神情有些苦恼。
青昀见了笑弯了眉眼,他觉得这事情倒是有趣儿。
大约少年生的眉眼如画,唇红齿白,所以人见了忍不住会将些美好的东西赠与给他吧。
“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青昀走过去极为自然的将绥沉手中的那朵云生结拿过来,他凑近了些仔细瞧了瞧。
“别的不说,这白琳修行比不得你,这种灵植的本事倒是一绝。”
“哎,可惜了,若是我有她一半儿的天赋早就成了医修大能了。”
对于喜好种灵植的青昀来说,这技能是十分让他艳羡的了。
“不过说起送东西,隔壁偏殿一个房间里那位历年你生辰送与你的东西都堆满了。”
青昀将花还给了少年,留意着他的神情。
“我看了下,不是灵药就是灵宝,品阶只高不低……”
“若师父喜欢的话可以都拿去,我觉得修行之人还是清心寡欲些为好。这种身外之物莫要贪恋。”
绥沉连给青昀说完的机会都没有便自行打断了对方。
他眼神很淡,轻飘飘地落在了青昀身上。
青昀被噎住了,也没再继续说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件事其实在之前绥汐他们下山历练回去的时候便知道了。
容予来试探的问了下自己是不是将他的模样给绥沉看了,之后他才得知有那么凡尘失忆那段事情。
在青昀看来这件事谁也没过错。
可绥沉就是一根筋,也不听什么解释,只认当时容予弃了绥汐离开。
这十年里他没少说容予的好话。
虽然不直接,却也不至于隐晦到少年听不出来。
原以为这十年时间吧,这么一直说着绥沉会慢慢对容予有点儿改观,态度也会软化些。
然而他想太多了。
少年认定了的事情雷打不动。
加上青昀这些年说的多了,反而让绥沉起了些厌烦情绪。
一提到容予他就会下意识地皱眉。
别说关系缓和了,反而有些弄巧成拙了。
想到这里,青昀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好了,我不提他便是。”
少年听到这话后脸色稍霁,他见着晨雾要散了。
凝了灵力将这朵云生结凝在了一块冰晶上。
“一会儿记得下山去一趟金云,那边郊外不知为何近日妖兽四伏。”
“原本你该随着其他同门一并下山历练的,不过你入门时候年纪太小去不成,那便多斩杀些妖兽积攒些经验吧。”
绥沉今年不过十七,师兄师姐们早些时候便历练去了。
唯独他没去。
其实这历练也能补上。
只是少年修行进步飞速,过了可以下山历练的年纪时候,他已然快到金丹修为了。
历练只适合刚入道筑基了的弟子,以绥沉现在的修为,他也就只能去刷刷经验打打怪。
和之前的顾长庚下山斩杀妖兽其实差不多。
“不日后便是不周山试炼,你年纪轻了些但好歹也是师出我门。
位次太后的话我可不好意思对外说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老人家丢人的。”
少年无奈地笑了笑,这一下才没了刚才因为提起容予时候那般脸色沉郁。
青昀见绥沉一扫之前阴霾后,心下不自觉松了口气。
“那你赶紧收拾收拾下山吧,争取早些时候回来。”
绥沉微微颔首,他犹豫着要不要把这朵云生结放回去。
可这花一旦离了他的灵力便会枯萎,随着阳光消散成烟。
和其他用灵力凝着保存的花叶不同,这云生结先受了谁的灵力,便一直依附于谁。
旁的人不成。
这性子倒是莫名有一种从一而终的既视感。
明明是花,却有些人的灵性。
“这花你便带着吧,白琳那丫头若是发现你把她的花给弄没了免不得与你置气。”
平日里白琳看上去温柔好说话,但对这花草灵植的事情很是在意。
再加上这云生结珍贵,整个昆仑也就弟子里也就她养护得出来。
“……那好吧,我尽量护着不让它在打斗时候碎了。”
“就当也是一种修行吧。”
“这修行虽重要你也别整日就知道修行,不然性子迟早变得木讷无趣。”
这话绥沉不是头一次听青昀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对方若有所指。
好像是在说青霄凌云剑宗宗主的那位首徒弟子。
绥沉听青昀提起过一两次,大多夸了人天赋异禀之后,总会在末尾免不得说人几句过于严谨一板一眼。
像是瞧上了件绝好物件,可又不大喜欢它的颜色。
“可是他厉害啊。”
“你不前些日子还说他是年轻一辈里的翘楚,也是最早在不过百岁达到元婴修为的人吗?”
“……倒也是。”
顾长庚这实力却是没得说的。
青昀只是看着绥沉这般少年老成有些担忧而已。
平日里对同门的师兄师姐们倒是圆滑,可从不与人交心。
这心思沉得厉害。
这性子真要说像谁,他觉得像容予。
少年时候的容予。
只是这话青昀没说,怕他这一开口他们的师徒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
青昀垂眸看了一眼少年,发现绥沉对青霄凌云其他人没什么感觉,唯独对这顾长庚很有好感。
大约都是修行狂魔,绥沉一直都想着若有空找青年切磋一番。
可惜了,战斗力最强的某人却根本没被少年放在心上过。
想到这种前后对比,青昀心里日常泛起了对容予的同情。
而且还有一件事他还帮着对方瞒着绥沉。
那就是……
他与绥汐处了十年道侣的事情。
关系从一开始试一试,到现在关系确定。
前前后后花了十年的时间。
倒也不是绥汐对容予动了心,而是少女眼光极为挑剔。
目前全修真界找不到比他更好看的人。
人嘛,一旦得到了最好的,便很难接受稍次一些的东西。
以色侍人这个词用在当今剑祖身上可能不大好,但青昀想不出更好的词来形容这段关系。
“师父?你又在想什么呢?”
少年没拿什么东西,就准备了些银两便要下山。
与青昀道别时候发现对方根本没听,于是无奈地朝着他面前挥了挥手。
“徒儿下山去了,这几日你自行保重。”
“还有,我院子里养的花你别碰,我不放心。”
青昀虽爱好种花草灵植,但却毫无天赋。
绥沉跟着白琳讨了几株灵花养着,先前青昀瞧着其中一株叶子枯黄便多浇了些水。
结果反倒是给浇死了。
他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件事,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声。
“知道了知道了。我自己院子里的灵植都多的来不及浇护呢,哪有精力管你的那些花花草草?”
得了青昀的承诺后绥沉这才松了口气,而后御剑直接下了昆仑。
金云王城距离昆仑有那么一段距离,不过绥沉金丹修为,虽是初期可御剑的速度不慢。
仅用了不到半日的时候便到了城门口。
城门侍卫排查进出来往的人很严,好像要什么通行令牌。
不过好在绥沉去的是城郊山林妖兽聚集的地方,用不着进这城门。
少年视线扫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时候,指尖微动,一卷图纸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这图纸是青昀临走前给他的金云王城周边的地图。
绥沉还是头一次来这金云王城,他盯着上面的图纸看了一会儿。
很快便将那用红墨标注的妖兽出没处记了下来。
他收好图纸,调转了个方向径直往林子处走去。
这个时候正好是晌午,阳光从外面照了进来。
从树叶之间落下,成了一地细碎的光斑。
绥沉越往里面走,越觉得周身寒气加重了好些。
夏日炎热,入了这林子反而像是凛冬将至。
若不是手中的朔雪还在剑鞘之中安静地待着,他都要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拔了剑才让这寒气溢出来了。
少年眼眸闪了闪,敛了气息,少有这般警惕。
他并不是头一次下山斩杀妖兽。
只是这一片明明显示有妖兽出没,可他从一进来到现在愣是没有感觉到什么妖气。
很诡异。
里里外外都透露着不对劲。
绥沉想到这里,手不自觉放在了剑柄上紧握着。
朔雪随时等着出鞘。
“沙沙”,有风吹着叶子发出的声响。
少年瞧着叶子从自己眼前落下,似蝴蝶翩然飞过。
叶片遮掩住了他的视线,他的剑也在此时瞬间拔出。
剑光凛冽,剑气划破了眼前的叶片,也落在了前面那抹黑红身影身上。
那人躲闪的很快,剑气只劈开了她的衣袖一点。
其余的剑气硬生生将对方身后的那根树木砍断,“轰隆”一下倒在了地上。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绥沉顺着气息抬眸看去,那人脚尖踩在一棵树的树干上。
风吹着她的衣袖烈烈。
即使宽大的衣物也遮掩不了她娇小玲珑的身形。
女孩子?
绥沉皱了皱眉,他感觉不到对方身上有什么妖气。
应当不是妖修。
可也不是凡人。
“……你是哪个门派的修者?”
少年思索了下,觉着对方可能也是和自己一样下山斩杀妖兽的修者。
“在问别人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号为好。”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可语气却莫名带了点儿调侃意味。
和昆仑的师姐师妹们不一样,这人明显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脸色微沉了一分,声音也透着冷意。
“昆仑绥沉。”
“我当是哪个宗派的呢,原来是昆仑青离真人的真传弟子。”
她说着一跃而下,风带起她的衣袖。
她面上蒙着的面纱也一并扬起。
那是一面黑色的面纱。
对方只露出眉眼,而后就这样贸然落在了绥沉的面前。
两人距离不到一步,她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甚至凑近了些仔细瞧着绥沉。
绥沉不喜欢被人这么盯着,尤其是这般近的距离。
他抿着薄唇不耐地往后退了一步。
“怪不得生的这般好看,果然还是昆仑山水养人。”
“……你说了这么多还没报上你师从何派。”
他保持着两步距离,鼻翼之间却还是能够嗅到些胭脂味。
倒也不怎么浓烈,就是他不喜欢罢了。
“我吗?我没师父,硬要说的话算是自立门户吧。”
她歪了歪头,面纱也跟着一并往旁边滑落了些。
她的脸部轮廓清晰,应当算得上面容清丽。
“自立门户?”
绥沉更不相信了。
“看你根骨应该大我不了多少,功法深厚,可不像是自立门户便能达到的修为。”
少年并不是没有想过对方天赋异禀,但这样的修为若是没有旁人指导的确让人难以置信。
要不是刚才树动叶落,朔雪有了感应,他可能也很难觉察到少女的靠近。
绥沉并不是自负,他能有如今这样的修为不仅是靠着自身的天赋。
还有日复一日的勤勉。
然而饶是这样,他也不过堪堪抵达了金丹期。
但眼前这位,和自己阿姐年岁相当的少女,显然到了金丹巅峰。
绥沉打不过她,却至少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他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手中的朔雪凝了大半剑气。
“怕不是用了什么邪门歪道的功法速成吧?”
他的剑直直指向了对方。
那寒光映照在少女的脸上,剑气溢出一道一下子断了她挂在耳边的面纱缎子。
面纱也跟着一并滑落,只挂在了一旁。
她红唇玉面,生得唇红齿白,面容姣好。
但是少女的眉眼里流转着不属于这个年龄该有的邪气,好似有什么黑雾萦绕。
看着让人很不舒服。
美虽美,却没什么灵气。
“少年郎,别总是把人想的这般坏。这世间并不都是非黑即白。”
被摘了面纱的少女并不生气。
她眉眼弯着,朝着绥沉笑得温柔。
“这个世界上修为神速的人多了去了,有的天赋异禀,有的得了些父母的血脉。”
“我就是后者,运气好一点儿罢了。”
她说得有些模糊不清,但是这并不妨碍绥沉解读其中要表达的信息。
少年思索了一会儿,而后眼眸闪了闪。
“仙二代?”
“差不多是那么回事。”
少女微微颔首,笑着用手拨开了绥沉直直指着她的那把朔雪。
“我是白羽然,是这金云王城的公主。”
“我之所以来这山林也是为了斩杀妖兽,毕竟这是我的家乡,自然是容不得这些畜生蹂.躏践踏。”
绥沉半信半疑,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对方对这没什么杀意。
至少现在是。
他沉默着将朔雪收回,用神识感知了下四周。
和刚入山林时候一样,依旧没什么妖兽的气息。
绥沉想到了什么,视线落在了对面站着笑意盈盈的少女身上。
“你是剑修?”
刚才的功法的招式都如剑般凛冽,可他垂眸看了下。
对方手中并没有剑。
“曾经是。”
白羽然脸上露出一种极为怀念的神情。
“只不过我尘缘未了,便下了山。”
“也是。尘缘未了的人做不到剑心如一。”
“以你的修为这般离了宗门是可惜了些,但继续死磕也后面也精进不了多少,反而容易走火入魔。”
绥沉只是客观地这么说了一句,却发现一直漫不经心的少女突然抬眸直勾勾地注视着自己。
“……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吗?”
