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梦与病

作品:《表小姐她美貌过人

    白芷琢磨着她那话,不像是已经知道良锦离的心思,越接近真相,有时反倒会走岔路。


    几日没见着人,今日才说,夜里良锦离就带着一身冷意来了,水气未散去,隐约还有血腥味,白芷厌烦自己过于敏锐的五感。


    才用过饭,她在试做的新衣,不是那件浮光锦的,是另一件苏绣,良寻和她各一件。


    换好走出来,正好看见闭目养神的男人。


    四目相对,良锦离略沙哑的声音夸赞:“好看。”


    他眼下青紫明显,红血丝也充斥双眸,月牙白的衣裳扫去了骇人的气势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看上去竟然多了几分居家的温顺。


    白芷想自己大概疯了,竟然用这种词来形容他。


    “哥哥很累?”她很满意这件衣服,也满意对方的态度。


    款款走向他,屋内两人气息流转,白芷为他轻轻揉着穴位,舒展神经。


    “几日没见,还当哥哥被谁拐了去。”语气的阴阳不轻不重。


    “公事。”良锦离回,“你别和良寻跟着闹腾,身体不好,出了什么事要我怎么办。”


    人不在,府内的事却一清二楚,不用想也知道是他身边的冬青说的。


    冬厉和冬青,一个管外一个管内,爷的心腹。


    “哥哥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闹腾,三姐姐的事你也知道咯?怎的就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白芷甩开手,气呼呼地坐在旁边,把他的茶一把抢过来喝掉。


    浓茶,苦得她皱眉,又发了一通脾气。


    良锦离那双过于深邃的纯黑双眼掩藏了所有的情绪,就这么看着她,没有说话。


    靠着椅背,姿态懒散,没有了往日端方雅正的贵公子底色。


    摔在地上的茶盏是波斯国的贡品,陛下给了皇后,皇后给了太子,太子赏给了良锦离,最后又到了她院子里。


    碎片溅到良锦离脚边,水渍让衣角颜色深深。


    良锦离纵容着她闹,即便是无理。


    水渍让他垂眸一瞬,这人有洁癖。


    “朝朝。”他喊了她的名字。


    白芷心里没由涌上的烦乱因为茶盏的碎裂终于通畅,她看向良锦离,漆黑的眼冷峻锋利,将她整个人装在里面,如同这些年。


    叫名字后的长久沉默让白芷烦躁,她在心里又冷笑,这是他的常用手段了,比起警告,她觉得像是驯化。


    “对不起,哥哥。”温顺地道歉后,男人眼里的压迫终于收了回去。


    她又变成了那个病弱柔美的表妹。


    良锦离伸出手,白芷嫩白柔夷乖巧地放了上去,脚步也跟着走进,随着他的力道被抱在怀里。


    “你乖点,我很累。”两日的未眠与高强度的工作,让良锦离身心都疲乏不已,朝堂与各方势力间暗潮汹涌的斗争,这摊子浑水,脏、乱。


    明日赏花宴,他放心不下她,还是过来看看。


    太骄纵了,偏偏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要他怎么办。


    可是,这是良锦离亲手养大的,无数个徘徊鬼门关的夜里,他守在床榻边,感受小姑娘微弱的呼吸,恐惧不安。


    不信神佛的人,向满殿神佛祈祷。


    白芷知道,但她不高兴,不高兴就要发脾气,她就是任性的,至少在他面前。


    茶盏金贵,更金贵的是它的来处,被人知晓免不得要当把柄告一告,白芷却不怕。


    她一向胆大,怕什么,若是良锦离不能护着她,那她重新找一个能护着她的就好,如果找不到,大不了一死。


    缠绵病榻多年,死亡就像她的常客,命悬一线是常有的事。


    男人的胸膛温暖宽阔,白芷从小靠到大,“哥哥,我不想发脾气,但见不到你,我怕。”


    “我知道。”抱住她的手微微收紧,良锦离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他引诱她,利用她的信任和懵懂心软,让她离不开他,成了一种病。


    所以,他允许她的骄纵放肆。


    那是他养出来的。


    “二姐姐说,明日会去许多人。”她泛凉的脸蛋因为他的炙热而慢慢回暖。


    “若想就相处,不想就跟着良寻,永安郡主我行我素,但好说话,至于大长公主,不失礼数就好,不要招惹。”他慢慢给她说着。


    “大长公主也会去?”


