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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阁老继妹不好当》 第51章 惹人怜惜
薛嘉月心中一凛。但随后她就连忙摇头:“我, 我昨夜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说着, 她还抬起右手, 用手背去抹眼睛,左手则是拉着薛元敬的胳膊, 哭着问道:“哥哥, 爹娘真的死了吗?他们死了,我怎么办?我,我害怕。”
薛元敬双眼也红了。伸手抱着薛嘉月之后, 他还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爹娘虽然不在了,但哥哥还在。你放心, 哥哥会护着你的。”
这怎么看都是一对刚刚失去了父母的孩子,旁边心软的妇女看着, 也有忍不住落泪的。
然后薛嘉月就听到韩奶奶的声音在院子里面响起来:“村长你这样问敬哥儿和二丫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以为是他们两个人害死了孙杏花他们两口子?他们两个, 一个十四岁,一个八岁,懂得什么?再说一个是自己的亲爹,一个是自己的亲娘,再如何, 他们敢下手做这样的事?再说了, 即便要害他们, 怎么害不是害,还巴巴儿的非要捉了那几条蛇过来?我们大人平时看到这些毒蛇都是转身都跑的,他们两个小孩子,就不怕?你没看到二丫刚刚听到有蛇的时候吓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就白了?”
旁边就又有围观的人在说道:“就是。分明就是薛永福和孙杏花两口子前些日子吃了那条蛇, 其他的蛇记仇了,所以昨儿晚上才特地过来复仇的。而且既然他们都已经成了精,还不兴人家有法力?让永福大哥和杏花嫂子明明什么都知道,但就是动不了,也叫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咬,再痛的要死也叫不出一声来?不然还算是什么报仇?事情都已经明摆着是这样了,我们看着的人都知道,村长你还这样的逼问他们两个孩子做什么?他们两个人已经死了爹娘了,还不够可怜的?禁得住你这样一逼问?”
一时院子里的人都纷纷的在附和着。还有人在说,怎么昨儿好好的忽然就下起了雪来呢,指不定就是那些蛇觉得同伴被人吃了冤枉,所以才下了雪呢。
说的先前几个打蛇的人也都害怕起来了,纷纷的说待会儿要回家备香和祭品去土地庙拜一拜,请土地爷爷和土地奶奶保佑他们。还说要给那几条蛇做法事超度,往后可千万别找上他们。
乱的村长也没有法子了。而且他也确实找不出什么切实的证据来,看来也只能相信是薛永福和孙杏花吃了蛇肉,惹的众蛇发怒,所以昨儿晚上那些蛇才特地的爬到他们两个的床上去活活的咬死了他们。
而现在既然薛永福和孙杏花都已经死了,他们两个的后事是肯定要办的。但看看薛嘉月才八岁,还是个小丫头,薛元敬虽然好一点,才十四岁,但到底也只是个小少年,怎么能一个人操持薛永福和孙杏花的丧事呢?
众人就都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最后就推选了一位年纪六十岁左右,名叫薛正志的人出来做总理,让他主持操办薛永福和孙杏花的后事。
这个薛正志虽然不是村长、族长,但论辈分还在村长之上,和村长也沾着亲带着故,村长见到他也是要叫他一声老叔的,在村子里面德高望重,众位村民都肯听他说的话。
当下薛正志就清了清嗓子,起身站起来说道:“既然大家伙都推举我来主持这事,不消说,我自然也想将永福他们两口子风光下葬。但大家也知道,永福家原本就没有什么钱,现在他们两口子一撒手,丢下两个孩子,以后总是要过日子的。所以呢,这事也只能斟酌着来。还要恳请大家这几天都过来帮帮忙。看在两个孩子可怜的份上,也不备什么席面了,大家帮完忙都回自己家吃饭吧。”
众人觉得这话说的在理,都纷纷的答应了下来。
但这时,就见薛元敬站了出来,开口说道:“请诸位高邻听我一言。”
少年声音清越,而且可能因为心中悲伤的缘故,他这会儿声音听上去也带了点沙哑。不过众人一听,还是都安静了下来,等着听他到底要说什么话。
就看到薛元敬走到堂屋正中,先是对着屋子里在座的村长和薛正志等人行了个大礼,又转过身,对屋外在围观的众位村民也鞠躬行了礼,然后他才直起身来说道:“父母不幸去世,我和二丫心中都悲痛不已,也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感谢村长,薛大爷,还有众位高邻出面帮我处理一切事体,待父母下葬后,我必然带着二丫到高位高邻家中拜谢。”
顿了顿,又听到他在说道:“我家虽然贫穷,但一来这是父母的大事,我和二丫做儿女的,总是想要倾尽所有,让他们风光大葬。这也是我和二丫对他们两人的一片孝心。二来,怎可劳累众位高邻相帮之后还要饿着肚子回家?这不是为人处世之道。”
伸手指了指旁边用来做猪圈的茅草屋,里面有两头猪,一头牛和一窝鸡:“这些都是父母在的时候置办下的,现在就请村长叫个人将这些或卖或杀,得的钱用来办父母的身后事,剩下的,就用来做席面上的菜吧。但凡这几天来帮忙的高邻,尽可以来我家吃席面。”
他这番话一说出来,就听到薛正志说道:“敬哥儿真不愧是读过书的人,说出来的这话就是有水平,又孝顺。”
又感叹着:“你爹娘当初真不该让你辍学,就该让你继续念书的。说不定往后你会是我们这秀峰村里面第一个考中功名在朝中做官的呢。不过现在你也还是可以继续去念书,考取功名的。”
“谢谢您的夸奖,小子愧不敢当。”薛元敬躬身对他行礼。
就见薛正志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然后就很温和的对他说道:“虽然说父母的大事,做子女的总是想要尽自己的孝思,尽量风光大葬,但你和你妹子以后总是要过活的,这会儿若将家财都花尽了,往后你和你妹子要怎么办?”
见薛元敬又要开口说话,薛正志就又劝他:“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你也要为你妹子想一想。她才八岁,长兄为父,你们两个虽然没有血缘,但既然进了一家门,做了一家人,那就是亲兄妹了,往后你这个做长兄的可都要凡事都为她着想一二才是。”
薛元敬听了,就回头看了薛嘉月一眼。
薛嘉月还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看到薛元敬回过头看她,她也无声的望着他。
她可是不会相信什么薛永福和孙杏花是因为吃了那条蛇,犯了众蛇的怒,所以昨儿晚上就冒着大风雪游过来咬死了他们。她总觉得这事有蹊跷,甚至极有可能就和薛元敬有关。因为想一想他昨儿晚上和今天的表现
也不知道是太冷了,还是其他的什么,薛嘉月忽然就打了个寒颤。
薛元敬这时已经转过头,对着薛正志躬身行了一礼:“一切听凭您主持。”
薛正志听了,就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自己下颌的长须。
想了一想之后,他就开始有条不紊的吩咐众人做事。
后事最重要的当然是棺材。薛永福和孙杏花正值壮年,家里又没有老人,这棺材自然是没有的,得要去镇上现卖。
买棺材自然是要银子的,薛正志就叫薛元敬进屋去找一找有没有银子,有多少,他好决定叫人买什么样的棺材回来。
薛元敬恭敬的应了一声,然后抬脚走到薛永福和孙杏花的屋里去找银子。
刚刚一顿乱,现在后事还没有安排好,所以薛永福和孙杏花他们两个人还放在床上,没有人去管。
薛元敬进屋之后,目光冷淡的在他们两个人身上瞥了一眼,就仿似眼前的这两个人跟他压根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然后他收回目光,在屋里的柜子里,箱子里找寻银子。但只找寻到一吊多钱。
薛元敬看着手里的钱,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他记得昨儿他在厨房里听到孙杏花和薛永福在说话,明明白白的听到孙杏花说前几日拿了孙家五两银子的定金,加上最近他们赢的钱,还有以前攒下的一些钱,一总有近十两银子的,可怎么现在才这么些?
目光看向孙杏花,薛元敬想了想,就走过去将她头下枕着的荞麦枕抽了出来,细细的摸里面各处。
果然就教他摸到了一个有些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就见是一只半旧的荷包。等打开来,就见里面放着约七八两的碎银子。
薛元敬拿了荷包在手,回过头看了一眼,见屋门口并没有人在,他就悄悄的将荷包放到了怀里,只拿了那吊钱在手上,转过身往外面走。
薛正志这时正在对众人说刚刚薛元敬说的话对,总没有个叫众位高邻日日过来帮忙还空着肚子回去的理。所以就叫韩奶奶这会儿回去赶着多做些豆腐出来,委屈大家,这几日的席面就是豆腐素席。众人都表示没有异议。
薛元敬站在一边听薛正志说完这些话,然后才走上前去,双手将手里的那吊钱递到了薛正志跟前去,说道:“这是小子刚刚在父母房中找到的所有钱,现在交给您。请您悉数都花费在小子父母的丧事上,已尽小子和舍妹对父母的哀思。”
第52章 互相信任
薛正志看着薛元敬手里的那吊钱, 心中就有些犯了难。
这些钱, 不说柏木的棺材买不起, 就是最次的柳木棺材只怕也买不起。
薛元敬见他沉吟着不说话,就问道:“可是这些钱不够?”
伸手指着旁边的茅草屋, 说道:“若钱不够, 这头牛还值些钱,请您叫人将这头牛卖了,卖牛所得的钱就全都用作父母丧事的花费。”
薛正志见他语气诚恳, 就叹道:“不说你爹,只说你这继母, 她还在世的时候如何对你我们都略有耳闻的,难得你现在还肯为她的后事这样的不遗余力。果然是读过书的人, 就是不一样。”
薛元敬谦虚:“您过奖了, 这是小子应当做的。”
薛正志又夸了他两句,然后才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你和你妹子往后总是要过活的,怎能这会儿为了父母的事掏尽家底?这头牛现在就是你家最值钱的了,来年春耕秋收都用得上, 怎么能卖了呢?”
说完, 他想了想, 就叫了一个村民过来:“我记得你在城里木匠铺子里做过学徒?”
这个人确实在木匠铺子里做过学徒,但师傅嫌弃他学了两年做出来的东西还不好,就将他给撵了回来。不过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手艺好不好的了。
就听薛正志在说道:“村前村后柳树最多,现在你带两个人去放几棵, 现刨了出来做两口棺材罢。放心,不叫你白做,有工钱。”
那人应下了。
薛正志其后又吩咐了一些事,就叫人拆了两扇门板下来,要将薛永福和孙杏花停放到堂屋里面来。一面又叫人往孙杏花的娘家去报丧。又同人商议停放几天抬到坟地里面去安葬的事。
薛嘉月还是站在原地,看着薛正志吩咐村民做事,又看着那些人在院子里面进进出出,还有许多村子里的妇女过来安慰她,但她只沉默着不说话。
众人只以为她这是今儿受到的打击太大。毕竟她还只是个才八岁大的孩子,猛然的见到自己父母猝死,还死的这样的惨,被蛇给活活的咬死的。只怕不但伤心,也害怕。于是众位农妇就越发的心疼她起来。就有人扶了她到薛元敬住的屋子里面去休息。
薛嘉月就如同一个木头人一样的坐在薛元敬的屋子里,她能听到外面的人在说话,但他们说的话她一个人也没有听进去。
这会儿她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还是飘着的,很不真实的感觉。
而再过了一会儿,她就察觉到屋中光线猛的暗了一暗。她就转过头往门口望去,就见是薛元敬走了进来。
薛元敬身上穿的还是他日常穿的那身靛蓝色的衣服,面上神情看起来也和平常无异。但也不知怎么,薛嘉月就是觉得他哪里不一样了。
她就目光看着他,不说话。薛元敬也目光望着她,没有说话。
两个人互望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薛元敬走过来,在她面前半蹲下来,不说话,只抬起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顶。
以前薛元敬也经常这样摸她头顶的,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这会儿,她忽然就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哥哥,”她的声音有点哽咽,“他们,是不是,你”
后面的话她没有问下去。一来院子里还有很多村民在,二来,她也不想问出来。
说白了薛永福和孙杏花死了她是一点都不伤心的,甚至他们两个死了她还会觉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好像一直悬在自己头顶上的两把刀忽然被移走了一样。但是她不想薛永福和孙杏花的死是薛元敬一手策划的。
抛却孙杏花而言,薛永福毕竟是薛元敬的亲生父亲,薛嘉月不愿意薛元敬为了她做出亲手弑父这样的事来。这样的事做了出来,只怕以后他终生心中都会不安稳的吧?毕竟这是个孝道大于一切的年代。
薛元敬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才慢慢的开口问她:“哥哥说的话你信不信?”
