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库房 凡靠近库房者

作品:《柔弱小丫鬟彻底杀疯了

    开春之后,府中事务也越来越多了。


    自从谷翠不让她再碰重活,凌青的日子便清闲下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便开始帮陆沁管一管府中之事。


    “……这一批新得的血燕与雪蛤,皆是上等品,现在进补最好。老夫人院里按旧例送四份,萧姨娘那边送两份过去。小姐与四小姐近来身子都有些弱,也送两份。其余各房院里,各送一份,不可出错。”


    凌青正分派着府中庶务,几个管事垂手立在一旁,恭敬听着。


    “嗯,大概就是这些了。诸位还有问题吗?”


    她一贯是雷厉风行,问题说完了便直接就去办。管事们早已习惯了她这副模样,说了声“没问题”,便准备领了差事各自散去。


    “凌青!”


    一声尖利的怒喝打破院中宁静。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陆皎正领着一个丫鬟,气势汹汹地从大门那边冲了过来。她走得太急,发髻上的珠钗颠簸摇晃,步摇上的流苏狂乱地甩动,不大显稳重。


    “…………”


    几个管事见这架势,对视一眼,下意识地就想悄悄溜走。


    这时候不走,可得被不小心殃及池鱼。


    “各位管事留步,三小姐有事找咱们。”凌青忽然淡淡开口。


    “…………”


    管事们只得硬着头皮站着,心里暗暗叫苦。


    陆皎冲到前面,还不等凌青说话,她便伸出手,几乎要戳到凌青的鼻尖上:


    “你怎么办事的!我一回来,你就这般作践欺负我是吧?”


    凌青神色未动,甚至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三小姐这话从何说起,我听不明白。”


    “你还跟我装蒜!”


    陆皎见她这幅样子,更是气得半死,索性彻底撕下了那层温顺的伪装,恢复了以往骄横跋扈的模样。


    “你自己瞧瞧,你给我那院子里安排了几个丫鬟!一共就那么猫三狗四的几个人,哪够我用的!我以前院里的那些人呢?你让她们都给我滚回来!”


    “…………”


    凌青挑了挑眉,将手上的册子随手递给旁边一位管事,示意他帮忙拿着。然后,她才不紧不慢地走上前一步,与陆皎平视。


    “三小姐。”凌青淡淡道:“您不在府里这么长时间,院子一直空着。除了留下几个洒扫的粗使丫鬟,其余的人手,早就分派到各院当差去了。如今府里各处都缺人手,您这一回来就要将人尽数讨回,怕是有些难了。”


    “难那也是你的事,我不管!你去给我要回来,一个都不许少!”


    凌青侧目看了看身后面色尴尬的管事们,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三小姐,咱们陆府到底是家大业大,还是书香门第,凡事要讲个规矩。您要的人,奴婢不是没去问过……”


    她顿了顿,仿佛在斟酌措辞,最后才轻轻一叹:“实在是……底下的人,不太情愿再回到您院里伺候。”


    最后几个字,她故意语速放得慢了点。再配上她这幽幽的语气,就像几个大耳光子,狠狠扇在了陆皎的脸上。


    “你………”陆皎气得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你这个贱人!你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祖母,说你故意苛待于我?”


    凌青像是听到了什么惊讶的事,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她很快收敛了笑容,又一脸为难。


    “告我?三小姐,您这就有点折腾人了吧。您去告我什么?奴婢给您安排的丫鬟人数,可并无错处,一切都是按着府里的规矩来的。”


    “你还敢胡说?明明比以前少了那么多人?!”


    “怎么会呢。”凌青一脸的无辜,“奴婢仔细核算过的,都是跟四小姐院里一样的份例啊,不多不少,正好八个人。”


    “毕竟………”她微微一笑:“奴婢知道,您向来最重嫡庶之道,过去也一直以嫡女自居。可如今……林氏死前已被休,您也就不再是嫡女了。按照这府里的规矩,您的份例,自然要按照庶女的份例来算。”


    “你……你说什么?”


    “奴婢本不想管这些嫡啊庶的,太伤情分。”凌青垂下眼睑,状似无奈地叹息,“只是,谁让您自己………最是在意嫡庶之分呢?”


    这一番话,如同一盆冷水一样,一兜头浇在了陆皎燃得正旺的怒火上。她一下子就被浇熄火了。


    “…………”


    她被堵得哑口无言,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因为凌青说的,句句是实,但字字诛她的心!