白羽然摇了摇头 。
她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加灿烂。
和之前的笑容不一样,这一次多了几分生气和真实。
“没有。只是你这口吻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他也和你一样,说话这般直来直去。”
少年垂眸看着她眉梢的笑意,大致上明白了。
“看来是你喜欢的人。”
被绥沉这样一针见血,白羽然有那么一瞬间失了主动。
“看样子应该是你之前宗门的师兄吧。”
绥沉拍了拍身上落下的树叶,见对方沉着脸色不说话便知道自己又说中了。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是同门师兄?难不成就不能是宗门其他人吗?”
“我猜的而已。”
他说着顿了顿,眼神微妙地瞥了一眼对方。
“你既是修者便应当看不上什么凡夫俗子,我想着你有接触的也就之前宗门的同门。”
“不过我也没确定,倒是你说了这句话后我便能笃定了。”
白羽然陷入了沉默。
半晌,她扯了扯嘴角冷冷地看向少年。
“不愧是绥师姐的弟弟,和她一样伶牙俐齿。”
少年一愣,猛地抬眸看了过去。
“你认识我阿姐?你之前出自青霄凌云?”
她抱着手臂没有立刻回应绥沉。
看着对方急切的想知道的样子,白羽然这才勾起唇角。
“认识啊,而且我们交情可不浅。”
白羽然手指点了点手臂,那双眸子在日光下依旧晦暗。
没什么少年人的清澈通透。
少年皱了皱眉。
“我们昆仑有只灵狐曾经和一只山猪做了朋友,交情也不错,不过只是是为了骗它的食物而已。”
举了个例子后绥沉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补充道。
“当然,我不是说我阿姐是山猪,不过你倒是像那只骗食物的狐狸。”
白羽然明显被噎住了。
她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少年率先开了口。
“若你真和她关系不错的话,你可以说一些让我信服的事情。”
“比如你们都讨厌那剑祖容予,这我是信七八分的。”
“……”
她的确和容予有仇怨,毕竟对方是手刃她生父的人。
只是她没见过先魔尊,从小到大也不缺什么父爱。
毕竟金云王城的那绿帽王挺疼爱她的。
因此白羽然对容予没什么太多的感觉。
但是白羽然得让绥沉相信她和绥汐关系不错,这样日后她才能有机会一同跟着去那不周山。
“……剑是剑修的半身,你阿姐曾经将她的剑给我用过。”
绥沉听后神情一凝,他眯了眯眼睛。
但是对方看上去并没有说谎。
“哦。”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信?!”
“你不信我可以用术法给你看看我之前在剑宗时候的记忆……”
少年没有说话,他只是这么静静地盯着白羽然看了好一会儿。
对方也被他盯得脊背发凉,话没说完便住了嘴。
见白羽然没说话了,他这才凉凉地扫了对方一眼,神情冷淡。
“你不用这么急着辩解,我也没有窥看别人记忆的癖好。”
“我没说不信她给你用过她的剑。”
“我只是单纯不相信我阿姐而已。”
“因为她眼光一向不怎么好。”
“无论在看男人方面还是交朋友方面,我都觉得十分堪忧。”
“……”
作者有话要说: 害,弟弟真的太会说话了。感谢在2020-02-12 21:56:48~2020-02-13 21:2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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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第一百二十二章
绥沉这个性子说像容予年少时候又并不完全是, 硬要说的话,可能还要加上个顾长庚。
有着容予年少时候的傲骨, 同样也带着一点儿顾长庚的直来直去。
和顾长庚不擅长撒谎不一样, 他是不屑于撒谎。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若是他不想说,别人怎么威逼利诱也没有任何法子。
少年看着对方神情不大好,便也知道刚才自己说得太直接了点儿。
他长长的睫毛颤了下, 可心下却没有多在意。
“既然这边的妖兽你都帮驱退了,那我便回昆仑了。”
绥沉朝着白羽然微微颔首。
他另一只手挽了个剑花, 极为轻松潇洒地将那朔雪给送入了剑鞘之中。
“等一下!”
见少年是真的头也不回的就打算离开, 白羽然慌了。
她连忙上前拦住了他。
“白姑娘, 你还有什么事?”
他看着对方张开手臂拦着自己的前路,绥沉微微皱了皱眉。
“你若有事直说,不过我不一定能够给你满意的答复便是。”
绥沉不是傻子,其实从一开始对方提起绥汐的时候他便有所觉察。
白羽然可能是有事情想要与他说, 但引着自己主动问起。
尽管他对于绥汐与对方是同门而有些惊讶, 除此之外他对对方的话是一个字都不怎么信的。
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情, 少年都不会花费过多的精力和时间。
“……看你的修为,一月之后应该会参加不周山试炼吧?”
少年神情一凝, 基本上不用白羽然接着说便知晓了她的用意。
“你想要上不周山?”
“嗯,我想去。”
和最开始舍弃人身入了魔的白羽然不一样,如今的她能够自如的压抑住自己的魔气。
眼前的少年尽管是金丹期, 但她的修为比他高,他自然发现不了她的身份。
再加上白日时候她身上的魔气弱些,戾气也少。
更是很难出现是纰漏。
“虽然我现在已经不是青霄凌云的弟子了, 不过我听说这不周山试炼对散修也开放,只要修为达到要求金丹期即可。”
金丹初期到巅峰,元婴以下都能参加。
不周山试炼聚集的是同一阶段,不同宗门的金丹期高手,要想从这个试炼里杀出重围拔到头筹自然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和刚入道时候下山历练不一样,这一次试炼是年轻一辈在全修真界显露头角的机会。
就像是当年一剑动天下的顾长庚。
至今也是全修真最被看好的,日后年轻一辈里能够达到羽化之境的修者。
同阶修者的较量切磋之中,越能够赢到最后的的确不止是天赋了。
绥沉抱着手臂,垂眸看着对方为难的样子。
他大致上明白了白羽然是想要参加之后的不周山试炼。
“既然你修为达到了要求那便自行去了便是,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她没想到自己已经暗示的这么明显了,少年还装不懂。
非要逼自己将话说透。
白羽然咬了咬牙,这十年来沉下来的心性被绥沉三言两语又给拨得烦躁了起来。
她眸子里隐约闪了一道红光,不过稍纵即逝。
少年觉得异样,却并没有看清楚。
“我是说……”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了之后这才继续。
白羽然抬起头,说话时候尽量表现得语气温和。
“就算是散修要进去也要有各自隶属的门派,我是离了剑宗的人,要去不周山试炼也得有宗门人的引荐。”
绥沉挑了挑眉。
“所以你想要我当你的引荐人?”
她点了点头,刚想要接着说什么说服少年的时候。
不想少年摇了摇头。
“可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帮你除了这一片的妖兽。”
“那是为你的国家,再说我也没让你帮我。我这个月还得抓紧时间修行呢
,你把我的妖兽斩杀了我还没处挥剑呢。”
有理有据,白羽然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其实也没有想过对方会因为这样一个理由帮助自己引荐。
白羽然只是试探这么说,想看看绥沉的性子如何。
按理说这样年纪的修者大多都心慈手软,涉世未深。
像白羽然这种情况,他们大致上是会愿意帮忙的。
少女身上的魔气被掩藏,用的也是剑宗剑法。
他们只会觉得自己是个习剑的散修,不会以为她是什么魔修妖修。
再加上就算到时候上了不周山她也可以用赤火莲压制住魔气,用术法敛了容貌。
到时候就算是青霄凌云的人也认不得她。
然而绥沉不是这样一个热情的人。
他从头到尾都很理智,或者更准确来说是事不关己,置身事外。
任白羽然态度再如何恳切,他都没有放在心上。
“你也别一直这样看着我,这样只会让我不舒服,不会让我改变主意。”
他垂眸瞧着对方咬着下嘴唇,有些楚楚可怜,像是他怎么了她似的。
哪怕周围没什么人,可绥沉依旧不喜欢这种误会。
“……我收回前话,在某种程度上你比起我师兄还要恶劣。”
顾长庚虽然也不会怜香惜玉什么的,但是他好歹会察言观色。
一般女孩子看上去都要哭了的时候,他有再想要直言不讳的话也会跟着咽下去。
可绥沉不会。
他可能和他阿姐一样没有心。
白羽然在心里这么吐槽着。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更不会帮你引荐了。”
“你要搞清楚,是你有事求我,而不是我有事求你。”
少年眯了眯眼睛,他的眸子冷冽,有着阳光也透不进的寒意。
他微微低头注视着眼前的白羽然,只是这么一眼,让人脊背发凉。
“我能在这里听你说这么一大堆不是因为你长得多倾国倾城,让我移不看眼,而是你的剑术尚且能入我的眼。”
“好好用你脑子想一想,应该要拿什么来和一位剑修讲条件最为合适?”
这么近的距离,白羽然自然看清楚了少年唇角嘲讽的弧度。
她气的不打一处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手边的灵力化成刀刃,凝成骤风将一旁的树木给一并削断。
绥沉瞧她动怒不仅没有生气,眸子里反而闪过一瞬兴奋。
他的手将入了剑鞘的朔雪缓缓推了出来,剑刃反射着白光。
映照在他的眉眼。
“这就对了。”
“想要我答应做你的引荐人,与其问我倒不如直接问问我手中的剑。”
少年拔出手中的雪剑,有细碎的雪在飘。
还未过夏,周围便似乎已至寒冬。
他鸦青色的长发也一并被剑气拂起,额前的发也是。
露出了少年清明的眉眼。
“这满山的妖兽被你斩杀了,是你让我无功而返。”
“你若让我尽兴,我答应你又未尝不可。”
白羽然衣袖一挥,赤色的火焰从她手边如火蝶浴火重生一般。
翩然飞到了少年身边,绕成了一圈。
这火不是普通的凡火用水便能够浇灭。
是真火。
绥沉只在向青昀请教的时候遇到过。遇水不灭,一入肌理若不收回能够将灵脉烧得寸断。
他脸色微凝,手腕一转,那剑气也跟着成了满天大雪。
少年灭不了,却并不是不能用剑气来压。
绥沉的剑和顾长庚的惊寒一样属性生寒。
剑气一挥,生生将周围燃烧着的火光一并给推离了出去。
他纵身一跃,从那里面跳离了出来。
还算轻易地躲开了这真火。
“没想到你还挺有几把刷子。”
白羽然原本也想着速战速决,但瞧着对方居然这般轻松就化解了她的真火。
她勾唇一笑,不关他是否尽兴,至少她自己也起了些兴致。
“那我便好好陪你过几招吧!”
少女话音刚落,从天一团黑色灵力如泰山一般重重压了下来。
周围溪水已倒流,山风也跟着一并卷起了树叶飒飒作响。
溪水回溯而不归,山沉而压顶。
是青霄凌云剑宗宗主的独门绝技之一——东流水。
绥沉虽是昆仑修者,看这一招他还是能够一眼看出来。
他瞳孔一缩,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迎面攻击,而是迅速往后与白羽然拉开距离。
这东流水靠的越近越容易被回溯抽了周身灵力。
他没有接过这种招数,要是考得这般近去硬生生接,接住的可能性不大。
哪怕是元婴修为的修者也不会选择这样直接去承接的方式。
他瞬身往后退去,踩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纵身一跃。
这东流水威力虽然大,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它因为灵力堆积成山,修者很难快速移动。
不然这灵力乱了,这招数也跟着一并散了。
果不其然,绥沉瞬身与对方拉开了距离后,白羽然并不能立刻追上来。
那东流水还是能够波及到他所在范围,却并没有最开始时候那般威力巨大。
绥沉手不自觉握紧了朔雪的剑柄,估计着在这个距离他能不能一剑劈开这东流水。
白羽然没想到绥沉竟然知道这东流水,而且还在第一时间拉开了距离。
她脸色很沉,压制着的戾气又跟着泛起了些在眸子里。
眸子里的红光在黑色的灵气的遮掩着,再加上距离远了些。
绥沉并没有瞧清楚。
她指尖微动,将真火一并随着灵力灌了进去。
和东流水的强风一起,那灼热的火气将四周的树木也烧得焦烧断。
“轰隆隆”,树木一根一根应声倒下。
也将绥沉用树木遮蔽住的身影暴露。
这个距离对付东流水都有些难度,现在又灌了真火进去。
少年扯了扯嘴角。
“你这看上去不像是切磋,倒像是要把我逼到绝路似的。”
他虽这么说着,却也不怕,反而心头诡异升起了一丝兴奋和战栗。
绥沉也没有打算保留,将近乎全数的灵力都渡给了朔雪。
这样的话他才有机会破开这一招数。
白羽然也瞧见了,她隐约也有点儿莫名的快感。
大概是魔修本就生性暴戾,一想到对方可能受不住而倒在血泊之中的画面她便觉得喉咙干涸。
她蓄力正准备将这一击东流水落在绥沉身上的时候。
一道熟悉的灵力往这边过来。
白羽然一惊,眸子里的戾气收敛了完全。
收了灵力后,身影立刻消散在了原地。
正准备用全力承这一招的绥沉一顿,只一眨眼便没瞧见白羽然的身影。
像是躲避着什么洪荒猛兽一般,慌忙逃离了。
绥沉皱了皱眉,同样警觉着用神识探知着四周。
的确有一道灵力在往他这个方向过来。
如春雨润物,万物无声。
“谁!”
