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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他与爱同罪》 ☆、第61章 他与爱同罪61
第六十一章
燕绥对警局办公的流程了解不多, 傅征又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人, 见她目露迷茫,解释道:“目前只确认程媛和李捷有往来,警方在以程媛为突破口,继续审讯调查。”
“如果能进一步获取有用的信息或者核实证据, 就能传唤程媛配合调查。”傅征意味深长道:“不过李捷口风严实, 大概是觉得警方搜查不到什么证据, 绝口否认和程媛有过密往来。我今天一大早找你, 就是为了这件事。”
“我明白了。”燕绥听懂他的暗示,李捷这事她也不急于一时, 更让她感兴趣的是傅征。
“你是不是悄悄找人帮我盯着这件事了?”燕绥是生意人, 和工商局打交道是常有的事。但警局,她一不惹事,二不惹人, 经过警局门口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提交情了。
她虽然对警方办案不了解, 但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燕绥多少知道案情进展如果不是受害者主动询问,警方很少联系受害者告知进展,更别提傅征这样能知道这么多实时进展的。
“悄悄?”傅征对她的用词很不满:“我有名分,光明正大。”
好好好,有名分惹不起。
——
辛芽收到燕绥微信起就等在公司楼下,在风口吹了二十多分钟后,终于看到熟悉的越野车出现在路口。
她迎上去, 见燕绥下了车又没急着走,识趣地站在原地等两人说完话。
过了一会,燕绥挥挥手,转身,走向辛芽。
周末,公司除了值班的前台和少数工作没完成在加班的职员,整个办公区都空荡荡的,没有人气。
燕绥跟辛芽上了楼,问了燕沉在哪,接过她整理好的文件抬步去会议室。
下午的工作轻松,主要听燕沉汇报虹越债务危机一事,这事燕沉在电话里说得差不多了,两人没再细聊,做了工作交接。
所有公事谈完,燕绥回办公室,刚起身要走,听燕沉叫住她:“阿绥。”
燕绥脚步一顿,侧目看他。
燕沉背着光,深靠着椅背,整张脸都隐在阴影中,唯有那双眼睛清亮,锁住她。
燕绥不动声色地坐回去:“你说。”
燕沉沉默了良久,就在燕绥渐渐失去耐心时,他才开口:“你上次让我替你留意房源,现在还需要吗?”
因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对燕沉,燕绥总归是有些心软,她放下文件重新起身,端了辛芽刚送进来的暖瓶给他倒了水:“不需要了。”
她目光专注地留意着水位线,水线及半,她把纸杯递过去:“你说巧不巧,这小偷闯了一次空门不甘心,又来一次。”
燕沉握住纸杯,递到唇边抿了口。
苍白的发干到起皮的唇被温水一润,微微刺痛。他又喝了一大口,温热的茶水烫得发干的嗓子一疼,他抬眼,苦笑了声:“你不用试探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被看穿意图,燕绥也不觉得尴尬,她撑着桌子坐上去,漆黑的双眼看着他:“堂哥,三年前你在我身后推着我走,跟教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孩一样,扶着怕学不会,放手又怕摔着,一点一滴教会我。我这人涉及利益的时候挺没心没肺的,是我的东西谁敢跟我抢我能立刻翻脸不认人。唯独你,这几年,给你再多我都怕亏欠你。”
燕沉握着纸杯的手指缓缓收紧。
“我知道,能留住你是因为这家公司是燕家的,要不是……”
“留住我的是你。”他打断燕绥,那双眼倏然看向她,眼里的阴鸷就如此刻包围他的阴影:“我也不是你堂哥,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燕绥怔住。
燕沉手里的纸杯被他捏出声响,他似没有察觉,猛得把纸杯揉成一团掷出去:“燕绥,你如今是想质疑我对燕氏有窥视之心吗?”
“燕安号在亚丁湾被海盗劫持,我不赞同你亲赴索马里,你有听我吗?虹越这些年版图扩张太快,野心太大,我让你终止合作,你有听我吗?我让你放弃利比亚的海外建设项目,你又听我了吗?”他一句一句,语气渐沉,说到最后已是压着怒意,嗓音沙哑。
燕沉从未对她说过重话,即使是工作上有不合有摩擦,他的语气顶多公事公办,这么多年,他始终温文尔雅,温和客气。今天忽然发作,像是积怨已深,再也攒不住藏不了的恼羞成怒。
“如果我窥视的是燕氏,”燕沉一顿,无声地笑了笑:“燕氏早就是我囊中之物了。”
他眼睑下方染着青黑,面容疲惫。可说这句话时,丝毫没有因为他此刻的疲乏失去任何力度。
三年前的燕绥尚浅稚嫩,燕沉若要设计她,不过是多费一番功夫的事。如今她羽翼渐丰,虽不好对付,但真与她为敌,长久的疲劳战术必能拖垮她。
只是以前他从未想过,更不想站在她的对立面。
——
辛芽在会议室外听着里头隐隐约约传来的暴怒声,急得团团转。明显两个人意见不合吵起来了,可没开门她又不好这时候进去,万一听见什么不该听的,别说年终奖了,她估计等会就能卷铺盖走人了。
她跺了跺脚,长长叹出一口气,愁眉苦脸地继续守着。
燕沉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显然不止是为了朝她发发牢骚,燕绥隐约有预感,眉心狠狠一跳:“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靠回椅背,像是用尽了力气,声音虚浮:“辛芽私下接触孙副总。”
他自嘲地一笑:“不是你授意的,还能是谁?”
燕绥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完了。
——
辛芽不知道第几次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时,会议室的门终于开了。
燕沉站在门口,目光在她身上微微一定,随即跟没看见她一样,径直越过辛芽,往电梯走去。
谈、谈完了?
她抖着小心肝,目送着燕副总进电梯,听着电梯下行时滚带运作的声音,不安地转脸看燕绥。
会议室的门大开,里面一盏灯也没点,她就坐在会议桌上,魂被勾走了一般,一动不动。
辛芽迟疑了数秒,还是迈进去。
她捡起扔在地上被揉成一团的纸杯顺手投入垃圾桶里,瞥见桌上的文件被打湿,又匆忙抽了纸巾铺在打湿的地方吸水。回头见燕绥仍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那,一声不吭,心里的恐慌终于到达临界点。
“燕总?”
燕绥抬眼看落地窗外高低错落的楼盘,商务区高楼鼎立,远望这座城市,能俯瞰它如棋盘般规整的分割和划立。
她眼前却出现了一片虚影,尽头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出现了海湾,出现了港口,她看见船只忙碌着,以一种肉眼可见的缓慢横渡海平线,渐渐消失在尽头。
“你让我一个人待会。”良久,她说道。
辛芽带着那份打湿的文件退出去,边烘干边回忆着燕绥刚才那恍如没有焦距的眼神,越想越心惊肉跳。
偏偏她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会只能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直到燕绥的邮箱传入一份燕沉发来的标题为“辞呈”的电子邮件,辛芽瞬间僵立在原地,骇得双目圆睁,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两位大佬,怎怎怎怎么直接就谈崩了?
——
燕绥一直坐到日光西沉,暮□□临。
她看到路灯在六点准时亮起,像一条长河蜿蜒,一路点亮。
辛芽悄悄进来了好多次,给她泡了茶,茶凉了又换奶茶,奶茶也凉了她就煮了水果茶。茶壶架在铁架上,底座点了蜡烛一直加热。
可哪怕蜡烛都烧尽了,她也一口没动。
眼看着时针指向八点,辛芽点亮了灯,斟酌一番后,说:“燕总,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坐久了,腰背僵直。
燕绥转身看了眼站在门口怯生生望着她的辛芽,似终于想起来她还没走:“你先回去吧,我叫司机。”
太久没说话,开口时她的声音沙哑,像含着一口砂砾。
她清了清嗓子,问:“现在几点了?”
“快八点了。”辛芽轻声细语的,生怕刺激她:“燕副总下午发了份邮件给你,傅长官也打过几次电话,他的电话我帮你接了……”
她小心翼翼觑了眼燕绥,见她没什么表情,才道:“就说你还忙着,别的什么也没说。”
燕绥听完,点点头:“你下班吧。”
她声音虽寡淡,语气却不容置喙。
辛芽这会再担心也没用,乖乖应了声,留下燕绥的手机后,关上门又退了出去。
燕绥又坐了会,晚上降温,会议室里没开空调,干坐着没多久就手脚冰冷。她不是自虐的人,这种冷意传达到大脑,她看了眼时间,算了算下午被她虚耗掉的时光,终于起身,离开会议室。
临走前,她回了趟办公室,开电脑看了眼燕沉的辞呈。
辞呈一板一眼照着模板写的,只改了首尾称呼和日期。
想了想,燕绥公事公办地回复:“不予批准。任命你的是董事会,我无权决定你的去留。”
发送成功后,她合上电脑,离开公司。一路下到一楼,只剩下巡夜的保安,见到她指了指公司外,提醒:“燕总,你男朋友在那等你很久了。”
燕绥接收到“男朋友”这个称谓时,怔了几秒,才想起晚上约了傅征。
顿时心虚。
她绕着侧门出去,背靠立柱探出半个身子张望了眼。隔得远,并不能看清他是否在车里。她缩回来,给他拨电话。
铃声刚响了一声,很快被接起。
傅征的声音清晰又悦耳:“喂?”
风吹得有些冷,燕绥往柱子后又缩了缩:“是我。手机放在辛芽那,刚拿回来。”
“嗯。”他应完,问:“忙完了?”
手机那端有呼呼的风声,他的声音虽然被模糊,燕绥仍是听清了,她笑:“下午遇到了点事,忘记和你约好了。你先说没关系,说完我就忙完了。”
……
傅征就没见过燕绥这种无赖,他轻笑一声,压低了声音,混着风声,一句话模糊到燕绥连蒙带猜才听懂。
他说:“等我说没关系不如你先想好怎么把我哄高兴,这么好的机会不能跟你大度。”
燕绥差点翻白眼,她之前怎么就看清傅征是这样一个人呢?
她懒得再藏,适可而止那叫情趣,不宜过度。真让他继续等下去,她才舍不得。
满打满算他的休假只有一个星期了,等他出了海,就是不知时日的音讯全无。他们,没那个时间可以浪费。
燕绥正打算从立柱后绕出来,眼前光影却先一暗。
她抬头,诧异地看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傅征,惊得半晌没说出话来。
傅征挡在风口,把刚买的热饮塞进她手心,连带着握住她冰凉的手,似笑非笑地低下头,嗓音低低的,带了几分笑:“自觉罚站,嗯?”
燕绥挑眉,跟着他笑:“那你呢,战术包围?”
作者有话要说: 前排一百两分评送红包~
☆、第62章 他与爱同罪62
第六十二章
立柱的角度刁钻, 又离公司正门甚远,四下无人。唯一还会出来溜达巡视的安保也因今晚起势突然的妖风躲回了大厦内。
她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笑意嫣然,顾盼生辉。
傅征心念一动,从上到下拉开大衣拉链,上前一步把她整个裹进自己的外套里。他低下头, 似无奈似叹息:“嘴是真的贫。”
燕绥正欲反唇相讥, 没等她开口, 他吻下来, 一声轻到几不可闻的“欠吻”像是融进了尘埃里,又揉碎在风中, 掠过她耳畔时, 只余回响。
无法不心动。
这男人一言一行都在撩拨她,偏偏他又不是刻意的,这种无力抵挡的诱惑才真正叫燕绥着恼。
手里还握着他递来的热饮, 燕绥能自由活动的只有左手。起先还克制的只攥住他的衬衣,不料傅征丝毫没有浅尝即止的意图, 他越吻越深,从摩挲她有些干燥的嘴唇到轻轻啃咬,唇纹相触,他似更不满足。虚揽在她后腰上的手忽然用力把她压进怀中,重重吮住了她的下唇。
他的舌尖顶入,含着,吮着, 轻咬着。彼此可闻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越来越炙热。
傅征的强势和主导就像是嘣次着往外溅火花的火苗,引燃了燕绥的引信,本就摇摇欲坠的山石崩塌,瞬间悸动。攥着他衬衣的手攀着他的胸膛直至揽住他的后颈,燕绥踮脚,指腹摩挲着他脸侧,咬他的舌尖,咬他的嘴唇。
她不会轻吻,全靠本能的亲近,学他一样,一寸寸,攻城略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退回来,轻吻着她,从唇角到唇珠,慢慢厮磨。餍足的男人兴致极佳,未开口先带三分笑意:“饿了没有?”