    站在后面的几个管事更是听得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看向凌青的眼神里,全是敬畏。


    能这么明目张胆与主子对着干的下人,全府就只有这么一个了。


    “小贱人,你———”


    陆皎再也忍不了了,刚要破口大骂,凌青却已经后退一步。


    她福了福身子,转身对那几个管事道:“事情还没说完,我们去那边说。”


    说罢,她领着一群呆若木鸡的管事,目不斜视,径直从陆皎的身边走了过去。


    “你给我站住!!!凌青!!给我站住————!”


    任陆皎再怎么在后面大喊大叫,凌青也没给一个眼神,就跟听不见似的,面不改色。


    管事们:“………”


    他们悄悄叹了口气。


    此等胆魄和心性,难怪人家能成为二小姐身边的心腹呢。


    他们还是太老实了!


    —————


    “啊——!!”


    一声尖叫从院里传出来。


    又伴随着“哐当”一声脆响,一只成色上好的甜白釉茶盏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那个贱人!凌青!还有陆沁那个蠢货!都该死!全都该死!”陆皎一边气急败坏地咒骂着,一边将手边所有能够得着的东西尽数扔出去。


    陆砚修站在一旁,皱着眉看着她发泄。看她发疯了半天,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终于不耐,上前一把攥住她的胳膊。


    “够了!”他呵斥道。“三姐,我早就说过,我们回来不是为了和她逞口舌之快的。你明知道那个丫鬟的嘴有多厉害,又何必自取其辱?你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那就让我忍着吗?”


    陆皎猛地回头,双目赤红地瞪着他。


    “难道就让我真像祖母说的那样,夹着尾巴做人吗?我告诉你,我做不到!母亲当初是怎么死的?就是被那个丫鬟在背后讽刺暗害!要不是她在大殿上当众揭发母亲,母亲才不会落得那般惨死的下场!她比陆沁那个贱人还要可恶一百倍,一千倍!”


    提到林雪桐,陆砚修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来。


    “………不错。陆沁是没有这样的心机的。我们陆家所有的不对劲,的确都是从这个丫鬟入府之后开始的。她就像一个索命的恶鬼,从一开始,就跟我们对上了。甚至……”


    他想到了那个在别院里,曾与他有过纠葛的女人。那个他以为早已忘记,却总在午夜梦回时浮现的脸。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与忌惮:


    “………她还知道那个女人的事。我总觉得她的身份大有文章,可当初派人去查,却又什么都查不出来。”


    陆皎听他说的这些云里雾里的,越发不耐烦:“我不管她是什么来路!既然我们要替母亲报仇,就必须先把她除掉!有她这条疯狗挡在陆沁面前,我们根本没法接近陆沁!”


    “…………”


    陆砚修陷入了沉思,许久,他才缓缓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陆皎的话。


    “可是她如今精明得很,又深得陆沁信任,管家的大权都在她们那边,我们根本无从下手!”陆皎恨恨地一拳捶在桌子上。


    就在这时,她身边的贴身丫鬟解语,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


    “小姐……奴婢……奴婢有个主意。”


    陆皎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你和我一道从庄子上回来的,两眼一抹黑,你能有什么主意?”


    解语“扑腾”一声跪了下来:


    “小姐息怒。奴婢方才斗胆去求了老夫人,说院里新来的丫鬟用不惯,想将夫人旧院里的几个二等丫鬟要回来伺候。老夫人应允了。夫人走后,身边亲信大多被发卖,唯独这几个还算忠心,一直在府中各处当差,也听了不少事。”


    陆皎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身上。


    “昨日奴婢向她们打探府里近况时,无意中听闻一事,或许……可用。”


    “哦?”


    解语见她有兴趣,胆子也大了起来,继续道:“老爷一直独自住在北隅松涛苑,那院子向来不归内院管辖,二小姐也无权插手,这事小姐是知道的吧?”


    “是啊,”陆皎点头,“父亲位高权重,又喜静,所以格外注重隐私,生怕混入什么人。他院子里的守卫比别处多了几倍,严得很。”


    解语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道:


    “奴婢听说………就在前几日,有个新来的家丁,稀里糊涂趁着守卫换班的空隙溜了进去,结果在里面迷了路,不小心走到了一个废弃的库房附近。人还没等靠近,就被巡逻的护卫抓住了。”


    “………然后呢?”陆皎追问。


    “然后……”解语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恐惧,“这家丁直接当场就被打死了,尸首都未许家人收敛!老爷说他图谋不轨,连带着那天值夜的守卫,也全都被秘密遣散出府了!”


    “这么严重?”陆皎倒吸一口凉气,“那到底是什么地方?父亲怎会把他看得如此重要?”


