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犯错

作品:《重生之大兴女将

    迎面扑来一个人,初暒灵敏地侧身躲过。


    兴高采烈的男子扑了个空也不在意,转过身依旧笑呵呵地看着初暒。


    这男子身量不高,大约有二十五六岁,整个人看起来面黄肌瘦的,借着帐内烛火,初暒瞧此人似乎确实有些眼熟。


    不等初暒回忆,那男子先朝她走了两步,指着自己说,“初兄弟!是我啊!虔来山茶摊与你同桌,后来又被你敲晕那个!”


    初暒恍然,“杨大哥?”


    “是了是了!你唤我杨田就行!”


    杨田看初兄弟还记得自己,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他感激地与众人解释说,“数月之前,我揣着做工挣来的银子从晁都穿虔来山回兴民城时不慎遇见两个正要上山落草的逃犯,多亏初兄弟出手相救助我假死才让我逃过一劫,要不是她,恐怕到今日我坟头的草都得长上几丈高了。”


    初暒笑笑,“我不过举手之劳,还是杨大哥机敏,命不该绝。”


    “没有你指点,我也定然机敏不起来。”杨田似乎仍然心有余悸,“你帮了我之后很快被虔来山土匪带走,那时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凶多吉少,可是前段时间我听同村人说虔来山威虎寨中新挂柱了一位叫初暒的二当家,此人只抡一把大斧,就率众连收三寨成为虔来山霸主,我心中对你愧疚,因而常常在想救我的初兄弟姓‘初’,那位二当家也姓初,这两人会不会是同一人,刚刚见你进来,我才知晓自己猜想不错,你果真是你,初兄弟,你还好好活着,真是太好了!”


    与恩人重逢的喜悦宋运也经历过一回,他不由感叹,“‘善行不必人见,善心自有天知’,人还是要多做善事才能广结善缘啊。”


    小运气这话将楚六满肚子坏水勾了出来,他从床铺上站起悄悄在杨田身后拍了一下,低声道,“在虔来山中将初暒从带走的土匪正是我楚六是也。”


    这声音与话语听得杨田脖子后面冷飕飕的,他僵硬地一扭过头就看见楚六那张生人勿进且故作凶狠的脸,立即吓得啊了一声。


    幸得初暒眼疾手快的扶住杨田手臂,这才没有让他惊惧地瘫软在地,她以玩笑话安抚杨田,“杨大哥莫怕,楚六跟你闹着玩儿呢,我等虽做过土匪,可既已从军入伍,便是铁了心要做个好人的。”


    杨田头如捣蒜般点点头,初暒又对楚六说,“我们有缘在一处当兵,以后不说要出生入死,也一定会患难与共,你这样吓唬他恐伤我们情谊,快来与杨大哥赔罪。”


    “这么点儿胆子,还当什么兵啊……”


    楚六嘟囔完,撇了撇嘴不情愿说,“对不住喽……”


    “无事无事,哎呀我并不放在心上。”杨田缓过心神笑了笑,指着营帐里一个并着双腿坐在床边看着相当沉默拘谨的汉子说,“那是董梁,他曾被黑鹰岭土匪掳掠上山,似乎也是被初兄弟救下的,我们都是同村,也都是听闻武江城被漠匪屠戮消息后才愤而从戎的。”


    董梁被人点名,立即起身对初暒鞠了一躬,说,“二当家的,多谢你那夜相救,董梁感激不尽,还有……白什长,也感激您……”


    白冲自方才怒气冲冲地回来后就兀自随意躺进了一张床铺,像是没听见帐内几人闲谈似的只顾蒙头大睡。


    白冲不理人,初暒瞧董梁面带无措,于是接话说,“客气了,我叫初暒,爱吓唬人的叫楚六,他身后那位是伍千裘,那个小少年叫宋运,还有那位……”


    向他们介绍完帐中兄弟们姓名,初暒又道,“几日奔波,大家今夜便早些睡吧。”