燕绥乖巧点头。
何止饿,她还困,身体复苏后的所有生理反应她都有。
下午和燕沉的谈话一塌糊涂,她不止情绪,连带着心态都处在最坏的状态。
思考,反省,预算,筹谋。
所有会发生的可能性从最坏到最好都想了无数遍,她会面临董事会的压力,会面临失去燕沉的压力,还要面临整个公司因为高层人事变动反射给她的压力。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能否顶住这些压力,寻求到最佳的解决方案。
能走到这一步,谁都不无辜。
燕绥不觉得自己防着燕沉是错了,她唯一需要反省的是在接触孙副总时太过贸然。燕沉怎么知道的她已经不关心了,她只知道明天睁眼醒来,她要面对的是一个紧迫万分的局面。
可这会,她什么都不想思考。
因为见到傅征治愈大半的心情,愉悦又满足。如果明天她就要进入地狱,那也等明天再说。
——
傅征在董记订了位置,也提早订了菜。
两人到后没多久,服务员撤了桌上的装饰品,斟了茶,陆陆续续开始上菜。
傅征应该特意叮嘱过,菜量比燕绥上次看到的分量少了不少,菜目虽多,到最后竟也没有浪费。
“我今晚回南江。”傅征看着她上车,关了车门,绕到驾驶座,边系安全带边说:“迟宴有个大哥,迟盛。在S市的警局工作,调任之前,他在南辰待过一阵。”
傅征和迟宴是发小,想来迟盛和他的关系也很好。既然调任前在南辰待过,李捷这事大半是这位在周旋。
“明天就回。”
燕绥诧异:“明天就回来了?”话落,又觉得自己表现得不像一个刚恋爱的女朋友,哪有男朋友要离开,还嫌他离开得不够久的?
于是,她连忙补救:“之前也没听你提过迟盛,估计他不经常回来,你们不打算好好聚聚吗?”
补救的还算及时,傅征并未和她计较:“怎么算好好聚聚?成年后,志在四方各奔东西,见一面都是奢侈。”
燕绥朋友少,独来独往惯了,对傅征这么纯粹的感情并不能深刻体会。
她笑了笑,说:“那你晚上开车注意安全。”说完,又想起什么,“唔”了声,道:“去年去索马里之前,我在西北地区待过一阵。西北资源相对东南部地区贫瘠些,国家扶持给了不少优惠政策,有合作方就把公司开在西北。我过去一半是出公差一半算给自己放假,和辛芽在西宁环线玩了一星期。带客的是女司机,叫曲爷,她不是本地人,但环线带客旅游做了几年,一路上结识了不少同行和客人,她说……”
傅征听得微微弯唇。
她可能自己都没发觉,和他说话时,她会不自觉地先科普故事背景。不止这次,还有那天在造船厂,在燕安号的瞭望台上她决定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他时,也是一样。
听着是有根有据,逻辑条理分明,但傅征留意过,她并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她对辛芽和郎其琛都习惯性的只说结论不说经过,更别说这么详细地从头至尾交代一遍。
燕绥说到一半,见他在笑,纳闷:“我给你讲鬼故事呢,你能不能配合点?”
“我满脑子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傅征说:“特别辟邪。”
燕绥:“……”
敢情她刚绘声绘色讲了这么多都白讲了?亏她当时听曲爷讲鬼故事的时候听得后颈发凉,手心冒虚汗,真浪费感情。
——
把燕绥送到家,傅征看着她上楼,二十七楼客厅里的灯亮起后,他坐在车上抽完一根烟,这才离开。
他离开不久,燕绥就接到了燕戬的电话。
她算了算时间,离她驳回燕沉的辞呈过去了两小时。燕戬是该打电话了,不止燕戬,她今晚怕是还要再接一个人的电话。
燕绥开了扩音,放在酒柜上,边挑选红酒边听燕戬问话。
“燕沉向董事会提交了辞呈,怎么回事?”
“我问他,他也不说原因,只说愧对我的栽培。这不是儿戏,燕沉担着燕氏半壁江山,他要是真的辞职,你身上的担子起码重一倍,你上哪再去找个燕沉回来?”
说到最后,燕戬隐隐动怒。
燕沉沉稳隐忍能当大事,他与燕申又分占燕氏股份,论忠诚度没人会比自家人更可靠。再者,燕沉向来对燕绥宽容礼让,颇有纵容姿态,燕戬对他做燕氏副总可谓是心满意足,再放心不过。
如今,他刚回来没几天,燕沉递交辞呈,又瞒着理由不说,燕戬难免气急。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缓和了语气道:“我知道你做事有分寸,你先和我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明天董事会我心里才有底。”
燕绥叹气:“怪我。”
——
程媛,李捷这点破烂事她原本打算先瞒着燕戬,一是因为线索太少,燕绥的猜测居多,她的主观意识多少影响她对这件事的公允性。二是程媛毕竟是她长辈,燕戬和燕申可是亲兄弟,无论是燕戬插手还是燕绥的立场,这件事都阴私得有些见不得光。
但事情到这一地步,燕绥不觉得自己瞒着燕戬还有何意义,她从头到尾,包括傅征的存在也一并详细地描述。
燕戬沉默着听完,拎出一个燕绥从未设想过的可能性:“李捷往家里放鞋子那晚,辛芽告诉你燕沉频频留意手机。你让辛芽重新联系孙副总,结果燕沉对这事知道得一清二楚。你确认辛芽没有问题吗?”
燕绥被问得一懵,眉心紧蹙:“她能有什么问题?”
燕戬不答,他这两年除了偶尔问问公司业绩,几乎完全放手不管。相比燕沉会参与其中他更愿意相信是有人心怀鬼胎故意挑拨。
但怀疑辛芽,委实有些无厘头。这丫头并不接触公司机密,多在照顾燕绥生活方面,脾性善良活泼,更没有什么理由去这么做。
短暂的沉默后,燕戬叹道:“等明天再说吧,你早些休息。”
燕绥心事重重,应了声,正欲挂断电话,又听燕戬迟疑着叫住她:“我今天不问,这些事你就没想着告诉我。我知道你心里做什么考虑,别人都以为你心冷手狠,你不过不喜欢多说,容易让人误解的事也从不主动开口。要不是我知道你的性子,你要吃多少亏才能明白?”
“聪明人不投机取巧,而是他们做五分夸十分,事做了话也说了,别人看也看见了听也听见了。你对燕沉和爸爸是这样,谈恋爱估计也一样,你不能单单指望别人看懂你。”
猝不及防的一通为人处世教育听得燕绥心里一暖,她想起傅征,唇角不知不觉漾开笑,笃定道:“他能看懂啊,我什么都不说他也能懂。”
燕戬露出个老父亲的笑容,刚才那番沉重的谈话似没发生过一般,他笑道:“什么时候你觉得合适了,带他来让我见见。”
燕绥挠了挠下巴。
挂断电话后,盯着屏幕看了会,给傅征发短信,如实转达了燕戬同志的请求:“我爸想见你。”
发完,又补了一条:“我更更更更更想。”
——
傅征看到燕绥短信时刚到南江的收费站,堵了车。
他拿起手机看时间,看到屏幕上两条她的短信,划开。
时针临近十二,正是夜深人静,他耳边除了工程车的引擎声,静得能回忆起晚上把她堵在立柱后亲时,她的呼吸声。
不想还好,一想就觉得心口酥麻,嘴边心里全是“燕绥”的名字。
他唇角的笑容被前车的尾灯照得发亮,一路跟着挪移到收费站口,傅征回:“见。”
“正好把恋爱报告和结婚报告一起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要早点休息,每晚都感觉自己要猝死。
奈何一码字就作息颠倒,年纪轻轻已经吃上褪黑素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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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明天可能没这么早更新了,一大早要开会,下午不知道几点能回家。
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头,我和小伙伴先约上了明天的火锅,毕竟吃是一切生产力啊!
☆、第63章 他与爱同罪63
第六十三章
燕绥整夜没睡, 她入睡本就困难,一有心事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以防程媛晚上电话骚扰, 给傅征发完短信,燕绥就关了机。
窗外的天色玄亮,隐隐拉出一条深蓝色的边线,燕绥在如擂鼓的心率声中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起床洗漱。
手机开机后, 迟钝了数秒, 提示音像扑蝶的网兜一股脑叠加着响起来。
燕绥擦干脸, 瞥了眼屏幕。
程媛的未接来电有上百通,时间全部集中在凌晨前后。
她嗤了声, 开始看短信。
只有两条, 还全部都是傅征发来的。
程媛这人吧,说她没脑子,她和燕绥起争执后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文字信息好让燕绥当证据。就连电话记录也很少, 怕被录音。
但也是她,豁的出去。半点没身为一个长辈的自觉和底线, 一年攒一回气,专挑燕绥过年回燕家别墅的时候杀上门来给燕绥找不痛快。
——
燕绥看完傅征的短信,抿着唇浅声笑。
她盘膝在飘窗上坐了会,眼看着天际撕开一道口子,彩色的霞光从裂缝中涌出来,渐渐云层镶上了金边,天色越来越亮。
她点着下巴, 回:“两份报告一起打太便宜你了,别人谈个恋爱还分试用期观察期备胎期,你刚上任就吃了自助,别太得寸进尺。”
发送成功后,燕绥指尖在通讯录列表一点,划到辛芽的名字上,拨打。
半小时后,燕绥拎着刚被她从被窝里铲起来的辛芽去城北早餐店吃馄饨。
早餐店的实体店面并不大,就连装修看着也不够气派,顶多算个整洁。桌位不多,顾客却不少。
点完餐,燕绥拎了四脚塑料凳在角落的长桌上添了个靠墙的位置,和辛芽挤着跟一对结伴一起上学的青梅竹马凑了一桌。
辛芽瞥了眼燕绥蹭到灰黑墙壁的袖肘,有些难受:“燕总,我跟你换个位置。”
桌面刚清理过,有些湿漉。燕绥抽了纸巾慢条斯理的擦干,闻言,抬眼觑她:“喜欢我这位子?”
她语气里带了点故意,辛芽压根没听出来,指了指她的袖肘:“你这衣服好几千呢,看着怪心疼的。”
老板吆喝着馄饨来了,眼神瞄到角落的桌牌,身手灵活地从狭窄的过道上挤过来,连馄饨带托盘一并送过来:“你们自己端下哈,店小生意忙,见谅见谅。”
辛芽替她把馄饨端到面前,目光瞟到小竹马对面的醋瓶和辣椒油,正要伸手,咬着蟹黄汤包的小竹马余光瞥见,顺手递过来:“我们这里不用了。”
眼前的馄饨冒着热气,飘着清香,味鲜香浓。燕绥一口没动,看辛芽道过谢,笑眯眯地把醋瓶和辣椒油推到她面前,美滋滋地舀起一勺馄饨吹凉了喂进嘴里。
许是吹得还不够凉,烫了嘴,她猛吸了口气,满足地眯起眼。
燕绥低头看了眼清汤馄饨,汤水里有一圈圈涟漪一样的油圈,撒了葱花,馄饨皮薄肉也少,像云一样一层层片在汤底。
她抬手拿起醋瓶一圈一圈,直把透亮的汤底浇出了醋色,拌上碎椒沫。调好味,她舀了一口,有点酸,还有点辣,盖不住馄饨的鲜香,好吃到舌尖打卷。
燕绥也跟着眯了眯眼,一半是被倒过头的醋酸的,一半是……嗯,还是这个味道。
——
城北到公司,遇上上班高峰期,燕绥光是在路上堵车就堵了半个多小时。
车驶入公司地下停车场,辛芽从副驾下来后,立刻切换至工作状态:“燕总,今早的周会延至明天上午。大会议室已经腾出来招待各位董事,等会我过去再检查一遍看有没有需要调整或准备的。”
“你就在会议室帮忙接待吧,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我自己过去。”燕绥按下电梯键,余光见她欲言又止,侧目看她:“想说什么?”
