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别怕

作品:《她无法忍受

    “后来怎么了?”青山仰着头看他。


    “额……”阿让嘴角笑意凝住,“没啥,等他来了我帮你问问。”


    青山正要答应,却被前厅突如其来的惊叫声打断,前厅似乎围了很多人,乱糟糟一团。


    阿让眼神一凛,忙冲了出去。


    地上洒了一滩酒水,玻璃碎片四面八方炸开,在人们脚边穿梭,阿让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孟琳衣衫不整狼狈地跪坐在人群中央,一向精致的大波浪卷发这会儿也变得毛躁凌乱,眼尾的淡黑顺着泪水蜿蜒下来,在脸上连成一串墨点。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钳制住她的双手,叫她动弹不得分毫,围观的人群只是麻木地站着,却不阻拦,似乎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被骚扰的人变成了舞厅老板而已。


    青山愣愣地看着这荒唐的一幕,似乎所有人都变成了一瓶没气的可乐,激烈的气泡在空气中日复一日蒸发,最终趋于平静,宛如死水般不起波澜,喝进肚里也只是带着味道的水而已,从外面看还是瓶可乐,可只有自己知道,那不过是借着玻璃瓶伪装而已。


    男人口中污言秽语不断,面上油光水滑,一看就知生活过得极其滋润:“小孟啊,你就跟了我吧,你说你一个女人家成天抛头露面的也不嫌害臊,你跟着我,我在外头有一套独栋房,你住进去,我再找几个保姆伺候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当富太太,多好的事儿啊。”


    “我呸!”阿让怒喝一声,径直冲了出去挡在孟琳面前,“去你妈的富太太,谁不知道你就是靠老婆起家的,还敢在外头找女人,你老婆能放过你吗?”


    “你他娘的胡说什么呢?”男人立马动手和阿让推搡起来,阿让瘦弱,被他推得一个趔趄。


    孟琳面上还挂着泪,青红的巴掌印交错,一双眼恨恨地瞪着那个男人,正欲起身,目光却越过人群与青山对上,她忽地愣住了,眼皮快速眨了几下,有些无所适从地别过脸去。


    男人一拳把阿让打倒在地上,又伸手抓住孟琳,见她忽地转过头来,便会错了意以为她是要顺从,他狞笑着变本加厉伸手攀上孟琳的肩膀,粗笨的小指游离着勾下单薄的衣领,还欲再继续动作。


    青山瞳孔一缩,只觉全身气血上涌,右手落在身侧微微颤抖,又是这样,为什么走到哪里女人都要被欺负,为什么永远不把女人当作一个完整的人来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快步拨开人群冲着不安分的男人走过去,随手抡起桌上的酒瓶掂在手里,卯足了力气掼在男人头上。


    酒瓶应声而碎,猩红的血液顺着男人的头流下来,他缓缓转过身,与青山四目相对。


    世界寂静。


    青山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她实在太过瘦小,一双纤细的胳膊并不具备把一个男人砸晕的力量,反而激怒了他。


    男人伸手抹了把额头,目光在触到那抹猩红后变得凶狠,他跨过孟琳冲着青山逼来,猝不及防给了她一巴掌。


    青山被这巨大的力道扇得偏过脸去,险些栽倒在地上,被身后桌子挡了一下后才站住,脑中一片嗡嗡响,好一阵耳鸣过后,她才堪堪睁眼看清眼前景象。


    阿让似乎在看到她被打后又站了起来和那个男人对上,但他只是个半大少年,不过几下又被男人踹倒在地上,捂着肚子面色发白。


    孟琳见青山和阿让都被打,仿佛丢下了所有防线,崩溃地抱住男人的大腿,声嘶力竭地求他:“陈老板,陈老板这是我老家妹妹,孩子年纪小不懂事,您高抬贵手!”


    那个被叫做陈老板的男人像踢垃圾般一脚踢开地上狼狈的孟琳,喘着粗气解开腰间皮带,卷在手上绕了几圈,但他没有立刻打下去,如同蛇鳞般冰冷黏腻的手指轻轻抚过青山稚嫩的脸庞,青山一阵恶寒,觉得自己全身被癞蛤蟆嗦了个遍。


    陈老板颇为下流地吹了个口哨,挑眉对青山说:“你倒是比你姐姐嫩多了,不如你考虑考虑,跟了我?你要是答应,我立马放过别人。”


    “陈老板!”孟琳失控地大喊,“她只有十三岁!只有十三岁!”