    众人点头应和后纷纷褪去外衣躺进自己被窝,初暒坐回安置在角落的床铺,定睛望着地上一小截即将燃尽的烛炬。


    军队安营扎寨最忌暴露行踪,一般多只在辕门和主帐中点灯,并不会向普通小兵营帐分发烛炬,故而这小截烛炬定然是被帐中某个不知军中规矩的新兵带进来的。


    同帐的其余人大概真的累极,有几个一躺下如雷鼾声便随之而起,眼见残灯末焰回光返照似的闪烁过一瞬而后蓦然黯淡,初暒扫视过一圈睡得歪七扭八的兄弟们,想了想还是顿住自己到嘴边的话和衣躺下。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夜色尚深。


    新兵各营帐内除了此起彼伏的鼾声后再无其他私语响动,但纵使有这些重响鼾声掩盖,行进在暗夜中的一支全副武装的小队徘徊在营帐之外时仍然蹑手蹑脚。


    这支小队谨慎至极,可他们脚下军靴踩踏在营地积雪上发出的诸如‘咯吱’之类的细微声响还是传进了浅眠的初暒耳中。


    她倏地挣开双眼挺身坐起,目光中除了清醒便全是警惕。


    刹那之后,金铙相撞炸出一道洪亮辽远的巨响,紧接着这声巨响从外传来的是阎龙如雷贯耳的吼叫,“敌军已至,亟集诸军,准备迎战!”


    早在阎龙声音响起之前,初暒已翻身下床轮番拍叫同帐新兵,疾语,“快醒醒!夜间亟集,穿衣速起!”


    白冲一听见帐外阎龙动静就‘嗖’的一声踹被而起,他捞起自己衣物也不多说边穿边往外跑,丝毫没有顾及同帐还在迷糊睁眼的同袍们。


    伍千裘、宋运还有杨田等人被初暒叫醒后,均利索的收拾好浑身衣物随她小跑出去,唯有楚六拖拖拉拉跟在他们身后时嘴里还不停小声咒骂,“真是吃饱了撑得,这大半夜的集什么集,不让人好好睡觉……”


    练兵场内,阎龙与一众教头已经等候新兵们多时。


    他看着听见金铙声响第一个从营帐中跑出来白冲,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你同帐其他人呢?”


    白冲仰着脸,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高声回答说,“报阎教头!他们太慢了!都还在后面磨蹭呢!”


    他话音刚落,阎龙就见初暒引着他们同帐余下所有新兵快步朝此处跑来,他们脚步匆忙可身形举止却十分利落沉稳,尤其在是在白冲身后站定的初暒,神色清明地根本不像才在睡梦中被人惊醒。


    阎龙紧盯初暒这会儿,所有新兵终于陆续到齐,他一一扫视过练兵场那些睡眼迷蒙、衣冠不整的新兵,恨其不争,破口大骂,“若真有敌袭,你们就准备用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笑掉敌人大牙么!”


    新兵中有人不服,“报!”


    阎龙:“说!”


    “我等行军数日,本就疲乏,一时反应不及也属正常!”


    “乙营新兵与你们一道行军,为何他们在沉睡中一听见金铙声响便能迅速作出反应!”


    新兵们跑的慌忙,没留意率先亟集在此的是哪一营,此时听阎龙这么一说都想起乙营的新兵不就是昨夜在遭伏击时大出风头那一队土匪么。


    “哦~乙营的好汉们莫不是在山里烧杀抢掠时被官兵们撵惯了,一听见示警声就吓得连滚带爬的起床跑路了罢!”