辛芽摇头:“我看你好像没睡好。”
这没什么好瞒的,燕绥按揉着眼角,点头:“失眠了。”
话落,电梯门应声而开,燕绥率先迈出去,进了办公室。
——
周会延后一天的消息不亚于一场小型地震,陆陆续续来上班的职员椅子还没坐热就先讨论上了。等再看到许久没有现身的董事一个个脸色不好看的直接去了会议室后,这场小型地震渐渐演变成一场山呼地摇的海啸。
燕绥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这些职员倒不是真担心高层“政/变”,纯属凑热闹添谈资。只要舆论在掌控范围内,无论是地震还是海啸,都无伤大雅。
时间差不多后,燕绥独自去会议室。
辛芽特意在门口等她,远远看到她过来,迎上去,小声提醒:“程大母老虎来了,趾高气扬恨不得拿脚后跟看我,你自己小心点。”
燕绥神色未变:“我爸呢?”
“还没来,我问了行程,堵在路上。”辛芽说:“燕副总也刚来,和母老虎一前一后,不是一起来的。”
“行,我知道了。”燕绥拍拍她的脑袋,“自己机灵点。”
辛芽目送着她推开眼前那扇厚重的实木大门,满眼敬畏。
要知道,里面坐的董事,大多资历老,年龄大,光是一句“尊老爱幼”就能压死她。更别说官大一级气焰高,可不止有脾气不好难伺候的,还有程母老虎那种挑刺闹事的……
她和负责接待的女孩进去倒水都要在门口做半天思想建设,她燕总摇曳生姿地就进去了……那气场,辛芽隔着一米远都能感受到她浑身上下的王八,呸!王霸之气。
——
燕绥的出场是她一贯的作风,面带微笑,目不斜视,神情客气疏离,不过分谦逊也不失礼貌。
今天不是她的主场,她难得低调,一路走到主位,看也不看别人的脸色直接坐下。
燕沉原本正和坐在身侧的一位董事低声交谈,从燕绥推门而入那刻起,眼神就似再也无法移开,直到她旁若无人的落座,他才收回目光,浅笑着听对方转而责备燕绥:“这几年公司走得顺利,小燕总是有点膨胀了……”
燕绥听不到别人议论,她刚坐下,兜里手机震动。她垂眼,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手机。
有些意外。
是老船长。
她刚坐下没多久,又起身,离开去接电话。
冷眼看着的程媛冷笑一声,撇了撇嘴。
——
燕绥走到拐角接起电话,她背倚着墙,面朝会议室,以防有人出来她却不知道。
老船长笑着和她寒暄了几句,直接进入主题:“我猜你这几天都等着我电话,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些社会都淘汰了的人,不会用什么微信,没事也很少联系,全靠一支笔一个本子摘的电话号码。这号码又是死的,老郑头换了次号码,我是又托这个又托那个的好不容易才跟他重新联系上。”
“辛苦你了。”
“辛苦谈不上,我就是怕误了你的事。这个李捷啊,是燕副总安排进来的,造船厂这么大,给人找份工作还是方便的。就我们之间谁有熟人朋友,有合适的岗位也会帮忙说说,给老郑头推荐。”老船长笑得憨厚,又说:“老郑头人好,也爱闲嘴,没事就喜欢抓人聊天,问他还真问对人了。”
“李捷和燕副总的关系,像是表兄弟,但又没有亲戚关系。李捷他自己跟老郑头说,他初中毕业,修过车做过网管送过快递也搞过微商,就是没一样能成的。燕副总这种读名牌大学出来的,很是瞧不上他,所以也不来往。主要是燕副总的母亲对他多有照拂,他人前人后都是一口一个程姨。”
“燕副总的母亲未出嫁前就在老郑头隔壁村,听说是他们村里唯一的女大学生。李捷家和她是邻居,李捷他爸爸是上门女婿,上头还有个哥哥姓程,他家中行老二,跟父姓李。据说两家关系亲得狠,李捷出生的时候她还没出嫁呢,还帮着带过李捷一阵。后来相亲嫁到燕家,那时候村子里人人引以为傲,觉得这闺女有出息。程家穷啊,她又要强,老两口是砸锅卖铁供她上大学,出人头地后又嫁了个家里是造船的,可不风光嘛。”
燕绥神色淡淡,并没有因为知道这些陈年旧情有太多情绪波动:“到现在也一直有联系,看来关系是挺好的。”
“燕副总母亲嫁过来后也很要强,船东老大家几乎是她管事,说一不二。她也很有本事,嫁给船东家老大后没几年就给父母买了地皮造了栋小别墅。老郑头在造船厂做了一辈子,几乎是看着造船厂一步步做大的,这些话我信他不会乱说的。”
燕绥早在傅征那知道了李捷和程媛有来往,老船长这通电话算是给她详细讲了来龙去脉。
她嗓子有些痒,似嗅着了傅征身上淡淡的烟味,有些想抽烟。
倒不是烟瘾上来了,只是心头烦躁,郁结难消,嘴里不含点什么总觉得不自在。
看了眼时间,又觉得现在再去车库拿万一撞上燕戬,臭骂一通还是小事。想了想,忍下来,道:“行,我知道了,改天有空了去看你和婶。”
“还有一件事。”老船长叹了口气:“老郑头能告诉我这么多,是因为有件事埋心里埋了大半辈子,他觉得愧对东家。”
“他说,老大从脚手架上摔下去是老大家媳妇教的。”
燕绥倏然眯起眼,语气陡凉:“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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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他与爱同罪64
第六十四章
电话那端隐约传来小孩哭闹的声音, 门扉一合,老船长抽完烟回了客厅:“当年造船厂越做越大, 船东家闹着要分家,不太平过一阵。老大家那媳妇知道争不过现在的大东家,撺掇老大弄些伤出来,东家心软必定先理亏三分。”
“估计是没料到这一摔摔重了, 高位截瘫。这事在当时闹得还挺大, 外面传得很难听。具体的老郑头没看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争执时误伤了, 他那时胆小怕丢了工作家里的丫头上不起学……”
老船长一顿,叹气:“也是造孽。”
燕绥握着手机不语。
这些陈年旧事尘封历史多年, 早已无从考证。单凭老船长的转述, 老郑头的口头证词对燕绥而言并没什么价值。
她是能让已经高位截瘫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大伯出来承认他如今这一切是自作自受还是能让老郑头跳出来和程媛当面对质?
前者怕是深怕燕戬反应过来和他一刀两断,后者是可行,可能达到什么目的?
程媛对她如此谨慎, 显示是在燕绥这里吃过亏,长了教训。对她不利的事, 只要没有证据她就能矢口否认,脸皮厚得堪比地层,没金刚钻还真钻不穿。
一不留神还能反咬燕绥一口说她恶意抹黑,燕绥能在董事会立住脚凭得就是自己的本事和一身公信力。她说一不二,雷厉风行,这才能年纪轻轻坐稳其位,连带着让董事会那帮挑剔顽固的董事都不敢对她提出质疑。
若她跟程媛一样手段下流, 做法幼稚,失了威严,那还有什么威信力?
——
短暂的思索后,燕绥心中微定。她仍是觉得李捷才是所有事情的突破口,她不能本末倒置放错重点。
她既不是当事人又与此事无关,横加干涉只会讨嫌,到时候只会得不偿失。
那此事听过就算了?
不能算。
程媛贪婪,野心勃勃,又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算天算地算计自家人,她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那就不用再和她客气了。
她不是打燕氏的主意吗?不是想让燕沉留在公司好有一天继承公司吗?不是想让燕沉取她而代之吗?
不知道计划落空后,程媛还忍不忍得住。
——
挂断电话,燕绥在外面站了片刻,收拾好思绪,这才重新回了会议室。
辛芽后脚跟进来倒茶,给燕绥添茶时,她低声道:“大燕总已经到了。”
燕戬回来的事不是秘密,他虽不插手公司事务,但仅凭他亲手创立了燕氏集团,他的地位在董事会里就无可动摇。
燕绥闻言,微微颔首,继续等待。
相比她的气定神闲,程媛有些沉不住气。
燕沉早和她不亲近,两年前程媛带人撵上公司的荒唐事更是把燕沉推离得更远。他给程媛在邻市度假村买了栋独门别墅,雇了司机保姆,说是让她好好享福,实则是变相软禁。
虽然他从未限制过她的出行自由,就是南辰市她也是想回就回。但她一回来,燕沉就避而不见,电话十有八九都是小何接的,母子一整年都说不上几句话。
她不知道燕沉自请离职的用意,燕沉更不会和她报备,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难免开始慌神。这与她预想的,让燕沉渐渐深入燕氏集团权利中心,再伺机入主的预想完全不一样!
——
片刻后,燕戬终于到了。
和燕绥不同,他含笑,满面春风地和在座董事打过招呼,格外自然地拉开燕绥身侧下首的位置坐下,示意燕绥主持会议。
燕沉自请离职一事,大家心里都有数,燕绥更是直接略过官话,进入主题。
优秀的领导者总有顺口编瞎话的本事,燕绥也不如外,等她眼也不眨跟背稿子一样表扬肯定了燕沉的能力后,让董事会讨论是否同意燕沉的辞职。
别说半数,几乎除了燕沉本人,没人同意。
燕绥先发言,她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眼燕沉,这也是她进会议室后第一次和燕沉对视,她不躲不避,不卑不亢道:“除非你有更好的机遇更无可限量的前途更能施展拳手的天地,那我无法阻拦你,甚至我会很欣喜地欢送你。可如果你是因为合作上的摩擦,工作上的压力,我只能允许你调整休息。”
顿了顿,她微笑着,尽量用情真意切的语气,说:“燕氏赏识你,信任你,尊重你,我不想放你走,更不想放你当我的敌手。”
这段话,连程媛都忍不住微微侧目。
燕沉眼神微动,眼底似寂灭的星辉又一次泛起光泽。他抿唇,无声地笑了笑,那笑容苦涩如苦芥。
他没说话,低下头,不知在出什么神。
——
燕戬,燕沉都在,程媛有些忌惮,董事会上并没有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连带着对燕绥的敌意都收敛了几分,中规中矩到让人挑不出错。
整个董事会进行得无比顺利,除了燕沉本人坚持离职,全票反对。
燕绥发言后大半时间都在沉默,见时机合适,趁机道:“燕沉既然这么坚持,我觉得不如先休息一段时间吧,职位保留着,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燕沉还没作声,程媛先反对:“副总的工作量庞大,平时应酬等散事也大多燕沉包揽。不是我说话不公道,我觉得你做不好。”
董事会纷纷附和。
燕绥对程媛就没那么客气了,她这会看程媛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就怕她不挑刺:“伯母,你是不管事不知道。燕氏上下员工这么多,少一个人瘫痪不了。”
程媛担心的无非是燕沉休假的功夫燕绥会架空他的权利,听燕绥果真有这意思,不经激,语气倏然冷下来:“你既然叫我一声伯母,我倒是要问问你,燕沉兢兢业业为燕氏工作那么多年。我这个当母亲的一年到头见不到他几回,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应酬,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哪件没燕沉的功劳?他任劳任怨这么多年,就没提过一句要辞职,突然递了辞呈,是不是你给他使绊子了?”
