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裘鸣玉为了逃避试衣，坚持每日下午顶着日头在后院钓鱼，上午窝在书房里和灵江一起算帐，灵江算账，她看话本，终于秋猎日子将近，灵纹表示如若再不试衣，恐怕到时候匆忙，来不及准备，让旁人看了笑话。裘鸣玉终于顶不住灵纹几个的劝说，留出空闲在屋子里试衣。


    大红色的骑射服勾勒出女子利落的身形，一旁的侍女正替她调整护肩，侍女的手触及女子腰间的束带时，往里一收，多出一指的空隙，身侧的侍女蹙起眉头，低声道：“小姐，您怎么又瘦了？”


    “是吗？”裘鸣玉低头看着面前婢女调整束带的手，好像是有一些，不以为意地回答：“那就再改改。”


    灵纹忧心的目光望着小姐，小姐虽每日白天闲散，没什么心事，夜间却多次惊醒，若不是前日夜间灵秀突然弄出声响，担心惊扰小姐，不然也发现不了小姐一个人坐在床榻上未睡，她想着劝慰小姐，小姐却命她们不准出去多嘴。


    裘鸣玉对着灵纹忧心的目光，有些好笑地开口：“不过做噩梦惊醒而已，至于如此大惊小怪嘛，而且我每年秋日都会清减一些，等到冬日，不就又长回来了吗？”


    “可往年小姐-”灵纹不赞同地开口，触及小姐目光，又闭上嘴。


    府里的绣娘上前记下要修改的地方，裘鸣玉懒地再换衣服，挥手屏退整理衣裳的婢女，决心穿着这身骑射服提前为秋猎找找感觉，“灵江，派几个人将库房的投壶搬出来，我要练练手。”


    “是，小姐。”灵江从书房里探出头，听到小姐的话，欢快地扔了手里的账本，点了几个人同她一同去库房。


    裘鸣玉心情颇好地坐在树下，清风徐过，是秋日难得的好天气，既有日头，却不晒人，如果不是最近不好出府，正是适合秋游的时节。不过说起秋游，算算日子，父亲怎么还未回来？


    裘鸣玉正困惑时，院子外有人通报。


    片刻灵纹回来，面色不佳地禀告：“小姐，北疆突遇流匪侵袭，夫人奉圣上之令，直接赶回北疆。国公爷今日回府。”话语停下灵纹想着方才通报的人传来的消息，不知该如何开口。


    说曹操，曹操到。裘鸣玉没什么反应，只好奇，难不成还发生什么，“还有呢？”


    “还有那位现在也在府里，是世子亲自送回来的。”


    灵纹话音刚落，裘鸣玉指尖一颤，又和前世不一样，难不成是哥哥的人提前动手？而且怎么会是哥哥亲自去接的人？不过也好，看来有人被提防了。


    裘鸣玉拉回思绪，陡然出声：“我兄长人呢？还有郏承宇是什么情况？”


    灵纹低头回话：“国公一回府听闻此事便将世子叫去书房，至于那位，府里的大夫说路上拖得太久，恐有性命之忧。”


    郏承宇真是废物，什么都还没干就先把自己弄得半死，前世他什么事也没有，怎么现在就出了差错。不过拖得太久，哥哥若想弄死他，应该也不至于使如此下作手段，还留一口气让他回来，但到底要去看看。


    裘鸣玉扶额，沉思片刻，才终于下令：“告诉大夫，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郏承宇死了，至于药材，列个单子去我铺子里取。”


    “是。”


    灵纹干脆地应下行礼，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前脚刚踏出屋子，裘鸣玉又突然出声：“等等，先拿着我的牌子去宫中请御医，就说，就说我不慎伤到手，深可见骨。”


    以防万一，还是让太医先候着，万一府里的大夫救不活，还能让太医再想想办法。


    “小姐！”灵纹脚步一顿，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从库房里取东西回来的灵江听见小姐的话，抛下手里的东西，急冲冲地冲进屋子。


    又来一个，裘鸣玉扶额的手移向耳朵，“灵江，小声点，你家小姐不是聋子，也没受伤。”


    灵江扑到小姐跟前，左右查看，确定小姐真的没有事，才放下心，“小姐，投壶拿来了，现在要摆上吗？”说话间，灵江指挥跟着的人将投壶摆在院子里。


    裘鸣玉接过灵江递过来的箭，对着远处轻轻一抛，‘砰’清脆一声，箭矢稳稳落在投壶中，伴随着灵江的喝彩，裘鸣玉不慌不忙地擦擦手，“投壶就先放着，灵江找几个功夫好的跟着，后面我重重有赏。”