“我信。”薛嘉月点了点头。
“那就好。”薛元敬也点了点头。然后他又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却坚定的告诉她,“相信我,这是个意外。”
就算他心思龌龊,但是他不想在薛嘉月的心中他是个心狠手辣的对自己亲生父亲都可以下手的人,他更不想薛嘉月从此怕他,疏远他。
薛嘉月闻言不由的怔了怔。
她原本以为薛元敬会坦白承认这事是他做的,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这样斩钉截铁的告诉她这只是个意外
不过她心中还是瞬间就有一种很轻松的感觉,好像整个人都没有刚刚那么紧绷了。
薛元敬这时已经倒了一碗水过来递给她:“都喝掉,心神稳下来。”
薛嘉月点了点头,双手接过碗来捧着,慢慢的将碗里面的水都喝光了。
薛元敬点了点头,接过空碗来,顺手也给自己倒了一碗水然后全都喝光。
虽然前几日开始他就已经在开始策划今日之事,务必不教任何人看出一丝破绽来,但刚刚他到底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至此,他才完全的放下心来。
将空碗随手放在桌上之后,他就伸手将自己怀中的荷包拿出来,放到薛嘉月的手中,轻声的说道:“收好。”
以后他和薛嘉月要离开秀峰村,他还要参加科举,到哪里都是要花费银钱的,自现在开始,他就要为以后考虑了。
薛嘉月接过荷包,悄悄的拉开荷包口往里看了一眼,待看清里面的碎银,她心中很惊讶。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立时就将荷包放到了怀中。
跟薛元敬想的一样,她也知道往后离开秀峰村到哪里都要花钱,这些银子自然要妥帖的收好。更何况刚刚薛元敬才刚在薛正志面前说家里没钱了,只拿得出来那一吊钱
因为已经有薛正志在主持总理丧事的一切事,所以也不用薛元敬和薛嘉月出面做什么,两个人只用守在堂屋里面时不时的给薛永福和孙杏花烧烧纸钱就行。
等入了夜就开始冷起来,有许多村民忍不住,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回去了。最后留下来的也只有薛正志一开始指定下来今儿要陪夜的两个人。
薛嘉月身上的衣裳原本就单薄,这会儿更是冷的直哆嗦,双唇乌紫。薛元敬见了,就要送她回自己的屋睡觉,但薛嘉月不肯。
虽然今儿有薛元敬在前面阻拦,但是后来她也是听说了薛永福和孙杏花的死因,而且也亲眼看到村民从屋里拎了好几条死蛇出来扔到外面。对于一个很怕蛇的人来说,她觉得她很长时间都不敢在床上睡觉了。
最后薛元敬没有办法,只得由着她了。不过还是伸手揽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最后薛嘉月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一觉睡醒在自己小屋的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就见外面的天光都已经大亮了起来。
她吓了一大跳,赶忙的就从床上爬起来往外跑。一眼看到薛元敬正在堂屋里面她才觉得安心起来。
薛元敬招手叫她过去,然后带着她进了厨房。
在厨房里面掌勺的人是韩奶奶。薛元敬进去之后就恭恭敬敬的跟她说话:“韩奶奶,辛苦您了。虽然说父母去世,做子女的应当披麻戴孝,不思饮食,但二丫才八岁,而且她从昨日开始就没有吃过饭,您这会儿盛些什么东西给她吃罢。”
韩奶奶听了,就说道:“不吃饭可怎么行?虽然说你们父母死了,我不该再在背后说死人闲话,但他们两个这样的人,这样的死了,也是他们的报应。没有他们两个在眼前天天的打骂你们,你们兄妹两个日子还要好过些呢。”
说着,就从碗柜里面拿了两只碗,盛了满满的两碗稠水饭递了过来:“不单是二丫要吃饭,敬哥儿更要吃。你是哥哥,接下来这几日的事少不得要你这个做大哥的受劳累,往后二丫还要你这个做大哥的照顾,你要是这会儿饿倒下了,往后叫二丫指靠谁去?”
然后不由分说的将碗分别塞到了薛元敬和薛嘉月的手里:“你们两个不要着急,慢慢吃,我去门口给你们望风。”
说着就走到厨房门口去站着。
薛元敬和薛嘉月这会儿也确实饿的狠了,也顾不上说什么,两个人都将手里的一碗水饭吃尽了。谢过韩奶奶之后,两个人就走出厨房去做自己的事。
薛正志以前也曾总理过丧事的,所以在他的主持下,一切事都很有条不紊,并没有什么出乱的地方,倒也不用薛元敬和薛嘉月多操心。
不过到近中午的时候却出了一件事。
当时外面有人进来说孙杏花的娘家来人时,薛嘉月就知道不好。而随后,就见门口黑压压的涌进来四个人。
钱老太太薛嘉月是见过了,另外的两男一女薛嘉月虽然没有见过,但从相貌年龄上来判断,应该是钱老太太的大儿子和大媳妇,还有她的小儿子。
而钱老太太一走进来,当先就扑到停放在堂屋一扇门板上的孙杏花身边,盘腿坐在地上,手拍着大腿就哭开了。
说是哭,倒不如说是唱。一声一声的嚎着,倒是挺抑扬顿挫的。而她的大儿子,大媳妇和小儿子这时也都哭开了。
就有秀峰村的村民过来,架起他们四个人在椅子上坐了,又叫人倒了水来给他们四个人喝,又劝他们四个人要节哀顺变。
钱老太太且不喝水,也不听众人解劝,手指摁了一把鼻涕甩在地上之后就问道:“我闺女怎么死的?”
旁边就有个农妇说道:“去报丧的人没有跟您老人家说?您闺女和您女婿啊,是被蛇给咬死的。”
钱老太太就叫了起来:“我不信。这大冬天的,哪里会有蛇?怎么不爬到别人的床上去,就巴巴儿的爬到他们两口子的床上去了?”
那农妇平常也是个嘴快不饶人的,这会儿见她解释之后钱老太太非但不领情还这样说话,她就回道:“瞧您这话说的?别人也没吃蛇不是?这都是报应。”
钱老太太被她这样一噎,一时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时就听钱老太太的大媳妇也在开口叫道:“我娘说的对。什么报应?谁还没吃过鱼虾猪鸡?若都按你这么说,这世上人人都要死。我小姑子肯定是被人害死的,这会儿却编了报应的话来哄人。”
第53章 上门抢人
那农妇就嗤笑了一声:“看孙大嫂这话说的。这世上的人可不是人人都要死的?难不成到时就你一个人不死, 留着做个老妖精啊?”
周边围观的秀峰村村民听到这农妇说的话, 都纷纷的笑了起来。
而孙大嫂听了这话, 当下只气的差些儿就要扑过来撕众人的嘴,但被她的丈夫给死活扯住了。
今儿他们过来并不是奔着和这里的人吵架来的, 他们有更重要的事。
又听到那农妇在说道:“孙大嫂心疼你小姑子现在死了, 不说你,这会儿热突突的一个人忽然就没了,我们谁心里不难过?但难过归难过, 道理还是要讲的,哪里能上来就说你小姑子是被人给害死的?那孙大嫂你倒是说说, 是谁害死了你的小姑子?”
伸手指了指屋里屋外在帮忙做事的村民:“你是说我们秀峰村里的人?我们都和你小姑子今日无缘往日无仇的,犯得着害死她, 担个人命官司在身上?再说想害她怎么不是害, 这大冬天的,还巴巴儿的非要抓了蛇来咬她?”
她又伸手指了指薛元敬和薛嘉月:“还是说你觉得是敬哥儿和二丫?这门板上躺着的,一个是敬哥儿的亲爹,一个是二丫的亲娘,他们两个没事要害死自己的亲生爹娘做什么?饭可以乱吃, 话不可以乱说, 孙大嫂, 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这句话都不知道?”
一番话只抵的孙大嫂呐呐的说不出半句话来。但输人也不能输阵啊,孙大嫂就又大叫了起来:“不管怎么说,我小姑子现在好好儿的就死了, 难道就任由她这样的死了?你们总要给我们个说法的。”
“你要什么说法?”那农妇又回道,“你要说法那也找不了我啊,她又不是我小姑子。”
孙大嫂就嚷嚷着要去报官,说要请了官差来查看,一定要查明了孙杏花和薛永福的死因。意思就还是不信孙杏花和薛永福不是平白无故就死了的。
那农妇就又嗤笑一声:“说的就跟官府是你家开的,想进就进,官差是你家亲戚一样,随叫随来。我听说叫官差下乡是要给钱的,这钱你给啊?那你现在麻溜的就去县衙里面叫个官差来。我长了这么大还没看到过官差呢,今儿正好开开眼,也长长见识。”
一说到要花钱,孙大嫂立时就怂了。而孙家大哥这时忙拉住了孙大嫂的胳膊,使劲的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开口说话了。
明明来的时候路上他们就说好了的,过来先闹一场孙杏花是被人害死的,唬住了众人,然后再拉了薛嘉月回去,那时众人自然都不敢出来说话的。但谁知道这秀峰村里竟然出了个这样会说话的妇人,倒将钱老太太和孙大嫂说的话都给抵了回来。看来这条路行不通了,索性便直说了罢。
于是孙大哥就跟旁边的村民说话:“我和我娘他们今儿来,一来是来看看我妹子,哭哭我妹子,二来,”
他伸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薛嘉月:“我妹子还在世的时候,跟我们说好了,将二丫许给我家大小子做童养媳,现在我们过来,也是想要带二丫回去。”
薛永福和孙杏花现在都死了,孙大哥也是担心事情有变。毕竟他已经掏了五两银子出去,所以才打算今儿就将薛嘉月带回去。
他此语一出,旁人都面面相觑,没有说话。这到底是他们的家事,外人也是不好插嘴的。
“不行。”这时就听到一道缓慢却又坚定的声音忽然响起,“我不同意。”
众人寻声望去,就见是薛元敬在说话。
薛元敬这会儿正不紧不慢的将手里最后一张黄纸放到面前的火盆里面去。然后他手撑着膝盖慢慢的站了起来,拉着薛嘉月的手,将她拦在身后。再抬起头,目光不闪不躲的对上孙家大哥的目光。
“你有什么好不同意的?”孙大嫂一看就是个急脾气,忙扯开嗓子就叫道,“这是我和你娘说定的事,轮得到你来说话?”