这话严重,硝烟味十足。
话音刚落,燕沉的眉心倏然一皱,终于开口道:“不关燕绥的事。”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隐含力量。
——
燕绥在这事上的确有些理亏,她没抓住燕沉的辫子,对燕沉只是心中怀疑。联系孙副总这步棋虽然走差了,但按理智而言,她也没有做错。
如果燕沉谋定计划要背叛她,她不能在嗅到了危险后还不警惕,毫无准备地看着他卷走燕氏的资源甚至带走燕氏人才去站到她的对立面,她必须得准备一手以防不时之需。
就算这个假设不存在,程媛也是个□□。
如果程媛和李捷达成了什么协议试图让她陷入危机,和程媛撕破脸就是迟早的事,燕沉处在这么尴尬的位置上,他还能在燕氏待得下去?
燕绥知道,他们迟早有一天,还是要坐在这间会议室里,决定去留。
老船长的那通电话更是催化剂,燕绥原本有六分想留燕沉的心到如今一分也不剩。她在重新踏入会议室这刻起就决定——燕沉,没必要留下来了。
无论他是否是牺牲品,无论燕绥曾经有多依赖他倚重他,这会都要忍痛割舍。
她静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微扬,语带隐怒:“伯母,你说话可要负点责。这些年要不是你在挑拨离间,我和燕沉不至于像今天这样。”
这句话戳到了燕沉的隐痛,他眉心微蹙,看向燕绥的眼神微微异样。
——
两个人这样争几句还好,万一真吵起来实在太难看。
燕戬见状,杯座在桌上轻轻一落,打断道:“好了。”
“我看燕绥的处理方式就挺规矩的,给燕沉批年假先休息一段时间。休息好了,随时销假回来。”后半句话,燕戬是看着燕沉说的,他虽是长辈,对燕沉一向和蔼温和。
程媛还想再争:“可公司……”
燕戬打断她:“我不是回来了?先补上这个缺。”
程媛一怔,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大势已去,脸色顿时一片灰白。
董事会众人也是面面相觑。
燕戬虽然站在燕绥这边,但见大家议论纷纷,补充道:“燕沉的手续就按照人事部的流程走,销假也同样,一切公开透明。”
此话落定,没人再有异议。
本就是燕沉坚持离职,目前的处理方式也的确是最佳方案。
一切都按照着自己的预想走,燕绥侧目观察了眼程媛,见她抿唇坐在位子上似在出神,侧身,叫了她一声:“伯母。”
程媛回神,爱答不理地剜了她一眼。
燕绥笑眯眯的,和气地问她:“你认识李捷吗?以前在程家村当你邻居的那小孩。”她的声音压得低,闹哄哄的会议室里绝不会再有第三个人听见。
饶是如此,程媛也是眉角狠狠一跳,哪怕她很快反应过来伪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那点细小的变化也没逃过燕绥的眼睛。
她笑得更温和了,说出口的话却凉丝丝的,叫人心头发慌:“警察啊,已经注意上你了。”
程媛这下终于没崩住,她眯起眼,眼里冷光似映着刀光剑影,她狠狠瞪了眼燕绥,咬牙切齿道:“你等着,这事还没完呢。”
她最后那一眼,看得燕绥心头一凉,忽然涌上几分惧意。
燕绥含笑靠回椅背,看着程媛怒而起身,丢下莫名的众人独自离开。她的目光在燕沉身上停留了片刻,后者似察觉到她的视线,侧目和她对视一眼——
那是陌生的,不见温度,似隔了遥远山海的一个眼神。
董事会结束,燕绥亲自把所有董事送下楼。
已近正午,阳光却不温暖。
她在公司门口站了片刻,强自压下心头烦躁的情绪,转身回办公室。
会议时手机开了静音,直到此时燕绥才看到傅征的短信,言简意赅的一句话:“我晚上回来,不妨促膝长谈。”
燕绥头抵着桌子,给傅征回拨了一个电话。
响了没几声,傅征接起:“燕绥?”
“嗯。”燕绥有些无精打采,她仔细听了听他那端的背景声:“在吃饭?”
傅征走到阳台,关上门,隔绝这端的吵闹:“嗯。”
他敏锐地察觉到她语气里的不对劲,没直接问,绕着弯地问她早上做了什么。不是试探,也不是询问,只是关心。
燕绥想了想,一五一十地答了。她有情商,说话也有技巧,早上于她枯燥又锤炼心智的董事会叙述的像是讲故事一样。
她没说自己的委屈,也不隐藏自己那点心思,恰好到处地示弱道:“我觉得这盘棋才下了一半,我以为将了她的军,可其实只吃掉了她的马。不知道后面等着的象和士什么时候来杀我个措手不及。”
傅征听她的比喻觉得有趣,倚着栏杆远眺着南辰市方向,低笑:“放心,我身先士卒……”他一顿。
再开口时,嗓音愈发低沉:“怎么守卫家国,就怎么守住你。”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守卫家国,就怎么守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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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他与爱同罪65
第六十五章
怎么守卫家国, 就怎么守住你。
燕绥觉得这句话,得一半一半听。
她不是无知少女, 郎家是军政世家,保家卫国是刻在骨子里的信念,哪怕是郎晴也不例外。
郎晴的理想和一般女孩长大要当老师当医生当明星不同,她只想当军人, 当能摔能打能扛枪的女兵。
燕绥受她和郎誉林的影响, 虽不是军事迷, 但摸过枪打过靶, 跳过沙坑爬过障碍物。傅征接受什么训练,又要完成什么任务, 她门儿清。
前两年, 别国军舰犯我中华,试图争夺南海领土。傅征所在那支南辰舰队领航,就在南海岛礁巡逻。新闻上看不到边界剑拔弩张, 枪口相对的一触即发,但燕绥知道, 不止南海,任何边境国界线的守卫都需要有不可孤泄责任的胆气和锋芒。
更何况傅征。
他守卫家国的方式并不适合用来守护她。
但这一点也不妨碍燕绥被他一句话哄得心花怒放,她揉着额头抵在桌上印出的红痕,一夜未睡的疲惫一扫而空,浑身战意。
半小时后,燕绥招来辛芽,组织各部门经理开会。
那精神抖擞的模样, 让蹲在茶水间画蘑菇担心她疲于应付的辛芽也跟打了鸡血一样。她打起精神,重新投入工作。
——
燕沉暂停职务休假的消息在董事会结束后不胫而走,上午若是没有召开董事会,燕沉休假顶多让众人惊讶下工作狂竟然也舍得把时间用来休息。但在公司各部门员工亲眼见过董事们接二连三地来公司开会后再传出这个消息,不免要多想。
最和谐的声音是——“小燕总终于干掉燕副总全权掌握公司大权了。”
燕绥不知情,她顶多预料到底下员工会以此做谈资,八卦上三天三夜。等公司再有新的八卦传来,她们会立刻转移关注。反正不是恶意传谣,这类小道八卦十分有助于公司内部员工团结友爱,无伤大雅。
自然,也没人胆子大到敢上天,和她求证八卦消息的真实性。于是,整一天,辛芽这就成了各部门探听消息的集散地。
不堪其扰下,辛芽只能装出“我很忙我很忙忙到没空呼吸”的模样,来回穿梭在燕绥的办公室间。
本以为燕沉休假后工作量大到以后日日要加班的辛芽在下班的时间看见本该在办公室埋头苦干的燕绥转着车钥匙准备下班时,惊呆了。
她手里还有未装订好的文件,就这么傻乎乎地仰头看着燕绥,结巴道:“燕燕总,你你忙完了?”
燕绥倚着她的办公桌,随手翻了两页她还在整理的文件又扔回去:“明天就有代任副总来上班。”
这个辛芽自然知道,但燕绥这么理所当然地把工作留给代任副总的大燕总,她不免有些囧:“你就不怕消极怠工被训吗?”
燕绥笑了笑,没作声。
她把车钥匙递给辛芽:“我叫了司机,今晚回大院,你开我车回去吧。”话落,她微微一顿,看着辛芽的眼神带了几分微妙之意:“还有一件事。”
辛芽立刻竖耳倾听。
这么一副呆兔子的模样,燕绥连语气重点都舍不得,生怕把她吓哭了。
燕绥俯身,指尖挑起辛芽的下巴微微抬起,笑意盈盈地问:“是不是挺好奇燕沉怎么突然提出辞职了?”
辛芽犹豫了一瞬,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燕绥靠的近,那张光芒四射五官精致的脸庞就离辛芽不过寸许,她清晰地看到她这傻白甜助理脸红红的,耳尖红红的,害羞到不敢和她直视。
谈正事燕绥觉得自己还是严肃一点比较好,她松了手,正色道:“联系孙副总这件事,你确认没有第三人知道了吧?”
早在今天早上和辛芽吃馄饨时,燕绥就打消了对她的怀疑。但此刻,还是吓唬道:“说谎我就拔你舌头。”
辛芽顿觉自己舌根一阵发痛,她隐约觉得燕沉离职和燕绥提起的这件事有关,不敢大意,认真道:“我可以发誓,我没跟任何人透露过。”
话落,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了眼燕绥的神色,迟疑着问道:“燕副总……是因为发现我联系孙副总才?”
光是猜测到有这个可能性,辛芽就面色发白,唇色发青。
如果真的坐实……她她她她不就成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了吗?
辛芽头皮一阵发麻,面色变了几变,强自镇定下来:“燕总,你给我点时间,我去弄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定给你个交代。”
她跟了燕绥三年之久,初时的慌神后,很快反应过来,如果燕绥真的相信是她泄密给燕沉,她的处理方式绝对不会这么温和。
还等她坦白从宽?不存在的。
她甚至连见都不会见她,直接让人事部勒令她滚蛋。
燕绥要听的话听到了,不再停留:“行,你收拾下先下班吧。”
“啊?”就这么放过她了?她搞砸了这么大一件事,都不打算教训教训她吗?骂一顿也好啊!
辛芽忙把文件塞进柜子里锁好,跟上她:“燕总,托尼还是没有消息,手机号注销成了空号。我从泰拳馆拿到了他在南辰市租房的地址以及他出生地地址,一无所获。”
托尼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踪迹。
辛芽不提,燕绥几乎要忘记托尼这个人了。
她沉思片刻,在电梯到达前,说:“让法务继续走流程,这哑巴亏不能吃。另外,你和公关部这几天多盯着网络舆论,那个什么什么后援会的官博账号也捡回来继续打理吧,不能老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燕沉把她推到幕前绝对不是心血来潮,这一次放出视频的炒作痕迹更是明显,燕绥低调,几乎不怎么在公众面前露面。若单纯是有人想要炒她人设从中获利,没她本人首肯就是条绝路。
哪怕营销号,借着她的热度刷了存在感又如何?她总会沉寂在网络高速发达的时代,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
燕绥的内心远没有今天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她跟寻常一样完成工作,准点下班,燕沉的离开对她仿佛没有任何影响。
可直到她回到大院,看到站在院门口等她的郎誉林,她心里的疲惫感才如潮水一般疯狂涌来。
部队的氛围沉静肃穆,哪怕是在家属院里,燕绥也能感受到。燕绥每回心烦意乱都会回大院,只有在这里,她才会感觉到岁月静好时光安然。
今天也是如此。
她几步小跑上去挽住郎誉林的手弯,和往常一样,叫了他一声:“外公。”
郎誉林笑呵呵的领她进屋:“怎么一个人来了?”
“爸爸今晚有应酬。”
郎誉林转头看了她一眼,确认她是真傻,才道:“谁问你爸了,问的你男朋友。”话落,跟没瞧见燕绥那片刻的怔忪,继续说:“也是奇了,我跟你舅瞅着这傅征都挺好,还没给你们两介绍呢,你们自己先看对眼了。”
燕绥默不作声,心里腹诽:等这调侃她呢,她说郎将军今天怎么亲自出门迎接了。这可是以往都没有的待遇。
郎誉林调侃归调侃,怕燕绥脸皮薄,说了没几句转而和她聊起其它话题。
他不是没看出燕绥心里有事,郎晴把这个女儿教得好,独立自强,根本不需要长辈操心。既然她不说,郎誉林也不勉强,左右她现在的靠山大过天,用不着担心。
吃了晚饭,又留她坐了会,等燕绥接了个电话,面露犹色,郎誉林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挥挥手:“赶紧走,这回不留你了。”
燕绥被小舅妈送到门口,自己走出了大院。
傅征的车停在小妹餐馆门口,等她这会时间已经走到了军区大院附近。
燕绥走了一段路,没多久就看到了站在对面路灯下等她的傅征,小跑着过了马路,一头扑进他怀里。
这冲势,饶是傅征也被她撞得往后退了一步才接稳。
他眼里漫开笑意,抱起她:“跟我走?”