少年眼眸沉了沉,心下更是警惕。
这人的修为比刚才那白羽然更深。
叶片散落,悄无声息。
在这纷飞的叶子之中,一抹藏青色的身影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也很轻,虽没什么刻意收敛气息。
但一下一下,好似踏雪寻梅。
惬意又内敛沉稳。
作者有话要说: 小老弟对顾师兄的好感度远远高于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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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第一百二十三章
和白羽然交手都足够让绥沉难以应付了, 更别提这样一个元婴修为的修者。
他从高处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少年不是那种明知打不过还会这么直接硬来的人。
他没有第一时间表现任何的敌意。
只是淡淡地往那个藏青色身影那里看了一眼。
剑虽然收了回去, 但绥沉的手却没有从剑柄上离开分毫。
他警惕着注视着对方, 如果有任何不对劲,随时准备拔剑迎击。
顾长庚从一开始便觉察到了少年的视线。
他顺着视线看了过去,刚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 留意到了绥沉手中的那把朔雪。
当今修真界和朔雪同品级的灵剑没几.把,他手中的惊寒算一把。
还有便是尘渊手中的那把了。
“昆仑修者?”
青年的声音沉稳清冷, 过了十年光景厚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只是更多了些平和, 没什么平仄起伏。
绥沉一怔。
顾长庚发现了他的疑惑, 将袖口青霄凌云特有的云纹露了出来。
“我出自青霄凌云,也是奉命下山斩杀妖兽的。”
他说着用神识扫了一下四周,没感知到任何的妖兽。
只是灵力紊乱了点儿,不大像是正派宗门的修者的气息。
不过并不是出自眼前的少年。
这一点顾长庚能够确定。
“看来你都解决了。”
青年朝着绥沉微微颔首, 算是打了招呼。
而后没有任何留恋地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 身后的少年快步上前唤住了他。
“你是顾长庚吗?”
绥沉近乎瞬身过去的, 伸手拦着顾长庚。
见他停下脚步后这才收回了手。
“请问你是……”
顾长庚皱了皱眉,他正在努力从脑海里思索着之前有没有见过眼前的少年。
没有印象。
他抿着薄唇, 半晌也没有说出下话。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最后,他选择了一个稍微委婉不会伤了少年自尊心的方式这般询问道。
绥沉见他这样小心询问的样子笑了笑。
“我们没见过,只是我知道你而已。”
他说到这里后顿了顿, 垂眸瞥了一眼青年手中的惊寒。
“还有你的剑。”
惊寒是一把少有的灵剑没错,但真正让它名动天下的是顾长庚。
“我是绥沉,是昆仑青离真人门下弟子。”
既然已经知晓了眼前的人是谁, 那他也该报上姓名才不算失礼。
绥沉没有去过青霄凌云,之前也没有见过顾长庚。
但在当今年轻一辈的剑修之中,他最为敬佩和欣赏的便是眼前的青年。
“没想到今日能够在这金云见到你,真是缘分。”
少年少有这样真切的表达出自己的喜悦之情。
他将手从剑柄上放下,弯着眉眼笑得灿烂。
顾长庚看着这笑容一恍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你是……绥师妹的弟弟?”
“顾师兄果然也认识我阿姐。”
对于顾长庚认识绥汐这件事少年一点儿也不意外。
不仅不意外,还很高兴。
“她最近过得好吗?我听我师父说她最近也破了瓶颈到了金丹期,那天雷落下时候她可有受伤严重吗?”
绥沉从青昀那里知道少女阴差阳错修了无情道,以为是她自己的选择。
虽心生疑惑却也并没有多想。
只是这无情道修行速度稍慢,至少以她天灵根资质来的确是慢了些。
不过好在也突破了金丹修为。
从金丹期开始,修为每突破一次便会遭受雷劫。
绥沉前年也受过,不多不少,正好三道。
他常年浸泡在冰泉里,一身血肉虽不及那绝云寺住持的金刚不坏之身,却也算坚韧如铁。
可饶是这样绥沉还是疼了三天三夜。
想到少女细腻嫩肉的,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伤的严不严重。
“她并无什么大碍。”
顾长庚这么沉声说道,他的眸子晦暗。
看着少年听到绥汐没事后高兴的眉眼,唇角也不自觉跟着勾起了些。
然而想到了什么,神情又敛了几分。
无情道历的雷劫和普通的金丹期历的雷劫不一样。
要重上许多。
三道天雷,在少女这里硬生生的多出了六道。
一共九道。
绥汐只受得住三道,三道悉数落下之后她便晕倒了。
这也是为什么,自古以来修无情道者的人这么少的原因。
有命受的活不长久,无命受的灵脉尽断。
而少女之所以被允许修这无情道。
一是因为她的天赋和没了七情六欲。
二是因为她的师父是容予。
绥汐受不住的他替。
就像是这多出来的六道天雷,就像日后谁也难料的劫数
想到这里青年薄唇微抿,视线落在绥沉身上。
他也注意到顾长庚在看他,意识到自己刚才不大矜持。
自己是久仰顾长庚大名,可青年就算与绥汐认识,但于他也是第一次见。
绥沉不好意思地抬起手挠了挠面颊。
“不好意思顾师兄,我话太多了。”
“没有,你阿姐的话更多。”
要不是顾长庚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的话,少年都以为对方是在嘲讽他了。
青昀提起过顾长庚几次,绥沉自然知道他的性子是如此。
他没有在意,只是收敛了下情绪 ,没有最开始时候那般失礼热络了。
“她与你说话若是话多,应该是真的喜欢你。”
绥沉极为自然地走在青年的旁边。
“若是她不喜欢的人,她也不会浪费口舌。”
顾长庚听后顺着少年的话想了想。
发现绥汐这些年在整个剑宗里,似乎也就与他还有缥缈峰的丁香能聊。
其余人也就打个照面寒暄几句。
他眉眼柔和了些,神情也是。
“的确,她与我说话时候倒是挺絮叨的。”
青年虽这么说着,面上却没有任何不耐烦。
反而莫名听出了些无奈和宠溺意味。
绥沉一愣,抬眸看了过去。
这个变化很微小,若是在其他人身上可能并没有这般容易让人觉察到。
只是青年大多数时候都面无表情,这么一些细微的变化就变得很是明显了。
少年意识到了什么,他眼睛一亮。
“顾师兄……”
“你有道侣了吗?”
顾长庚脚步一顿,疑惑且愕然地看向绥沉。
“没有。”
“……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没忍住,还是将心头的疑问问出来了。
绥沉听到对方没道侣后唇角的弧度上扬的更甚。
他的眸子清澈,纯粹的没有丝毫杂质。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选道侣是人生大事,还是慎重些为好。”
还是个少年,尤其是在自己敬佩欣赏的人面前。
他的情绪没有平日掩藏的那般完美。
绥沉说这话的时候又没忍住,用自以为很隐秘的眼神仔细打量着顾长庚。
从衣着到相貌,再想到他年少有为,性格沉稳。
越想越觉得满意。
“像顾师兄这样的条件,倾慕你的修者肯定从剑宗山顶排到山脚。”
“不过这件事急不得,你若想要个道侣勾勾手指的事情,但要找个合心意的肯定得花些时间。”
顾长庚本就敏锐,自然觉察到了对方神情的愉悦。
他沉默了一会儿,想起前后少年对自己莫名的热情。
从见到自己时候眼睛就亮的出奇,几乎没从自己身上移开分毫。
到现在一路上絮絮叨叨一直聊着,让他暂时不要找道侣的事情。
也不知怎么的,他下意识想到了绥汐。
绥汐曾有那么一段时间,也对桃源主云苓极为迷恋执着。
青年面色微沉,眼神落在绥沉身上也变得莫名探究了起来。
神情也复杂。
不小心又说了一大堆的绥沉觉察到不妙,立刻住了嘴。
他余光往一旁顾长庚身上落,发现对方瞧着自己的眼神很是微妙。
“……顾师兄,你若是觉得我话多我便不说了。”
绥沉说着沉默了一瞬。
“不过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看着我?”
顾长庚默默地收回了视线。
一旁的少年见对方没有直勾勾地注视着自己,抬起手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只是也就那么一会儿,顾长庚又欲言又止地看了过来。
还是和刚才一样注视着绥沉。
让少年很难忽略。
“……顾师兄,如果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脊背发凉,瘆得慌。”
顾长庚喉结滚了滚,犹豫了一下。
最后看着少年隐约被自己这样磨磨蹭蹭的样子弄得不耐烦了。
他这才闷闷开口说了出来。
“……我可以慢点找道侣。”
他说道这里垂眸没有看绥沉了。
青年努力斟酌着,憋了半天才憋出了后一句。
“不过,得是个女修。”
“啊,这是自然。你是个男修找道侣什么的自然得找……”
绥沉说到这里后意识到了什么,用一种震惊且莫名的眼神看向对方。
“所以,你的心意我心领了……”
“……”
看来你可能也不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绥沉:有臆想症的也与我阿姐不合适。(打叉叉)
大家情人节快乐呀,我都忘了今天是情人节。
明天给你们补一个甜甜的糖。
一个章节加番外,一个写师父,一个番外写师兄。
就这么愉快的定啦。
今天的确没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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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仅是绥沉没想到下山能够碰上顾长庚, 顾长庚也没想到。
因为金云王城周边的妖兽都被白羽然先一步斩杀了,两个人这么回去算是无功而返。
少年抬头看了看天色, 这个时候才刚至晌午。
日头正盛, 阳光从树叶之间倾泄,光斑落了一地,跟碎银子似的。
“顾师兄之后可是急着回青霄凌云?”
顾长庚听后摇了摇头。
“师父没有规定过时限, 只不过我斩杀妖兽后一般会径直回去。”
青昀说顾长庚无趣并不是信口胡说的。
就打这一件事上来看,若是青昀在旁听到了便知道青年回去又是继续修行。
他似乎除了修行便没什么其他的爱好。
反正这近百年来他是没有觉察到。
“那就是没什么事情了?”
青年微微颔首。
他垂眸看向比自己稍矮一点儿的绥沉。
少年的眉眼长开了之后有七八分像绥汐, 不过轮廓要更深一些, 更加英气。
“你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做, 我可以陪你。”
这话顾长庚基本上没有怎么过脑子就脱口而出了。
等到他反应过来后一愣,在对上少年惊讶的眼神的时候,喉结滚了滚。
而后又闷闷地补充了一句。
“我暂时也没什么事情。”
绥沉笑了笑。
他听到顾长庚这么说其实挺高兴的。
少年是个剑修,他一直以来都对顾长庚很是敬佩和欣赏。
他原想着第一次见面尽量不要太热情了让他困扰, 却不想青年却照顾着自己的情绪, 没有立刻回剑宗。
他们这个时候刚从深林里走出来。
绥沉不用走近便能够隐约听到城门里头发热闹嘈杂的人声。
“你想进去?”
顾长庚顺着绥沉的视线看了过去, 发现少年正往城门口位置看去。
“有点儿想进去瞧瞧,只不过这里需要通行腰牌才能进去。”
尽管修者想要悄无声息的进去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在凡尘自然有些约束, 除非万不得已,他们修者不能用术法行便利。
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顾长庚长长的睫毛下那眸子闪了闪,他垂在衣袖之中的手不自觉摸到了那块腰牌。
他一直带着的, 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那我带你进去吧。”
少年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瞧见顾长庚径直往城门侍卫那边走过去。
他神情淡淡地将手中的腰牌递给了他们查看。
侍卫瞧见了脸色一变,连忙侧身让他们进去。
“顾师兄你与他们认识?我看他们刚才对你很是恭顺的样子。”
“也不算认识, 只是识得我的腰牌。”
要是真的认识的话,顾长庚大概只与他们的父辈相识。
他入道二十年了,少年时候便做了禁军统领。
当时跟随在他手下的那些人大多都比他大,都是二十几岁的青年。
如今算算,他们约摸已经是当了父亲的年纪了。
见绥沉还是似懂非懂,顾长庚又补充了一句。
“我入道前曾经在着金云王城里当过职。”
“原来如此,没想到顾师兄还没入道前就这般厉害了。”
少年从小就在一个小山村里头长大的,在没有入道之前去过的最大的城便只是那临近的淮城。
要不是这一次来斩杀妖兽,绥沉可能根本没机会进这王城瞧瞧。
“没什么,只是自幼学了些剑术而已。”
顾长庚在用剑方面的天赋从小便卓绝出众,他虽然这般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绥沉自然是知晓他的厉害。
他一路上和青年聊了好些,除了性子闷了些,绥沉是越看越满意。
两人一同进了一家酒楼坐下。
“绥沉你能饮酒吗?”