薛元敬乌黑冷静的眼眸看向她,语声慢慢:“但是她已经死了。而现在,这个家由我说了算。所以这件事,我若不同意,你们谁敢动我妹妹?”
孙大嫂嗤笑:“什么妹妹?说的好像你们就是一个爹娘生的一样。我可告诉你了,二丫是我小姑子生的,跟你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能做得了二丫的主?”
孙家大哥忙喝止她:“住嘴。”
现在薛永福和孙杏花都死了,旁边这么多的秀峰村村民都在,而薛元敬毕竟还只是个少年,孙大嫂这样的对薛元敬说话,在秀峰村的村民看来不就是孙大嫂在欺负一个少年?若旁边的村民都为薛元敬说话,今儿他们几个总归讨不了好去。
于是孙家大哥斟酌了一会儿措辞,就对薛元敬说道:“说起来我这个妹子也可怜,嫁了两次人,但统共就留下了二丫这么点骨血。虽然这位小哥你对二丫好,将二丫当亲妹妹来看待,但你们两个半大的孩子,以后家里没有大人,日子不难过活?我也不忍心看我妹子这唯一的骨血受苦。所以我来的时候就和我娘,还和我弟弟都商量过了,待会儿就将二丫接到我家去过活。我是她亲母舅,我娘还是她的亲外婆,还能对她不好?小哥你尽可以放心的。”
他这番话倒是说的冠冕堂皇的,而且有情也有理。也本以为薛元敬到底只是个十几岁大的少年,还能不被他这番话给哄住?但是没想到,薛元敬依然斩钉截铁的回道:“不行。我不同意。”
孙家大哥一张脸就沉了下来:“小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话对你说尽,你还要这样油盐不进?这样说吧,二丫是我妹子的骨血,那也就是我孙家的骨血,现在我妹子没了,说白了你同二丫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我这个做亲母舅的要带她回去其实都不用知会你一声。现在同你说半天,也是看在她毕竟叫过你几个月哥哥的份上。”
薛元敬看他一眼,目光中有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意。好像在说你这番话能骗得了其他人,但能骗得过我?
就听到薛元敬在从从容容的说道:“我记得二丫的生父姓李,现在她随母嫁进我薛家,自然是随了我父亲的姓,姓薛,她什么时候是你孙家的骨血?而且,”
说到这里,薛元敬瞥了被他挡在身后的薛嘉月一眼:“她一日是我薛元敬的妹妹,就终生是我薛元敬的妹妹,又岂来她娘一死她就同我没有半点关系之说?至于说我和二丫以后如何过活,那是我该操心的事,就不劳你来操心。”
孙家大哥只被他这话给堵的心中火大。而围观的秀峰村村民则有叫起好来的:“敬哥儿说的不错。”
又嘲笑孙家大哥:“说什么你们是怕二丫受苦才要接了二丫去你们孙家,刚刚你婆娘早就把那话头给漏出来了。你们是要二丫去给你们家大小子做童养媳的吧?当我们傻,听不出来这话呢?”
就听到又有一个村民在说道:“他们家大小子我知道,生下来一双腿就瘸了,再治不好的,只怕都行不了人、事。既这样,为什么还要祸害别人家的姑娘?而且还是自己的亲外甥女?你这个亲母舅可真是够狠心的啊。”
围观的众人就你一言我一语语带嘲讽的说了起来,直说的孙大哥和孙大嫂等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然后就听到钱老太太出来为她儿子说话:“这事一开始我闺女也同意的,她还收了我儿子五两银子。两家你情我愿,怎么现在你们只说我们的不是?”
她的小儿子也忙接口说道:“就是。既然我二姐已经收了银子,那说起来二丫就已经是我大侄子的童养媳了。今儿我们过来就是要带二丫走的。”
说完,他又看着薛元敬,目光蛮横:“你很会说话,将我大哥都镇住了,也哄的这里的这些人都为你说话,但是我不怕你。这事我大哥和我娘是花了银子的,我二姐也收了银子。就是闹到县衙里面去,那也是我们有理。”
买卖童养媳的事,双方你情我愿,就如同买卖丫鬟一样,只要证实孙杏花确实已经收过孙家大哥的银子,答应将薛嘉月卖给他们家做童养媳,那就算闹到县衙去也是他们有理。
薛元敬是知道孙杏花确实是收了孙家大哥五两银子的,现在听到孙家小儿子说出这话来,他目光瞬间就冷了下来。
这时就听到薛嘉月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说我娘收了你们五两银子,答应将我卖给你们家做童养媳,那我问你们,你们当时立的文书在哪里?那五两银子又在哪里?昨儿我哥哥将家里寻了个遍,可也只找见一吊多钱,没见到你们说的那什么五两银子。”
围观的众位村民听了,也纷纷的说起来:“不错。哪里来的什么五两银子?我们都没有看到。可见你们分明就是在扯谎。”
而孙家的人听了这话全都怔住了。
现在银子的事反倒不忙扯皮了,关键是,他们那个时候压根就没有和孙杏花立过文书。原本以为两家都愿意的事,而且说到底也是亲兄妹,何必要立文书?但谁料到孙杏花现在忽然就死了?而且她死之前还和薛永福说起过这事,薛永福还想利用他们没有立文书的这事来做文章,被躺在隔壁屋里床上的薛嘉月听到了,这会儿就正好拿了这个由头出来堵他们的嘴。
薛元敬猛然回头看薛嘉月,就见薛嘉月对他轻轻的点了点头。二人心有灵犀,薛元敬立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于是他就转过头来看着孙家众人,目光犀利:“不错。这是件大事,总不能任由你们一面之词就想带走我妹妹。拿出文书来。若不然,你们现在就离开我家,不要趁机闹事。”
第54章 商议将来
孙家众人当然拿不出文书来。他们也说了没有文书的原因, 但薛元敬和薛嘉月只一口咬死, 若没有文书, 这事就算不得数,他们绝对不会承认有这件事。
而且薛嘉月还坐在停放孙杏花的门板旁边淌眼抹泪起来, 只哭说自己命苦, 现在娘刚死,后脚她的亲外婆和亲母舅就上门来,要逼她这个孤女去给他们家瘸腿的儿子做童养媳。这明摆着就是欺负她家现在没大人。不然怎么早不来晚不来, 怎么偏偏这会儿她娘刚死他们就找上门来说这话了?而且看他们的架势,怕不就是想直接上门来抢人的?
她这一番哭诉只听得孙家众人脸都绿了, 而围观的秀峰村村民个个都义愤填膺,纷纷的指责孙家众人不是人。哪里有亲妹子刚死就上门来逼迫外甥女给自家瘸腿儿子做童养媳的?还口口声声说这是早就和孙杏花说好的事!但哪家买童养媳不要请中间人立文书?仅凭着上下两张嘴唇一碰, 说已经给了银子就要过来抢人的?更何况孙杏花现在已经死了, 更是死无对证。
围观的众人一顿谩骂之下,只骂的孙家众人百口莫辩,最后被众人或拿笤帚,或拿锄头之类的东西给撵了出去。
薛元敬这时就伸手将蹲坐在地上的薛嘉月拉了起来,抬手轻轻的拍了她的头顶一下, 眼中有隐隐笑意。薛嘉月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也对着他咧了咧嘴。
薛元敬眼中笑意渐浓, 又轻拍了她的头顶一下,然后转过身去忙其他的事。
在薛正志的主持总理下,薛永福和孙杏花的丧事都安排的有条不紊。等到两口柳木棺材做好,黄昏的时候大敛过, 当夜请了旁边村子里的一个道士过来做法事,次日一早就将两口棺材抬出去埋葬了。
等送葬回来,众人安慰了他们兄妹两个之后也相继的散了。独有韩奶奶,留下来陪他们说了好一会儿话,至半下午的时候才回去。
等到人一走,屋里屋外就显得很冷清了。
薛嘉月站在院子里面,目光看着墙角枇杷树叶子上还没有化尽的积雪发呆。
薛元敬走过来,顺手轻拍了拍她的头顶一下,问她:“在想什么?”
他最近好像很喜欢摸她头顶或是拍她头顶。一开始他只偶尔为之的时候薛嘉月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但次数多了她难免就要抗议了。
总觉得薛元敬现在完全是在将她当做小孩子来看。
于是她就说道:“哥哥,你往后不要拍我的头顶了。也不要摸我的头顶。”
薛元敬微笑着不说话,只抬手轻摸了摸她的头顶,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胡搅蛮缠的小孩。
薛嘉月:
她觉得她真的完全败下阵来了。只好恹恹的回道:“我没有想什么。就是觉得,很不真实。”
在她最走投无路的时候,薛永福和孙杏花恰巧就死了,解决了她现在所有的困境。
她不傻,她知道事情不会这样的巧合。但若薛永福和孙杏花的死不是巧合,那就是有人故意为之,而那个人
她转过头看着薛元敬。
她一直都知道薛元敬是个冷静克制的人,但是现在,雪后初霁的细碎日光照在他身上,好像他整个人越发的深沉内敛了起来一样。
薛嘉月想起那天她在薛元敬床底下看到的那只被草绳牢牢捆绑起来的竹篓子,想起薛永福和孙杏花出事当晚她忽然沉沉睡去之前喝的那碗有甜味的水
她胸腔里的那颗心颤了一下,接着她忽然挽住了薛元敬的胳膊。
这个人是很危险,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而且,薛元敬对她说过,那只是个意外。他说的任何话,她都愿意去相信。
“怎么了?”薛元敬见她忽然抱住他的胳膊,唇角噙了一丝微笑,转过头看她。
就见薛嘉月面上笑容如春日海棠花绽放,娇美动人:“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以后我们两个人的日子肯定会好起来的。”
听到她说我们两个人,薛元敬唇角笑意更深。
他没有能护住自己的母亲,也没有能护住自己年幼的妹妹,但是现在,他总算护住了薛嘉月这个妹妹。以后他们两个人的日子肯定会好起来的。
*
入夜,薛元敬正在和薛嘉月商议以后的事。
虽然薛元敬很想参加明年二月的县试,但朝廷定下的条例,凡父母死,三年之内不能参加科举,他只能参加三年后的县试了。那这三年中,他们到底是留在秀峰村,还是走出大山,到外面的广阔世界去?
