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过去
作品:《献祭,游乐园与逃跑》 霍无,是他的姐姐,是四个孩子中的长姐。
姐姐遗传了父亲的内敛沉默,不论是在家里还是学校,如果没人主动搭理,她可以自己一个人默默无言的呆上一天。
黯时常觉得这个姐姐似乎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子,推一下动一下,不懂拒绝更不知道主动,唯一会有反应的时候,就是他们三个做弟弟被揍时,她冲到陈舒天面前,用瘦小的身子帮忙扛几下。
虽然过不了多久,陈舒天就会一把将她推开,但这也是霍无仅能想到的办法了。
如果问霍无的特点,霍黯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喜欢绘画,不过那也不算传统意义上的画画,只是用木棍在泥地里勾勒几根线条,但霍无的性子木木的,这样的“娱乐”她可以玩上一下午,直到陈舒天骂骂咧咧的揪着她耳朵回去干活。
在铜锣村这样的地方,12岁是每个女孩人生的一道槛。
心疼女儿的人家会想方设法把孩子送去镇里念初中,成绩好坏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可以去一个更广阔的天地,如果继续留在村子里,人生就窄了。
但霍无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12岁那年,原本应该进入初一的她,被陈舒天以八千的彩礼“许配”给了村头的老光棍。
钱是上午收的,人是下午带走的。
听说当时的她还在地上画着前一天看到的那只老鼠,不懂拒绝也不敢拒绝的霍无,就这样傻傻的被带走了。
傍晚,当霍黯下课回到家知道事情后,大怒了一场,抄着家伙带着8岁的霍幽去到老光棍家把人抢了回来。
虽然他们当时力气很小,但好在老光棍也很老了,打不过他们。
但霍黯忘了,老光棍是村里出了名的地痞无赖,他出了钱没得到人,还受了一顿打,晚上越想越气,就摸黑去了霍家的老房子,一把火烧了房后的柴垛。
当时霍家因为新屋床榻不够,一家子分开睡,老房中只有霍幽与霍黯。
火趁风势,转眼就吞了半个屋子。
当二人被浓烟呛醒时,梁柱已经开始垮塌了,他们摸黑想冲出门外,却差点被一根烧断的椽子迎面砸中。
霍幽人小,力气也向来没霍黯大,但那天不知道为什么,霍幽推开了他。
滚烫的木头正正压在了霍幽的左半边脸上,当他们从废墟里奔出来时,霍幽的左脸已经是一片焦黑了,皮肉粘着灰烬,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第二天,霍默报了警。老光棍被警察带走了,陈舒天的钱退还给了他,但自那以后陈舒天就对他们越发看不顺眼。
霍黯与霍无的人生转折点都在同一天。
14岁的霍无,12岁的霍黯,他们都在同一天看到了魔鬼的样貌。
随着时间的推移,霍无因着本就温温吞吞的性格,长成了铜锣村中所有大人都喜欢的模样,文静内敛、乖巧懂事,瘦瘦小小的一只,话不多,还是那样推一下动一下。
她永远是村头大姨大妈口中最好的谈资,也是饭桌上酒癫子眼中最好的那碟菜。
那几年因为家里几个孩子都要读书,钱总是不够,陈舒天再度起了“卖”霍无的心思。
这一次,她让牙婆把霍无带去了更远的村庄。
在他们看来,路越远,人家给的钱就越多。
霍无走的那天,霍黯和霍幽不在家,等他回来,人和牙婆子都已经离开了。
陈舒天说,霍无是自愿走的。霍黯不信,再度拉着霍幽去找姐姐。
那个夜晚,在霍黯的记忆中,他敲过许多户人家的门。
村子里的木门分很多种。家境稍微好一点的,会用厚实的实拼门,敲起来的声音沉闷;家里有养家禽家畜的,会用栏栅门,站在栏栅外就能看到院子里的人,最好问话;最清贫困苦的当属那单扇矮门,难敲,门板皴裂,有粗粝的疙瘩与木刺,硌得他手疼。
但不论哪一种,都没给出霍黯要的答案。
他带着霍幽挨家挨户的找人,村子里所有人都不敢吭声,怕被这一家子瘟神缠上。
他们问的越远,天也就越黑,一直到月亮起来了都没找到霍无和牙婆的消息。
有个偶尔给霍黯送饭的老奶奶实在看不过去了,才告诉他们,霍无被卖去了北方,他们是开着面包车离开的,霍黯永远也追不上。
告别了老奶奶,霍黯与霍幽顺着村道一路无言的向北走。
霍黯知道,他们一辈子也追不上了,但他还是不停走着,霍幽也无言的跟着。
他想,霍幽可能也不想再回到那个永远没有颜色的房子里。
夜色已深。
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不觉来到了高速路上。
荒地的高速公路,只有车灯不时划破黑暗,霍黯带着霍幽一前一后的走着。
