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作品:《尚食局女官下岗再就业

    阳光日渐绵长,新叶成浓荫,万物悄然转换时节中,心仪的铺子来得意外。


    那日,一位常来买早食的熟客,边等着荷叶馍边与李怀珠闲话,说起东榆林巷有户人家,原本谈好了租户,临到签契时却反悔了,闹得不太愉快。


    “听说那铺子原是主人家祖上发家的地方,是个做瓷器的前店后坊,院里还留着个旧窑。新租户嫌那窑又大又占地方,想拆了,主人家死活不肯,这才黄了。”客人啧啧两声,“要我说,那窑确实碍事,不拆怎么好用那院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送走了客人,李怀珠收拾完摊子,便唤来团娘。


    “走,随我去看个铺面。”


    团娘正忙着打糍糕,赶忙擦净手,“娘子,咱去哪儿看?”


    “东榆林巷。”李怀珠挑眉一笑,“那儿有个带窑的院子。”


    “带窑的?”团娘眨巴眼,一脸不解,“那多碍事啊!垒灶台,堆放柴火都不便宜吧?”


    李怀珠捏她脸颊,笑道:“可是窑不仅能烧瓷,还能烤别的东西啊。”


    “烤什么?”团娘更迷糊了。


    李怀珠眉眼弯弯,卖关子:“……自然是新鲜玩意儿。”


    团娘努力想象了一下,终究想象不出,只憨憨道:“娘子做的,定然都是好的!”


    主仆二人便往马行街去。


    巷口幡旗招展,人声渐闻,一转入街,喧嚣热浪便扑面而来。


    这处街市虽不比马行街,可两旁店肆鳞次栉比,卖香药的、饮子的、时果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正值晌午,木匠店前都是做手艺的汉子,那户人家就在街中段,黑漆木门缩在一家药材铺与一家银器店之间,门楣上还有昔日挂匾的痕迹。


    叩门片刻,一个面带愁容的中年汉子开了门,身后跟着个絮絮叨叨的妇人。


    仔细听来,二人正为这事不愉快。


    “……早说了那窑留不得,你偏不听!如今好了,到手的租钱飞了,看你喝西北风去……”妇人埋怨着,“二哥儿今年就要开蒙,公婆年级又大了,看病、买药,到处都要用钱,你去挣吧!”


    汉子梗着脖子:“祖上传下来的根脚,能租能卖,就是不能拆!”


    见门外站着两个陌生女子,汉子收了声,“你们找谁?”


    李怀珠福了一礼,“听闻贵府有处铺面欲出租,特来相看。”


    那夫妇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妇人上下打量李怀珠,见她年纪虽轻,衣着素净,但气度从容,不似寻常小户女子,便缓了脸色,侧身引她们进去。


    “娘子请看,就是这里了。”


    一进门,外头的喧闹声忽然安静下来。


    院子果然如那客人所说,坐北朝南一小间正房,青砖灰瓦,东厢两间略小些,可作卧房或库房,西边靠墙,立着一座陈旧的圆顶窑炉,一人多高,前头的店面不大,但胜在方正,门脸开阔,支摘窗,采光极好,且直通街面。


    李怀珠里外看了一圈,心下已是满意。


    这院子布局紧凑,居住、做工、售卖区域分明,那窑炉的位置也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碍事,反而与西厢有段距离,留出了足够的空地,更难得的是,虽身处闹市,一墙之隔便能避开喧嚣,独得清净……这不就是人常说的,大隐隐于市?


    “这铺子……娘子也瞧见了,”那汉子,姓冯,搓着手,有些赧然,“别的都好,就是这窑……祖上是靠它烧瓷起家的,虽然后来作坊迁去了别处,但这窑是根,是念想,实在不能拆。前头那位租客就是为此……”


    他妻在一旁暗暗瞪他,嫌他话说得太死。


    李怀珠闻言,向冯官人与冯娘子表明,只想问问能否使用。


    这话一出,冯官人不由得一愣,心下猜测这娘子莫非是做瓷器营生的?但观其形貌气质,又似乎不太像。


    李怀珠坦然告知,自己实是经营膳食行当的。


    这下冯官人更加糊涂了——这烟熏火燎的瓷窑,如何能用来做吃食?