薛元敬的意思是留在秀峰村。他的想法很实际,到了外面,肯定做什么都要花钱的。虽然若现在他们将家中的所有东西都变卖掉,也能勉强凑够几十两银子出来,但他们现在一个十四岁,一个八岁,出去能做什么?日日只有出的,没有进的,长此以往,总会有山穷水尽,吃穿困难的一天。他不想看到薛嘉月跟着他过这样的日子。而留在秀峰村,好歹他们有房有地,他还能偶尔进山打点野味回来,温饱肯定不成问题的。
但薛嘉月的意思却是离开秀峰村。
她虽然知道薛元敬一开始的人设会是未来的阁老,但正所谓蝴蝶效应,现在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谁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如薛元敬所说,一直留在秀峰村他们是会吃喝不愁,但是薛元敬的学业呢?就算他再天资聪颖,但难道他就仅凭着每天看他有限的那几本书就能一路考中科举?还是说让他重回以前的那个学堂去读书?就是重回以前的那个学堂,薛嘉月觉得以周夫子的学识现在也教不下薛元敬了。所以最好他们现在就到外面的大省城里面。大省城里面肯定有好书院的,到时要设法让他进入一所好书院里面去读书。至于说钱方面,树挪死,人挪活,总会有法子的。而且大地方人也多,机遇肯定会比在这个秀峰村里面要多。
最后薛元敬思考再三,也同意了薛嘉月的这个说法。不过考虑到现在已经入了冬,天气寒冷,这时候实在不适合出远门,所以两个人就商议好等明年开春的时候再离开这里。而在这期间,自然家里该变卖的东西就要变卖掉,尽量的多攒一点钱下来,好为以后考虑。
等他们两个人商议完这事,也已经到了子时了。薛元敬就躺下去盖好被子,说道:“夜深了,睡罢。”
薛嘉月原本就怕蛇,自薛永福和孙杏花死后,她只要一想起他们两个人是被爬到被窝里的蛇给活活咬死的,她就怎么样都不肯再在她原来的那个屋子里面睡了。
毕竟她那间屋和薛永福的那个屋中间就隔了一个堂屋,谁知道当时到底是不是所有的蛇都被人打死了?要是有一两条漏网之鱼怎么办?只要想一想薛嘉月就觉得全身都僵硬了。而且,薛永福和孙杏花毕竟死在那间屋子里,让薛嘉月晚上一个人躺在大屋里面睡觉她也没那个胆。
乡村里的夜晚原本就很黑,试想睡到半夜如果被什么声音给惊醒了。也许实际上只是老鼠爬动的声音,也许只是屋外夜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但漆黑一团里面,仅想象就能吓死个人了。于是最后薛嘉月就‘恬不知耻’的主动要求搬到薛元敬的屋子里面睡。
一来薛元敬的屋子独立于大屋外面,给薛嘉月的感觉就是好歹离事发现场有一段距离,心理上有一种安全感,二来,屋子里有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薛元敬,她心里也会有一种安稳感。
薛元敬也知道薛嘉月怕蛇,而且让她一个人睡大屋他也不放心,而且现在又是薛嘉月强烈要求如此,他想了想,就将他住的这屋里堆了半屋的稻草木柴之类的柴火全都搬到了薛嘉月原本住的那半间屋子里面去。再将屋子打扫干净了,将薛嘉月原本住的一张小床搬了过来,让她住后半间,自己住在前半间。再在屋中间拉绳子挂了一块布,也算是一分为二的两间独立小屋子了。
薛嘉月原本就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的,这会儿两个人商议完以后的事,听到薛元敬说夜深了,睡吧,薛嘉月就闭上了双眼。
倒是很快就睡着了。等到次日早上她醒过来穿好衣服下床,一掀开中间的布走出来,就见薛元敬已经起床了,被子正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床上。
等薛嘉月走出屋,就看到薛元敬正在喂鸡。
家里的两头猪,一头牛两个人已经商议好要全都卖掉,这些鸡薛嘉月原本也想要卖掉,但薛元敬不同意。
猪牛这些现在都卖了换钱,为以后考虑也就罢了,但是这些鸡他是要留着的。
总不能让薛嘉月真的天天吃素,她已经很瘦了,也该给她补一补。
第55章 惩治泼皮
薛元敬看到薛嘉月出来, 就将手里最后一把米糠扔到地上喂给鸡吃了, 然后他抬脚就往薛嘉月走过去。
早饭薛元敬已经做好了。因为现在薛嘉月轻易不进大屋的缘故, 所以两个人是在薛元敬住的小屋桌上吃的饭。
等吃完饭了,薛嘉月见家里的菜都已经吃完了, 就想着要去菜地里摘些新鲜蔬菜回来。而且这两日天气都阴沉沉的, 北风也刮的厉害,只怕还会下雪,所以还要多储存一些过冬的食物, 还有木柴之类。不然等大雪封门的时候,要吃没吃, 要柴没柴,那日子才叫难过呢。
她就去找薛元敬商议这件事。最后两个人就决定先去近一点的山上砍些柴火回来, 再顺带在山脚下的菜地里摘些菜回来。
主意一定, 薛元敬就去找了一把砍刀过来别在腰间,又将匕首和弹弓也随身带着。
秋天他们进深山的那趟薛元敬虽然跟李爷爷学了功夫,但回来后迫于薛永福和孙杏花每日在家,薛元敬也没有办法继续练习。但现在薛永福和孙杏花死了,家里除却薛嘉月再无外人, 薛元敬再无顾忌, 于是他每天就会抽一个半时辰出来, 对着李爷爷给他的那几本武功招式,结合李爷爷当时教过他的心法,一招一式的开始练习。就是他打弹弓的手法也越发的纯熟了,都能做到弹无虚发了。
薛元敬练武的时候, 薛嘉月就坐在一旁做她自己的事。
有时候是摘菜,有时候是淘米,捡米粒里面的小石子,有时候是晾衣服,或者干脆就坐在那里看着薛元敬一招一式的演练。
她倒没有想过要让薛元敬教她。一来她觉得她自己吃不下这些苦,二来,她也觉得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天分,三来,这是当初薛元敬对李爷爷磕过头拜他为师李爷爷才教薛元敬的。虽然这会儿她若是求薛元敬教她他也可能会答应,但毕竟没有征得李爷爷同意,只怕薛元敬会为难。但薛嘉月不想他为难。所以她还是坐在一旁看看就好。
现在看到薛元敬将弹弓别在了腰间,薛嘉月就问他:“哥哥,我们只是到旁边的山里砍柴,你带弹弓做什么?”
很少会有野物到旁边山里来的。就算有,也早就被人给打走了。
薛元敬微微的笑了笑:“先带着,也许就能用得上。”
结果等他们砍完柴回来经过山脚下一处湖泊的时候,就运气很好的碰到一群野鸭子受惊起飞。当下薛元敬就弹起鸭落,一共打了三只野鸭下来。
薛嘉月喜滋滋的走过去捡了起来,然后就叫薛元敬将两捆木柴拿来打开,分别将这三只野鸭子放到了木柴中间去,再在野鸭子外面放了木柴捆好,教人完全看不出来里面有什么。
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要为薛永福和孙杏花守孝的意思,但这个时代的守孝之礼是父母去世三年之内不能沾荤腥,所以还是要掩人耳目一下。
随后他们又去自己的菜地里摘了青菜,菠菜和白萝卜。因为现在天气寒冷,这些菜都可以留很长时间,所以薛嘉月这次就摘了很多,打算回去慢慢的吃。
回去的路上他们遇到了薛老三。
薛老三身上穿的依旧是他那件既脏又破的棉袄,头发也不知道是多长时间没有洗了,薛嘉月感觉他的头发都该结块了。
她不想理睬薛老三,所以一看到薛老三,她就皱了皱眉,然后往薛元敬的身后躲。而薛元敬也不想理睬薛老三,所以就只沉默的担着身上的木柴往前走。
但薛老三好像压根就没有看出来他们对他的嫌弃一样,双手拢在袖子里,笑嘻嘻的就凑了上来,跟薛嘉月说话:“二丫妹子,好些日子没看到你了。三哥看你可是长的越来越水灵了。几时有空到三哥家里去坐坐?三哥给你做肉心包子吃。”
薛嘉月原本就不大出门,近来天冷,她就越发的懒怠出门了,只镇日的在家里练字打发时间。
现在听到薛老三这样轻佻的说话,薛嘉月眉头皱了起来,压根就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而薛元敬闻言则是冷冷的看了薛老三一眼,目光凌厉如刀锋,只让人心中一凛。
随后他也不说话,只伸手将肩上担着的扁担从左边肩膀换到了右边肩膀。
乡村的土路原本就窄,而扁担又长,他这样突兀的将扁担换了个肩膀,速度又快,挑在扁担头上的木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薛老三拍打了过去。
薛老三防不胜防,脸上被树枝枝桠给划出了两道口子不说,整个人还身形不稳,往旁边就倒了下去。
他旁边是一条三尺来宽的小水沟。虽然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小水沟里的水不多,但底下的稀泥还是有的。当下只听得哎呦一声,等薛嘉月再看时,就见薛老三已经侧着身子滚到小水沟里面去了。且他浑身上下,甚至连脸上都沾上了乌黑的稀泥,看起来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薛嘉月忍不住,一双眉眼都笑的弯了起来。而薛元敬则是面色淡淡,甚至还矜持的对正从泥沟里爬起来的薛老三点了点头:“是我失手了,不好意思。”
薛老三当时气的,跳着脚就要骂。但忽然看到薛元敬手里拿着的砍刀微微的举了起来,刀刃磨的雪白锋利。又见薛元敬看他的目光比这刀锋还要雪白锋利上几分,他就一缩脖子,怂了。
薛元敬也不再理会他,叫了薛嘉月跟他回去。
薛嘉月五官生的精致,春日枝头的海棠花一样的娇美。特别是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仿似有光,明媚的让人不敢直视。而且随着她日渐长大,只怕她还会越发的妍丽动人,觊觎她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但是没有关系,薛元敬心中想着,往后他会好好的守护薛嘉月,绝不会随意的就将她嫁给别人。她的夫婿,他必定是要亲自过目,多方考察的。确认确实是个好男儿才会将薛嘉月嫁给他。
他要做到一个哥哥对妹妹应尽的所有责任。
等两个人回到家,薛元敬就将两捆木柴打开,将里面包着的那三只野鸭子拿了出来,而薛嘉月则是将柳条篮子里面的菜都倒了出来,一一的摊开放在地上。
虽然已经是冬天了,但刚打的野鸭子也是要处理一下的。等她烧了一大锅热水出来,薛元敬却没有让她插手处理野鸭子的事,而是全都他来做了。
一只野鸭子留着今晚晚饭的时候红烧,另外两只野鸭则用盐腌起来,等天气好的时候再放在太阳底下晒。
等吃完晚饭,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各自上床睡觉了。
日子就这样很平淡,也很温馨的过了下去,不知不觉的就到了腊月。
因为村里识字的人不多,字写的好的人就更不多了,于是等进了腊月,就相继有村民备好了红纸过来请薛元敬给他们写春联。等写好了春联之后,他们也会给薛元敬送一些东西作为酬劳。
或是几枚鸡蛋,又或是一些干果山货之类,又或是一些家里做的米酒豆筋菜干和炸的果子之类,虽然东西没有多值钱,但有了这些东西,薛嘉月和薛元敬倒是过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年。
因为年前腊月十九那天就立了春,所以正月里天气就已经很暖和了,薛嘉月和薛元敬也开始在做进省城的准备。
家里的二亩多的水田年前就已经卖给同村的人家了。
时下虽然田价渐涨,一亩良田能卖到十来两银子,但秀峰村毕竟偏僻,所以就算再好的良田也卖不到那个价钱。于是最后这二亩多田也只卖了十五两银子。
一头牛和两头猪也都卖了,一总也才卖了四五两银子。再加上那个时候薛元敬从薛永福和孙杏花房中搜出来的七八两银子,以及变卖的家中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现在他们身上统共也只有三十两左右的银子。
说起来三十两银子其实也还算可以,但想到两个人去省城肯定是要租房子的,以后的吃喝开销都要花钱,还要想法儿让薛元敬进一所好的书院读书,那这些银子就远远不够用了。
不过到时总是会有法子的。人多的地方机遇才会多。不然若一直蜗居在这个小村子里面,薛嘉月只怕会耽误薛元敬的学业。
薛元敬毕竟是以后要考取功名做阁老的人,她就不信他们两个人出去会饿死。
想到这里,薛嘉月只觉得胸中豪气顿生。
将银子全都收到荷包里面,又放到枕头下面之后,薛嘉月就披衣下床,要去上厕所。
只不过她刚走到院里的时候,抬眼就看到正有个人在爬赵寡妇家的墙。
自从知道赵寡妇的事,而且那夜她亲眼见过村长爬过赵寡妇家的墙之后,现在薛嘉月对这种事都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不过未免那人也看到她,她还是轻手轻脚的往旁边的阴影里藏了藏。同时目光悄悄的往那边溜了一眼,星月光下,就见那人正是村长。
直至等村长翻进了赵寡妇家的院子里,薛嘉月才从阴影里走出来。等上完厕所回来,她就飞快的跑回来,回屋睡觉。
反正她很快就会离开这秀峰村,这样的事她就算看见了也只当没有看见,不然若惹祸上身了就不好了。
第56章 计上心来
赵寡妇最近很苦恼。因为她娘来了。
她娘是来叫她改嫁的。而且自打来了她家第一天起, 就每天苦口婆心的劝她。劝不动就骂。最后还说赵寡妇要是不同意改嫁她就住在这里不走了。
但是赵寡妇不想改嫁。
她的理由是, 改嫁了有什么好?且不说像她这样已经成过亲的, 还带着个儿子的人能嫁个什么好人,若对方家里有公婆, 她还要受公婆的气。哪里有她现在好?房子田地都是自己的, 上面还没有公婆要伺候。至于说男人,这全村的男人但凡是她看上的,哪一个不要拜倒在她的裙下?她甚至都可以夜夜换个男人。而且那些男人还会给她钱花, 这是多好的事?