前方有路,像漆黑的深渊,那是霍无离开的方向。
就在这时,刺耳的刹车声猛地撕裂夜空,紧接着是剧烈的撞击声。
这一刹那间,霍黯看到了人生中第一抹颜色。
霍黯让霍幽呆在原地,他独自一人靠近那片狼藉。
前方转弯处,碎裂的车窗旁,一个男人倒在扭曲的车门内。
红色顺着车缝缓缓向外漫开。
风很大,卷着血腥味和汽油味,吹得他单薄的上衣紧紧贴在身上。
霍黯看着远方一片漆黑的高速路,除了偶尔掠过的车灯,什么也看不见。
他又望向躺在轿车中,身上盖着红色的男人。
他已经悄无声息了,侧趴在弹出的安全气囊上,左手怪异地弯折着,手腕处一块精致的表盘微微反光。
霍黯抹了把脸。
他发现自己掌心是湿的。
他思考了三秒,最终走近了那辆扭曲的铁壳子。
车门卡死了,他从破碎的车窗探进半个身子。
男人的手机掉在副驾驶座位下,屏幕已经裂了,但还亮着微光。
他在刺眼的屏幕光里找到了急救电话,按了下去。
这次,他没找回霍无,却找到了出车祸的褚鸿天。
***
荒凉的游乐园,开着冷空气的主题屋,聂枝鹿往香蜜的粮食盆中加入几大勺猫粮。
香蜜半蹲在盆前吃着,顺溜的毛发在灯光下发着光。
这几天她和黯的关系变得微妙了。
刚开始黯会每天早起为她泡上一杯豆浆并且做好早餐,聂枝鹿只要睁开眼睛,桌上就会有保温着的主食,油条、三明治、吐司面包片轮流变着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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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黯发现她每天睡到十点多才醒,这个时间点就很尴尬,早餐做多了午餐会吃不下,但不吃早餐空腹熬到中午又会伤胃。
黯原本还会尝试叫她早起,后来发现她似乎起来了也只能无所事事,索性就减少了早餐用量,尽量将午餐和晚餐做丰盛了。
除此之外黯还会时不时带两三套精致的衣裙服饰回来,都是她曾经不敢想的品牌,一套能抵她两个月的生活费。
不过最主要的是,那些都恰恰好是她钟意的风格与配色,但明明她没跟黯交流过自己的审美喜好。
“我觉得你这样穿会很好看。”黯是这样解释的。
聂枝鹿想到他往日的设计图纸,这人似乎对设计很有天赋,也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既然身为绑匪先生的他这么献殷勤,那她也大方的收下了。
不过最让聂枝鹿惊讶的还是,黯会将香蜜的用品也准备的很齐全,香蜜被他们二人养的很好。
小猫总爱蜷在她的膝盖上咕噜睡觉,又在黯摊开设计图的时候蛮横地趴在黯的图纸上,用尾巴扫过他的下巴。
黯也很有耐心,他会笑着纵容,然后将香蜜放下去。
聂枝鹿惊讶于这段时日黯的好脾气。因为香蜜的存在,他们关系似乎缓和了很多,至少在表面上,黯体现出了柔和友好的一面。
午后的夏季太阳烘烤着大地,但是主题屋内的冷空气很足,聂枝鹿桌前摆放着画纸与颜料盒。
如果不思考其他的,她现在的生活真的可以称得上“安逸”二字。
黯为她准备了很丰富的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绘画、书籍、扑克、爱尔兰哨笛、她曾经想买但买不起的bjd娃娃……基本上只要不是与外界联络的物品,黯都会帮她买到。
聂枝鹿感觉自己的心在摇摆不定,如果黯不是绑匪,她真的很乐意这样过一辈子。
但黯为什么会是坏人呢……
一滴饱满的钴蓝色颜料,顺着蘸满清水的狼毫笔尖,缓缓滴落,掉到桌上的水彩纸上,缓慢晕染开。
“喵呜~”
正在聂枝鹿发呆的时候,一声软糯的猫叫响起。
她转头,就看到一团浅棕色缩在床上,背对着她,张大嘴打着哈欠。
好像是察觉到聂枝鹿的视线,香蜜咪呜一声跳下床,过来撒娇般蹭了蹭聂枝鹿的小腿。
然后,它晃着糖棕色的尾巴跃到沙发上,在聂枝鹿旁边坐下。
就当聂枝鹿打算抱起它给它顺毛时,香蜜却突然对桌上那个麋鹿摆件产生了莫大兴趣,歪头看着它。
这个是一直就有的摆件,但因为之前聂枝鹿不敢离黯太近的原因,她都不太来书桌这一块,所以也没怎么在意过它。
然而还没等聂枝鹿反应过来,毛茸茸的身子忽然轻盈一跃。
“咔——”
摆件被肉垫推得挪了半寸,与此同时,细微的齿轮啮合声从墙角传来。
在这个平平无奇的下午,某个机关被不经意的打开。
聂枝鹿瞪大了双眼,机械的转过身,只见那张摆满书籍的樱桃木书架,竟向内滑动,然后旋转,露出了一条向下延伸的通道。
冰冷的风自通道内往上飘出。
聂枝鹿鸡皮疙瘩顿时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