燕绥:“跟你走。”
她自己答应的,上了车后就真的没问目的地。
街景眼熟也好,拐了个弯走了条她陌生的小路也好,始终保持着懒洋洋的姿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傅征说话。
安静的时候傅征几乎能想象得出来,她以前是怎样慵懒地坐在司机接送的车后座从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方到偏远安静的军区大院。
到地点后,傅征没下车,他亮了亮类似通行证的牌子。门卫看了眼,放了行。
——
燕绥一直觉得南辰市白天和黑夜两个样,她白天路过数次的路口到了晚上她一样认不出来。
眼前这座建筑,有些眼熟。
她仔细辨认了片刻,终于在看清场馆名字时才知道自己来了什么地方。
傅征带她去的是南辰市唯一一家射击馆,燕绥来过,上一次来还是郎其琛开的路。
谁第一次约会来这么凶残的地方?
傅征停了车,带她进场馆。
射击馆是按照国际奥委会的有关规定以及我国有关枪械的管理规定执行,早几年甚至不对外开放。也就近两年,对外售票。但进馆需要身份登记,管理严格,就是射击,也要在专业的教练员陪同下进行。
接待人员领着两人进入室内/射击馆:“我们这还有室外靶场,但这个点基本关闭。这条路继续往下走,沿路都有路标,有台球馆,射箭馆,茶室,休息室等。”
她微笑着地侧身示意两人进来。
射击馆的空间很大,整排黑色座椅上只坐了一个穿着教练服的男人,见傅征进来,立刻起身迎上来。
燕绥走近了,四周打量了眼。
桌上已经准备好了手/枪和子弹,像是……早就知道他们要来。
燕绥忍不住抬眼看了傅征一眼,显然是这人提前安排的。
迎上来的是个年轻男人,接待人员含笑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射击馆的教练。”
她话音刚落,教练伸手和傅征相握,对接待人员说:“熟人,这里我来就行,你先去忙吧。”
后者颔首,转身离去。
闲人一走,教练的目光从傅征落到燕绥身上:“这位是?”
傅征揽过人,言简意赅道:“叫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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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他与爱同罪66
第六十六章
教练怔了怔, 下意识顺从地叫道:“嫂子。”
他伸出手礼节性地握了握燕绥的指尖,很快放开:“嫂子有点面熟啊。”话落, 不等燕绥回答,他先想了起来,惊讶得没合拢嘴。
最近网红的燕氏集团女总裁啊!
下午休息时,他还见自己的学员凑在一起看视频……这会他不止想起燕绥, 连和燕绥一起在拳击台上的傅征也想起来了。
一时惊讶到合不拢腿。
傅征没管他, 离闭馆的时间不远, 他领着燕绥到桌前, 拿起枪掂量了下重量递给她,显得饶有兴致:“拆卸组装会不会?”
“不会。”燕绥握着枪, 眯眼瞄了瞄靶位, 从手指到心脏都沸腾着久违的热血。
傅征把护目镜递给她,等她戴上眼镜后,又亲手替她带上隔音耳罩。
后面旁观的教练简直惊呆了……
他嫂子的战斗力也太惊人了吧!难怪傅征这么多年一直单身, 燕绥这标准的……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这会完全被无视,他很是自觉地揉着脑门退出去, 把偌大的场馆全部让出。
——
燕绥第一枪只打中八环,她偏了偏视线,第二次瞄准时,傅征立在她身后,手把手调整她手臂的高度。
她的姿势标准,除了力量不足,射击经验不足, 几乎挑不出毛病。
这一次瞄准后,燕绥扣下扳机,子弹命中目标离靶心仅几厘米。
傅征好整以暇地看她上弹,瞄准,扣扳机,反复数次后他扣住燕绥手腕,另一只手越过她抽走她手里的手枪:“休息下。”
燕绥手臂被后坐力震得有些麻,她接过傅征递来的矿泉水仰头喝了两口,摘了防护设备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怎么想着带我来这里?”
“执念。”
傅征拧上瓶盖,弯腰把矿泉水瓶放在脚边,看着空旷的射击场馆,含笑道:“之前看你在索马里开过枪,一直想给你调整下。”
他侧目,说:“想到现在。”
射击这技能对燕绥而言,可能一辈子也用不上。她生活的国土平和安稳,繁荣昌盛,要不是索马里海盗劫船,除了射击馆,游戏馆,她这辈子碰真枪的次数寥寥无几。
他伸手,等燕绥把手搭上来,微一用力,把她从原座位上拉起拉进自己怀里。他垂眸,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心情好点了?”
燕绥跪坐在他膝上,摇摇头:“不太好。”
傅征对她格外有耐心,捏住她后颈的拇指在她耳后轻轻摩挲着:“还有哪里不好?”
“我明天开始会有些忙,燕沉一走,有些关系要维护必须我去应酬。”燕绥认真地叹了口气,和他额头相抵,缓缓闭上眼。
还没片刻,她又睁开眼:“我外公和舅舅都知道你了。”
她的语气有点怪,傅征捏着她后颈的手指一顿,刚有不妙的预感就听她语气阴测测的,问:“我舅舅说如果不是同在一个部队不让谈恋爱,你这会该让暗恋你的女兵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她堂而皇之地卖了郎啸,又说:“没记错的话,是不是联谊也有你的份?”
无妄之灾。
傅征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有参加过联谊会,他缓缓眯眼:“故意诈我?”
燕绥比他还理直气壮:“非得我去问清楚哪届哪次啊?”
他手一收把人揽进怀里,这次认真回想了下:“联谊肯定没参加过。”
燕绥“哦”了声:“看来被很多人暗恋这事是没跑了。”
傅征被她气乐了,偏偏她无理取闹的样子还挺招他喜欢,他松了手,和她空出一段距离,比她还无赖:“你先让我看看什么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我再决定认不认这事。”
燕绥被反将一军,不吱声了。
她这会也没了玩射击的兴致,懒洋洋地窝回他怀里:“困了。”
傅征看她揉了揉眼睛,倦极的模样,猜她昨晚就没睡好,“我送你回去。”
——
教练被叫回来清点子弹数量,点完还剩一大把,他笑得颇不怀好意:“雄风不振雄风不振啊,以前在训练场的时候,连射数枪,枪枪靶心。”
燕绥咳了声,澄清:“这些都是我打的。”
教练:“……”
傅征微微挑眉,故作谦虚:“献丑了。”
教练:你够了!
——
燕绥一吹风,一上车,又精神了不少,眼看着身后的教练在后视镜里模糊成一点,问傅征:“刚才那位是谁?”
傅征没敷衍,也没详细说:“以前的战友,并肩作战过。”
军人有份感情叫战友,能藏在山河间,也能分散落在天南地北。
她想起南海事件时,曾看到微博、朋友圈里,或退伍或转业的士兵纷纷转发“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或晒出自己的军官证“随时等待祖国召唤”。
那种炽烈的感情,时隔三年依旧深入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稍轻薄短小了点,最近有点身体不适,还是不熬太久滚去休息了,下一章多码点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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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他与爱同罪67
第六十七章
傅征把人送到, 看她懒洋洋地解了安全带下车,一双眼微带了几分亮意, 等站到车外,她双手交叠杵在打开的车窗上,隔了半个车厢的距离,朝他眨眼睛:“傅长官, 好梦。”
临走撩一下, 撩完也不管车里的男人是何心情, 她松手就走。
恋爱这东西, 解乏。
傅征看着她进了电梯,又退出小半步, 朝他挥挥手, 另一只手按着手机似在打字。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间,傅征的手机震了震,进来一条短信。
燕绥:“还没和你待够。”
手机又一震。
“临别吻也没有, 我都给你机会了。”
傅征抬眼,看了眼依旧黑洞洞的二十七层。
她还在电梯里。
——
燕绥要是有心给他出招, 嘴皮子上的功夫他未必能赢。别看这几回交锋,他都占了便宜,不过是她不敢正面和他杠。
傅征行动力强,燕绥故意撩拨,还想全身而退?没门。
所以有些话,不保持个安全距离,她还真没胆当面说。
她唇边噙着抹笑, 笑眯眯的从电梯里迈出来,解锁开门进屋。边脱下外套边补上最后一句:“上来坐坐?给你泡杯巫山茶。”
傅征看着亮了灯的二十七层,衔了根烟,没点,回拨了个电话。
燕绥正往浴缸放水,素白纤细的手指试了试水温,接起电话先问:“我剪短发好不好看?”
傅征不太能想象她短发的样子,不过通常女人问这个问题,不用真的考虑是否好看,她要听的只有一句:“你什么样不好看?”
燕绥想了想,觉得也对:“那我明天去剪个短发,那些电视剧里黑化、复仇都要变个装。清一色短发,浓眼线,烈焰红唇。”
她故意把话题扯远,傅征不上当,他抬腕看了眼时间,似笑非笑问:“刚不是还要请我上楼坐坐,泡茶给我喝?”
燕绥还没说话,傅征已经又接上了一句:“你要是觉得遗憾,现在下来还来得及,我还没走。”
水注了小半缸,温热的水流漫过燕绥的脚踝,她从旁边的置物柜上取了精油,手腕轻抖,滴了几滴:“谢谢你啊。”
没头没尾的一句道谢,傅征握着手机不语。
——
燕绥觉得傅征真的挺了解她的,那种了解不像郎其琛那样用浮于表面的餐桌文化表达,他的细腻润物细无声,是从眼神到行动都让她觉得身心放松。
她骨子里其实有毁灭的欲望,相比较寻常女孩约会喜欢去的电影院,游乐场,她更喜欢射击馆——解压,破坏,聚精会神。
他知道她积攒着压力,知道她的不易,别说对她没任何要求,甚至从在一起到现在,步步都在让她适应节奏。
她太知道他们两个完全天壤之别的职业要在一起有多困难,她忙碌,重压,担负着成千上万口人的生计。他则随时应召祖国的召唤,奉献万寸山河。
也只有两个肩上担子都这么沉的人才知道,爱一天少一天。
她忽然就有种拨开迷雾的通透感,那些庸扰她多日的,或不安或阴郁的负面情绪在渐渐扩散至空气里的精油香气里逐渐瓦解。
“客气了。”傅征咬着烟,笑起来:“小燕总,这些前期投资以后是要你还的。”
燕绥还是头一次听他叫自己“小燕总”,他故意咬着音,那低沉的语气绕耳,像是在暗示什么一般。
她踢了踢浴缸里的洗澡水,言笑晏晏:“我还怕还吗?”
——
燕绥勉强算是乐观派,事情想开了,在她这就没什么大不了。好好睡了一觉,隔天精神饱满地去公司上班。
相比她的精神抖擞,辛芽显得要憔悴些,她拿着平板,先按惯例向燕绥汇报今日行程。话落,指了指相邻不远的副总办公室:“大燕总一大早来了。”
燕绥比她淡定多了:“正好,等会常会叫他先过来听,上手工作这事不急。”
她本就存了趁机让燕戬来看看公司发展,做个简易汇报的念头。他这会代替燕沉上任公司副总,还帮她省了特意做一份报表的功夫。
“还有就是有关孙副总的事。”辛芽指了指她的手机:“录音我刚发给你。”
燕绥茫然:“什么录音?”
