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们是彼此的家人

作品:《她无法忍受

    高扬走后,青山独自一人坐在凳子上,平复着情绪。


    她确实被吓到了,她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青山悲哀地意识到,她只是从一个微小的牢笼里逃进了一个更大的牢笼,如果她不能变得强大,这样的事情还会无数次上演,她已经受够了。


    孟琳是在天快亮的时候才回来的,她给青山带了早点,也不知道是去哪儿买的。


    青山睡眼惺忪地坐在桌子边上啃包子,孟琳打了个哈欠,道:“舞厅这几天不营业,反正你也起床了,去医院照顾照顾阿让,我得补个觉。”


    被强制叫醒的青山:“……”


    医院里一向吵嚷,阿让也睡不好,高扬带来的早点他也没吃几口,正想着让高扬推他出去晒晒太阳,迎面正撞上了进门的青山。


    青山也没想到高扬会来得这么早,她诧异了一瞬,问:“你们要出去?”


    “诶,小妹妹来啦!”阿让见着青山很高兴,也不吵着晒太阳了,又让高扬把他推回病房。


    高扬白了他一眼,又将人推了回去,顺便问了青山一嘴:“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青山帮忙把人扶到床上,在边上的凳子上坐下。


    “阿让哥,你还好吧?”


    青山打量了他几眼,觉得他伤得有些重,鼻青脸肿的,手上也缠了绷带,腿似乎看上去没什么事,但想起他方才坐着轮椅,应该也受了伤。


    “他能有什么事。”高扬将轮椅放在角落,擦了把手坐下来,“看着吓人而已,都是皮外伤。”


    见青山盯着阿让腿瞧,高扬伸手重重拍了下阿让的腿,“作呢。”


    “不是,你……”阿让还没来得及卖可怜,就被高扬拆穿了个干净,一时有些面上发烫。


    青山放下心来,庆幸道:“那就好,昨天晚上看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还以为你伤得很重,没事就好。多亏了高扬哥,不然估计咱们都得躺医院,阿让哥你后面晕了,都没看到,高扬哥力气比陈老板大多了,一拳就打掉他两颗牙呢。”


    青山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阿让瘫着一张脸看她说,面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房间内骤然安静下来,青山渐渐止了话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没有。”高扬低着头憋笑,嘴角弧度微微上扬,显得整个人平易近人了几分,“说得很好,阿让确实……没什么力气。”


    阿让:“……”


    他蹭的一下从床上跃起来,不服气地为自己辩解:“那个陈天勇一百八十斤好不好,我打不过不是很正常吗?谁跟你似的天天搬货一身牛劲!”


    “行,赶紧躺着吧,小公主。”高扬敷衍地应了句,惹得阿让又一阵怪叫,青山失笑,眉眼里尽是轻松。


    几人玩闹间,病房门忽地被人拍了拍,护士走了进来,面带不快地提醒:“讲咩啊,细声掂啦。”


    她说的是广州本地话,青山听不懂,愣愣地看着她。


    高扬连忙轻声道歉:“唔好意思,我哋会静啲??。”


    护士走后,高扬过去把门掩上,对着他们做了个轻声的手势。


    阿让闲不住又抓着青山说话,“诶,你是不知道,昨天那个陈天勇就躺我边上,嚎得那叫一个惨,警察问他话都不说,一个劲地嚎,后来他老婆一来他就安静了,跟个鹌鹑似的,他老婆看着比他还有劲儿,拎他跟拎小鸡崽一样。”


    “真的假的?”青山持怀疑态度,陈天勇在她看来简直就跟小山一样壮,他老婆居然好能比他有力气?


    “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你干嘛。”阿让翻了个身,忽地想起什么,从床头柜上拿了个红罐子递给青山,“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麦乳精,好东西。”他手指敲了敲罐子,“你正长个子呢,多吃点补补,瘦得跟猴似的。”


    “这……”青山跟捧着个烫手山芋一样,拿也不是放也不是,“那怎么行,你受伤了应该你补啊,而且这是人家送给你的,怎么能给我。”


    “这有啥。”阿让满不在意地轻嗤一声,“这高扬从店里拿来的,他那儿有的是,还差这一罐两罐的。”


    “拿着吧。”高扬冲她一抬下巴,“吃完了我再给你带过来,现在正是长身体的要紧关头,营养要跟上。”


    青山还想说什么,阿让这时候忽地拱起腰腹,捂着肚子一副痛苦的模样,青山被唬住了,连忙起身,“阿让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痛了,我给你看看?”