她娘听了她说的这些话,只气的浑身乱抖, 骂她不要脸。但赵寡妇任由她娘骂,无动无衷。
初嫁从亲, 再嫁由身, 虽然是亲娘,但若是赵寡妇真的不愿意改嫁,她娘也是没有法子的。最后只好耍赖,说若赵寡妇一日不答应改嫁,她就一日不走。而且有她在这里看着也省得赵寡妇再做出那些不知廉耻的事来, 连累她在背后被人戳脊梁骨。
这下赵寡妇倒拿她娘没有法子了。
不过自丈夫死后, 赵寡妇原本就过惯了夜夜笙歌的日子, 而且她现在年纪也到了那个时候,一两个晚上若没有男人倒还勉强能受得住,但若是连着好几晚没有男人,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就如同被抛上岸的鱼, 离了水一会儿还能活,但若离开时间长了,肯定是要干死的。而且最近她正和村长打的火热。村长无论是身体方面,还是银钱方面都让她很满意,她不想丢下这个金、主。而村长最近显然也很迷恋她,恨不能天天晚上过来找她。可无奈现在她娘住在这里,他晚上还如何能过来?
最后两个人就想了个法子出来。
赵寡妇院子里也和薛嘉月家一样,另有两间小一些的茅草房,一间用来做了柴房,一间则是用来做了猪圈。她就和村长商议好,以后村长翻墙进来就不进正屋了,直接进这柴房里面来。她等她娘和她儿子睡着了之后就来这柴房里面找村长。如此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两个人一拍即合。随后每晚村长翻墙进来就径直的进柴房。不提防薛嘉月有时候晚上会出来上厕所,躲在阴影里冷眼瞧见这一切。又听到赵寡妇和村长的对话,所以就知道了这件事。不过她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只当不知。
转眼已过了雨水的节气,天气渐暖,万物萌动。院子里的那株桃树枝条上都已经打了枣核大小的花苞。
薛元敬和薛嘉月已经做好了要离开秀峰村的准备。因着村里有户人家腊月的时候自家房子被大雪给压塌了半边,虽然勉强过完了冬日,但想着要重建房子麻烦又费事。知道薛元敬和薛嘉月要离开这里,就有意想将他们家的这所房子买下来。今儿薛元敬就过去同那户人家聊这件事了,只留了薛嘉月一个人在家里整理要带走的东西。
正整理着,薛嘉月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在说话:“家里有人在吗?”
她走出屋一看,就看到薛老三双手拢在袖中站在院子里,而且还探头探脑的到处看。
农家大白天不兴关门,不然就会被好事的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但这会儿薛嘉月看到薛老三站在她家院子里,她就觉得她今天该关上院门的。哪怕被人在背后指点也认了。
由于实在不待见薛老三,于是薛嘉月就皱着眉,有些不高兴的问道:“你有事?”
没事就赶紧滚蛋,这里没谁待见你。
薛老三面上还是惯常的那副涎脸饧眼的样,凑过来就说道:“刚刚我看到你哥往村头去了,想着二丫妹子你一个人在家孤单,我就想过来跟你说说话。”
薛嘉月微挑了挑眉。原来这薛老三是看到薛元敬不在家才过来的啊。也是,上次薛元敬让他摔臭水沟里的那次想必他还记忆犹新。
目光看到院墙上搁了一把竹子扎的大高笤帚,薛嘉月就走过去拿了起来。也算是拿了个武器在手上,她手里有个底。而且她还特意的站在了院门口,若有什么事,她撒丫子就跑出院门,薛老三也不能将她怎么样。
做完这一切,薛嘉月才跟薛老三说话:“我哥出去跟人商量事情去了,很快就回来,我不用你过来跟我说话。你快走,不然等我哥回来,看到你在这里他会不高兴。”
反正她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也没有必要对薛老三这样的人虚与委蛇了,索性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
但薛老三是个皮厚的人,听到薛嘉月这样说,他非但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身子往旁边凑。薛嘉月一下子就举起了手里的笤帚对准他,一张俏脸也沉了下去。
薛老三自是不怕她的,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小姑娘。但是他心中有点怵薛元敬。
说起来他还要比薛元敬大个七八岁呢,但不知怎么,对上薛元敬那双乌黑冷漠的眼时,他总会觉得心中生寒。
所以他就没有走的太近,而是站在离薛嘉月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停下了。不过他脸上笑嘻嘻的笑容看着还是很想让人揍他。
薛嘉月就听到他在说道:“昨儿我跟村长说话,说起你爹娘死的事。说什么你爹娘因为吃了蛇,然后其他的蛇来找他们报仇这样的话,你们也只好哄骗村里其他的人罢了,可哄骗不过我去。我可不信你爹娘是被蛇给咬死的。”
薛嘉月闻言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哦?那你觉得我爹娘是怎么死的?”
薛老三继续嘻嘻的笑:“那谁知道呢?不过你爹娘平常对你和你哥都那样的差,你哥那个人看着也是个冷面冷心的人。我记得你爹娘死的前几天,我从你家院门口经过,还见到你爹用一根很粗的棍子在打你哥呢。我当时站着看了一会儿,啧啧,那打的,县衙里审犯人都没有这样狠的。你哥心里能不恨?可巧过几天你爹娘就死了,这难道会是巧合?”
薛嘉月听了,心中狠狠的抽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薛老三威胁她的这些话。事实上她也知道,薛老三这也只是心中怀疑罢了,他并没有什么真的证据。若他真的有证据,早就拿出来了,何必要等到现在才来跟她说这番话?她难受的是,当日薛元敬竟然被薛永福那样的毒打,但随后她问起来的时候,他总是说没事,叫她不要担心。
而薛老三见她沉默着不说话,只以为这是被他给说中了,就越发的兴奋起来了。
他嘴一咧,那也不知道多少年都没有洗过的一口大黄牙就露了大半出来:“怎么,被我给说中了?怕不怕我现在就去告诉村长?”
怕你个大头鬼!且不说薛永福和孙杏花到现在只怕连骨头都开始烂了,反正已经死无对证了,只说你这没证据的一篇鬼话,说出去谁会信?
不过这样的人实在是够烦的。最近他时不时的就会来他们家来,只怕以后他还会常来。而且若往后让他一直在村子里面造谣,说是她和薛元敬害死了薛永福和孙杏花,这总归是不好的。
得想个法子让他离开这村子才是。
于是薛嘉月不答反问:“你想怎样?”
见她这样一问,薛老三只以为她这是怕了,忙笑着顺杆往上爬:“二丫妹子你知道,你三哥我心里有你。那天我经过你家院门口,听到你爹骂你哥的话,你爹已经碰过你了吧?既然你都被你爹给开过荤了,你现在还在我面前做这个三贞九烈的样子做什么?让三哥也开开荤嘛。再说三哥也不亏待你,以后天天请你吃肉心包子。”
肉心包子你个头!我恨不能现在就将你做成肉心包子!
薛嘉月心中暗骂,面上却只做了犹豫的样子出来。同时脑子里在飞快的想着这事该怎么办。
不让薛老三吃个亏她咽不下心里的这口气!而且必然还不能是个小亏。还有那个村长,薛永福和孙杏花死的那天,他也一直在逼问薛元敬和她。平常面上看着倒是做了个道貌岸然的样,但背地里却背着自己的老婆偷、人,可见也是个没有廉耻的。
于是薛嘉月想了一想,心中就有了个主意。
她就面上做了个害羞的样子出来:“三哥你别这样说。肉心包子什么的,那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三哥你这个人很好。不过你也知道,现在家里不是我一个人。我哥也经常在家呢,你过来不方便。”
薛老三一听有戏,双眼立马就亮了起来:“那你去我家?我家就我一个人,很方便。”
第57章 请君入瓮
薛嘉月暗中骂了一句, 面上却做了为难的样子:“那不成。你知道的, 我哥对我看的紧, 我轻易出不去。”
“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 你到底想怎么样?”薛老三就有些焦躁了起来, “横不能我只能天天看着却吃不到嘴啊。”
猴急成这样你也活该挨打。
于是薛嘉月不再继续故意卖关子了,回头伸手指着身后,轻声的说道:“三哥, 你看见赵寡妇家院子里的那两间茅草房了没?”
赵寡妇家盖在院子里的那两间茅草房倒正好和薛嘉月家院子里的这两间茅草房背靠背的邻着。中间虽然隔了两堵墙,也形成了一处小巷子, 但妙就妙在这处小巷子里面生了一棵野枣树,很好攀爬。
薛嘉月就继续轻声的说道:“赵寡妇家院子里的这两间茅草房, 左手边的那个是柴房, 平常都不会锁的,晚上也没有人会过来。这样,等今儿入夜了,估摸着赵寡妇他们一家人都睡着了,你就悄悄的翻墙进去到她家的柴房里面去等着。我等我哥睡着了, 我就在这边借着那棵枣树翻墙过去找你。到时岂不是人不知鬼不觉, 谁都不知道?只是一样, 我害羞,你待在柴房里面的时候可千万别出声,就算看到我推门进去你也千万别作声。不然我恼了,往后可再不和你好了。”
薛老三这会儿金虫上脑, 哪里会去想旁的许多事?而且他原本也不是个多聪明的人,听了薛嘉月的话他也不疑有假,只以为薛嘉月果然是被自己先前说的那番话给威胁到了,而不得不妥协,于是当下他忙不迭的就应了下来。
薛嘉月见他上钩了,心中也暗自高兴。不过面上还要叫薛老三:“你现在就回去吧,小心别叫人看出什么来。再有,记着,晚上早点来,到时也千万不要说话。”
薛老三听了,只高兴的一张嘴都咧了开来:“二丫妹子,今晚等着三哥。三哥到时好好的疼你啊。”
说着,一直笑着出门去了。
不过走出院门没几步路,迎面就碰到薛元敬回来。薛老三当即就如同被人给紧紧的扼住了脖子一样,再也笑不出声来了。忙脖子一缩,看也不敢看薛元敬,低着头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薛元敬是看到薛老三从自家院门里面走出来的,他担心薛嘉月,忙快步的走回来。然后他一眼就看到薛嘉月正手里拿着大高笤帚在扫院子。
“月儿。”薛元敬就叫薛嘉月。
薛元敬虽然一早就给薛嘉月取了大名,但以前薛永福和孙杏花还在的时候,当着他们的面他也只能叫薛嘉月为二丫,但现在,没有外人在跟前的时候他就会叫薛嘉月为月儿。
薛嘉月闻声回头,一见是薛元敬,她丢下手里的笤帚就迎了过来,笑着叫他:“哥哥,你回来了?”