辛芽觉得还是自己口头叙述一遍更好,她挠了挠发尾,说:“我昨天下班后问孙副总要了住址杀上门去了。”
她还是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的,这事有关她的清白自然不能拖太久。
燕绥没怎么跟孙副总打过交道,只知道燕戬在任时对她挺倚重,这才在有替换燕沉念头时让辛芽去联络联络,先搭上线这回事。
不过,她原本给辛芽的时间是一星期……区区一天,就搞定了?
辛芽显然也看出了燕绥的怀疑,摸了摸鼻尖,微微脸红:“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来着。”
虽然燕绥平时都叫她傻白甜,但真需要她用脑子的时候,她不会拎不清。
“也不是我一个人去的,我让我妈陪我去的。”她想找人要交代,带个长辈再好不过了。
“我就半真半假的把事给她说了一遍,说你勃然大怒要解雇我,不止解雇还要起诉,让我承担公司损失。”这事辛芽的确是委屈,昨天上门后都不用怎么演,真情流露哭得眼睛都肿了:“孙副总和燕副总一直有往来,她先生开了一家小公司,初期燕副总没少帮忙。所以我刚联系她,她就嗅着味告诉燕副总了。”
“也是我不好,太贸贸然了,我应该先跟同行了解下的。”南辰的商圈也就这么点大,这些年她也积攒了不少人脉资源,但凡谨慎点,投石问路。
孙副总这事虽然和她没有直接关系,间接总是有的,她也不敢完全撇清自己,这会就跟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等训。
燕绥没作声。
一方面理智告诉她,把这事交给辛芽办是她的一个疏忽,她自己该背主要责任。一方面的确是辛芽不够谨慎,犯了错。但和当初推测的背叛罪名相比,这个错小得她完全可以不计较。
她不说话,辛芽更忐忑了,她忍着肝疼,说:“年终奖已经扣了……不然你扣我整年工资?”
燕绥瞥了她一眼:“全年工资扣完,你喝西北风?”
辛芽扭捏着:“我妈拧着我耳朵骂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扣我工资也完全是我活该。”
燕绥看她红着眼睛一副又要哭的样子,凶她:“还有脸哭!”
辛芽吸了吸鼻子,立刻憋住。
燕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了郎其琛。他年幼时还挺熊,大院里一起长大的小孩都受过他的欺负,唯独在燕绥这个姑姑面前,他不敢。
可最初时候,郎其琛也没这么听她话。燕绥的记忆中有过一段和现在差不多的场景,辛芽就像幼年时期的郎其琛,被她一凶,眼泪鼻涕全部吸回去,呆萌萌得看着她。
燕绥扬了扬下颌:“先去做事。”
她暂时不想追究,辛芽一直紧着的那口气虽然没松,也没再绷得那么紧。她颔首,抱着平板,轻声退出去。
——
燕绥今天很忙,忙到脚不沾地,连午饭都是边和燕戬开会边解决的。
早上的周会迁就燕戬,燕绥身负解说之职,帮助燕戬尽快熟悉公司目前的运营情况。隔了两年,燕戬对工作有些生疏,一边欣慰燕绥成长速度之快一边暗暗惭愧自己未老先丢宝刀,实在太不思进取了。
晚上要接待从北星市来的一家叫广汇集团的张总,这家上市公司在国内的影响力非常可观,虽还未和燕氏集团合作,但始终保持着良好健康的联系。
唯一棘手的是广汇集团与燕氏集团有关利比亚海外建设项目的对接人是燕沉。
以防出意外,燕绥亲自领着辛芽去接机。
见面前,辛芽已和对方助理沟通过公司情况,张总在出口见到燕绥时也并没有太意外,客客气气地和她握手:“久闻难得一见。”
燕绥微笑,落落大方回应:“张总,幸会。”
去酒店的路上,张总自然而然问起燕沉:“这趟行程是一星期前就定好的,燕沉虽是我小辈,和我却相交已久,我很是欣赏他。来之前也约好要一同畅饮,怎么说休假就休假了?”
燕绥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不满,只是实际情况是怎么也不能如实相告的,她权当没听出他的画外音,打着太极揭了过去。
把张总送至酒店,燕绥给人留了修整时间,约好晚饭,暂时离开。
从机场到酒店的距离不长,交谈的时间也短暂。燕绥看不出对方对她到底持什么态度,但根据以往经验……凡是先和燕沉打过交道的,再面对她,多多少少会带上几分不信任。
燕绥年轻,还貌美。也不怪别人戴有色眼镜,她的外貌太突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实力看不出来,花瓶的潜质倒是能窥见一二。
尤其最近,她在社交平台频繁露脸,在商圈恐怕早已是各位大佬口中的谈资。
燕绥觉得……别人貌美如花有如神助,到她这,颜值就是累赘。
——
到约好的晚饭点,燕绥提前赴宴。
她来得算早了,结果进了酒店包间见到坐在张总身旁显然是聊了一会的燕沉,脸色的笑意顿时就淡了。
从燕绥出现,到进门时短暂的停顿,燕沉都看在眼里。他起身,如往常那般替燕绥拉开座位。
“张总约我见面,”他轻声解释:“说今晚不谈公事,只闲聊叙情,难以推辞,所以才来的。”
他的声音轻,的确没有让张总听见的意思。
燕绥落座,低声道谢。
张总这种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肯定不会被燕绥随便找的借口忽悠过去。这会见过燕沉,心中微定,笑着打哈哈:“今晚是私宴,借燕总地主东风,我还请了几位在南辰市的朋友,燕总不介意吧?”
虽是先斩后奏,但燕绥也没意见,一个五旬老头,一个年轻女总裁,他们两坐一块,聊不了几句就要冻死在代沟上吧?
“哪里哪里。”燕绥微笑,起身给他斟酒:“是我考虑不周。”
轮到燕沉时,他抬手接过酒瓶,指尖就擦着她的手指轻轻一握,也不是刻意,恰巧碰上:“我自己来。”
燕绥还没松开手,门被守在门口的服务员推开。
三人皆侧目看向门口。
傅征伴着一个差不多年龄的年轻男人一前一后走入,他的目光恰好,落在两人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醋缸换人了。
无论几点开始码字,更新永远这个点,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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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他与爱同罪68
第六十八章
满目琉璃璀璨的灯光下, 傅征的脚步微微一顿,落后傅衍两步, 立在门口。
他一止步,傅衍很快察觉,侧目回望。未等傅衍从傅征的表情里看出些,张总已起身, 快步迎上来:“傅总, 许久未见了。”
傅衍周身气质矜贵沉稳, 也不见他笑, 给人的感觉却温和谦润。
他伸手与张总相握,微微侧身, 介绍傅征:“我堂哥, 傅征。接到电话时我和他正好一起,否则还请不过来。”
张总眼睛一亮,迎上前和傅征打招呼:“我和傅老将军略有交情, 数年前和你也有过一面之缘,你可还记得?”
傅征没什么表情, 连语气都有些寡淡:“ 不记得了。”
许是没料到他这个回答,张总怔了下,很快给傅征找了理由。他们这些部队里的军人,和在商圈里时常与人打交道的到底不一样,性子难免直了些,不见怪。不见怪!
只有燕绥听出来了——他那隐约的,压在话尾的不悦。
——
寒暄片刻后, 几人纷纷入座。
张总似乎对今天能请到傅征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还未给四人互相介绍,先道:“广汇和军工部一直有合作,也是这个原因,十几年前我就认识了傅老。”
他兴致颇高,特意为几人介绍傅征:“这位是傅老将军的孙子,年纪轻轻已任少校,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啊。”
燕绥从初时见到傅征的惊讶里回过神后,试图寻机会和傅征说话。不过瞧张总恨不得把傅征捧到天上的姿态,别说她根本插不了话,现在就是给她机会她也不打算先揭破自己和傅征的关系了。
她没记错的话,张总有个年芳正好的独女。这会再一辩张总犹如看女婿的眼神,她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闻言,她举了举杯,很是捧场的附和道:“将门虎子,敬佩。”
傅征周身气势一凝,傅衍坐他身侧,莫名觉得冷气有些大。他对傅征有女朋友,尤其女朋友正虎视眈眈坐在眼前一事完全不知情,此时听燕绥接话,微微侧目。
商圈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尤其是有实力的集团,哪怕还未合作过,多少在平时的应酬里会有所耳闻。合作的壁垒更是薄如纸片,有战略性的相同目标,合作就是迟早的事。
尤其这位小燕总,三年前接手燕氏集团,声名鹊起。
——
张总也未刻意,顺势向傅征傅衍介绍了燕绥和从刚才看见傅征起就始终沉默的燕沉。
除了傅征,其余几人都深谙应酬之道,酒轮着敬过一遍便已熟悉。
傅征是唯一没喝酒的,他抬手轻挡了一下欲给他斟酒的服务员:“不能整桌没个清醒的,我以茶代酒。”
说这话时,他转头看了眼坐在上位的张总,目光微凉,明明语气是好商好量的,可那眼神却让人根本无法说出与他意见相驳的话来。
“自然。”张总笑:“你随意。”
——
没过多久,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人,这批人和张总的年龄相近,与燕氏也有不同程度的合作,俨然就是一个互有利益交往的关系圈。
人多自然热闹,酒过三巡,燕绥酒意微涌,渐渐有些上脸。
燕沉坐在她身侧先察觉她的异样,再有敬酒,他客客气气地替她拦下来,帮饮数杯后,他不动声色地看向坐在燕绥正对面,眸色沉沉落在燕绥身上的傅征。
酒杯遮掩住他唇角那抹微微扯动的笑意,他似没察觉傅征略带敌意的眼神,凑近,和燕绥低语:“身体不适就出去透透气吧。”
燕绥摇摇头:“没关系。”
现在还不到透气的时间。
饭桌上气氛正浓,她突然离席,难免扫兴。
燕沉正欲再说些什么,还没开口,便听桌上一人笑道:“燕副总和小燕总说什么悄悄话呢,也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燕绥鲜少应酬,在座的不少和她打过交道,但想再进一步,通常都是燕沉出面,今天难得见正副两位燕总都露面了,难免打趣:“今天算是借了张总东风,和小燕总同桌可是千金难求。”
房间里的温度有些高,燕绥脱了外套挂在椅背上。闻言,慢条斯理地摸出一盒女士烟。刚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离她最近的就有人拢着打火机送来火。
她咬着烟,微微俯身,凑了火。
长发被她顺手挽至颈后,她眯眼看了眼烟屁股,被酒意染得嫣红的脸庞愣是透出几分高冷矜贵。
这样的燕绥,还是傅征第一次看到。
她不掩饰自己的风情,但这风情不娇不媚,透着股不拖泥带水的爽利。
她吐了口烟,笑:“各位都是我叔叔辈了,别拿我打趣。”
有烟袅袅,她指尖轻弹了一下纤细的烟身,目光和傅征对上,笑眯眯道:“怕是我真和你们同桌吃饭,还要扫你们雅兴。”
她忽然存了几分坏心思,咬着烟,端起酒杯遥遥一敬,对傅衍道:“听说傅总前段时间刚订婚,那时还不认识,现在认识了总该祝贺下。”
傅衍微微挑眉,笑着应了这杯酒,虽不知其意,但眼看着她饮尽杯中酒。傅衍作为一个男人自然没有随意的道理,也跟着喝完,倒扣酒杯示意。
傅征此刻的脸色阴沉得风雨欲来,他指尖在膝盖上有节奏的轻轻敲着,眼神毫不掩饰地直勾勾盯住她。
燕绥支着下巴,笑意盈盈地回视。
下一秒,被她提醒了的张总似不经意地正好顺着她的话问傅征:“傅首长和傅总年岁相当,不知是否有女朋友了?”
