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交锋
作品:《青囊雪》 戌时三刻,雪还在下。
细碎的雪飘落,悄然覆盖院墙和屋檐。宅院内,一男子靠在床头,面色蜡黄,不住咳嗽。妻子在一旁端药伺候,眼圈红肿。
妻子低声啜泣,用袖子擦拭眼角,“二爷,您这病来得蹊跷……前日还好好的,怎么昨日就……”
男子咳了一阵,然后直摇头,“莫说了……”他转向窗户,望向窗外纷飞的大雪,“这宅子周围,怕是有眼睛。”
妻子手一抖,药碗差点摔了,“您是说……”
男子攥紧她的手腕,压低声音,“阴家主入狱那日,我就该想到的。”他喘了口气,急促道:“听着,若我今夜有不测,你立刻带着孩子去药铺,找周掌柜就说河泥二十车,账目在……”话语未落,又是一阵咳嗽。
妻子惊惶道:“什么账目?二爷您在说什么?”
那男子刚要开口,忽然弯下腰剧烈咳嗽,连忙抓过帕子捂住嘴,帕子顿时布满血丝。他勉强抬手,指向床头,“快……快去将床头暗格里的账本取来……”
屋外,雪簌簌落下,积满青石砖。巷子深处,不少的眼睛正盯着这处宅院。
四五个人身着黑衣,蹲在墙头,领头者低声道:“老爷有令,要那人病重暴毙,做得像些。”
而屋顶和不远处的树上,也有人影微微晃动。
西厢房顶,沈含章伏在雪中,对身旁手下打着手势,“护住主屋,活捉来犯者。”
而对面的酒楼二楼,三人戴着青铜面具临窗而立,为首者透过窗缝观察,对一旁的二人说道:“看戏便好。必要时候……”他抬起手,做了个抹喉手势。
已是子时了,主屋的灯早已熄灭。但屋内仍不时传来咳嗽和叹息。
这时,屋外传来响声,似有人倒地。
妻子吓白了脸,“什么声音?”
那男子连忙挣扎坐起,从枕下摸出短刀,“快,拿上账本,躲到床榻下去。”
四人翻墙入院,落地时只发出极轻的沙沙声,雪地上留下几串新鲜的脚印。
但,他们刚踏进庭院,四张渔网从天而降。
沈含章他们动手了。
六对四,刀刃相见。刀剑碰撞声在寂静雪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屋内,妻子躲在床角吓得瑟瑟发抖。男子握紧短刀,盯着门窗。
这时,有人轻叩窗棂三下,两长一短。
男子一愣,这是管事与他约定的暗号,可管事已被押入府衙。
会是谁?
窗外人压低声音,“二爷,姜大人命我等护你周全,请开窗。
男子犹豫片刻,示意妻子开窗。
妻子颤抖着开了窗,一道黑影从窗户翻入,正是沈含章。
他迅速扫视屋内,连忙解释道:“外面有十人,四人是来杀你的,六人是我们的人。”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姜大人给你的。”
男子接过,就着透窗的月光展开,只有八字,“假死脱身,账目为证”。
他猛地抬头,“姜大人他……知道账目?”
沈含章点头,“不但知道,还要用它翻案。”
此时,外面的打斗声越发逼近了,刀刃交击声清晰可见。
“快,换上衣衫,我带你走!”
话音未落,屋顶破开,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从天而降,直扑男子。
沈含章横刀拦住,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
看清青铜面具人招式后,沈含章目光一凝:“宫中禁卫的招式,你们是……”
那面具人眼中寒光一闪,攻势更猛。
沈含章渐感体力不支,连忙厉喝:“走!”
男主急忙抓起账本,拉着妻子从后窗跳出。
双脚刚落地,迎面又是一刀,一个黑衣人守在这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嗖!一支弩箭穿透黑衣人咽喉,尸体瞬间倒地。
巷口火光骤现,一队人马疾步前来,为首者乃是洛城府衙总捕头。
他举着火把,大声呵斥道:“何人夜闯民宅,全部拿下!
瓷瓶里的梅花早已凋败,刘珩伸手取出那枯萎的枝条,又轻轻插上新折的梅枝。花瓣上还沾着细碎的雪。他指尖抚过一点冰凉,嘴角微微上扬。
这时,一侍卫匆匆走进。
“公子,那刘二被救走了。”
“哦?”他收回手,转身,“来了几波人?”
“除我们之外还有两波,有四个身着黑衣的,应是洪懿派来的,还有一波……应是那姜蘅的手下。”
“姜蘅……”刘珩念叨着。
“公子,需不需要杀了那刘二?”