薛元敬点了点头,又指着门外薛老三的背影,沉声的问道:“他刚才过来做什么?有没有欺负你?”
上次薛永福将薛嘉月压在身下撕扯衣服的场景他记忆犹新。他心中也发过誓,再不会发生那样的事。而薛老三对薛嘉月的心思他是很明白的。现在猛然看到薛老三从他家院子里出来,想到薛嘉月刚刚是一个人在家,他止不住的就怒火中烧。
这样龌龊的人,上次就不该只让他摔到臭水沟里。就该直接让他头摔到大石头上,碰个头破血流,甚至当场毙命才好。
薛嘉月见他面容冷峻,神情凛冽。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刻她仿似从他犀利如刀锋一样的目光中感觉到了一种浓烈的杀意。
薛嘉月吓了一跳,忙上前来拉薛元敬的手,说道:“没有,哥哥,他没有欺负我。”
薛元敬见她面上失色,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吓到她了,忙垂下眼,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再抬起眼的时候他目光看着平静了不少。
“那他刚刚过来做什么?又对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一个字不落的全都告诉我。”
薛嘉月不想告诉薛元敬刚刚的事,担心若薛元敬知道了背地里会去找薛老三的麻烦。他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她并不想这当会还惹出什么事来,更不想薛元敬总是为她的事烦心。
于是她就想要扯个谎带过去。不过她才刚开口叫得一声哥哥,就听到薛元敬凉凉的声音:“月儿,你知道的,你若撒谎必然逃脱不过我的双眼。”
薛嘉月看着他清俊的脸,心中知道这是事实。薛元敬确实是个极聪明的人。
于是轻叹了一口气之后,薛嘉月就将刚刚薛老三说的那些话全都说了。
一边说,她还一边注意到薛元敬的目光渐渐的沉了下来。到最后,他目光简直就跟刚出鞘的刀子一样,带着锋利的光芒,让她看了都要觉得心跳加速。
她丝毫不怀疑,薛元敬此刻心中只怕是恨不得弄死薛老三的,只怕也恨不得想弄死她。她竟然敢约薛老三半夜私会!
薛嘉月就忙又去拉住了薛元敬的手:“哥哥,你听我说,我约了薛老三今儿晚上去赵寡妇家的柴房见面是有原因的。”
她就将前几天她看到的事,听到的话细细的告诉了薛元敬:“赵寡妇因为她娘前几天过来,一直歇在她家的缘故,她和村长幽会的时候就不方便。两个人就约下了每隔一日村长翻墙过来到她家院子里的柴房来等她。我先前算了算,今儿晚上村长就该过来的。而村长因为家里晚饭吃的晚,他又要等自家老婆睡着了才能偷偷的出门,所以每夜来的都晚。赵寡妇每晚要跟她娘说话,又要哄她儿子睡觉,且这么长时间了她也知道村长每次大约什么时辰过来,所以她去柴房更晚。但我刚刚特意的让薛老三要早点去柴房里面等着,还叫他看到有人进去也不要出声。到时直接让他惹怒了村长,借着村长的手来教训他,岂不是好?而且村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等这件事闹开来,村长脸上也不好看,岂不是一箭双雕?”
薛元敬不说话,只目光情绪不明的看着薛嘉月。
一方面惊讶于她竟然能想出这样一箭双雕的法子来,二来则是,“村长和赵寡妇说的话,你到底听到了多少?”
薛嘉月抬起右手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左胳膊,左顾右盼的:“啊,这个,其实也没有多少。只不过有时候晚上我睡不着出来走一走,一不小心就听到了那些。”
当然,更劲爆一点的话她也听到过,不过那些话就不适合对薛元敬讲了。
好在薛元敬也没有继续再问这件事,只轻咬了牙,慢慢的说道:“便宜他了。”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薛老三。也不知道薛元敬觉得薛老三该落个什么样的下场才算没有便宜他呢?
不过薛嘉月很识趣的没有问下去,而是问起了其他的事:“房子的事哥哥你谈的怎么样了?那户人家肯买?他打算出多少钱?”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屋子里面走。身后院角的桃花树枝条上已经打了很多枣核大小的花骨朵,顶端微微粉色。只待天气再暖和些,到时定然会满树繁花。
入夜之后,天边一弯上弦月,凄凄清清的挂在幽蓝色的天幕中。
薛老三自白日得了薛嘉月的那番话,回去之后就只觉心里如同住了一只小猫,不时的就会伸爪子出来挠他一般,只挠的他心痒痒的,恨不得马上就能天黑。
好不容易的盼到天黑了,他胡乱吃过了夜饭,看到周边亮灯的人家相继熄了灯,忙不迭的趁着夜色掩映,就往赵寡妇家这里跑过来。
就见赵寡妇家的三间正屋一片漆黑,侧耳细听一番,屋里也是毫无动静,想必都已睡了。薛老三这才手攀着黄泥筑成的院墙,轻手轻脚的往上爬。
所幸墙不高,就算薛老三个头不高,但努下力也爬过去了。
等双脚落地,薛老三就猫着腰,一溜烟的往旁边的柴房走。
柴房果然是没有上锁的,只虚掩着。薛老三就小心的推开门,往里面瞄了一眼,借着空中微弱的星月光,能勉强看清楚里面堆放了许多的稻草和木柴。
他就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然后轻轻的关上门,在一捆稻草上面坐了,侧耳细听门外的动静。
夜晚的山村总是很安静的。偶尔会有几声狗叫声,偶尔山中也会有几声凄厉的夜枭声传来。再来就是夜风吹过,卷着树梢和屋顶稻草发出的声音了。
但是总没有听见有人过来的声音。
薛老三等了好长一会儿时间仍然不见薛嘉月,心中忍不住的就开始猜疑起来。想着薛嘉月这小丫头是不是故意的哄骗他?若果真如此,明儿他就要将薛永福和孙杏花其实不是被蛇咬死,而是被薛元敬和薛嘉月兄妹两个给害死的话宣扬出去。就算他没有任何证据,但别人听多了他这话总是会怀疑的。到时他一定要薛嘉月好看。
心中正胡思乱想着,这时他忽然就听到有很轻的脚步声往这里而来。
薛老三的一颗心立时就高高的提了起来,忙屏息静气的看着柴房的门。
而果然,随后就见柴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而那个人猫着腰,又逆着光,薛老三自然看不清他的相貌。
但薛老三心中只以为这是薛嘉月无疑,当下他毫不迟疑的就朝着那个人扑了过去。
第58章 离开村庄
薛老三只以为进来的人是薛嘉月, 当下就合身扑了过去。
白日自从得了薛嘉月的承诺, 他就已经开始坐立难安了, 刚刚又等了好一会儿,正是焦躁难当的时候。现在抱着人在手, 又记着薛嘉月同他说的再如何也不要出声的话, 于是当即薛老三也不做声,只一手抱着来人,一手就去扯那人的裤子。等扯下了那个人的裤子, 又急着来扯自己的裤子。嘴还不闲着,胡乱的就往那个人的脸上凑。
等他正要顶过去的时候, 忽然就听到那人笑了一声,还伸手来摸他的脸:“心肝, 往日你都说喜欢我主动, 自己只躺着不动净顾着享受了,怎么今儿倒难得这样的主动了?不过爷喜欢。”
说着,搂过薛老三的脖颈,嘴就凑了过来,手也往下摸去。
但薛老三听了这话, 只觉得如同兜头一桶冰水浇下来一般, 整个人都僵住了。
听这声音, 分明就不是薛嘉月,而是村长啊。他竟然脱了村长的裤子,想要同村长行那事儿?若村长知道是他,那
薛老三简直不敢想, 忙提了裤子就要走人。
但已经晚了,村长的手已经摸到他下面了。于是村长当即也变了脸色,知道这不是赵寡妇。于是他一把就抓住了薛老三,喝问道:“你是谁?”
薛老三不敢作声,只提着裤子就想夺门而出。
但村长个子高过他,力气比他大,又是在愤怒之下,抓着他胳膊的手就跟只铁钳子一样,哪里由得他逃脱半分?而且还死活拽着他的胳膊,将他给拽出了门外。
然后就着月光一看,他就发现是薛老三!
村长也素来知道这秀峰村里同赵寡妇相好的人有很多。但自从他和赵寡妇打的火热之后,赵寡妇可是在他面前赌咒发誓过的,往后只同他一个人相好,再不会看其他男人一眼。但是现在薛老三怎么会在这柴房里面?而且这柴房难道不是他和赵寡妇约定好的私会地方?难不成赵寡妇最近非但是和他在这柴房里面私会,也还和其他男人在这里私会过不成?
想到这里,村长只觉得怒火中烧。当即就手中猛的一用力,直接将薛老三给摔到在地上。
好巧不巧的,地上正有几块不大不小的石块儿,是赵寡妇的儿子平日在院子里玩儿用的。薛老三往地上扑的时候,脸就正好对着这几块石块儿扑了过去。只听得哎哟一声痛叫,原来是他的额头正好碰到了一块石头上。那石头又不平,有尖角,于是薛老三的额头当下就开了花,流了血。
但村长犹自不解恨。目光四面一看,就看到院墙上斜靠着一根竹竿子。当下他就两步走过去抄起那根竹竿子,对着薛老三就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
虽然薛老三平时很怵村长,但他到底是个泼皮无赖。现在也确实被打的痛狠了,而且正所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家里左右就他一个人,怕什么?于是挨了几竹竿子之后,他就怒向两边生,猛的抓住了村长打下来的竹竿 ,趁势往后一掀。村长也没防备,就被反掀回来的竹竿给正好打中了头顶,只痛的他眼前一阵金星乱冒,蹬蹬的就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趁着这个功夫薛老三就想跑。但他双手才刚攀上墙头,村长就已经追了过来,口中还在大叫:“你往哪里跑?今儿我要不打死你这狗娘养的,我也不用活了。”
因为刚刚挨了一竹竿的缘故,村长这会儿真是怒火攻心,手里的竹竿下来的比刚刚更狠了。偶有一竹竿落偏打在院墙上,只打的院墙上的黄泥扑簌簌的落下来,足可见其力道之大了。
薛老三也确实是火了。见走不掉,他目光就到处乱看。就看到旁边放着一把木掀。晒稻子麦子的时候用来扬场,铲粮食的。
于是他就跳下墙来,两步窜过去 ,一把拿起了这把木掀,对着村长就用力的拍了过去。一边拍,他一边口中也骂骂咧咧的:“就算老子认错了人,差点入了你,你也打了我好几竹竿了,还不够?还要将我活活打死不成?老子今儿也豁出去了。谁怕谁?”
他这一木掀来的又快又急,村长压根就躲不过,正好被一下子结结实实的拍在了脸上。当下他只气的连声大叫,口中越发的咒骂个不停了,手里的竹竿也舞的更猛了。
这一番动静早就惊醒了屋里的赵寡妇等人。当下赵寡妇点亮了灯,和她娘打开门走出来一看,就看到村长和薛老三正手中各拿了器具在院子里打过来打过去的,两个人身上都受了不轻的伤。
赵寡妇吓了一大跳,赶忙的走下台阶来问道:“你们两个这大晚上的是在做什么?快停手。”
但村长和薛老三都正在气头上,也正在打的难分难解的地方,哪里肯轻易住手?