    但冯官人见这年轻娘子是认真的,不由与妻子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又隐隐松了口气,他连忙解释,这只要不损坏窑炉,租客自然是可以使用的,他们家并无其他特别的忌讳,只是每年腊月里,需托她祭拜窑神,以尽后辈之心。


    李怀珠自然应允。


    事情因而谈得顺利,双方很快商定了租金,立下租契,约定三日后起租。


    回到店宅务,李怀珠便开始着手准备搬迁事宜。


    她本就不是家私繁重的,加之有团娘这个得力帮手,主仆二人不过忙碌了两日,便将一应物品收拾妥当,到了日子,雇来一辆驴车,载着全部家当搬进了小院。


    街面人流不断,各色食肆灯火通明,映得新家门前一片光亮。


    新家伊始,百事待兴。


    刚来的那几天,清扫除尘,修补窗纸,添置必要的家具物什,没急着摆弄那些风雅物件,先挽起袖子彻底清扫。


    院子里的杂草拔得干干净净,碎砖烂瓦归置到墙角。


    东南角日光最好,土也肥润,便将一株瘦瘦长长的石榴树苗栽了下去。


    “娘子,为什么种石榴呀?”团娘扶着树苗问。


    “这树好活,花红果甜,寓意也好。”李怀珠画着饼,“等它长大了,夏天咱们在树下纳凉,秋天还能摘果子吃,岂不实惠?”


    团娘一听还能吃果子,连连点头——长这么大,她还没吃过石榴呢。


    接着收拾前店面,墙壁多年斑驳,直接裱糊素绢成本太高,也不耐油烟,便去杂货铺称了些白棉纸和糯米熬的浆糊,和团娘一起,仔仔细细将墙面裱糊一遍,挂了副淡墨山水,是从大相国寺外书画摊淘来的,虽非名家手笔,画的是远山淡影,一叶扁舟,意境倒有几分野趣。


    柜台和货架请木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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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缮,矮几是旧物市场淘换来的,腿脚有些摇晃,李怀珠寻了木楔子敲打固定,又用砂纸磨平了毛刺,椅子上面铺了几个自己做的麻色蒲团。


    如此一番拾掇,小店虽无奢华之气,却胜在用心,显出几分朴实自然。


    接着便是笔墨伺候,写招牌,想广告词。


    李怀珠没多纠结,提起笔,在准备好的木牌上写下四个大字:李记食铺。


    团娘在一旁看着,小声念出来,觉得这名字听着就亲切。


    李怀珠端详着墨迹,心下也觉妥当。


    这名字不花哨,眼下卖点心零嘴担得起,将来若真添了粥饭热菜,也照样撑得住门面。


    至于广告词,也没弄那些虚的,只在招牌右下角添了一行小字:“应时点心,家常味道”。


    如此,招牌便算成了,只待择个寻常日子,安静挂上便是。


    最让李怀珠挂心的,还是那座窑。


    正好这日天气晴好,她带着团娘,正式开始试窑。


    先将窑内积年的浮灰仔细清扫干净,检查火道、烟囱是否通畅,取了柴薪,点燃,慢慢升温。


    “娘子,这真能烤出好吃的点心?”团娘将信将疑。


    “光说无用,试试便知。”李怀珠试了试窑炉的温度,拿出一篓生栗,“先烤个简单的。”


    还记得从前跟着父母回老家过节,秋风一起,糖炒栗子的铁锅便在各处街角支起来了。


    但那是店铺的买卖,自己家里,总喜欢用炭盆烤。


    炭是红铜盆,底下垫了灰,捡十几颗围着盆沿摆一圈,火不能急,文文的,慢慢的,有人专门守在一旁,大多是等着吃的小萝卜头们,时不时用火钳拨一下。


    不过李怀珠小时候更爱听栗子爆开的声响,有时一颗栗子突然炸得老高,孩子们便哄笑着去抢,那时候没有长幼区分,谁抢到就是谁的……


    李怀珠把板栗送入窑内,不一会儿,板栗外壳就泛起了油光,接着,不知是哪一颗先绽开,其他栗子便接二连三咧开嘴,是嫩黄的仁儿,取出来时,栗子烫手,忙不迭剥开一颗,壳儿“咔”应声而开。


    李怀珠左手掂右手,递给团娘。


    “唔!好吃!”团娘烫得直吹气,“比锅炒的香多了!”


    李怀珠也吃了一个,味儿不错。


    窑炉的好处就在温吞均匀的火候,密闭空间将热气留住,慢慢逼出栗子内里的甜,被炭火煨熟了的本味,而且试了这一回,才知道这窑炉虽然老旧,却很是牢靠,温度很足,保温性能很是不错。


    食材无贵贱,技法无定规。


    有了窑,寻常烧饼、芝麻酥饼自不在话下,那些层层起酥的“盘丝饼”、“蟹壳黄”也能一试,乃至挂炉烤鸭、窑焖饭,乃至后市令人称道的叫花鸡,老北京的京八件……


    李怀珠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这哪是窑炉,这分明是点石成金的宝贝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