    ——


    书房门口，裘鸣玉远远便望见父亲的人守在门口，接过灵江递过来的剑，一把拉开，将剑鞘又递给灵江，不顾灵江担忧的声音，领着人直直奔向书房门口。


    门口两个侍卫看见她，恭敬行礼，话语上却不是如此，“小姐，国公和世子在书房议事，不见任何人。”


    裘鸣玉拿起剑，随意对着侍卫挥了两下，似笑非笑地开口：“你还未通报，怎知父亲不会见我。”


    门口的侍卫盯着她手里的剑，为难地说：“小姐，这，国公事先吩咐过，说小姐来了也不见。”


    “不见？灵江，将他们拦住。”裘鸣玉懒得和他们多废话，直接下令让人拦住门口的侍卫。


    “小姐，不要让，”


    门口的侍卫一边挣扎，一边还在企图劝阻她，裘鸣玉厌恶地掏掏耳朵，吩咐灵江：“嘴也堵上。”


    父亲的人被悉数拦住，远处院子里的下人不敢上前，裘鸣玉左手拿着剑，右手推开书房的门，门打开时，裘鸣金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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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地上一言不发，裘修筠手里拿着戒尺，声音暴怒：“你就这么对你的兄长？”


    吱呀的开门声吸引裘鸣金的视线，国公还未回头，声音肃然：“不是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见吗？”


    裘鸣玉扫过哥哥嘴角带血的脸，对着哥哥扬起嘴角，而后眉眼带笑朝着父亲请安，“鸣玉给父亲请安。”


    裘修筠回头看见是她，缓了声音：“不是说了在议事吗？”


    裘鸣玉将剑尖对着地面，轻点两下，轻声细语地说：“父亲议事还要动戒尺，而且我刚刚听见父亲说兄长，可是二叔三叔家里的哪位表兄受伤了？”


    裘修筠拿着戒尺的手一顿，清清嗓子，声音放低，“是你母亲的孩子，承宇。”


    原来父亲也知道是自己没理，裘鸣玉心里冷笑一声，面上贴心劝慰，“原来哥哥一路奔波劳碌接的是承宇兄长，我才知道，不过承宇兄长如今伤势如何？”


    裘修筠面色沉重地开口：“路上耽搁太久，承宇的情况算不上好。”


    裘鸣玉眉头拧成一团，面色同裘修筠一般沉重，很是担忧地开口：“府里大夫医术算不上高明，实在不行，为了承宇兄长，还是去宫中请御医为好。”


    “可承宇这孩子品阶不高，如何能请得动太医?”


    裘鸣玉将剑抬起，右手抚着上面的花纹，闭上眼睛，狠狠用力，下一秒，右手鲜血溢出，睁开眼，看着父亲微微震惊的表情，扯起嘴角：“父亲，女儿不慎伤了手，已派人去宫中请太医，现下应该快到了。”


    “鸣玉，你这是何苦，就算为了承宇，下手也不必如此重，女儿家的手多么重要。”


    裘鸣玉看着父亲一脸痛心的表情，声音里带着惋惜，将手里的剑扔在地上，冷冷开口：“那就不劳父亲关心，现在我和哥哥可以离开了吗？”


    身旁跪在地上的裘鸣金一言不发，唯有垂在身侧的手青筋暴起，目光落在妹妹身前地面上滴落的血滴，直至门外有人通报。


    “国公，世子，小姐，太医已到。”


    书房里三人都没有动静，片刻裘鸣玉看向父亲，对着外面开口：“伤口已经包扎了，还是等明日再让太医诊断，府里还有一位伤患，烦请太医也一并诊断一下。”


    裘鸣玉这才看见父亲将戒尺放在桌子上，伸手扶起兄长，让裘鸣金带着她去包扎。


    裘鸣金站起身，踉跄一下，从怀里掏出帕子，想替她止住血，裘鸣玉盯着哥哥的动作，他拿着帕子的手快要触及她滴着血的手时，指尖一动，避开他的手，表情冷冷地睨着他，直到裘修筠再次出声，劝她赶紧包扎时，才和裘鸣金并排走出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