    这句阴阳怪气从其他阵营中传出,惹得新兵们抿着嘴吭吭哧哧想笑又不敢笑,楚六原先哪受过这气,刚要梗着脖子与他们叫骂,嘴巴却被身后的伍千裘反手捂住,他心中有气非要发泄,因而一直在队列中用力去掰伍千裘捂着自己的手。


    早注意到他二人动静的阎龙既没有搭理,也并未出言喝止嘲讽他们的新兵,只说,“自踏入军营那刻起,尔等性命便已经在阎王爷哪儿挂上号了,若是不想太早见他就须得记住,即使是在睡梦之中,也定要竖起一只耳朵为自己安危值守!不然,要真到战场上,恐怕尔等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众新兵齐声道,“是!”


    “早晨操练之前,我还有一桩官司要判!”阎龙说完新错,再翻旧账,他踱步在各营阵列前冷声质问,“军队安营扎寨最忌暴露行踪,因而除辕门和主帐外,其他营帐禁止点灯照明,可是昨夜我却发现有一新兵帐中灯火忽闪,不知是哪位人才受不得夜里昏暗,偷偷将烛炬带进营中?”


    新兵入伍后,兵部会将作训戎衣、武器装备与水囊口粮一起发放给他们,除此之外,其余物品均不允带入军营,但是杨田忘了这茬。


    离家时,他为做好万全准备,曾往行囊里乱七八糟装了许多日用之物,却没想到自己费力一路背来的东西竟是营地禁物。


    杨田不过是一个在晁都做过点小生意的庄稼汉,还未沾染上商人的狡猾心性,因而虽然还未被人当场揪出,可他面对阎龙冷面质问,还是惊恐地浑身哆嗦。


    就在杨田犹犹豫豫不敢招认时,队列前排有人先他开口承认,“是我!”


    初暒面不改色的包揽罪责,阎龙心中清楚她干不出这样的蠢事,却依然下令道,“违反军纪本应脊杖二十军棍,但念及初犯,便只罚乙营白冲一什晨间趋跑二十里!”


    白冲闻言不服,“初暒犯错,我又没错!凭甚我也要受罚!”


    阎龙走到白冲面前,伸手在他胸口请锤了几拳,“你身为一什之长,却只管自己争第一,丝毫不顾念还落在身后的同帐同袍,若不惩处,难保将来在战场你不会做出为挣军功而干出一些狼心狗肺的混账事来!”


    白冲一脸憋屈,阎龙却不再看他,重又对新兵们吼道,“军中不分你我!一人犯错,一旗(小旗也由十人组成)受罚,一旗犯错,一营受罚!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


    众营新兵们应完声后随即被各自教头带出营开始每日晨间的十里趋跑,白冲站在乙营队首正要迈腿跟在甲营屁股后面时,忽听阎龙又对他们说了声——


    “等等!”


    白冲以为是在喊他,等看去才瞧见阎龙径直走向了自己身后的初暒,“在兴民城时,我曾听那里的州府军说你小子能跑的很,将晨间十里趋跑翻个倍或许于你而言不算什么,故而特地为你准备了这些。”


    阎龙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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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在耳边轻拍两下,立刻就有两个兵士从他身后跨步出来迅速将两只沙囊缠在初暒左右腿上,像是觉得还缺点什么,阎龙想了想又卸下一个守兵重甲亲自套在她身上。


    初暒身量高,骨架却不大,这身重甲虽说并非全套,可将近二十斤的铁器锢在肩上还是压得她暗暗咬牙。


    眼见她军靴陷地好几寸,阎龙终于满意颔首,朝白冲摆手道,“这才像样,开始跑罢。”


    白冲扭头看见还没开始跑就被铁甲压得脸色通红的初暒有些幸灾乐祸,可再一瞬后,他余光又瞥见跟在队伍后面的伍千裘还有宋运等人也各自从守卫身上卸下一件铁甲套上,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那阎龙发现了他们几人动作竟也没有多说什么。


    饭还没吃呢,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就开始撑了?