“还成,我曾经从师兄那里顺了一壶桃花酿。滋味甘甜,我喝了一整壶都没醉。”
凡尘的酒和宗门的不一样,最是烈,也最难入喉。
顾长庚听他这么说了后思索了下,适中点了个不那么烈的青梅酒。
他们坐在靠二楼靠窗的地方窗户大打开着,往下随意看一眼便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叫卖的小贩。
还有穿着轻纱罗曼长裙的姑娘。
金云民风开放,不仅是从衣着来看。
还有异域来往络绎不绝的商旅。
空气里漂浮着葡萄酒液的醇厚气息,还有香料。
混杂在一起让人觉得心迷神往。
绥沉单手撑着下颌眯着眼睛往下看了下,而后收回视线。
对面的青年正襟危坐,给他斟满了一杯清酒。
他伸手接过浅尝了一口。
比那桃花酿要烈些,咽下去都觉得喉咙辣。
“对了顾师兄,下月的不周山试炼你会去吗?”
顾长庚修为已至元婴,并不在不周山试炼的范围内。
只是一些宗门的长老大能若是得空都会过去瞧瞧。
一是关注下自家徒弟的表现。
二是看看最后的哪一位突破重围拔得头筹。
显然,作为剑宗的大师兄,青年也是可以随着剑宗的前辈一同跟去的。
顾长庚顿了顿,他指腹摩挲了下杯盏边缘。
“师父近些日子都在闭关,到时候可能会派我代表他去。”
他说到这里瞥见了绥沉高兴地弯着眉眼的样子。
“……你好像很希望我去?”
“当然了。”
“我师父说你是年轻一辈唯一修得剑心合一,百年内破了元婴修为的剑修。”
“不怕师兄你笑话。我对你很是敬佩,甚至视你为目标。”
绥沉表达情绪时候从不会遮掩,喜欢就是喜欢,厌烦就是厌烦。
“你若能来看不周山试炼的话,我自然高兴。”
青年一怔,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直白地夸赞自己。
他耳根一红,不大自在地别开了脸。
“其实我也没你想的那般好。”
顾长庚薄唇微抿,他将杯盏轻轻放下。
“你还年轻,前途不可限量,你应该有更宏达的目标。”
“要论目标,你阿姐的师父剑祖容予才是当今剑修的憧憬。”
“你日后若有幸见到他的话……”
“顾师兄。”
少年在顾长庚话没有说完的时候便打断了对方。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他根本没打算继续听下去。
“我觉得你挺好的……”
“无论是在用剑的造诣上还是择选道侣的标准上,你都不比剑祖容予差。”
绥沉的眸子清澈,里头的情绪很是真挚认真。
没有丝毫的掩藏。
“顾师兄 ,你还是不要妄自菲薄的好。”
……
凌云峰后山,白栎少有的能有这般悠闲的时候。
没人打扰,它想要扑哪儿的蝴蝶久扑哪儿的,想要吃哪只山雀游鱼打牙祭
就吃哪只。
没人干涉它,也没人打扰它。
因为平日里喜欢捉弄它的那个烦人精前日受了雷劫,这几日都在房间里休养着。
之前的时候它是让着绥汐,毕竟她修为低了些。
它这个千年的灵兽自然不与这样的小丫头计较。
但是这十年里少女的修为越发精进,如今已至金丹。
她的修为精进了,同样的,息风也跟着更加难对付了。
两个麻烦一加起来,能把它的头烦的挠吐露皮。
而且它还打不过这一人一剑,只能受着。
尽管如今绥汐受了伤正歇着,可白栎还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蹦蹦跳跳了整个后山。
此时晌午已过,直到天边的橘黄染红了一片云彩的时候。
白栎这才尽兴地摇晃着尾巴惬意地回了主殿。
它刚一进去,发现容予并不在里面。
准确来说,这几日他都不怎么在主殿。
白栎不满地用尾巴拍打了下地面,而后慢悠悠地找了个地方趴着睡下。
少女如今的感知力已经不是刚入道的水平了,她如今神识可以覆盖整个凌云峰。
自然也觉察到了隔壁白栎的一举一动。
“这没良心的大虫!我平日几乎天天陪它玩耍,我如今受伤了它竟然这般高兴!”
绥汐趴在床上,听到了隔壁白栎的呼噜声响起后给气笑了。
没忍住磨了磨后槽牙这般说道。
容予听后唇角勾起,弧度很浅,没让少女发现。
“它经不起你和息风日日一起折腾,这几日算是松了口气,所以玩的尽兴了些。”
“……我又没伤到它分毫。”
她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绥汐主要是一个人在凌云峰待着,丁香常年炼丹,顾长庚时常不在剑宗。
她无聊时候也只有逮着白栎玩了。
“你自然是最知道分寸的。”
青年说这话声音很温和,明明旁的人说起来有点儿敷衍的话。
从容予嘴里出来却莫名带着宠溺和缱绻。
这让做了坏事的绥汐更加不好意思。
“咳咳,你别说反话损我了。”
“对了,我这后背伤还没好吗?我觉得没多疼了,还要继续擦药吗?”
少女扭头看向坐在床边的容予,她看不到后背的伤势如何。
只是觉着这疼比起最开始天雷落下时候差远了,并不是不可以忍受。
“你这几日天天都在帮我擦药也麻烦,要不今日就算了吧。”
“不行。”
容予微微皱了皱眉,俊美的脸上少有这把严肃。
“这不是寻常伤势,你是女孩子,若不仔细着点若是日后留下疤了怎么办?”
天雷的伤势是用灵力无法完全治愈的,得靠修者自己受着。
绥汐只受了三道天雷便昏倒了。
她伤到不算重,只是这伤口若不用上品阶灵药仔细涂抹几日定是不好恢复的。
“其实留不留疤没什么的,我对这些不是很在意。”
“我在意。”
见他神情这般认真,绥汐也不好说什么。
容予见少女没有说话便知晓她是默许了。
他薄唇微抿,准备伸手正轻轻将少女身上的衣衫褪去。
绥汐是趴着的,他也只将衣衫褪了一些。
裸露了白皙肌肤如雪,更是衬得那伤痕触目惊心。
不深,就是有些长。
看上去让人心发慌。
青年将浅绿色的药膏轻轻顺着绥汐的伤口位置涂抹,一下一下。
春风吹拂,清清凉凉的一点儿也不疼。
绥汐动了动身子,鸦青色的长发也顺着肩膀滑落了些,如同墨花散在宣纸之上。
“怎么了?是我下手重了吗?”
“没。”
少女摇了摇头,回眸看了过去。
“你就没怎么用力,太轻了点儿。”
“反而有些痒。”
容予眼眸闪了闪,有一抹瑰丽的红光一闪而逝。
他觉得口舌干涸。
尤其是目光触及在少女白皙如雪的肌肤,还有如林间小鹿般灵动的眸子时候。
绥汐没怎么注意对方的异样,见对方这么说了又乖巧趴在床上。
容予将药膏全部抹在了手掌心,他骨节分明的手有着灼热的温度。
缓缓揉着,把药膏凝着灵力揉进了她的肌理。
暖洋洋的,像是晒着太阳一般舒服。
绥汐不自觉眯了眯眼睛,好似下一秒就要睡下。
正在少女昏昏欲睡的时候。
她感到青年的掌心并没有从她身上离开。
而是从后缓缓靠近,将头放在了绥汐的肩上。
容予的呼吸很浅,喷洒在她肌肤上的气息却让人无法忽略。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下,觉察到他的意图之后皱眉回头制止。
“脖子以下不可以,不然要被锁文。”
“……”
等等,次元壁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女主是背受伤擦药,涉及脖子以下不能写,所以我被锁了(抽烟.jpg)
我建议以后倒立上药吧,既可以练功还可以脖子以上。
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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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第一百二十五章
番外之顾长庚
——论如何突破瓶颈
之前被白羽然从剑冢取出来的那把幻剑花影并没有放回剑冢。
准确来说是谢远没让顾长庚放回去, 而他也没有多问。
那把剑自白羽然离开之后便一直放在魂灯阁里。
青年不知道谢远为何要这么做,但他不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
要不是好几次去找谢远的时候, 余光无意间都会瞥到那把悬在魂灯上面的花影。
顾长庚可能都要忘记了这把本该放回剑冢的剑的存在。
今日也是如此。
他刚从蓬莱拿了些灵植种子回来, 都是蓬莱特有的。
是剑宗拿了些珍奇的灵丹去换的。
他得了谢远允许之后这才推门进去复命。
“师父,我将需要的灵植种子换回来了。”
一般宗门之间互换东西都是派的些散修来山下取,不会打什么招呼。
换了东西就走。
如若你还想要上去拜访的话, 是需要提前备好拜贴的。
麻烦是麻烦了些,却也是千百年来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顾长庚是交换了东西后便径直回来的。
他将檀木盒子里的装着的种子递给了谢远。
见对方迟迟没有接过, 青年疑惑地看向谢远。
老者长长的胡子也不知道是嘴唇还是被风吹得微微动了些。
他的神情很淡, 视线落在顾长庚身上的时候让他更是莫名。
顾长庚思索了一会儿, 伸手将盒子揭开。
上面一共十颗种子,乌黑黝亮。
在种子下面垫着的是一方柔软顺滑的白色绸缎。
“师父,一共十颗,分毫不差。”
谢远被青年这严谨模样给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瞥了一眼盒子里的种子, 而后叹了口气将其合上收下。
“我不是担心种子数量不对, 我是担心你啊长庚。”
他将檀木盒子轻轻放下, 走到顾长庚面前一步距离的地方停下。
“你到瓶颈了,对吧?”
顾长庚长长的睫毛颤了下, 眉眼之间倒是瞧不出什么情绪。
半晌,他微微颔首。
“快至元婴,却不知为何怎么也突破不了。”
他资质出众, 自拜师剑宗到现在都十分勤勉,不骄不躁。
因此修行上更是一日千里。
顾长庚刚入道不到五年便突破至了金丹。
这样的天赋和速度,哪怕纵观全修真界也只有容予一人能够与其相提并论。
绥汐虽是天灵根, 可无情道修行的难度大,速度也慢。
近些日子少女隐约有了突破金丹的迹象,从入道到现在也快十年了。
比起五年内达到金丹修为的顾长庚还是慢了许多。
不过青年之后的修行却并没有像之前突破金丹期时候那般顺遂。
从金丹巅峰到隐约有突破元婴的迹象,已然快至十年。
尘渊突破元婴前后用了三十年,此时一直卡在元婴巅峰。
如果没有顾长庚的出现,他可能是修行速度和天赋最接近容予的人。
对于其他人来说短短十年就能碰触到元婴边界,是一件大多数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然而对于顾长庚来说,还是慢了些。
“……可能是弟子领悟的不够,我之后会回去潜心研读心法的。”
这一件事顾长庚并不是没有放在心上。
可翻来覆去,他想了许久也只能从自己不擅长的心法上找原因。
毕竟他每日都勤加修行,从未落下分毫进度。
谢远却不这么认为。
他摇了摇头,指尖一动,食指一勾。
那把悬浮在上头的花影便从上面迅速落在了顾长庚的手中。
“有时候当局者迷。我算到你十年后会在修行上遇到些麻烦,因此这把花影我一直替你留着。”
谢远擅长推衍,算十年之内的事情对他来说并不算多难。
“花影映人心,凝幻境。”
“当年绥汐便是用它了了尘缘,入的无情道。”
“人都是有欲望的。”
“你发觉不了,但剑知道你心里渴求。”
他说这话只是客观称述一件事情罢了,并没有寓指什么。
“你若不知道自己为何止步不前,便回去入幻境问问这把剑吧。”
顾长庚拿着花影出来的时候,脑子还是有些恍惚。
他垂眸看着手中的剑,阳光落下的时候有如婆娑树影花叶的光斑闪烁。
其实他原本是打算办完事回来继续修行的,只是刚才谢远收了他的惊寒。
顾长庚明白,对方是想让自己用花影先去找到自己为何卡在瓶颈制止不前。
他拿着花影回了房间。
花影的幻境如何开启并不难,他凝了灵力在剑刃之上。
青年的眉眼一下子映照在了花影的剑面上,周围有白色的雾气萦绕。
和清晨青霄凌云山间的雾霭一般,让他辨别不了方向。
幻境凝起,顾长庚抬起手轻轻拨开了云雾。
雾散开后,他这才看清楚了此时自己置身于一处花街柳巷。
夜幕星河下,红灯笼光亮暧昧,台上布置得很是艳丽浓烈。
“公子,你今日怎么来的如此晚?绥姑娘已经在里面等你许久了。”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极为自然的上前,将顾长庚给连拉带拽地引进了楼里。
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对方说的绥姑娘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位,便被拉着坐在了里面。
顾长庚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心境所化还是这剑本身随机变换的场景。
他坐在下面,正对着台上最好的位置。
稍微一抬头便能够看到台上扭动着纤细腰肢的姑娘,鼻翼之间嗅到的尽是飘来的浓浓的胭脂水粉味道。
丝竹管弦声入耳有点儿嘈杂,入目所见尽是艳丽的红。
顾长庚坐立难安,好几次都想要起身离去。
可这身子就像是被一座山压着似的,怎么也动不了。
他抿着薄唇垂眸不看台上,在觉察到管弦声停了下来后。
顾长庚心下松了一口气。
此时一面红色的纱幔不知从什么方向落在了青年的面上。
他的视野被遮掩住,抬眸看着的时候也瞧不分明,很是朦胧。
顾长庚抬起手想要将纱幔给扯下来,然而一双玉臂却从前面轻轻地挽住了他的脖子。
和其他姑娘身上的胭脂水粉味道不一样,眼前的人有着很清甜的气息。
就像是清晨刚凝的露水,缓缓顺着叶脉滑落到了土壤之中。
很是清新。
“……师妹?”