“不必,”刘珩抬了抬手,“姜蘅留着他是为了对付窦昌,我们即使不帮忙,也不该拦着他。有人愿意出头跟窦昌斗,我们只管坐在后面看戏便是。”
“还有一事,王爷来信了,”侍卫拿出一封信,“那沈含章死了。”
“死了?”刘珩眉梢微动,“谁干的?”
“看手段,应是窦昌的人。”
“看来这沈含章身上当真有要紧东西,窦昌这是狗急跳墙了。”他顿了顿,“之前可有问出些什么?”
“尚未,那沈含章什么都没说。”
这次没有抓到窦昌的把柄,皇叔怕是要大发雷霆了。”刘珩轻轻一笑,“也好,就让皇叔跟窦昌斗去,我们也好腾出手来做自己的事。”
“公子,还有一事。我们的人查到,那宫女是与沈含章一同进南阳的。我们虽故意放出那宫女在江南的消息,可这沈含章一介江湖游医,怎会知晓此事?他又是姜蘅的兄长,莫非这姜蘅与青囊阁有关联?”
刘珩未答,沉思片刻后问道:“青囊阁有消息了吗?”
“没有,他们的人一入城便没了踪迹。看来这青囊阁在洛城也有据点。”
“马刺史后日应到洛城了吧。”刘珩缓缓说道,“想知道这姜蘅是不是与青囊阁有关,试一试便知道了。”
“公子的意思是……”
“这马刺史要来洛城众人皆知,可大雪封路,具体何时抵达可没几人知晓。他来洛城必定经过素阳,而这素阳有青囊阁的据点。我们只需看姜蘅接下来如何做,就能知晓他是否与青囊阁有关。”
“宫女的事需要告知王爷吗?”侍卫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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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皇叔知道此事对我们没什么好处。”刘珩若有所思。
刘晟这人,只会看着自己眼前那点小利,他与窦昌做对,也不过是因为窦昌挡了他的财路。故而想尽法子找窦昌的把柄,无非是要给他一个教训。
什么江山社稷,什么百姓生计,他全然不放在心上,他只在乎他自己。这些年,若不是刘珩在背后出力,不然以他的能耐,怎能有如今的地位。一个既无野心又无能力的人,终究是成不了大事的。
他又问道:“宫里那位……可有消息传来?”
“让我们静观不动,必要时添上一把火。”
刘珩突然大笑,“都想火上浇油,看来这窦昌还真是讨人嫌。”
雪停了。
姜蘅未睡,独自在棋盘前弈棋。黑子白子交错,落子声轻而脆。
随从匆匆从外赶来,带进几丝寒气,“大人,出事了,三方人马混战,捕头带人赶到,抓了两人,其余人都跑了……”
姜蘅落下一枚黑子,“管事的兄长刘二呢?”
随从答道:“被周掌柜救走,安置在安全处。但……”他上前半步,压低声音,“周掌柜受了伤,说对方有宫中高手。”
姜蘅手指一顿,“宫中……”她抬眼,“青铜面具?”
随从一惊,“大人怎么知道?”
姜蘅未答,只是又从罐中又拾起一枚黑子,落在另一处。
静止了片刻,她才问:“东西……取到了吗?”
随从忙从怀中拿出一包东西,放在案上,姜蘅接过,在案上展开,里面是几株干枯发黑的草叶,正是腐根草。
“如大人所料,那牢大家中果然还有剩余的腐根草。”
“这腐根草产自岭南,洛城距之有千里,在此地倒也算得上是稀有。”姜蘅用指尖拨动着草叶,“只要那牢大知晓这是何物,便定会留下一些。”
“大人,那接下来如何?”
姜蘅收回手,缓缓靠向椅背,“接下来……”,她顿了顿,“把那他家中的腐根草全翻出来,放在显眼的地方。”
“是。”
“你准备一下,”姜蘅看向他,“我们明日公开检验河泥样本。”
随从迟疑道:“可是大人,若检验出腐根草……”
姜蘅抬手打断,“不仅要检验出来,还要当众检验,要让全洛城的人都看着,这药田,是被人投毒所害。”
“那阴家……”
“阴家是受害者,不是罪人。”她顿稍作停顿,目光落回棋盘上,“但洪懿……他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随从领命退下,房中安静下来,只有烛火不时发出啪的一声。
姜蘅看向眼前的棋盘,那盘上的黑子白子,就像在这洛城的各方势力,你围着我,我挡着你。但在这棋局之上,即使再厉害的棋子也得按着规矩来。而这洛城的规矩便是王法,便是公道。
若是有人不按规矩来,想推翻这棋局,那也得看其他人答不答应。
她伸出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回罐中。窗外的天色已渐渐泛白,又是新的一天了。
真正的对弈,要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