    白冲腹诽完,最后看了一眼那几个套着铁甲活像一只只才学会走路的铁熊精似的‘玩意儿’,而后摆着手臂轻轻松松地带队往前跑去。


    新兵们从军前大多都是农户和小贩,种地和做小买卖需要体力,可并不需要每日都跑十里路的体力,他们身上没有负担,可许多人还是只跑到一半路程时就累的大汗淋漓、扶膝喘气。


    因添置浑身装备时耽误些时间,初暒等人追上大部队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她双肘紧夹着铁甲小幅摆动,以避免铁甲在跑动时不受控的乱晃,且始终以宋运、杨田还有董梁等人能跟上的速度均速向前。


    眼前的路长的像是没有尽头,身上的重负亦压得他眼冒金星,宋运用尽全力伸手拍了引着自己的初暒肩膀,上气不接下气说,“初…初暒,我不行了,咱们停下…停下歇会儿罢……”


    初暒落后几步与宋运齐平,“可以慢一些但是不能停,停下来就再跑不动了,来,调整脚下步子与我同频呼吸。”


    宋运点点头,跟着初暒三步一呼、三步一吸,数十米后总算缓过劲儿来。


    离他们不远的伍千裘看初暒带着宋运和紧跟着他们杨田、董梁超过一个又一个坐在原地休息然后再不想站起的新兵,心里明白,他们几个负重跑到这里靠的已经不是体力而是意志了。


    “砰!”


    重物掉落声之后又传来连续摩擦声。


    伍千裘不消转身都猜到这声音出自在闹脾气的楚六。


    楚六脱掉身上铁甲,拽着衣领处将其在地上拖行,他累得脸色煞白,嘴里还不忘悔恨,“早知道这玩意儿这么沉,方才老子就不跟着那群傻货逞能了……”


    新兵营外趋跑路上插有路标,十里与二十里是两个方向,但终点都是营地大门。


    白冲在分岔路口前犹豫一瞬,还是闷头左转跑向了自己被罚路程,大约两刻钟后,初暒与众不假思索地向左跑去,而伍千裘则等在此处将楚六拎回正道才追上他们。


    跑。


    不停地跑。


    跑到已经忘记自己为什么在跑。


    耳边有早晨的风声,有脚下沉重踢踏的脚步声,也有嗓子眼儿里的心跳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初暒隐约听见前方有欢呼传来,她循声望去一眼就瞧见那些为到达营门终点而欢呼的新兵们。


    初暒:“到了!”


    目的地就在前方不远,可是身着重甲的几人却疲乏麻木的说不出话来。


    杨田看见已经跑回,腿一软就要瘫坐下来,可又被初暒一把拉起,“才跑完就坐下,心口会承受不来,我们慢慢走回去。”


    十里路虽长,可总比二十里近些,其他营体力稍好的新兵跑回来后还有力气嬉笑打闹,可杨田看着左右累得面无血色,双目呆滞的同袍们,愧疚至极。


    杨田:“真是对不住了!因我犯错害诸位受罚。”


    要搁在平常,楚六非得将杨田按在地上揍一顿解气不可,可这会儿他没劲儿了,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给杨田一个。


    “初暒,你原先救命之恩,我还没有报答,如今却又让你替我承担重罚,当真是让我羞愧啊……”


    初暒指着自己小腿,笑说,“你看阎龙为我准备的沙囊多合身。”


    沙囊而已,谁缠都合身,众人知道她在说笑,于是也都笑了。


    初暒又说,“阎龙与我有私仇,因而无论有没有那截蜡烛,他都要罚我的,我也多谢你们,愿意套着铁甲与我一起受罚。”


    宋运:“有福同享!”


    楚六指着杨田,接了一句,“有难,下回你当!”


    杨田笑呵呵点头,“我当!我当!我一定……”


    “咚!”


    营地里忽的传来一声军鼓,伍千裘心口一跳,他还没来得及询问,胆小寡言的董梁先诧异道,“晨间趋跑才结束,不会又要咱们亟集吧?!”


    “不。”初暒说——


    “这鼓声大概是示意……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