顾长庚如小山丘一样的喉结滚了滚。
开口时候不仅是因为声音喑哑,而是他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的两个字。
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没有看到脸,可就觉得应该是绥汐。
也只能是绥汐。
少女听到他的声音后轻笑了一声,那灼热的气息从顾长庚耳边过去。
酥酥麻麻的,宛若电流。
“顾公子口中的师妹是谁啊?”
她说着伸手轻柔的将遮掩在顾长庚脸上的纱幔取了下来。
少女明丽的面容一下子暴露在了顾长庚面前。
她的红唇如芍药,眉眼如画,连同鸦青色的发都随意披散着。
娇艳欲滴,似一朵烈焰玫瑰。
是绥汐的脸,可却又不是她。
眼前的少女神情太过轻慢,像是个游戏人间的精灵。
“与我在一起的时候,公子若是想着旁的姑娘我可是会伤心的哦。”
她看着自己,好似只注视着他一人。
但是顾长庚知道,少女的眼里没有任何人,更没有自己。
顾长庚指尖微动,使不上气力。
他只有垂眸不去与这个和绥汐长得一般模样的少女对视。
“……放开我。”
少女的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圈着,肌肤细腻如玉。
他长长的睫毛颤着,好似枝头春雪被吹的窸窸窣窣。
“放开?”
“公子可是不喜欢我这样对你?”
她装作疑惑地歪着头询问道。
见顾长庚抿着薄唇不说话,笑得更加明媚肆意。
“看来是欢喜的。”
少女说着竟直接坐在了顾长庚的腿上,头也靠了上去。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她只要稍微往上一点儿。
红唇便能够印在青年的薄唇。
“那公子你……”
“还想要做些更欢喜的事情吗?”
她将顾长庚轻轻一推,青年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而后,入目的是一片晃眼的白。
是少女的脚。
脚踝系了一串银铃,此时轻轻踩在了自己的胸膛。
周围的人不知为何突然没有了踪影,如今整个楼只剩下他们两人。
少女见他怔神,不满地将手放在了衣领处。
顾长庚见了知道她是要脱衣服,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他慌忙闭上眼睛,脸上是从没有过的狼狈神色。
“你干什么不看我?我不好看吗?”
少女皱了皱眉,见对方怎么也不愿意睁开眼睛。
只瞧着他薄唇张张合合着频率极快,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心下好奇,低头凑近一听。
“舍利子, 色不异空, 空不异色,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受想行识, 亦复如是……”
“……”
隔日,谢远问起昨日幻境所见。
顾长庚没说在幻境瞧见了什么。
当谢远问起幻境何解。
他半晌,闷闷地憋出了一句。
“……清心寡欲即可。”
而顾长庚不知道的是,千百年来靠最普通的清心咒破了心中幻境的且突破元婴瓶颈的。
全修真大约只有他一人。
就连凌云峰的那一位步入羽化之境的听后都望尘莫及。
作者有话要说: 是情人节补上的番外呀。
幻境里的欲望是被放大无数倍的,所以师兄是真的牛。
他一个没尝过情爱的纯情boy,能够只靠个清心咒抵御这种刺激是真的强。
反正如果我幻境里看到朱一龙的话,他不用过来 我裤子可能都先脱了。(bushi)
126、第一百二十六章
顾长庚虽没什么事情, 但是一般一日之内他便要回青霄凌云。
他带着绥沉往他有印象的金云王城内值得参观的地方走了一遍后,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傍晚时候天边染上了一片橘黄。
就像是蜂蜜的色泽, 有几只飞鸟从上面缓缓飞过, 而后便又归于寂静祥和。
远没有王城内热闹。
“我可能要先回剑宗了,如果你不着急着回去的话可以等到明天。”
青年垂眸对一旁的绥沉说道。
“金云王城的夜景也很美。”
他已经有二十年左右没有见过金云王城夜晚的景色。
只是这里算是他的故土,他依然记得很是清楚。
“如今春雪消融, 冬日料峭寒意还没过。”
“正是放花灯的好时候。”
青年这么低声建议道。
他想着绥沉这十年里应该一直都在昆仑没怎么出来过,这种凡尘活动他应该很少碰到, 更别说体验了。
顾长庚以为对方就算不会去也至少会流露出些许的好奇。
然而少年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甚至一直都带着笑意的脸也骤然沉了下来。
“……你不喜欢放花灯吗?”
他对人的情绪变化很是敏锐, 一下子便感知出来。
青年顿了顿,思索了下便知晓了原由。
“也是。夜里来来往往放花灯的人大多成双成对,你看着也心里膈应。”
他说着,用一种[我理解你]的神情深深看了绥沉一眼。
“可惜我要赶回剑宗, 这花灯我没法陪你放。”
这话说得莫名歧义。
要不是绥沉知道顾长庚性子就是如此, 可能还以为对方是在暗示自己 , 与自己示好呢。
“你要这么认为那便是吧。”
绥沉耸了耸肩膀,没打算与顾长庚过多揪着这个事情不放。
青年看得出来对方的欲言又止, 但是瞧着少年并没有继续聊的欲望。
他也没怎么问。
顾长庚是一个不重物欲的人,同样也没什么好奇心。
平日里谢远讲解心法或者说到一半,故意等着青年追着询问, 也从来都是以失败告终。
对方不说,他便不会问。
这是他极为难得的优点,至少在修行上不会贪求, 顺遂平稳。
相反的,这也是他的弱处。
因为什么都不问,只会将人推得更远。
绥沉抱着手臂叹了口气。
“顾师兄你既然忙着回剑宗便快些回去吧,不用管我。”
“我再逛会儿也回去了。”
少年怎么说也是个金丹修者,顾长庚自然不会如何担忧他的安危。
他听后微微颔首,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个给你。”
顾长庚手一动,掌心朝上。
一道白光一闪,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便落在了他的手上。
“我出门没带什么东西,这是一些灵丹。品阶不算高,但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不用了,我又没受伤。”
“再说了我身上可什么也没带,我可没礼物回送给师兄你。”
青年少有的强势。
他没有将绥沉的拒绝听进去,只上前将手中的盒子塞进了少年的怀里。
“拿着吧,以备不时之需。”
他说到这里似乎觉得这么说不好。
顾长庚顿了顿,抿着薄唇补充道。
“不过我希望你一直都用不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绥沉若是再不收下便显得有点儿小家子气了。
“那我便借顾师兄吉言了。”
见少年收下了丹药,顾长庚神情柔和了些。
“别逛太晚了。”
“金云王城里有好些花街柳巷,你仔细些别被拽进去了。”
“……听师兄这话,你去过?”
青年被这个反问噎住了。
他想要回答没去过,但是之前花影幻境里却实实在在显露的是金云王城青.楼的模样。
“……我一个朋友去过。”
“……”
好熟悉的无中生友。
不过好在少年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
顾长庚见此心下松了口气,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御剑便离开了。
绥沉看着青年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好一会儿,这才将余光往一旁的角落放去。
“出来吧,人都走了还躲着做什么。”
在阴暗处一直站着的白羽然,听到少年的话后沉默着走了出来。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白羽然皱了皱眉。
她以为自己的气息隐藏的很好,不想绥沉竟然一直都知道。
按理说对方的修为不过金丹,她金丹中期再加上有赤火莲压制住魔气。
绥沉很难觉察到她才是。
“发现你的不是我,是顾长庚。”
绥沉说着往白羽然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发现他好几次都没原由的往角落处看,神情很隐晦。”
“我想他应该一直都知晓你跟在后面,只是没戳穿你罢了。”
白羽然的魔气虽然被赤火莲压制住,顾长庚感知不到魔气。
但少女的灵力却很清楚。
若是之前青年并没有与白羽然一起在青霄凌云待过的话,他可能只会觉着是同样来金云斩杀妖兽的修者。
不会过多注意。
但是没有这种假设。
自少女出现在周边的时候,他便已经知晓了。
“原来你喜欢的那个人就是顾师兄啊。”
绥沉倒是不怎么意外,从一开始时候他发现白羽然用了[东流水]的时候便将她的身份猜了个七八分。
当时谢远前后只收了两个真传弟子。
一个是如今迈入元婴的顾长庚,另一个没什么人知道。
只是对外说是尘缘未断,自行离了剑宗。
这些信息一下子全与白羽然对得上。
他想要猜错都难。
想到这里,绥沉视线淡淡地落在了不知为何突然沉默不语的白羽然身上。
“和我阿姐不同,你看男人的眼光倒还算不错。”
他实话实说。
至少这么相处了半日之后,绥沉看顾长庚哪儿哪儿都满意。
她扯了扯嘴角,想要顺着继续说什么的时候。
白羽然红唇微抿,突然意识到了眼前的人是绥汐的弟弟。
因此对方刚才的称赞在她看来莫名明褒暗贬了起来。
绥沉没怎么注意到对方的情绪变化,他整理着前后思路。
大致上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所以你想入不周山试炼是因为顾师兄?”
“……如果我说是你会帮我吗?”
白羽然指尖微动,有黑色的魔气萦绕在了上面。
她想着若是对方敢拒绝她,她只有再想办法。
但是在此之前,她得好好教训绥沉一顿出口恶气。
其实白羽然并没有抱有什么念想,可少年思索了一会儿,竟然微微颔首。
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看顾师兄刚才的反应,你对他应该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人。”
“至少是有些在意的。”
绥沉并不知道入道之前的顾长庚被白羽然的母亲救过一命,也不知道少女曾与他算是青梅竹马。
他只是觉着既然顾长庚都没有排斥对方,那帮忙引荐应当也不是什么大事。
“成。看在顾师兄的面子上,我可以答应做你的引荐人。”
“不过我有个条件。”
白羽然一怔,手中的魔气也散去了许多。
此时已经是黄昏,她身上的魔气越发难以控制。
她竭力压制着魔气,面上没有显露出分毫异样。
“你说。”
“大约是直觉 ,我总觉得你与我阿姐不怎么对付。”
绥沉说着,眸子冷冽地往对方身上看去。
“你得立个誓。”
“立誓不会做任何不利于我阿姐的事情。”
白羽然听后眼眸闪了闪。
她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个条件。
“若是你不立誓的话,那我与你便没什么好说的。”
少年眯了眯眼睛,全然不顾及对方的情绪。
声音沉得厉害。
“这有什么不可?我与你阿姐无冤无仇,自然敢立誓。”
她凝了一道灵力划破了手掌心,殷红的血珠沁出。
那绵延的灵力也顺着一并入了伤口,到了体内。
“我以鸿蒙大地,正派道义起誓。
若伤绥汐和旁人半分,我必灵脉寸断,死无葬身之地。”
宗门正派修的是各类道法,自是最重道义。
若遵循道义,那么在整个修真界便没了半分立足之地。
而且白羽然的立誓与问心一般,都是有灵力效应的。
这灵力既入了灵脉,便无一点儿违背誓言的可能。
绥沉见此这才放心。
“那下月初你便在不周山等我吧,我自会引你进去的。”
“等一下。”
少女将掌心上的血珠舔舐干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瞬间 ,绥沉好像从对方的眸子里瞧见了一抹瑰丽的红。
“你呢?”