    陈老板目光在青山身上扫视了一圈,随机失望地移开,“这么小?没意思,那就没办法了。”


    他扬起手,高举着的皮带就要落下,青山条件反射地闭上眼,无数次相同的场景在她脑海中闪现,她极有经验地蹲下身抱头,等待疼痛的来临。


    “啊——”


    万籁俱寂间,四周一阵惊叫,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到来,青山愣住,愕然抬头,面前光亮被一道高大的阴影笼罩,挡在她身前钳制住了陈老板的手。


    青山惊魂未定,胸腔中的心脏仍旧沉浸在后怕之中,还在剧烈跳动,但不知为何,看着这道不算熟悉的身影,青山莫名安心,一颗清泪毫无意识地划过侧脸。


    “哪儿来的混小子敢管老子的闲事?是不是活腻歪了,啊?”


    陈老板混着烟酒味的唾沫喷在高扬清俊的脸上,动了动手臂挣扎着要将他甩开,然而少年看着清瘦,实则有力得很,胳膊上蜿蜒着几条暴起的青筋,将人牢牢桎梏住动弹不得分毫。


    他僵了一瞬,面上肥肉抖动,似乎是觉得有些挂不住面子,眸中火光更甚。他在这一片横行霸道了多年,这里的人见了他从来都是绕着走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正面跟他对上。


    少年眼中没什么情绪,寡淡得几乎看不见瞳孔,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陈老板咬牙,一张大脸涨成了猪肝色,瞧着像是要气背过去:“想死吗?还不赶紧给老子放开!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只要老子一句话,你他妈——”


    剩下的话噎在喉咙里没来得及说出来,被一个冷冰冰的拳头硬生生打断,高扬显然没有那么多耐心等他放完狠话,一拳抡过去打掉了陈老板两颗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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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老板吐出一口血沫,里头还混着两颗白花花的碎牙,他滑稽地捂着脸倒在地上呼痛,一时间,人群作鸟雀般散去,生怕惹火上身。


    方才还热闹无比的舞厅此刻竟寂寥得有些可怕。


    孟琳踉跄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将高扬护在身后,事已至此,求饶已经没用了,她抖着手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来,擦了几下打火机愣是没把火给点上,她干脆放弃,捋了几把头发,镇定自若地吩咐,“打电话,把阿让和陈老板先送去医院,然后报警。”


    陈老板已经说不出话了,油横的面部高高肿起,比方才更像猪头,额头的血液淌进了眼睛,将眼白染红,他怒睁着眼睛死死瞪着他们,犹如恶鬼。


    青山被这眼神吓到,不由得后退一步借着高扬的背影挡住他的视线,然而在慌乱之中,谁都没有注意到她。


    救护车来得很快,众人手忙脚乱把两人送了上去,孟琳抹了眼泪,从兜里到处把钞票来塞进高扬口袋:“陈老板这人小肚鸡肠,你得罪了他没有好果子吃的,赶紧先出去避避风头,带着你奶奶躲出去,赶紧走!”


    孟琳两只手推搡着他,高扬虽说瘦了些,但毕竟人高马大,岂是孟琳能轻松推动的,见他不动,孟琳也来了火,等会警察就来了,没多少时间继续浪费,她提高了嗓门:“高扬,你不走要干什么?怎么,准备讹上我啊?我告诉你,要真论起来这事儿是你先动的手,没人求你帮忙,跟我八竿子打不着!”


    “你平时也就是往我店里送点酒水,不算我的员工,警察要抓也抓不着我。”


    高扬还是没动,低头把那几张皱巴巴的钞票从口袋里头掏出来还给孟琳,眉宇间没什么波动,只清凌凌道:“我去自首,不会连累你们。”


    “你自什么首!”孟琳挡在门口阻止高扬往外走,“你不许去警局,从后门走,他们找不着你,等这阵过了你再回来,没人会记得——”


    高扬岿然不动,犹如一颗倔强的青松:“人是我打的,你们不用怕,警察来了也只会找我,你们回去吧,这事儿跟你们没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青山的错觉,她总觉得高扬寡淡的目光似乎从她脸上一扫而过,也许没有,总之快到她找不着痕迹。


    没等她回过味来,外头呜哩呜哩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响起,警察比他们预想的来得还要快,只简单问了他们姓名,便秋风扫落叶般将他们带走了。


    周围污遭杂乱,刺耳的警笛声听得青山心里发虚,孟琳在另一辆警车上,只剩她和高扬同处一车,她对高扬实在算不上熟悉,这会儿怕得要命,却找不着人可以依靠,憋红了眼睛不敢哭出来。


    一抹温热倏地覆上青山的耳尖,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别怕。”


    这一刻,她似乎听见星河坠入潮汐,发出“咚”的一声轻响,而后细碎的星子铺满河床,漾起一汪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