而赵寡妇的娘和儿子以前也没有见过这种事,两个人只吓的都哭了起来。一时惊动了前后左右的邻居,纷纷的都起床穿衣跑过来看。
一见他们两个大男人都衣衫不整的,还在赵寡妇院子里打架,再想一想平时风言风语听到的那些话,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于是众人就有出口说风凉话的,也有忍着笑上来拉架的。不提防村长老婆也知道了这件事,也连忙赶过来看。
村长老婆原本就疑心村长和赵寡妇有一腿,可苦于总是找不到证据。但这会儿亲眼见着自家男子汉衣衫不整的在赵寡妇院子里同另外一个男人争风吃醋的打架,旁边村民的话听起来也句句刺耳的很,当下村长老婆再忍不住,盘腿坐在地上就用手拍着大腿大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骂村长没良心。一时场面就乱成了一锅煮开的粥一般。
而隔着两堵墙,薛嘉月和薛元敬在院子里听着这边的动静,薛嘉月只乐的捂着嘴偷笑,薛元敬则是目光无奈的看着她这个一手策划出这件事来的人,伸手轻拍了下她的头顶,说道:“睡觉。”
薛嘉月笑着点了点头,跟在薛元敬的身后往屋子里面走。她还带着笑意的双眼看起来亮晶晶的,无比的娇俏。
次日早上她起来一打听,就知道薛老三昨晚就被村长给撵出了秀峰村,喝令他以后再不许回来。若胆敢回来,教他知道了,必然要打断他的腿。但村长日子也不好过,听说回去就被他老婆给一顿好挠,脸上都是血印子,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薛嘉月听了暗笑。回来跟薛元敬说了这件事,薛元敬也只能看着她这样得意的样子,无奈的抬手扶了扶额头。不过他眼中还是有笑意的。
其后两天,薛元敬和薛嘉月就背着简单的行囊离开了秀峰村。
离开秀峰村的时候,两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看过一眼。因为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这里再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了。
因为临要走的前两天将房子卖给了村里的那户人家,所以两个人现在手里的银子又多了十两。不过两个人还是不敢大意,能省的地方还是要尽量省的。
薛元敬因想着自己这一走,此生未必会再回来,就想着临走之前要去拜访周夫子。周夫子以前教他实在是很用心,后来他被迫辍学周夫子竟然亲自上门想要来劝说他回去读书,这些薛元敬都记在心里。
薛嘉月自然是同意的,于是当下两个人便一路往周夫子家而来。
周夫子家的院落宽敞,特别是院子里的一间茅草房,比正屋都要大。里面放了桌椅板凳,是给十里八乡前来求学的学生读书坐的。
薛元敬和薛嘉月到了周夫子家院门口,两扇院门虽然是开着的,但薛元敬还是抬手在院门上敲了几下。
很快的就听到屋里面有个老妇的声音在问道:“是谁啊?”
紧接着,就看到有个身穿靛蓝色布裙的老妇走了出来。她身后还跟了个十三四岁的少女,生的很是娇柔清丽。
这少女一看到薛元敬,眼中满是又惊又喜的表情,站在原地没有动。
而那老妇看到薛元敬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面上带笑的走过来:“原来是敬哥儿。”
薛元敬看到这老妇人,就恭敬的对她作揖行礼:“学生见过师娘。”
不消说,这位就是周夫子的妻子了。
周师娘双手扶了他起来,笑道:“不用多礼,快起来。”
上下打量了他一打量,又笑道:“我家那老头子昨儿还对我念叨起你来呢,说这眼看着都要二月了,县试在即,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去参加。怎么,看你这身上背着行囊的样子,是要去县里应试?”
又看到薛嘉月,未免面上就带了疑惑的神情,问道:“这位小姑娘是?”
薛元敬恭敬回道:“回师娘,这位是舍妹。”
又回过头看薛嘉月,叫她:“过来见过师娘。”
薛嘉月听了,忙上前来对周师娘行礼,然后抬头笑着说了一声:“师娘好。”
薛嘉月原就生的娇美可人,而且在外人面她前从来都是很乖巧的。试问对着这样的一个小姑娘谁会不喜欢?当下周师娘只高兴的双手扶了她起来,笑道:“小姑娘生的真是好,也懂礼仪。好,好。”
一面又回头叫那个少女:“兰儿,往日你不是总问你爹爹,敬哥儿什么时候会再来?怎么今儿他来了,你倒不赶着过来见他,反而站在原地不动了?”
第59章 第二女配
那少女听了周师娘说的话, 原就染了一丝红晕的脸上这会儿就越发的红了。
不过她还是轻移莲步, 走上前来, 一双含情妙目飞快的溜了一眼薛元敬,然后低下头, 含羞带怯的叫道:“敬哥哥。”
薛嘉月原本听到周师娘在叫那少女为兰儿的时候她心中就在怀疑了, 而这会儿听到这少女叫薛元敬为敬哥哥,她基本就可以直接肯定了。
不消说,这肯定是那十二个女配之一了。而且还是目前为止她见过的第二个女配。
于是薛嘉月目光就上下打量这位名叫周兰的少女。
就见周兰穿了丁香色的袄子, 绿罗裙,整个人立在那里, 可不就跟一株空谷幽兰似的。
薛嘉月止不住的就目光去看薛元敬。
就见薛元敬面上冷淡疏离的对着周兰轻点了点头,叫了一声:“周姑娘。”
周兰低低的应了一声, 垂着头, 粉面红透,没有再说话。
倒是周师娘热情的叫了他们两个进来坐,又催着周兰去叫周夫子过来。
一时周夫子过来了,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他的长子周辉。
周辉现在十六岁的年纪,生的一张圆圆的脸, 同他的妹妹一样, 看着很腼腆的样子。
彼此见过, 周夫子叫薛元敬和薛嘉月坐了,问起他们的近况。当听到薛父薛母已死,薛元敬三年之内不能参加科举时,周夫子只惋惜不已。后又听到薛元敬准备到平阳府去谋生活, 周夫子就手抚着颌下长须说道:“你要去平阳府这个想法是对的。我听人说,平阳府里面学院众多,有两所学院更是天下学子都知道的。你若能进入那两所学院之一,于你的学问肯定是大有裨益。”
薛元敬点了点头。
随后两个人又说起了其他的话。再聊了一会儿,薛元敬就起身作辞。
他和薛嘉月清早离开秀峰村,到了周夫子这,天色已近中午。这会儿还要急着往前赶路,才能在天黑前赶到镇上落脚,不然两个人只能在山郊野外歇了。
周夫子听了,就说道:“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这会儿你就算想赶到镇上去,只怕天黑前也未必能到。你竟在我家过一夜,明早再走。”
又伸手指着周辉说道:“可巧明儿你师兄就要去县里参加县试,要与你同很长一段路。他长这么大了也是头一次出门,我和你师娘心里都放心不下,现在路上能与你们一道,人多有个伴,我们也能放心些。”
周师娘也赶忙说了这话。周辉坐在一旁腼腆的笑,周兰则是忍不住,也开口劝道:“敬哥哥,你,你和令妹就在我家歇一晚,明早再走也不迟。”
他这一走,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这样一想,周兰忍不住的就觉得心中发酸,眼眶发热,忙低下了头去。
薛嘉月在一旁冷眼看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只能说,少女情怀总是诗啊。而薛元敬,也实在是太容易招惹桃花了。
不过最后薛元敬还是对周夫子和周师娘行了个礼:“多谢夫子和师娘盛情,那学生就却之不恭了。”
言下之意就是答应在这里歇一夜了。周兰听了,当即抬起头来看着薛元敬。一双眼虽然是红的,但面上已经有笑容了。
一时周师娘带着周兰到厨房去做饭,等到饭熟了,就过来叫他们吃饭。
饭菜很丰盛,有腊鱼腊肉,还有刚杀的一只鸡,并着两碗时令菜蔬。薛元敬和薛嘉月都很不好意思,都不怎么下筷子。但无奈周师娘实在太热情,不停的给他们的碗里夹菜,所以最后他们两个人还是吃了很多。
饭后,薛元敬被周夫子拉去同周辉一起谈学问上的事,薛嘉月就过去同周师娘,还有周兰说话。
周师娘正在忙着裁剪一块布料,周兰则是伏在桌上描花样。
薛嘉月就问周师娘想要做什么衣裳。就见周师娘对周兰坐的地方扬了扬下巴,然后笑着说道:“眼瞅着天气就要暖和起来了,我就想要给你周姐姐做一条春天穿的裙子。可巧我想起来衣柜里还有一块布料,是年前我一个亲戚去杭州府的时候我托她带回来的。昨儿我就拿了出来,想趁着这几日有空做出来。”
薛嘉月看那块布料是水蓝色的,很清新的颜色,想必穿在周兰的身上肯定会很动人。于是她就极力的夸了几句。又见周兰的花样子已经描好了,是一丛很雅致的兰花。
薛嘉月就笑着问周兰:“周姐姐,你这兰花是要绣到裙子上的吗?”
又夸她手巧。只夸的周兰红了脸,粉颈微垂,瞧着真是清雅秀丽之极。
不过薛嘉月一面夸她,一面也在暗中的打量她。心中想着上次见到的那个李含笑是开朗活泼的少女,这次见到的周兰是个文雅秀气的,不知道剩下的十个女配都会是什么类型的?
又忍不住的感叹,薛元敬身上的桃花债实在太多了。
这样同周家母女说说话,时间倒也过的很快,眼见斜阳入屋,已经快要到黄昏时候了。
只是很显然周兰虽然坐在这里,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目光不时的往对面的屋望去。
薛元敬和周夫子,周辉就正在对面的屋里一块儿说学问上的事,从这边的窗子里面望过去就可以看到里面的人。
薛嘉月也随了她的目光往对面望,然后一眼就看到薛元敬正坐在窗边。
就见他侧面线条完美,鼻梁高挺,堪称一张完美侧颜。而且他现在正一脸认真的在同周夫子说着什么,只听得周夫子不住的点头微笑。
都说男人认真起来最迷人,而现在周兰就仿似痴了一般,目光只望着薛元敬。且看其一副俏脸生晕的模样,一见就知是怎么一回事。
薛嘉月见了,正想说两句,但忽然就见周兰放下手里的绣绷,起身站起来,对周师娘说道:“娘,我想起来有一句要紧的话要同哥哥说,我现在去找他。”
说完,转身就往屋外刨。
周师娘就对薛嘉月笑道:“这孩子,可真没规矩。放着有客人在这里,她还急忙忙的跑出去了。薛姑娘你可别见怪。”
一面又解释:“兰儿平日和她哥一向要好,必然是见明儿她哥要去县里应试,担心他,所以才急着去找他说话的。”
薛嘉月口中附和着,目光望向窗外,就见周兰哪里是去找周辉去了,分明就是去找薛元敬去了。
薛嘉月也只当自己没有看见,转过头就继续同周师娘说话。后来又随同周师娘一起去厨房烧饭。但一直没有见到周兰过来帮忙。周师娘去她屋里叫她,她也没有出来。据周师娘的话,说是周兰身子有些不舒服,正躺在床上呢。而且连晚饭她都没有出来吃,还是周师娘捧进去的。但也没见她吃,周师娘还是将饭菜原样的捧了出来。
薛元敬和周兰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竟然会让周兰现在这个样子?