“什么?”
“你还没立誓问心。”
白羽然的语气很冷。
和少年不信任自己一样,她也没信任对方分毫。
绥沉被对方语气里的怀疑给气笑了。
他将朔雪从剑鞘中推开,只一截儿,掌心轻轻在剑刃上划了一道。
血珠顺着手指往下滴落。
在地上凝成了一朵朵血花。
“我绥沉,以昆仑,宗门道义立誓。”
“下月引白羽然入不周山试炼。”
“这样总行了吧?”
少年嗤笑了一声,看着灵力从伤口入了灵脉后。
这才自行将其愈合。
白羽然笑了笑,这个时候天光最后一缕沉了西山。
她在光影之中笑得很是诡谲。
“……你这么盯着我笑做什么?”
少女只是笑,没有立刻回应。
而后在对方不耐的神情下摇了摇头,神情收敛了些。
可唇角的弧度已经上扬。
“没什么。”
“只是觉着正派宗门有道义束缚真好,这样我才放心不会被骗。”
绥沉听对方这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可因为被她这么笑得脊背莫名发冷,也没将注意力往她刚才的话上放。
少年薄唇往下压了些。
随后实在受不住,扯了扯嘴角。
“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盯着我笑?”
“昆仑山上的猴子都笑得比你好看,你这样我实在瘆得慌。”
作者有话要说: 白师妹!为师父入魔费心了![bushi]
在下也不是什么魔鬼啦。感谢在2020-02-15 21:56:34~2020-02-16 20:42: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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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第一百二十七章
顾长庚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青霄凌云无论白昼还是黑夜都算清净, 山林里除了些虫鸣鸟叫的声音之外。
鲜少有什么人声。
倒不是没什么人,只是剑宗大小峰很多, 可总人数不过千人。
他们分布在各个峰里, 相隔也远。
如果不是特意去找的话,能够偶尔碰上的机会也不大。
人烟稀少,自然也清净。
此时一弯月悬在天上, 清冷冷的光落了一地。
顾长庚顺着往逍遥峰走,不想却碰到了本该在凌云峰里待着的绥汐。
少女前些日子受了天雷, 原以为还会躺着静养几日。
现在一看, 已然没什么大碍了。
她不知道在干什么, 手里抱着一堆果子。
看上去是之前从蓬莱换的种子结的灵果,色泽和模样都是剑宗没有见过的。
“绥师妹,需要我帮你拿些吗?”
他声音很轻,随风入了少女的耳朵里。
夜风轻柔, 拂着她额前细碎的发。
绥汐闻声看了过去, 瞧见了那抹熟悉的藏青色身影。
月色之下, 青年的眉眼也柔和了许多,少了些锋芒。
“不用不用。也就一捧, 我拿得动。”
她说着垂眸看着手中的这堆灵果子。
抱着一堆果子说话的确不大方面,也挺失礼。
这么想着 绥汐余光往一旁不远的亭子处看去。
“顾师兄,我们去亭子那边坐会儿吧。”
“许久都没见面了, 你若得空我们聊聊天吧。”
听到绥汐这话后顾长庚一愣。
恍惚之间,他这才意识到。
自去年用花影破了元婴瓶颈之后,他一直因为幻境里所见而有意避着少女。
想来, 这一年来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尽管他大多都是以有事下山为借口,但其实他并不排斥与绥汐见面。
顾长庚早就将藏佛铃给了少女,若她真有事摇铃铛便是。
只是少女没有用过。
他也一直找不到什么理由上那凌云峰。
要不是今日碰巧遇到了,可能真要再碰上怕要等到下个月的不周山试炼时候了。
“怎么了顾师兄?”
“如果你有事的话那我们就不聊了,等你闲了时候我们再叙。”
绥汐刚往亭子那边过去,发现身后的青年并没有跟过来。
他只是这么静静地站在原地,逆着月光看不清他的神情。
想着以往对方早出晚归的,每日都挺忙的样子。
她以为顾长庚是有事,但是不好推辞拒绝。
“我也没什么急事,就是想问问你关于不周山试炼的一些事情。”
“不过还有一个月,也不急于这一时。”
“我也不急。”
顾长庚说着,径直往亭子那儿走了过去。
他将少女手中的果子接过,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你有什么问便是,只要是我知晓的定然不会隐瞒分毫。”
绥汐见对方已经坐下,眨了眨眼睛也坐在了他对面位置。
“这些事情其实我不该麻烦你,我应该问我师父的。”
“只是我听说他从入道便是金丹,不周山试炼时候已过了元婴。”
不周山试炼只限于金丹修为的百岁之内的年轻修者,容予是个例外。
他修行速度太快,根本没有去不周山试炼的机会。
这件事顾长庚自然也知晓。
“原来如此。”
而且他依稀记得容予不仅没有参加过试炼。
甚至之后因为没有弟子,也从未上过不周山。
“你也知道,我在剑宗也就和你还有丁香师姐最熟。”
“我刚才好不容易得了她炼丹时候的空闲去问问她不周山试炼的事情,结果她与我说她是个药修,试炼的内容与我不一样。”
丁香当时也觉得自己没有帮上绥汐什么忙,让她得空去找顾长庚。
而后又送了她一堆灵果子以表歉意。
此时这桌子上的灵果便是丁香刚塞给自己的。
“的确,药修以试炼不以实战为主,而是以炼丹。”
“只是时限与其他修者一般,都是三日为期。”
“所以你是想问问试炼的内容和流程吗?”
绥汐想了想,而后微微颔首。
“大致上是的。”
反正她也什么都不明白,顾长庚讲的什么她都可以听听。
青年组织了下语言,回忆了下十年前自己在不周山试炼的时候经历了什么。
“不周山里多妖兽,品阶五品到九品不等。
我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和我之前设置的规则一样。
当时我们以三日为期限,在幻境,妖兽,还有魔窟里辗转许久。”
“试炼很简单,只要在规定期限内走出不周山即可。”
少女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她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下。
“我懂了。就是周围除了自己,无论人与妖兽都是敌人对吗?”
顾长庚下意识想要点头,可在听到绥汐这话后一愣。
“敌人?”
“你为何会这么想?”
不周山试炼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顶多也是在打斗之中重伤。
大家都是为了争夺第一的灵宝而维持的良性竞争关系。
“难道不是吗?妖兽想要蚕食我,而旁人会使用百般手段拖住我,暗算我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你说的只是个例。”
“来参加试炼的都是正派宗门,不会使用这样阴险的手段的。”
绥汐眨了眨眼睛,并没有觉察到青年语气之下的默然。
“但愿如此。”
人心隔肚皮,她没顾长庚那样会把人想的那般好。
“你想要那蓬莱的灵宝?”
“想。”
少女倒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也不是野心。
只是单纯想要。
“我之前收了尘长老的黄金瞳,我想拿这个给他补上。”
尽管如今还没有公布这一次不周山试炼的灵宝是什么。
但依照以往的来看,也一定不差。
顾长庚没想到会是这个原由。
他指尖点了点冰冷的桌面,想起刚才少女极为自然说出的那番话。
不知为何,他心下很不是滋味。
“……绥师妹,如果要以你现在的修为取得那蓬莱灵宝的话,我想可能会有些困难。”
他薄唇微抿,抬眸看向正在想着什么的少女。
“你可以试着和人合作。”
绥师妹一怔,而后皱着眉想了下,摇了摇头。
“这样更危险吧。”
“就算我侥幸走到最后一步,被对方背叛了怎么办?”
“那便找一个值得你托付后背的人。”
青年眼神温和,很是平静地注视着绥汐。
“今日我下山碰到你弟弟了。”
“资质上佳,年纪轻轻便已达到金丹修为。”
“我想,这个世界上他应该是你唯一全然信任的人了。”
少女有些愕然。
之前青昀与她说过,他们会在十年后不周山相见,却不想绥沉竟然修行这般快速。
“真的?”
绥汐反复确认了几次,听到顾长庚不厌其烦地一次次给了肯定回答后。
她弯着眉眼笑得很是开怀。
“那好,那我到时候便与阿沉一起……”
她说到一半后顿了顿,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
“也没什么不妥,就是我想起了一个事情。”
绥汐单手撑着下颌有些为难。
“若是他也想要这灵宝的话该怎么办?”
这倒是。
顾长庚也没料想到会有这一可能。
“那……”
“算了,我让与我弟弟便是。”
“毕竟灵宝多的是,弟弟只有一个。”
“……”
绥汐之后又问了些事情,再大致上都全然了解了之后。
她这才抱着一堆灵果回了凌云峰。
此时大约快三更天了。
她也没想到这么一聊都这个时辰了。
这十年来绥汐已经辟谷成功,也不需要怎么睡觉了。
只是这吃东西和睡觉还是个爱好,怎么也改不过来。
平日这个时候她早就睡了一觉了。
绥汐打了个呵欠,在视野朦胧之中瞧见了一抹月白色身影。
“容予,这么晚了你不进屋怎么还在外头站着?”
看清楚了不远处站着的人是谁后,她疑惑地歪着头问道。
容予走过去将她手中的全然用灵力悬浮在了半空。
那些果子像是有了生命,井然有序地往少女的房间里飞了过去。
“……你若有事问我便是。”
少有的,他的语气有些沉。
脸色也是。
“我虽没试炼过,但不周山的晋上真人我认识。”
绥汐听后睡意也没了大半。
她抬眸看了过去,只见对方薄唇微抿,好似隐忍着什么。
眼眸里尽是暗涌的情绪。
“你监视我?”
其实只是容予神识习惯性覆盖剑宗,夜里运功时候听到了些。
他忍不住心头的妒忌。
尤其是在这样的夜里,魔气放大欲望,猖獗至极。
少女的脸在月光下似有一层冰霜覆上,让容予下意识忘记了辩解。
“下次不要这样了,我不喜欢。”
她说的话比这夜色还要凉薄。
字字如刀,刀刀见血。
作者有话要说: 爽啊,师父对不起了!
128、第一百二十八章
容予的脾气很好。
哪怕是早些年扫落叶的童子低着头瞧见他, 将叶子扫在了他脚边他都不会生气分毫。
见过他的人,都觉得比起剑修, 若容予修的是佛理可能早一步便飞升了。
当然, 这些都只能在他们心里想想,也不敢随意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胡说。
但至少这些都能反映出来。
容予是一个极为克制自己情绪,哪怕生气也不会显露在面上的人。
然而这几日却不是这般回事。
至少白栎最先觉察到了容予沉郁的情绪。
他依旧每日早早去唤绥汐起床, 会将一些精致小巧的糕点放在她练剑之后休息的亭子的桌上。
只是没有以往时候那般会主动与对方说话。
容予的话本就不算多,这个时候更是沉默。
而同样的, 绥汐也在生气。
本就只有两个人的凌云峰这几日越发静谧。
要不是白栎偶尔扑蝶吼叫几声, 怕是连一点儿生气也没了。
“我下山去了。”
少女没有动桌上的糕点, 只是这么对容予说了一句。
便取了息风径直下了山。
容予坐在对面没有说话,余光瞥到那抹白色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之后。
这才伸手拿了盘子上的一块糕点。
他正准备尝一口,一旁的白栎摇着尾巴慢悠悠走了过来。
“你要吃吗?”
容予将糕点递在了白栎的嘴边。
白栎嗅了下,觉得甜腻腻的不是很合口味。
它别开脑袋明显表示出了对这糕点的排斥和不喜。
“也是。”
“在整个凌云峰里, 也只有她喜欢甜食。”
这种其实甜度适中, 太甜了的绥汐也不喜欢。
不自觉又提到了少女。
本打算尝尝糕点的容予一下子没了胃口。
“白栎, 你说我是不是太过了些?”
容予将手中的糕点放下,手上的残渣被他擦拭干净。
“她一个无心之人, 我与她计较那些做什么?”
白栎虽不能说话 ,却有着与人类十岁相当的灵智。
剑宗其他的人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可它每日在凌云峰若是什么都不知道了都枉活了千年。
自绥汐与容予确定了关系后, 两人其实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一个没心没肺,一个规矩拘谨。
容予太害怕失去,太小心翼翼了。
这样患得患失的, 哪里像是处道侣,更像是卑微求爱。
这一段关系从一开始就不是对等的。
而这一切,容予都知道。
白栎没有说话 ,也说不了话。
然而主仆两人千年的默契,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互通。
青年知道对方的意思。
他笑了笑,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白栎柔软的脑袋。
“还是我去道歉吧。”
“如果我不去,我怕她明日便会与我断了。”
白栎听后不满地低吼了一声,它把脑袋从容予的手中挪开。
身后的尾巴也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地上的草叶。
“你和她一样。”
“你们什么都不明白。”
青年的声音似这清风。
还没来得及细想其中意味,便跟着消散殆尽了。
绥汐这边气呼呼地拿着息风下了山。
当时少女与顾长庚见了面回凌云峰的时候他正在房间里睡觉,不过事后也从她口中知道了个大概。
[不是,这多大点儿事儿至于闹成这样吗?]