    “别别别。”阿让勒着裤腰带不撒手,“我要撒尿,你帮不上忙,叫高扬带我去。”


    “哦……”青山悻悻收回手,看着高扬把人搀起来。


    阿让又不满意了,“轮椅呢?我现在是病号,能不能对病号有一点起码的关怀?”


    “去不去?”高扬抬脚踹他屁股,眉间藏着不耐。


    “去就去,凶什么凶。”阿让嘟囔了句,捂着屁股进了厕所。


    好在厕所就在病房里,也不远,高扬只需要给他开个门就行。


    坏就坏在厕所不隔音,他们说什么青山听得一清二楚。


    阿让:“高扬你过来下。”


    高扬语气更加不耐烦:“干什么。”


    “你过来啊。”阿让话语带了点急切,极为苦恼般,“你帮我扶着,我手没劲儿。”


    “扶?你有病?”


    “不是,不扶着我尿不出来,你过来啊,站那么远干什么?”


    青山:“……”


    她好像知道扶什么了。


    “不行。”高扬严词拒绝,“你就这么尿,尿不出来别尿了,憋不住你就能尿了。”


    “诶不是……”


    后面青山也没耳朵听了,索性背过身逃到窗边,二人的说话声这才渐渐模糊。


    也不知高扬最后到底扶没扶,反正阿让倒是一身轻快,舒舒坦坦翘着脚啃苹果。


    青山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转了一圈,面上有些发烫,她想了想,最后识趣地说:“阿让哥,高扬哥,我先走了,我回去看书呢。”


    “行,去吧,当心点。”阿让没注意到青山的不对劲,自然也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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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小姑娘在病房里无聊待不下去。


    高扬倒是问了一嘴:“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青山连忙拒绝,“你好好照顾阿让哥就行,我先走了。”


    回到家孟琳已经醒了,她卸了浓妆,寡着一张脸,青山瞧着她还是不化妆好看,显得年轻。


    孟琳见人回来,拎着包就要带她出门,“来得正好,跟我去一趟派出所。”


    “派出所?”青山听见这三个字汗毛都要竖起来,“又出什么事了?”


    “带你落户啊,你个黑户。”孟琳攥着青山的手往外走,昨夜的雨又带来新一轮寒潮,冷风瑟瑟打在青山脸上,冻得她打了个哆嗦,但手心是暖的,是烫的。


    这天以后,青山就在孟琳的下一页,她们成为了法律意义上,彼此的家人。


    孟琳拿着薄薄的户口本看了好久,拇指摩挲了一遍又一遍,青山坐在她身边,读不懂她眼里的情绪,只能默默陪着。


    “杨青山。”孟琳低声念了一遍。


    “嗯?”


    “没什么。”孟琳似是喃喃自语,把户口本装进口袋里,垂下眉眼笑,“我就是高兴,在广州这么多年,总算有家了。”


    “你不是一直有家吗?”青山抬头看她。


    孟琳整个人被笼罩在光亮下,素面朝天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柔和,青山才发现,原来去掉刻意拉长的眼线,她居然是圆润的杏眼,亮而通透,带着不染俗世的清丽。


    她把青山夹在自己胳肢窝底下,头挨着头,“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那个只能叫房子,不过现在可以叫家了。”


    青山仿佛被这话打了一拳,心里酸胀胀的,在远离故土的异乡,她找到了她的家人。她很想写一封信告诉青水,不用担心,她现在过得很好,她找到了和青水一样的家人,温暖的家人。


    离开的那天,青山穿着被石子磨破的草鞋,身上的衣衫泥泞不堪,甚至还破了洞,彼时她精疲力尽,很想一头栽倒下去。


    那里距离小山村已经很远了,无论青山怎么望也无法望到,可她知道还不够,她要走得更远,要走到没人寻得她的踪迹,没人清楚她的来历,她才能停下。


    她以为她会举目无亲,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孤身一人,做一只独行的野猫,但现在,这只野猫找到了她的窝。


    翻越山岭的那天,她回头最后望了一回那块黑土,只见重山,不见故乡,而现在,抬头所见,皆是故土。


    “走了小青山。”孟琳起身带她走,“今天要好好庆祝一下,叫上高扬和阿让,咱们出去吃一顿。”


    “可阿让还在医院呢。”青山道,“我看他行动还不方便,不能出院吧?”


    孟琳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也是,那就不带他了。”


    “要不去高扬家吃吧?”她边走边说,“他奶奶这会儿一个人在家呢,咱们不好吃独食,买点菜过去,我做饭。”


    青山笑了笑,她能看出来孟琳是真的高兴。她快跑几步跟上孟琳,把手放进她的掌心,声音如同只小雀儿般欢欣:“好呀,我给你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