燕绥斜咬着烟,好整以暇地等他回答。
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落在傅征眼里,他这会恨不得把她拎进怀里狠狠打一顿。
傅衍这会终于看出点什么了,他饶有兴味地看看燕绥再看看傅征,煽风点火:“我记得应该还没有。”
张总这会笑得更满意了:“傅首长一表人才又年轻有为……”
傅征打断他:“我有女朋友了。”
他这会所有情绪内敛,平静得像是刚才想掐死燕绥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他微翘了翘唇角,笑得一脸痞气:“都打算结婚了。”
燕绥险些被烟呛着,她掩唇,闷声咳嗽了两声,一双眼睛水亮地横了他一眼。
张总脸上笑意一淡,颇有些遗憾:“不知道是哪家千金啊。”
他认识傅老将军十多年,对傅家一门有多显赫一清二楚,自然想打听打听。
“家中长辈对我择偶并无要家世匹配,门当户对的要求。”傅征一顿,笑容仍旧有些玩世不恭道:“不过也巧,女友门庭显赫,是郎将军的外孙女。”
张总“嘶”了声,不太确定道:“郎姓的将军,是郎誉林老先生?”
傅征含笑颔首:“正是。”
燕绥脸都黑了。
这些人一时半会不会知道是她,但事后打听少不了。虽然她对这事瞒得严实,但张总和军工部有合作,寻个人一问,想知道傅征说的人是谁也就迟早的事。
她面无表情地碾熄了烟,拍拍膝盖,带着手机,起身离席:“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她前脚刚走,傅征坐了片刻,借口上洗手间,也跟着离开。
——
燕绥在酒店同层的洗手间门口等他,她等人通常都不是纯粹的等。
镜面明亮,她照着镜子把几丝凌乱的头发勾至耳后,梳理服帖。又拧了支口红,沿着唇线慢条斯理地涂抹,填了色,她抿了抿唇,用小拇指指腹压匀。
做完这些,她低垂视线,把双手浸湿,压下洗手台上摆放的洗手液,耐心地涂满整手揉出泡沫,凑到感应区慢悠悠地顺着水流冲洗干净。
洗完手傅征还没来,她半点不见不耐烦,手放到烘干机风口处,慢悠悠地翻着手心手背。
轰轰作响的噪音里,一侧光影微暗。
燕绥一抬眼,就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傅征。
他面沉如水,眼睛漆黑,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看着她。
饶是燕绥,被他这种眼神盯着,也无法淡定。她的手从烘干机下缩回来,风声一止,比气氛凝结时的安静还要安静。
刚挑衅使坏时燕绥胆大包天,这会无处可躲,她莫名心虚,先发制人:“来之前知道我在这?”
“不知道。”
“看见我干嘛装陌生人?”
傅征掀了掀唇角,皮笑肉不笑:“你躲我眼神又是几个意思?”
来真的是吧!
燕绥狠狠一挑眉:“张总看你跟看未来女婿一样,我哪知道你是不是有意思?”
傅征眯眼,语气渐渐危险:“刚才故意的?”
“故意的!”
燕绥这人,不招惹她还好,一招惹,你杠她更杠。
傅征气乐了,他盯着燕绥的眼神似沁了水,短暂的安静后,他似笑非笑道:“能耐了。”
燕绥酒劲上来,就想和他对着来,不料,嘴微张还来不及说上一个字。他捏着她下巴一抬,低头吻下来:“不想听。”
尔后,他就像是找到了最好的解决办法,手心覆在她脑后,更深地咬住她,碾着她的唇,轻咬,重吮。
唇上触感酥麻,一路软至燕绥心口。
她刚冒出来的那点火气瞬间被掐灭,一双眼本就水亮得像是蕴着水,此刻湿亮漆黑,像一块上好的宝石,光华璀璨。
顾忌着这里随时会有人来,傅征的嘴唇轻轻蹭了蹭她,舍不得松开,又吮住。如此反复,最后终于后退寸许,鼻尖和她相抵,声音沙哑得有几分性感:“不跟我较劲了?”
燕绥仍旧嘴硬:“谁跟你较劲了?”
傅征接得也顺:“我女朋友。”
……
燕绥抬眼横他,“那你摆脸色给我看?”
傅征理亏,没作声。
“广汇来谈合作,他第一天刚来,对燕沉印象又特别好,我怕别人兜不住就亲自来接待。”
傅征问:“烟瘾很大?”
“没。”燕绥说:“招你心烦才抽的。”
她那点小小心眼,自己承认了。
“张总跟你家什么交情啊,他看你的眼神欣赏得快跟看自家人一样了。别回头告诉我,你爸妈小时候给你指了门娃娃亲……”
“胡说什么。”他低笑着,吻在她唇角:“我这辈子只娶你。”
作者有话要说: 没什么不是亲一口不能解决的,如果还有,那一定是亲得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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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他与爱同罪69
第六十九章
好听的话燕绥从来不嫌腻耳, 她微微仰头,指腹抹去他唇上吃掉的口红:“我们两……”
她抬眼, 眼底映着灯光,笑盈盈亮晶晶:“像不像出来偷腥的?”
隐约能听见走廊尽头,电梯到达的开合声。
傅征松开她,就着洗手台前的镜子擦去口红, 转头见她倚在烘干机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那眼神跟在包间里等着看他好戏时那副神情所差无几。
他握住她下巴轻抬, 目光在她被□□得嫣红的唇瓣上流连数秒, 声音低哑:“等会我送你回去。”
燕绥依旧还是笑眯眯的,没说好, 也没说不好。
郎其琛要是这样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站在他面前, 傅征能分分钟把他摔进泥潭里教他做人。
可换成燕绥,这种方式绝对不行。
表情刚冷一点凶一点,她就能说他是摆脸色。再没个轻重, 这女人得上房揭瓦。
他俯身凑近,没闻到她身上那烟味了才松开手:“除了我的车, 你上谁的我今晚就和谁好好谈谈人生,听见了?”
燕绥见好就收,没再刺激他,拧了口红重新补妆:“等会走着瞧。”
勉强算是达成意见一致,傅征先她回包间。
——
饭局已进下半场,桌上残羹冷宴撤掉不少,上了刚出炉的点心和甜品。
一群男人, 对甜食都没爱好,想起这饭桌上唯一可能对甜品有兴趣的燕绥,这才发觉她出去接电话已经接了很久。
张总四顾后,吩咐燕沉:“你给小燕总去个电话,让她赶紧回来,这甜品专门为她点的,等会凉了不好吃。”
燕沉指尖正夹着烟,烟条燃过半,烟灰厚厚地积了一层,将落未落。
闻言,他笑了笑,替燕绥兜住话:“可能遇到熟人被绊住了,我去看看。”
这是傅征第二次注意到燕沉,他眸色不动,看燕沉把烟碾熄在烟缸里,推开椅子起身。
“是该去看看。”有人附和:“没准是怕我们这帮大老爷们不够绅士会劝酒,吓得躲在外面不敢回来了。”
说这话的人也没有恶意,不过是开个玩笑,调侃一二。
燕沉循声看去,眼睛里的笑意浅了些,虽还客气,语气无端得沉了些:“听这话就知道你不了解小燕总。”
“小燕总第一次出来应酬不懂事,别人敬酒她不忍拂对方的好意,结果几个大男人,被她喝趴在饭桌上,当晚全在酒店开房住下了。”
似是回想起当时的盛况,他唇边笑意渐深:“第二天被我们大燕总勒令面壁思过,让她想明白错哪了。”
燕沉的声音低沉清越,三两句话勾勒出当时的画面,引得在座的人都瓮声笑起来。
傅征斜咬着烟,啪地一声点了打火机,在满座笑声里,微微蹙眉。
“小燕总后来想明白了?”有人问。
燕沉握拳虚抵着唇,闷声笑起来,正欲回答。
“谁找我呢?”燕绥推门而入,未语先笑:“隔老远就听见有人在叫小燕总。”
燕沉见状,替她拉开椅子,等她入座,自己也坐了回去,三言两语不动声色地就把刚才的情况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燕绥顺着接话道:“我这么大个人了,面壁思过多丢人。没十分钟,我就说我知错了。”
她满目笑意,显然不是第一次和燕沉配合,专捡大家喜欢听的话说:“我就问我家大燕总,是不是错在太损男人面子了。”
预料之中的,满座大笑。
燕绥把一桌人逗高兴了,悄悄地朝傅征眨了眨眼。
那脸小得意,饶是傅征这会醋海翻腾,也忍不住笑起来。
于是,宾主尽欢。
——
散宴后,在酒店随时待命的辛芽安排各位老总离开。
燕绥也跟着起身送客,她后半场喝了不少酒,反应不免有些迟钝,起身时扶了扶桌,比燕沉托出手肘虚扶了一把:“我去送。”
燕绥直觉傅征的目光落过来,她不动声色地抽出手,闭了闭眼缓过起身时的那阵头晕:“没事。”
她拎起披在椅背上的外套挂在手弯,似笑非笑地看向燕沉:“再过不久,你也要成为我迎来送往的客人了。”
燕沉眉心几不可查地一蹙,扶她的手似僵住了一般忘记收回去。
燕绥目的达到,笑了笑,抬步离开。
——
辛芽在酒店门口把最后一位大佬塞上车后,终于松了口气。
回头见燕绥还在前台,马不停蹄地奔回去。
走得近了才看清,燕绥半倚住前台,侧身对着她正在调戏大堂经理。
辛芽做贼心虚地探着脑袋四下观察,方圆十米内没见着傅长官这才放下心。她几步赶到前台,扶住燕绥,不好意思地朝被调戏得面红耳赤的大堂经理笑了笑,解释:“我老板有点喝多了,见谅啊。”
燕绥正拨着瓷盘里的润喉糖挑口味,闻言,风情万种地横了眼辛芽。
那一眼媚生生的,眼波流转,看得辛芽呼吸一窒,脸涨得通红:“走了走了,傅长官还在停车场等你。”
听到傅征的名字,燕绥才算收敛。她抓了一大把润喉糖塞进口袋里,跟拄着拐杖一样把手搭在辛芽肩头:“扶着点扶着点,我满眼都是小星星。”
辛芽差点笑出来。
她认命地承受住燕绥大半的身体重量,边走边问:“傅长官怎么也在?”她刚才瞧见傅征的时候差点没吓出心脏病。
燕绥没作声,她把头发勾至耳后,忽然凑近,近到快和辛芽鼻尖对着鼻尖时,她才停下来,那双眼分外专注地看着她:“辛芽。”
辛芽被她盯着,叫苦不迭:“小燕总,我提醒你啊,你今晚千万别这样看着傅长官。”
“为什么?”
辛芽说:“他会吃了你。”
燕绥轻笑了一声,终于和她拉开距离。
——
电梯很快就到了负一层,辛芽辨了辨方向,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倚在车旁等待的傅征。
辛芽把人送到,气喘吁吁:“傅长官,今晚劳烦你照顾小燕总了。她酒品不太好,你务必先把她哄睡着啊。”
傅征把人接过来,低头看了眼,正对上她乖巧的视线,微微挑眉:“不然会怎么样?”
辛芽挠了挠鼻尖,轻咳了声:“我老板半醉的情况下比较闹腾,她睡眠质量又差,不哄睡了明天邻居该投诉了……”
燕绥听着呢,“啧”了声,不满:“胡说八道。”
辛芽被她瞪得一哆嗦,赶紧示意傅征:“傅长官你带燕总先走吧。”
燕绥被酒精麻木的脑袋终于记起来她在前台等着辛芽是想干什么来着,摸出车钥匙递给她:“回去小心点。”
辛芽忙不迭接过来,目送着两人上车,也跟着离开酒店。
——
酒店离燕绥的小区不远,一刻钟后,傅征把车停在燕绥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车刚停稳,吃了一路润喉糖的人自觉解开安全带,跳下车。
已近深夜,小区的停车场里只远远有车进库的声音。傅征瞥了眼副驾仪表台上摆得整整齐齐的润喉糖包装纸,神色自若地从后座拎过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他今晚异常沉默,燕绥也安安静静的,电梯到二十七楼后,她率先迈出去,解锁开门。
傅征跟上来时,她正踢开鞋子,赤脚站在地毯上等他。
“不穿鞋?”傅征问。
“不想弯腰。”
傅征难得一默,他蹲下身,从鞋柜里取了拖鞋放在她脚前,看她白嫩的脚尖蹭着拖鞋穿进去,站起身:“家里有备醒酒药没?”