息风是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因为这么件小事而闹得不愉快。
[……其实我也没多生气。]
少女七情六欲淡的很,但是碰到容予的事情时候总是会被激起好些情绪。
[只是这件事本就是他做的不对,他不道歉就算了,还反倒生我的气。]
绥汐不能理解其中的逻辑。
明明被窥探的是她,怎么反倒看起来对方要显得更加委屈和无辜?
[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他吃醋了呗。]
[你若是深更半夜背着我与其他的剑私会。我可没容予那好脾气,我肯定上来就给你们一人一剑狗男女一刀!]
[……你不要这样突然做出这样可怕的假设。]
绥汐明显感觉到了息风语气里的杀气。
她缩了缩脖子,找了个阴凉亭子里坐下。
[那依你的意思……是我该道歉了?]
[我可没这没说,我觉得你们双方都有错。]
作为一个旁观者,息风看得还算透彻。
只可惜绥汐这个情况不懂,而那边那个又是个常年身居高位的。
两方总得有一个人低头。
不然这件事根本不可能过。
不过作为绥汐的剑,息风私心里是不想少女先低头的。
毕竟剑和剑主荣辱一体,哪怕是这种小事也给他隐秘的一种[我输了]的感觉。
[你可以先在外面冷静下,想好了怎么做再回去。]
息风悠闲地往一边的桌子上一靠。
[反正你也没多喜欢他,实在不想先低头就掰了呗。]
[对啊,不愧是你。
看问题就是透彻且一针见血。]
绥汐听了息风这话后这才想起了自己从一开始就说了试一试,觉得不合适就分了便是。
现在对外也没有什么人知道他们在一起了,更是没什么顾忌。
[哼,也不瞧瞧小爷我是谁,活了多少年头?]
就只夸了一句,结果他还喘上了。
不过这一次绥汐并没有吐槽什么,而是高兴地又继续顺着夸了几句。
这么一看,她瞬间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不过我还是和他说清楚吧。毕竟现在我们还算是道侣,我做事的确思虑不周。”
“然后我就和他掰了吧。”
少女这么想着转身莫名兴冲冲地往凌云峰走去。
结果不想刚走了几步便撞上了一个人。
一个许久不见,常年闭关在小竹峰的人。
“尘长老?!你出关了啊!”
尘渊不知为何,自他们十年前下山历练回来后便对外宣称闭关。
因此,少女前前后后大约有十年没有与他见过面了。
青年神情很淡,好像根本没有瞧见眼前的少女一般。
他垂眸瞥了她一眼,薄唇微启。
“你若不在小竹峰外嘀嘀咕咕半天,我也不至于提前出关。”
这话是实话。
因为这里环境清幽,且距离凌云峰近。
绥汐这些年每一次遇到什么烦心事都会习惯性的来小竹峰附近来。
也就是说,这些年少女自以为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
大约都说给了息风和尘渊。
尘渊这么一说,绥汐这才想起了之前自己一直都在这里嘀嘀咕咕。
她尴尬地抬起手挠了挠面颊。
“抱歉,我瞧着这里清净便没忍住一股脑说了一大堆。”
“打扰到你清修了实在是对不住。”
他少有的没有表露出分毫的不满情绪。
尘渊径直走过去坐下,余光瞥了一眼悠闲靠在桌上边的息风。
息风被他盯得一顿,在半空悬飞了一转又重新落回了少女的手边。
也不知怎么的,息风似乎一直都有些怕尘渊。
因为和容予不一样,这位是真的不爽就会动手的人。
绥汐大约也知道原由,哭笑不得地将息风护在了身后。
“你这剑倒是随你,一样胆小怕事。”
这话听着像是在调侃,但绥汐抬眸撞上了对方的视线。
尘渊的眼神很沉,好似深海之下的暗涌。
尤其是在注视着绥汐的时候。
她觉得从脊背到全身都有些生冷。
和以往不同,尘渊的修为好像又精进了不少。
“这些年你在我这边说的事情我虽不是有意听的,却也没落下多少。”
尘渊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他像是说着今日天气如何。
语气也漫不经心,丝毫没有因为窥听到旁人的隐私而感到心虚。
“按理说这也不干我什么事情,只是方才我听你说要与剑祖掰了……”
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起了一盏茶水,水汽氤氲。
连带着他眉梢也莫名缱绻了起来。
“有,有什么不对吗?”
尘渊这个语气听得绥汐莫名不安。
她瞧着对方喝了口茶,眉眼惬意至极。
“我之前与他说了,只是暂时处处。那三生石上还没刻上我们的名字,又没什么契约效用。”
“……不想处了掰了应该没什么吧。”
尘渊听着对方这话,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你们的事情我没想干涉,也没权利干涉。”
也不知道绥汐说了什么惹到了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是不愉。
“……那你刚才干什么说话只说一半?”
“要是你不打断我我早就把后半句说完了!”
“……”
也是。
少女回想了下刚才的情况,发现好像真的是自己没忍住先开了口。
尘渊在心里反复说了几句不要与小辈计较后,这才稍微平复了下情绪。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那般简单,你是剑主,凡是还是自己动脑子思考为好。”
“我问你,你若是今日回去和他断了关系,你有想过后果吗?”
少女听后皱了皱眉。
不大明白对方要说什么。
“什么后果?我就是不处道侣了,怎么你说的像是我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似的。”
“差不多。”
尘渊神情认真,没有任何玩笑成分。
“你可能被偏爱得有恃无恐了些。
以为对方为你藏了所有锋芒,展露在面前的便是他真实的模样。”
少女一愣,反应过来尘渊说的人是容予。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劝你三思而后行。”
他指尖微动,声音也低了许多。
“自你答应了他处道侣后,这便不是你单方面想断便能断的了。”
“我不明白。难道我想要断他还能不让我断不成?”
尘渊看着对方一脸疑惑不解的模样,心下叹了口气。
他自然是有些私心的。
如果少女和容予断了,他倒是喜闻乐见。
可是这件事远没有那么简单。
他闭关十年来,哪怕用神识无法探知容予分毫,却也能够从少女这里知晓个大概。
而且凌云峰每到夜里便有魔气隐约。
以前他觉察不到,但如今到了化神修为后他才算明白。
“你自然可以断。”
“只是你能替剑祖抗下这苍生吗?”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短短两字[断了]……”
“可能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回去路上绥汐脑海里一直在反复回响着尘渊的那几句话。
她其实没明白,但是息风却明白了。
息风从没有想过容予的羽化之境的劫数竟然不是天雷八十一道,不是神识散尽难归之苦。
而仅仅是绥汐这一个人。
[……我想了下,你还是暂时不要与容予掰吧。]
息风的声音闷闷地在少女的脑海里响起。
[你知道尘长老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少女听到他这话一顿,连忙追问道。
息风犹豫着究竟要不要告知于少女的时候。
前面那段台阶骤然从两旁,由着绥汐所走的路径亮起了明晃晃的灯火。
悬浮在半空,照亮了四周。
绥汐一愣,顺着光亮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抹月白色的身影缓缓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还在生气吗?”
容予伸手将她的衣袖轻轻拽了下。
青年的眉眼温和,垂眸看着她的时候宛若天上明月柔软。
“……你这是在给我道歉吗?”
他没回应,只是直勾勾地注视着她。
绥汐被他这么看着很是不自在。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一直没有说话。
而后还是绥汐想起来自己有话要与对方说,这才主动开了口。
“容予,其实这件事也不全然是你的错。我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
“如今我与你是道侣,是我没顾及你的感受。”
“……没事。”
容予从来都没有怪过绥汐。
他只是很不喜欢这样藏着阴暗心思,总是擅妒的自己。
见对方真的没有生气后,绥汐心下这才松了口气。
她觉着一直这样处着也累,心里又萌生出了想要断了的心思。
“还有,我想了许久,我觉得我们这样没什么感情基础处着也挺累的。”
“而且我这十年来这七情六欲也没什么炼化的动静……”
绥汐说到这里顿了顿,抬眸小心翼翼瞥了容予一眼。
“要不,我们断了吧?”
这一次,容予半晌都没有回话。
夜里不知是这月光还是周围的灵火太亮,映照着他的眸子格外的亮。
然而却尽是寒意,似冬夜的雪色。
正当绥汐被盯着莫名发怵的时候,猝不及防身后一道惊雷划亮天际,生生落在了她的身后。
那段台阶被劈断了大半,震得她险些没有站稳摔倒在地。
“绥汐。”
“刚才雷声太大,我没听清。”
容予少有会连名带姓唤自己,这一唤让她瞬间僵硬住了身子。
她看着对方抬起手轻轻将自己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
而后弯着眉眼笑得柔和。
“抱歉,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文案文名……都被屏蔽了。
我干什么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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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第一百二十九章
绥汐虽然没明白尘渊那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不傻, 大致上也意识到了从当时她稀里糊涂提出负责,答应了对方试一试的时候开始。
这道侣可能就断不了了。
至少她单方面是不能了。
自她提出要断了那日之后, 容予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总是隐晦且让人无法忽视。
问起来又像是什么也没干什么似的。
她一口气给憋着, 迟迟没办法吐出来。
一个月的时间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
绥汐在对方这段时间的视线凝视下,终于等到了不周山试炼那一天。
她最近都有意无意地避着容予, 掰着手指算着日子。
绥汐一大早起来收拾好了东西,跟着几位同门师兄们一同御剑准备往不周山过去。
因为谢远闭关还没出来, 顾长庚这一次便替了他引着弟子一同前往不周山。
他来的比旁人早些, 抬眸瞥见一抹白色身影后。
顾长庚视线一顿, 看着对方小跑着往这边过来。
等到她稍微平复了下呼吸后,这才无奈开口。
“时间还早,你不用这般着急。”
这时候还有一两个弟子没有到,绥汐已经算比较早的了。
“顾师兄你是不知道, 我这一个月都要被憋坏了。”
“无论的下凌云峰还是在凌云峰, 哪怕睡觉我都觉得我师父在盯着我。”
“我现在想着能够出去避难几天, 我能不急着走吗?”
青年微微皱了皱眉,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余光瞥到了不远处踩着仙鹤, 一派悠闲下山的容予。
“……剑祖。”
“……”
绥汐人傻了。
“你怎么也跟来了?”
容予淡然地往绥汐所在方向走了过来,看到对方风中凌乱的模样笑了笑。
“我就你一个徒弟,自然宝贝着。”
“若是不跟来你被旁的人欺负了怎么办?”
绥汐胸口有一股浊气, 可这里不只是他们两个人。
她不好发作,腮帮鼓着,趁着别人没注意的时候狠狠瞪了容予一眼。
容予倒也不气, 只把这当情趣。
顾长庚没说什么,他只微微颔首。
等到人到齐了后这才御剑准备离开。
然而刚踩在惊寒上面,他想到了什么。
回头看向了正低头温声与绥汐说什么的青年。
“剑祖,礼不可废。”
“你先请。”
如果这个时候没有容予的话,顾长庚早就御剑引着他们一众人离去了。
容予听后,并没有立刻上前。
而是下意识垂眸看了一眼少女。
“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剑祖。”
“你与我一起。”
他说着,还没等绥汐反应过来便扣着她的手腕引着她上前去。
其他弟子愕然地看着这一幕,除了顾长庚,他们并不知道两人真实的关系。
其实顾长庚也是不久之前才知晓的。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当年的临怀便是容予的傀儡。
只是在一次夜色朦胧里,平日温润如玉的青年从缥缈峰将与丁香饮酒醉了的少女带回去的路上。
他没忍住,低头亲吻了少女的柔软。
而不巧,顾长庚刚好瞧见了这一幕。
容予似乎早就知道他就在一旁亭子处。
树影婆娑下,他的身影早就隐匿在了夜幕之中。
他瞧着容予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在唇边,眼神冷冽。
带着警告意味。
“我千年来就得了这么一个徒弟,被我宠坏了,不大会御剑。”
容予自然留意到了周围弟子隐晦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他弯着眉眼轻笑了下。
“加上这斩魔剑以她如今的修为不好驾驭,只好我与她共御一剑了。”
“你……?!”
绥汐一脸震惊地看向对方。
在他印象里说谎都不会的人,这一次竟然连草稿都不打。
她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
艹,给老子禁言了!