薛嘉月心中狐疑,最后到底还是没有忍住,问正在铺床的薛元敬:“哥哥,傍晚的时候周姐姐去找你说了什么话?”
薛元敬铺着被子的动作一顿,但随即他又像没事人一样,继续铺着被子。一面又淡淡的回道:“没什么话。不过是说明日我同周兄一起出门,她让我多看顾看顾周兄。”
薛嘉月不信:“周大哥比你大,就算出门也是他看顾你,轮得到你来看顾他?再说周姐姐看你的时候目光都带着羞,明眼人都知道她对你有情意,她巴巴儿的去找你就只为了说这句话?”
薛元敬听了,忍不住的就轻笑出声。
他转过身,抬手在她的头上轻敲了一下,眼中含笑:“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这样的话也敢说出来?若教旁人听到了,可不要坏了周姑娘的声誉?往后再不可说了。”
薛嘉月心道,这会儿我不过说这样的一句话你就说我坏了周姑娘的声誉,要知道在原来的设定里,你可是亲身上阵坏了人家的声誉呢。
不过心中也觉奇怪。她已经见过两个女配了,一个李含笑,一个周兰,但照目前的趋势来看,薛元敬对李含笑无意,明儿他又要离开这里,只怕以后也会和周兰再无瓜葛。那原来的设定算怎么回事?这就偏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
看来蝴蝶效应果然是存在的。
薛嘉月就轻轻的啧了一声,心中颇有一种因为她的出现而改变了薛元敬及其他人命运的复杂感。
薛元敬不明白她此刻的心事,只以为她这是不认同他刚刚说的话。于是他又抬手轻敲了薛嘉月的头一下,说道:“往后你不要再琢磨这些事,这些不是你该琢磨的。明儿还要早起赶路,你现在就去睡觉。”
说着,就要送薛嘉月到门外。
只是两个人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要进屋的周辉。于是薛嘉月就很有礼貌的笑着跟他打招呼:“周大哥好。”
不想腼腆的周辉一见她明媚的笑容,脸上竟然爬上了一丝红晕,结结巴巴的就说道:“薛,薛妹妹好。”
薛元敬见了,就对周辉点了点头:“周兄先请进屋,我送舍妹回去。”
说着,拉了薛嘉月的手就往屋外走。
随后看到周辉进屋了,薛元敬就沉着脸同薛嘉月说道:“以后再不要随便同陌生的男子笑。”
第60章 敬哥吃醋
薛元敬自然知道, 薛嘉月笑起来的时候灵动异常, 娇美俏丽, 一般的男子见到都会失神。而且也不知怎么,他很不喜欢看到薛嘉月在其他任何男子面前露出笑容。
但薛嘉月并不知道他的这份心思, 只以为薛永福和薛老三对她态度的事教薛元敬风声鹤唳, 草木皆兵,于是她就笑道:“哥哥,周大哥是个好人。”
意思就是说在周辉面前她笑一笑是没有关系的。
薛元敬听了, 面色就越发的沉了下来:“好人也不行。”
又加重了语气:“我刚刚说的话,你记住了没有?”
薛嘉月看着他一脸冷肃的表情, 只得无奈回答:“哦,记住了。”
薛元敬听了, 面色稍霁, 伸手轻拍了她的头顶一下:“好了,回去睡吧。”
薛嘉月觉得薛元敬再这么一直拍她的头,她迟早要被他给拍傻了。但无奈抗议无效,只得受了,跟他互道晚安之后她就往前面的一间屋子走去。
那间屋子是周兰住的。周家也没有多余的客房, 所以今晚就安排薛元敬同周辉一起住, 薛嘉月同周兰一起住。
薛嘉月进屋的时候, 就见周兰还躺在床上。不过面朝墙背对着她,身上也盖着被子,看样子像是睡了。但薛嘉月看她的双肩在轻轻的颤着,想必周兰还没有睡, 而是在流泪。
能让她这样伤心的,估计是下午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对薛元敬表明心意,但可惜惨遭薛元敬的拒绝了吧。
而且想一想薛元敬那个对人冷淡的性子,只怕也不会怜香惜玉,都不是直接婉拒,而是直接拒绝的吧?
薛嘉月原想要安慰周兰两句,但想了想,最后她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只轻手轻脚的上床睡觉了。
毕竟她和周兰今儿才刚见面,两个人之间统共也没有说上几句话,并不是很熟。而且拒绝周兰的那个人还是她哥,叫她该同周兰说些什么呢?更何况周兰是个羞怯的性子,现在又背对着她暗自的哭,想必就是不想让她看到,也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这会儿她要是上赶着安慰周兰,岂不是会更让周兰觉得害羞?罢,还是只当自己压根不知这事的好。
于是薛嘉月就闭上双眼开始睡觉。赶了半日的路,原就疲累,倒是很快的就睡着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就起来了。待洗漱完毕,周师娘已经做好了早饭,叫他们过去吃饭。
等吃完饭,薛元敬和周辉他们就该启程了。
周师娘将周辉的行囊拿了过来,嘱咐了他许多话。周夫子则是跟他说要好好考,他在家等着周辉的捷报。周兰双眼还是红的,叫了一声哥哥,叫他在外要保重身体。
说着,周兰又双目含泪的看向薛元敬。看了他好一会儿之后,她才低声的说道:“敬哥哥,往后,往后你也要保重。”
“多谢周姑娘。”
薛元敬面上神情还是淡淡的。而且说完他就恭敬的跟周夫子和周师娘作辞,随后就拉着薛嘉月的手,同周辉一起转身往前走,都没有再看周兰一眼。
周兰看着薛元敬清瘦修长的背影,想起昨儿下午自己含羞带怯的对他表明自己的情意时,但他只神情冷淡的说着:“多谢周姑娘对我的情意,但恕在下不能接受。”
当她追问原由时,就听到他略有些不耐烦的回答:“在下对周姑娘并无丝毫情意。”
周兰听了,心中真是又羞又气,眼泪水当时就下来了。忙转身跑回了屋。
而现在,看着薛元敬的背影,周兰的眼泪水还是忍不住的就簌簌的落了下来。
此次一别,只怕这辈子都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吧?
周师娘这时转过头看到周兰哭了,只以为她这是舍不得周辉呢,忙嗔道:“看这傻孩子。娘知道你们兄妹两个感情好,但你哥哥现在只是去县里县试,等县试过了他不就回来了?你哭成这个样子做什么?快别哭了。”
周兰没有法子跟旁人解释她这会儿为什么会哭。只能双手捂脸,跺了跺脚,然后转过身,一边哭,一边往自己的屋里跑。
*
晨光熹微中,薛元敬,薛嘉月和周辉三个人走在山路上。
若只是薛元敬和薛嘉月,他们两个人想说话的时候就说话,不想说话的时候就静静的赶路,但现在多了一个周辉,若总是不说话未免就会显得有些尴尬了。
而薛元敬原本就是个在外人面前话不多的人,所以有时候薛嘉月难免的就会同周辉说几句话,好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气氛。
但好像薛元敬就很不高兴看到薛嘉月和周辉说话一样。但凡薛嘉月和周辉说话,虽然他也没有说什么,面上神情看起来也如常一样,但薛嘉月却总是能感觉到他的不高兴。
于是趁着周辉去方便的时候,薛嘉月就悄声的问薛元敬:“哥哥,你不喜欢我和周大哥说话?”
但薛元敬却还嘴硬,冷冷淡淡的回答着:“没有。”
“真的?”薛嘉月有心逗他,“那我就放心了。那我待会儿就继续和周大哥说话啊。”
薛元敬沉默着不说话,不过他眉眼垂了下去,一双唇也抿了起来。
薛嘉月就好笑的看着他憋屈的样子,心中暗乐:“哥哥,快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不喜欢我和周大哥说话?”
薛元敬抬头看她一眼,然后目光移开去看路旁的一株水杨柳,声音淡淡的:“没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世上的人都是人心隔肚皮的,你不要太轻易相信任何人。所以你也不要轻易跟别人说话。”
明明就是他不喜欢自己和周辉多说话,但还非要扯这样的一番大道理出来。
薛嘉月心中暗笑。不过随后她就走过去挽住了薛元敬的胳膊,抬头看他,展颜笑道:“但是我相信哥哥。而且,哥哥你放心,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没有人能比得上的。我一辈子都是你的妹妹啊。”
薛元敬数次在她面前说起过这句话,她自然是牢记在心里的。而且她现在也是打从心眼里将薛元敬看成是她的亲哥哥一样,在他面前说话再没有以前那样的拘束了,而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薛元敬转过头看她。就见小姑娘笑靥如花,看着他的一双眼澄澈如秋水,笑意显然。
他眼中不由的也带上了笑意,轻声的嗯了一声。
周辉此时正好回来,看到他们两个人亲密的样子,就说道:“你们兄妹两个人感情可真好。”
薛元敬就对他矜持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显然也是默认他这句话的意思。
而薛嘉月则是笑道:“是啊。我哥哥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她的笑容太明亮,如同天边晨间的朝霞一般,绚丽的让人不敢直视,周辉忍不住的又看着她失神了。
薛元敬在一旁看见,就侧身挡住了薛嘉月,同时看着周辉的目光沉了下来。
待周辉反应过来,俊脸上爬上一丝红晕,慌忙的低下了头去。
因为目的地毕竟不一样,所以总是要分手的。站在分岔路上的时候,薛元敬和周辉彼此说了几句场面上的客套话,然后就要分开。
但这时周辉仿似鼓起了自己所有的勇气一般,忽然开口叫薛嘉月:“薛,薛妹妹,若我这次县试侥幸通过,四月我要去府里应考,到时,到时我可不可以去找你?”
想了想,他又忙忙的加上一句:“找你和薛兄弟。”
毕竟在人家家里打扰过一晚,而且这一路上薛嘉月也看得出来周辉是个软萌的少年,心思很纯良的,平时对她颇多照顾,于是她就笑道:“当然可以。等我和哥哥找到落脚的地方,欢迎周大哥来找我们。”
周辉听了很高兴,满脸笑容的同他们两个人告辞,然后才转身往前走。
薛嘉月看着他走远,回过头一看,就见薛元敬正面沉似水的看着她,眼中仿佛在聚集着什么风暴一般,一双眼眸看着黑沉沉的。
薛嘉月心中打了个突,忙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薛元敬不理她,只自顾自的往前走。薛嘉月赶忙的追了上去。但无奈随后她怎么问,薛元敬总是一语不发,只自顾自的走自己的路,看也不看她一眼。
到最后薛嘉月心中也有几分恼了。
她喜欢说话痛快的人。若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了,直接说出来多好,何必要这样沉着一张脸,问你你还不说,非要她来猜?她可不喜欢猜别人的心思。
于是薛嘉月索性不再问薛元敬一个字,也自顾自的走自己的路,就当眼中压根就没有这个人。
但薛元敬见薛嘉月忽然不说话了,心中却有些不安起来。
他悄悄的回头看她,就见她正一边看周边的景色一边走路,面上的神情看起来还很轻松。
薛元敬见了,心中越发的觉得憋屈了,就忽然停下了脚步。
薛嘉月没有注意,依然还是一边看着周边的景色一边往前走,一不留神就正好撞上了薛元敬的后背。
少年很瘦,后背上没有什么肉,撞上去硬邦邦的。
薛嘉月就抬手捂着鼻子,眼带不满的抬头看他。
就见薛元敬面上还是想要维持冷淡生气的样子,但眼中已经有懊恼心疼的情绪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