    大长公主封号长宁,是先皇生前最宠爱的女儿,虽与当今圣上非一母同胞,却关系亲近,对皇后娘娘有救命之恩,其子也在皇位之争中代替了当今太子而死。可在圣上登基后,她与驸马和离,开始了养男宠的狂悖生活。


    圣上偏宠,无有不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数人想走她的路子走上仕途。


    白芷的性情骄纵在这位大长公主面前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京中的贵人,良锦离总是会当故事讲给她听,让她知道哪些能惹哪些惹不得。


    “她做事随心所欲,永安郡主也要避其锋芒。”


    这话说得稀奇,郡主本就和公主比不得,但永安郡主的父亲是唯一的异姓王,坚定的保皇党,忠心耿耿军功无数,年过半百老来得女,只要女儿好,皇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背锅也是习以为常,是一把绝好用的刀。


    如今京城中,最尊贵的三个女人:皇后、长宁大长公主、永安郡主。


    “若非必要,不要靠近。”良锦离想起今日大长公主戏谑看他的场景,又道,“若避不开,就罢了。”


    长宁公主的“疯”,实则是任由谁在都要避其锋芒,包括陛下。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的必要,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转而问:“准备了什么?”


    “你上次送我的琉璃花雕。”


    那东西精致,特别的是手艺和材质,若说多出彩,也不至于,刚刚好,适合去参加这次的赏花宴,如果长公主没去的话。


    想让白芷换一个,话到嘴边,良锦离又作罢。


    将人抱起,他亲自伺候着换了寝衣,守着等她睡着,才推门离开。


    清末在门边,千言万语不敢言说,只恨自己长了双眼。


    姑娘的清誉没了个干净。


    或许大公子真的什么都没干,可如今种种行为,哪一个不是越了规矩的,大夫人在给公子相看亲事,若是暴露,清末不敢去猜,更不敢赌。


    私心里她知道要相信大公子会把所有事都安排好,可她就是心慌。


    如履薄冰。


    “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失手过。”冷冰冰的话从上方传来,清末猛地跪了下去。


    声音巨大。


    冬厉落在后面,将她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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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光线昏暗处,他们的手交握又快速松开。


    “表姑娘离不开爷的,你也知道。”


    “我知道。”


    清末在门口站了会儿,推门进去,为自家主子拈了拈被子,注视着那张过分美丽的脸,坐在床榻边沉沉睡去。


    梦将人的记忆引到过去,白芷后来的病,觉察于良锦离奉命征战的那一年。


    分离让她焦躁,夜夜失眠,吃不下东西,旧疾复发。


    书信来往太过漫长,即便快马加鞭都不够。


    她需要抱着他的东西才能平复一二,可不够,远远不够,时间越久,她越痛苦,最后旧疾复发眼中,重新缠绵病榻,久睡不起。


    战事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停止,将军也不会轻易离开战场。


    良锦离担心不已,来信中的字字句句彰显凶险,“内忧外患”。


    他最终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结束了这场威慑与开疆拓土的讨伐,回到府中守了她一天一夜,如同睡美人般沉睡一月的少女醒来了,坐在床榻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抓着他的手,不言不语不动。


    僵持到了天明,谁和她说话都不应,谁想靠近就刺激,所有人都被赶出门外。


    那时的白芷沉默偏执地把他的衣服脱下,凶狠地啃咬丢掉自己的人,直到啃咬到那些蜈蚣似的伤疤,大滴大滴的泪珠随着她的啃咬一起落下,持续到人再次昏迷。


    齐太医说,这是一种很罕见的病,依赖太过度,亲密太过度,就成了病,身边没有对方就不行。


    “治不了,只能缓解。”


    良锦离后来想,小姑娘被他一手带大,无时无刻都知道他在哪,想要什么无有不应,这样的病他生出高兴,虽知道不该。


    后来治了,不是痊愈,却也不至于太过。


    国公爷和夫人知道这事后,不知道又发生了些什么,只是再没有人插手了。


    这一夜白芷睡得不好,或许是那浅淡未彻底消散的血腥味,也勾起了她对过去的记忆。


    父母健在时,对她宠得厉害,大户人家讲究的那些规矩要求,她因病本就没学,父母不强求,只是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又因闲闷多爱看书,锦绣丛中长大的人养出通身矜贵气质和坏脾气,家中人又不忍心说她半句不好,导致性子愈演愈烈。


    那年隆冬,天大寒。


    南方的冷是刺进骨子里的颤栗,她久卧床榻,这时候更不愿意出去。


    幼弟穿得圆滚滚的,小小的人跑来找她,满地铺了毯子,不怕摔。


    缠着要她出去玩,白芷不想,故意欺负小孩,把人欺负哭了,看样子实在可爱,又忍不住往白嫩的脸蛋上咬一口,牙印清晰,幼弟哭得更厉害,却还是任由她为所欲为。


    白芷还嫌他吵闹,又心虚自己咬重了,换了衣裳就去了庙里。


    家里给她点了长生灯,祈求她健康长生,无灾无痛,每隔一段时间,她都要去上香,见一见方丈。


    上了马车,见到抱着幼弟的母亲,她还故意做了个花脸,母亲无奈,小弟以为在和他玩,又是傻笑。


    骤然,傻笑的可爱团子躺在了地上,血流满地,手中还拽着她送的那根长命绳。


    母亲温柔明媚的眼缓缓合上,嘴上艰难冲躲在远处的白芷说着“快跑”。


    噩梦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