这样强势的容予,是从她说要断了之后开始的。
这也是这些日子她为何恨不得早些去不周山避开与他相处的重要原因。
这哪里是世人眼里温润如玉的剑祖,这简直活脱脱一霸总。
还是笑里藏刀的那种。
既然容予都这么说了,他们心下再好奇再觉得奇怪也不该说些什么。
可能是他语气和眼神里的警告太过明显,一路上众人都没敢再将视线放在他们身上。
“要不要我飞慢些?”
容予极为自然地将手放在了少女柔软纤细的腰肢上。
隔着薄薄的衣料,那灼热的温度依旧清晰。
他低头在绥汐耳畔这么轻声询问。
“我看你好像都被吓得说不出话了。”
“……”
那是你他么给老子下了禁言术!!
你他妈是鱼吗!你的记忆只有七秒吗!
你清醒一点!
这才刚过了多久!!
青霄剑的速度是无与伦比,但容予的速度已经放缓了好些。
一旁的顾长庚好几次没控制住速度,险些飞到容予前面些。
也因为一直保持着不前不后的距离,顾长庚将容予这话给一字不漏地听了个完全。
青年顿了顿,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不该距离这么近。
他犹豫了一会儿,正准备再飞慢一些的时候。
绥汐求救的眼神落在了他的身上。
一时之间,他身子一僵。
不知道该快还是该慢了。
“长庚。”
“……剑祖。”
顾长庚喉结滚了滚,心下隐约有些不安。
“你这惊寒的寒气重了些,我老年人比不得你们年轻人身子骨硬朗。”
容予这么说着,抬起手揉了揉腰侧。
“这寒气都侵蚀的我腰都没什么感觉了。”
青年张了张嘴,沉默了一瞬。
“剑祖……”
“你揉的是绥师妹的腰。”
“哦,是吗?”
容予好似这才意识道,他连忙松开手。
“瞧我,都给冻得反应迟钝了。”
“所以,你可以稍微离我远一些吗?”
“……好。”
他看了一眼欲哭无泪的少女,余光又瞥到了容予似笑非笑的神情。
顾长庚薄唇微抿,垂眸沉声说道。
他说完,给了绥汐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而后心下叹了口气,御剑放缓远离了些容予他们。
绥汐见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没了,用头狠狠撞了一下容予的胸膛。
可奈何这千年老树太硬了些,他没什么感觉,反倒是少女的头被撞的生疼。
“唔!”
容予瞧见了冷笑了一声,并没有如往日那般紧张。
他长长的睫毛之下,那双眸子少有带了些冷意。
“你就该吃些苦头。”
他的指尖轻点了下少女的唇瓣。
不知道是刚才惊寒的剑气所致,还是这风吹的生冷。
容予微凉的触感落在她的唇上。
“我这些日子想过了。”
绥汐听后疑惑地看向对方,注意力一下子被其吸引。
她忘了疼,想要知道对方后话要说什么。
他看着少女清澈如林间小鹿的眼眸,若是往常他会心软。
会忍不住低头去吻一吻她的眼睛,会轻轻将她额前的头发拂开。
可这一次容予没有。
他只是静静注视着对方,眼神很淡,心下却滚烫一片。
“既你的心里没有我,也没有任何人。我再如何小心翼翼也落不得什么好处。”
这个角度,绥汐能够看到容予流畅优美的下颌线条。
还有如小山丘滚动着的喉结。
然后再往上一些。
是他刀削似的薄唇,还有那双凉薄如夜色的眸子。
“我以前觉着对你爱而不得是我的劫数,现在想来似乎不该如此。”
容予低头,薄唇贴在少女的耳垂。
声音冷的似冰。
“从来没有什么劫数,只是这心中道义在作祟。”
“人来这么世上一遭,想要的得不到,才最是可悲。”
作者有话要说: 你说得对。
不愧是你。
正邪两道的带哲学家。感谢在2020-02-17 20:11:57~2020-02-17 22:2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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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第一百三十章
不周山位于蓬莱昆仑天池那一带, 清晨云雾萦绕,水面白鹭翩飞。
两岸是一片朦胧青翠, 要不是有风轻轻拂开了些雾气, 可能连方向都很难辨认。
试炼是从明日开始,不过今日各宗派的弟子都得提前到。
确定了名册,安顿好了住所之后, 这才算做好了记录。
有一些注意事项会在明日进入不周山之前公布,大多都是和此次试炼的规则有关的。
早些知道和晚些知道都差不多。
不周山试炼每十年举办一次, 大致上的流程其实都差不多, 只是每一次都会在原有基础上加一两个规矩。
和凤山或其他的妖山不一样, 不周山里不仅只是生存着妖兽。
其中还有脾气不大好的灵兽,和脾气更不好的魔兽。
反正鱼龙混杂,只要你想得到的,这里都有。
想不到的更是。
绥沉听青昀提起过不周山好些次, 不仅是这一年他要去试炼期间。
大约在他刚入道的时候便从对方那里对这个地方有所了解。
不周山是自鸿蒙初始便一直存在的, 孕育全修真大半生灵的地方。
灵力充沛, 辽阔无垠,总共所占面积不比蓬莱或昆仑小。
又居于天池周边, 受着灵泉滋养。
无论是草木还是灵兽都要比旁的地方更强大。
而强大的同时,也更加危险。
金丹历劫受得天雷,可能全部劈下来也伤不了这片天地分毫。
因此这三日在里面试炼, 并不能够保证绝对的安全。
到时候每一个参与试炼的修者都会分的一个瞬移传送符纸。
如果遇到生命危险,撕了这符纸便会被瞬间传送到不周山外。
不过同样的。
在撕掉符纸的同时,他们便是自动放弃了此次试炼的资格。
比起其他的人来说, 绥沉要早到一个时辰左右。
不为别的,他答应了当白羽然的引荐人,自然得先引她先去做记录。
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流程。
就是确认了他的身份后,再引着白羽然做个登记,记录到这一次试炼名单里便是。
“你一会儿跟紧点,我只负责帮你引荐,之后我不会管你分毫。”
绥沉御剑往不周山方向过去,他回头看了下身后跟着的戴着面纱的白羽然。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见面到这一次,她总是喜欢脸上蒙个东西。
“你放心,你能引我进来我已经很知足了,之后我不会再纠缠你的。”
少年抱着手臂瞥了一眼白羽然。
她的脸被蒙了个大半,也就那双眸子能看到些情绪。
“那最好。”
往天池那边绕过去边到了不周山山脚下。
还没走过去,两个青衣童子远远瞧见了他们便上前迎了过来。
“请问两位师从哪位真人?”
因为每一个宗门登记的地方不一样,他们一般会上前询问清楚再带人过去登记。
“昆仑绥沉,师从青离真人。”
绥沉说完后顿了顿,注意到他们的视线落在了白羽然身上。
“她是一名自行修行的散修,修为刚至金丹。我山下见了觉得与她甚是投缘,便引荐她一同上来了。”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语气还算平和。
“应该可以允许入不周山吧?”
两个青衣童子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散修,他们互相看了一眼。
而后其中一个童子上前一步,姿态恭顺地朝着绥沉他们微微颔首。
“那便请两位先来灵石这边测下修为吧。如若都符合条件,自然得以入内。”
绥沉径直先走了过去,他将手放在灵石上。
灵石瞬间有了反应,金光闪烁分明。
“还愣着干什么?该你了。”
白羽然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直到听到少年的声音后这才如梦初醒。
她眸子闪了闪,面纱下的红唇抿着,压制着体内的魔气。
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那块灵石上。
同样的,也有金光闪烁。
只是比起绥沉的要黯一些,不过既然是散修,这样的修为也很不错了。
至少达到了入不周山试炼的最低要求。
“请进。”
灵石不仅测修为,还会记录修者的灵力。
进不周山的修者在此之前都会在这里测一番,既是记录也是检测。
进了不周山之后,有负责女修居所的童子一会儿会过来带白羽然去她的房间。
在离开之前,绥沉皱了皱眉。
他看着对方许久,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你之前与我交手时候用了什么短时间增长修为的灵药?”
白羽然一顿,想起应该是刚才测修为时候灵石上面的光亮比他微弱。
让他起了疑心。
毕竟当时两人是交过手的。
孰强孰弱自然很是清楚。
“不对,是你敛了一部分修为。”
少年很快便否定自己刚才的猜测,垂眸看着白羽然。
“你究竟要干什么?”
他的声音很冷,不似刚才和童子说话时候那般温和。
清晨雾没散,拂面的风还带着凉意。
“你别管我要干什么,我已经立誓问心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这样的回话并没有让绥沉心安,反而在心里升腾出另一种违和感。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直勾勾地注视着白羽然许久。
直到有一个青衣女童从一旁走了过来。
有旁人在绥沉也不好说什么,他薄唇抿着看着少女被带走,直到人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后这才收回视线。
“绥道友。”
另一边负责引绥沉的童子也紧跟着过来了。
他垂眸视线并没有直视对方。
“这边请。”
绥沉微微颔首,跟着那童子走了过去。
“现在只有我们两人来了吗?其他宗门的有先到了的吗?”
“暂时是只有你们。”
青衣童子说到这里后稍微思索了一会儿,不过青霄凌云的修者们好像也快到了。
“刚才青鸟传了消息,按照速度应该是快到山门了。”
本来因为刚才白羽然的事情有些沉郁的情绪一扫而光。
少年眼睛亮了,语调欢快的说道。
“那你不用带我去房间了,之后我师父来了自行去找他便是。”
昆仑的修者自是被安置在一处的,到时候他寻着灵力也能立刻找到他们的居所。
童子一愣,不知为何对方情绪前后变化这么快。
不过他也只是个门外散修,也不好随意过问其他修者的事情。
于是他应了一声后便退下了。
绥沉见童子走了后,立刻脚底生风地往山脚那边过去。
门外的童子自然是见到了他。
但是都极为默契没有过问对方为何刚进了不周山便出来了。
青昀说有事要明日才会来,这个时候昆仑的修者只有他一个人。
少年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寂寞什么的 。
他原想着到了便径直去自己房间里待着,为明日开始的不周山试炼养精蓄锐。
可一听到青霄凌云的修者们也要来了,连忙到了山脚侯着。
这边的绥汐已经到了天池,因为照顾着大部分修者的速度。
容予御剑的速度并不快。
因为容予老人家身子骨不好,不大受得住寒气。
一路上顾长庚都注意着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他抬眸看着被容予拥在怀里的少女,黑色的眸子闪了闪。
青年垂眸从两人身上移开视线,结果不想余光一落便看到了不周山山脚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是剑修,再加上修的是剑心通明。
因此顾长庚的五感比起旁的剑修更是敏锐,哪怕离得很远。
可他还是能够一眼辨认出那人是绥沉。
更何况之前顾长庚还与绥沉见过,他的气息他自然不会弄错。
不仅是顾长庚觉察到了,其实容予早在之前就发现了少年的身影。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绥汐如绸缎般顺滑的鸦青色长发。
“是阿沉。”
容予这么低头,凑近在少女耳边低声说道。
绥汐瞳孔一缩,四处扫了一眼。
之后立刻发现到了站在山门处的一袭白衣的翩翩少年。
少年见着绥汐御剑下来,刚落脚他便准备上前过去。
可他看到了少女身后的容予。
容予注意到了绥沉的视线,眉眼弯着,朝着少年笑得清浅。
“阿沉,许久不见了。”
他的神情和称呼都极为亲昵,像是一个长辈看着许久未见的孩子似的。
“你长高了不少。”
连说话的语气都很欣慰。
这让本就不爽容予的绥沉更加火大。
他脸色很沉。
“你谁啊?离我阿姐这么近做什么?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少年声音冷冽,让周围人听后都大惊失色。
尤其是顾长庚,眼神一直在暗示他不要如此。
顾长庚以为绥沉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剑祖容予,只以为对方是个占他阿姐便宜的登徒子。
然而平日里一向很会察言观色,受到昆仑一众师兄师姐们喜爱的少年。
这个时候像是读不懂空气一般,全然没有将周围人的神情和暗示看在眼里。
顾长庚看着绥沉黑着脸大步流星地朝着容予走了过去,少有的紧张到垂在两旁的手不自觉攥紧。
和别人以为的不一样,容予并没有生气。
不仅没生气,还神情温和地注视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少年。
模样有七八分像她。
生起气来也是,腮帮子都微鼓。
绥沉并不知道容予在想些什么 ,只是觉得对方这样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他很是不自在。
他皱了皱眉,垂眸看向站在一旁的绥汐。
她从一开始就没说话,只是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你还不离远点?”
绥沉说着,伸手扣住少女的手腕,将她轻轻一带。
带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手虚搭在绥汐的腰上。
绥沉看着少女抿着红唇想要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心下很是不安。
“……阿姐。”
“你如果被他威胁了你就眨眨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2-17 22:26:06~2020-02-18 20:18: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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