    “奴婢不知道,那里怕是藏了朝堂上的机密要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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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可怕………”


    陆皎话音刚落,却眼尖地发现,一直沉默不语的陆砚修,脸色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一片煞白。


    “砚修,你怎么了?”


    陆砚修没有回答。


    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沉默了许久。直到陆皎惊慌地摇了他几下,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我……”他看向陆皎,“我好像知道那个地方。”


    “当真?”


    “我经常去父亲的书房,只远远地……看到过那个地方。当时我还心生好奇,但………也不敢接近。”他犹豫了一下,道:“但父亲的确,很看重那个地方。”


    “…………果真如此?”


    陆皎的眼睛瞬间迸发出兴奋的光芒,她激动地抓住陆砚修的胳膊:“那我有办法了!”


    “?”


    “我们想办法,把凌青那个贱人引进去!只要她靠近那里被父亲发现,以父亲多疑的性子,她就算长了一百张嘴也无从分辨,定会被当场打死!”


    ”…………”


    陆砚修似乎有些不赞同,眉心紧紧地蹙着。


    “怎么了?你怕什么?这可是天赐良机!”


    陆砚修还在犹豫。


    “只要把她引进去,我们便可一劳永逸!事后父亲查起来,也不会追究我们。”


    许久,陆砚修眼中的犹豫,被一抹狠戾所彻底取代。


    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那就……试试吧。”


    ————


    夜已深沉,弦月如钩。


    松涛苑门外,陆砚修一身素色长衫,恭恭敬敬地等在门口。


    马车辚辚驶入,停稳。陆鼎风掀开门帘,缓缓下来。


    “父亲,您回来了。”陆砚修连忙上去搀扶。


    陆鼎风显然刚忙完政务,脸上还带着疲惫。看到他,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径直往门内走去。


    门口的两名护卫见状,立刻躬身让行。


    “父亲请留步。”陆砚修紧跟几步,在他身后开口。


    陆鼎风的脚步顿住。他最不喜自己的清静被打扰,尤其是在自己的院门前。他微微蹙眉,回头道:“何事?”


    “事关《五经新疏》,以及御史台的左中丞。”陆砚修瞥了一眼旁边的护卫,欲言又止。


    “………左睿?”


    陆鼎风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回过头,示意那两个侍卫:“你们两个,退到回廊尽头去守着,不经传唤,不许靠近。”


    “是。”


    直到确定四周再无第三人,陆鼎风才看向陆砚修:“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父亲,此事关乎您正监修的那部《五经新疏》。”


    《五经新疏》乃当今圣上亲自下旨,命翰林院与国子监合力编纂的煌煌巨著,旨在统一经义,为天下士子立言。陆鼎风正是此书的监修官之一。


    陆鼎风的脸色沉了下来:“出了何事?”


    “今日午后,孩儿与左大人的公子左文轩小聚。他酒后无意中透露,左大人近日接到密报,言称有参与编修的宿儒,竟在注释中夹带私货,曲解《春秋》大义,暗中非议朝政!”


    “荒唐!”陆鼎风勃然变色,猛一甩袖,“此乃借经义以行党争,是诛心之论!读书人的风骨何在!”


    “父亲息怒。”陆砚修躬身道,“文轩说,此事尚未闹大,孩儿已替您暂时压下。只您是此书监修,位高权重。孩儿担心,此事一旦为左中丞所察,呈于御前,无论您是否知情,‘失察’之罪在所难免。这不仅有损父亲清誉,更怕会动摇圣心。故而斗胆,前来禀报。”


    “嗯,你有心了。”陆鼎风的神色稍缓,却依旧凝重。


    夜风中,父子二人的交谈声刻意压低,模糊不清。


    陆砚修又说了几句,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地瞥向远处幽暗的府门方向。


    ……………


    一炷香前。


    陆皎的院子里,仍然是灯火通明。


    “………你叫什么名字?”她不耐地打量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小丫鬟。


    “奴婢………名叫小桃。”


    这个小桃,是陆皎刚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身家清白,完完全全的新面孔。


    “我刚才说的话,你记住了吗?待会儿该怎么说,该怎么做,自己好好想想!我可是给足你了银两,你也主动请缨替我做事,要是办砸了,我给你的银子全部收回,你可别想让你那重病的娘有钱吃药!”


    “记…记住了,三小姐,奴婢记住了!”小桃吓得浑身发抖。


    “去吧!跑快点,要演得像一点!”


    陆皎猛地一推,小桃瞬间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她不敢逗留,连忙连滚带爬地冲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