燕绥胃里有些难受,难得升起几分软绵绵的依赖,她双手环住他的腰身拥上去,披在她肩上的外套掉落在地上,她在傅征颈窝蹭了蹭:“你就是醒酒药。”
瞧着没醉,嘴甜着呢。
傅征眼里浸染了几分笑意,掐着她腰身两侧抱起她,燕绥顺势双腿夹住他腰身。
她的动作太自然,傅征反而因这暧昧的姿势脚步微顿:“抱紧。”话落,他单臂环过她的腰身,轻轻松松地抱她进厨房烧水。
燕绥听着厨房里难得的人烟气,瞌眼小憩。
耳边呼吸声渐渐平稳,傅征担心她现在睡着,半夜口干舌燥要起夜,扯了话题和她闲聊:“邻居投诉怎么回事?”
燕绥睁开眼,笑了声:“不是邻居,是酒店房客。”
傅征揿下水壶开关,搂着她往主卧走。
“我那次喝多了直接在酒店住下了,半夜敲遍了同个楼层的所有房门,请人家吃糖……”她揭起自己的老底也毫不含糊。
进卧室,傅征正欲放下她,又听她说:“幸好那晚燕沉就住我隔壁……”
傅征一僵。
燕绥明显感觉到他情绪忽变,话音一止,看向他。
卧室昏暗的壁灯里,他面色微沉,那双眼,深深的,幽邃的,锁住她的视线。
傅征在看到燕沉的第一眼,就知道此人不善,那是男人之间无形的气场。当时他虽觉得感觉怪异,但因燕沉是燕绥堂哥的身份并未多想。此时他已经知道燕绥和燕沉不过名义上的堂兄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燕沉看燕绥的眼神,和他看燕绥的如出一辙。
他眼神里的占有和掠夺太明显,燕绥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她着魔了一般,凑近他,近到鼻尖快和鼻尖相抵时,她停下来:“辛芽让我不要这样看着你。”
她捏住他的耳垂,不由自主地覆上他唇角,浅尝即止。像是单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唯那双眼,直勾勾地和他对视着。
“她说,你会吃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想……开车……
☆、第70章 他与爱同罪70
第七十章
厨房的水声沸腾, 持续了数秒。
燕绥的心就像是这水壶里的水,咕噜咕噜沸腾后, 逐渐安静下来。
心是热的,也是沉静的。
她清晰地看到傅征眼底墨色最深的地方似旋起了气流,渐渐的眼中的风暴成形,幽深如四月滚起沙潮的龙卷风。
他低头, 向前寸许, 若有若无的一个危险距离形似于无。
傅征并不急着靠近采撷, 她在他怀里, 近到呼吸可闻,伸手可触。他从一早就知道, 饶是燕绥有翻天之力, 他也对她势在必得。
他反手关上主卧的房门,放她下来。
燕绥被酒精麻痹得有些迟钝的脑子懵了一瞬,他站在身后, 很快拥上来:“考考你。”
“你今晚提了几次燕沉?”
这是什么考题?
她茫茫然回想着,耳后他微凉的鼻尖蹭上来, 轻而易举寻到她的敏/感位置,吻上来。
燕绥浑身一哆嗦,腿瞬间软了。
她闭上眼,屏着呼吸,注意力全部汇聚到了他亲吻啃咬的地方。连外套什么时候被他褪去的都不知道,等发觉时,他滚烫的掌心已经贴着她的腰线掐住她的腰身用力往后一撞。
傅征顶上来, 不轻不重地拖长了尾音“嗯”了声。
“一次。”燕绥试图转身,这种完全被掌控的处境让她极为不适,可刚有这个念头,他落在耳后的唇沿着她的颈线落在她肩上。
燕绥的身材比例近乎完美,肩线略薄,透着股刀削斧凿的线条感。
傅征慢条斯理地亲吻着她的肩胛骨,感觉到她身体渐渐紧绷,他从后轻握住她的下巴微抬,他凭借自己的身高优势,吮住她的锁骨:“这两天情绪不佳,是不是因为他?”
燕绥摇头,她口干舌燥,也不知道是在期盼什么还是恐惧什么,闭着眼,瓮声回答:“一半一半。”
她思考问题总是理性,划分百分比是她最常用的分析方式。
即使此刻大脑跟冻住了一样陷入了休眠状态,她仍是像往常那样说一半留一半。话不说死了,总有退路。
“哪两半?”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腰侧,沿着她腰线摸索着解开她的纽扣。
燕绥感觉他的手指正从裤线边沿探进去,下意识握住他的手腕:“傅征。”
“害怕了?”他低笑着,声音宛若被水浸润的砂石,透出几分暗哑的低沉。
燕绥在他怀里转身,面对他:“就是觉得不公平。”
她眼也不眨摸到他裤腰上的皮带,三两下解开用力抽出来,随手掷到地板上。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她目光落在他扣得一丝不苟的纽扣上,吞咽了一声,招呼也不打一声,上手就扯。
那些压抑的渴望的情绪,被他一点一点从心底勾出来,她踮起脚,毫无章法地学他刚才那样,试探着渐渐靠近,又胡乱着亲吻。
燕绥很聪明,她很快就摸索到傅征身体的敏/感处,她仰头,轻吻住他上下滚动的喉结,见他忽的一僵,她眼底漫出几分笑意,循着他喉结的轨迹,露了点齿尖轻轻咬住。
傅征揽在她腰侧的双手收紧,被调动的欲望支配着身体把她拦腰抱起放在床上。
蚕丝被顷刻间被压出几分柔软,属于她身上的暗香,犹如萦绕在傅征的鼻尖,渐渐浓郁。
直到此刻傅征才知什么叫做柔若无骨,她被压在身下,浑身上下没一处和他的精瘦结实相同,触手软腻,是属于女人特有的温软。
他寻到她的唇,本只在腰线处流连的手指抽出塞在裤腰里的贴身吊衫。他掌心贴着她身体曲线,很快触到她胸衣的边沿。
和他进展相似的,燕绥已经解开他的衬衫,温热的掌心贴上他精瘦的腰身,往下贴着他的人鱼线,钻进他有点松垮的裤腰里。
傅征喉咙发干,不给她片刻喘息机会地吻她,情到浓时吮住她的舌尖,被缠住舌尖的燕绥有一瞬的发怔,不知该放哪的手重新环到他的颈后,手指摩挲着他微微发刺的寸头,轻哼了声。
渐渐的,这吻变了味,溶了几分强势的掠夺。
傅征一手推揉着她的柔软,另一只手的指尖在她腰上摩挲数下,掌心滚烫地半褪下她的裤子,掐住她。
不重,更像是情/趣一般,轻轻裹覆。
燕绥那点战斗力根本支撑不到她重振旗鼓,她在傅征身下软得像是无骨水,他的手到哪那簇火苗就烧到哪,像是摩擦碰撞燃起的火星,有一丛丛火光迸裂而出。
借着最后那点微薄酒力,她放任自己慵懒地困在他的怀里。
傅征从未遇到过这么艰难的时刻,胸腔内有战意烈烈作响,她的身体曲线严丝合缝地和他相嵌。
她甚至不用做什么,只是用那半娇半媚的眼神看着他,他就彻底失了从容。
压抑了一晚的醋意此刻早已挥发得一干二净,傅征从未那么清晰地觉得,她在他怀里,迟早都属于他。
——
燕绥被欺负得瘫软成泥,也不知哪闷出来的汗,她浑身都有些黏糊糊的。
不等她从这热潮里透口气,腿上一凉,从腿根到脚趾,都有种解开束缚的透凉舒爽。傅征握住她的腰身一提,让她倚着枕头,他沉身压上来,发了狠地勾吮住她的唇舌。
“要不要?”他哑声问,手指却已按上裤腰。
滚烫的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纽扣,傅征的脑子忽的清醒了些,他浑身一僵,低头吻住她未出口的话。
他没想这么快,自然没有做准备。
今晚贸贸然在一起,无论是对燕绥还是对燕家都是极不负责的行为。
他休假一结束,就要执行任务,短则数月长则大半年,他不能冒这个险,也不能这么做。
傅征临门刹住车,胸腔内的血气微凉,颇有走火入魔的溃败感。
他撑起身子,吻从她的嘴唇,到鼻尖,最后落在她眉心:“尽快安排下让我见见你爸。”
燕绥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浑身汗津津,听他忽然提起这事,睁眼看他:“怎么了?”
不管她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傅征一口重重咬在她锁骨上,听她“嘶”了声,力量一收,轻轻地吻了吻,反问:“你说呢?”
被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一看,燕绥终于反应过来,闷笑了声:“不急。”
傅征瞪她,抬手一扯蚕丝被盖住她,拎着松垮到露出腰线的裤子起身:“我去给你重新烧壶水。”
他俯身,从地板上捡起刚被燕绥抽掉的皮带,刚走到门口,就听手机嗡鸣声响起——警局来电。
燕绥还在欣赏傅征的好身材,见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就立在原地后,无声的用眼神询问:“谁的电话?”
傅征食指抵住唇,示意她先别出声,把手机凑到耳边,接起电话。
一分钟后,他挂断电话,目光落在燕绥脸上。
燕绥直觉他接的这个电话和自己有关,拥着轻薄的蚕丝被盘膝坐起,半遮半掩,仍是未掩盖住全部□□。
“警局的。”傅征斟酌着:“从李捷那查到了程媛的转账记录,基本证实李捷对你的跟踪骚扰是出于程媛教唆,另外……”
话起了头,他却不想说了。
要怎么告诉她,若是那天她运气不好没有半道折去老船长家,或者没有发现李捷在跟踪她,等待她的可能是一场永远不会再醒来的噩梦?
燕绥行事都在章法内,偶尔强势跋扈,也大多是情势所迫。可就是有人,灵魂偏执,宁愿把自己献祭给地狱。
——
他的脸色太难看,让燕绥生出几分好奇心来:“另外什么?”
傅征回过神,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顿了顿,说:“警局会传唤程媛配合调查,离水落石出那天,不远了。”
言下之意是,等此事调查确认后,他再告诉她。
既然他一番好意,燕绥自然领情,琢磨了琢磨,问:“程媛给李捷的转账记录是多少?”
“十万,一次性结清的。”
不料,燕绥听后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我才值十万?”
傅征沉默数秒后,安慰:“不同人眼里不同价。”起码,在他心目中,燕绥于他是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无价之宝。
——
他离开房间后,燕绥缓缓蜷回蚕丝被里。
壁灯昏暗,柔和的光线下,她渐渐生出几分倦意。
燕绥倚着床头,定定地盯住虚空一点。
程媛和李捷勾结这事,之前虽没有得到官方确认,但凭那些蛛丝马迹燕绥几乎已经认定了这个事实。
此时得到证实,她心头反而飘出一缕让她不安的不真实感。
程媛被警方传唤接受调查,若是一般教唆,顶多就是拘留几天。只要她一日不对燕氏死心,她和燕绥就是不死不休。
燕戬应该也是意识到这点,才会默许燕沉暂停职务,自己接任。
可燕绥隐隐有种感觉,这些事情不会因为程媛被传唤而终止。傅征的欲言又止和谨慎确认反而让她猜测到事情的严重性。
程媛不算聪明,她的计划总是漏洞百出,手段也低劣得毫无水平。
她本以为李捷是突破口,当程媛真的和李捷绑定在一起,某些还无法解释的不确定因素忽然就变得莫测起来。
——
燕绥脑子转得飞快,囫囵理出个事情大概后,也不再去想。
出了一身汗,酒意挥发了不少,她从衣柜里取了睡衣披在身上,进浴室前,想起什么,探出半个身子,叫傅征。
她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他的腰线上,问:“要一起洗澡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