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金得多少钱啊？”郑策开口，委屈巴巴就是一句。


    “……”


    不要太会过日子了郑策。


    差点给骆远方整不会了，他噎了一下，试探道：“那我退了？”


    “你那边工作结束了？”郑策扭过脸瞪他。


    “昂。”


    骆远方黏糊糊地抱住郑策，把下巴搁在她头顶，“表现好，提前释放了。”


    “呸呸呸！”郑策成功从骆淇手底下出师。


    骆远方笑着仰起头，释然地在郑策背后搓了搓，认真道：


    “这边机会多，骆淇也同意我来这边看看。”


    租的房子离郑策的学校不远，骆远方找的也几乎都是零碎的工作，一有空了就去学校接郑策下课。


    因为说不准哪节课上到一半，座位旁边就会多出一个“迟到的学生”，或者下课后，教室门外堵一堆女孩子看“新来的帅哥”，郑策这学期过得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开心。


    这天下课，门外又拥堵起来，郑策心领神会打算背上包，径直走出门外，像往常一样，对话题中心的帅哥不闻不问。


    然后等这位帅哥屁颠屁颠自己跟上来。


    但还没起身，她就被一男生给拦住。


    是选修了同一门课的同学，郑策记得他，上课总是很认真。


    男生结结巴巴地递给她一封信，然后趁郑策没反应过来就想走。


    ？


    郑策眼睛一眯。


    想走？


    这点反应速度还想逃脱如来佛的手掌心？


    她眼疾手快抓住男生的手，礼貌道：“同学，抱歉啊……”


    这种事情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


    但后面的话没说完，就听见门边的嘈杂越来越大。


    转头看过去，骆远方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门框边看着她。


    人群就像绕着粑粑飞的苍蝇，也堆在门那边。


    一群人围观，郑策不想让男生面子下不来台，便没将信封退回去。反手压回桌上。


    男生也没想到自己好容易鼓起勇气，打算悄咪咪表个白，结果不仅被抓住手腕不让走，还差点闹成几十人围观的盛大场景。


    羞得脸将红未红，男生立刻也明白郑策把信藏进书里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他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便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就像是认识的朋友下课打了声招呼。


    但这下，就留郑策一个人站在舆论中心本人赤裸裸的眼里了。


    郑策稍有些局促地在裤缝上擦了下，抱起桌面上的书朝骆远方抿着唇笑了笑。


    但奇怪的是，一路上，骆远方根本没提这件事。


    像普通的任何一天。他给郑策讲今天拍摄遇见的奇葩，然后两人去学校旁学生聚集的苍蝇小馆，像随便一对普通情侣那样，吃顿烟火气很重的晚饭。


    郑策当然知道他在忍，在等自己提。


    但每天都看着这家伙在学校里风风光光，好不容易被自己逮住这样的机会，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混过去。


    邪恶的郑策也什么都不说。


    就是晚上回去后，骆远方的动作比以往要更缠绵些，每一下都大开大合，像是要把她完全占有。


    不同于以往的感受，郑策也沉浸其中，几乎忘我，感受黏腻的吻郑重又留恋地落在皮肤上。


    到后期她差点想投降，向骆远方坦白从宽，但直接给她整到没力气了。


    算了。


    郑策软绵绵迷迷糊糊靠在骆远方怀里的时候，脑子没法转动只能想出这两个字。


    该。


    骆远方明面上不说，其实是很脆皮的。郑策本打算第二天挑个时间好好掰扯某人公报私仇这件事，却没想到之后一直没见上面。


    她本就不是每天都过去住，学校里面事情一多，或者骆远方忙得找不到北的时候，她就待在宿舍里。


    不，图书馆里。


    所以，自那天过后一连许多天，两人都因为各种原因没见上面。


    拖着拖着，这件事好像也没影响什么，就过去了。


    但图书馆不是白泡的。郑策成绩虽算不上名列前茅，在上游浮动也是毫不费力的。


    这天她正在自习，桌面上手机震动一下，吓得郑策忙拿起来，以免哪个不长眼的，一句话要分成三四句发过来。


    持续高频振动会让她今天收获周围几位同学的白眼。


    点开手机，却是一位没怎么联系过研究生学姐。学姐一口气发了很长一串话。


    开篇点题，丝毫不拖拉，问她有没有意愿跟着几个人一起做课题。


    郑策还没看完具体内容，紧接着，非常懂得当代大学生功利心理的学姐又发来一条信息。


    具体阐述跟着做这个课题的好处，比如能和提前教授套好关系，对之后保研有好处，能给她简历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能为奖学金加分云云。


    可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在争取郑策。


    只可惜郑策对科研没兴趣，也没那个精力再去读研。奖学金按她目前的成绩和实践加分已经能拿到最高一等。


    条条对她皆是无效诱惑。


    顺理成章地，郑策很礼貌地拒绝了。


    这种本科生去帮忙的项目，进去一定就是最最最基层的牛马，谁都能使唤两嘴那种。


    而项目组里大家实际年龄差距又不大，要是真的着急了，上脸了，一个不识抬举的帽子就会被扣下。


    恁们学术圈。


    乱，乱的很。


    郑策避之不及。


    学姐开头还有问有答，等郑策最后一条明确拒绝的消息发出去后，对方直接已读不回。


    ……


    郑策知道自己选对了。


    这明显招黑工呢这。


    但没想到中途去卫生间上厕所，冤家路窄。


    郑策还在隔间里，就听见了外面蛐蛐她的学姐的声音。


    “她成绩那么好，肯定能保研吧？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来？”


    “谁知道，另一个学妹说她不怎么参加集体活动，人清高着呢，看不上这些世俗的东西。”


    郑策认得，这是那学姐的声音。


    郑策捏着山根无奈地叹了口气，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也是被她撞上了。


    不过话说回来。


    这些人背后说人闲话前都不每个隔间看看嘛？


    好歹电视里的混混躲在厕所抽烟前都会检查一遍每个隔间呢。


    这都还被柯言吐槽是脑残电视剧，说学校走廊上一般会有烟雾报警器……


    你们可是大学啊大学生！


    外面还有哗哗的水声，郑策进退两难。


    但郑策宁愿装傻充楞息事宁人也不想这种时候出去触霉头。


    郑策将忍一时风平浪静，忍不了就退一步，退不了就跟他娘的拼了落实得非常彻底。


    被迫困在厕所隔间里，郑策忽然间想着这里要是富乐九中就好了。


    那些门板上刻着的话，杵在这儿看半小时是不成问题的。


    记得她当时还在每一条表白骆远方的句子后面跟上一句“一般吧”“凑活”“还行。”


    连起来就是：


    “骆XX好帅！”


    “一般吧。”


    “LYF一看就有腹肌的。”


    “凑活。”


    “九班帅哥一看活就好。”


    “还行。”


    后面某一天，第三条留言的后面迎面朝我们走来一串问号方阵：


    ？？？？？？？？


    ？？？？？？？？


    ？？？？？？？？


    Excuseme????


    想到这儿，郑策不禁会心一笑。


    没想到某天回忆起高中要死要活的日子，竟然会怀念。


    外面的话题还没结束，女生忽然又说：“诶你看见经常在门外等她的男生了吗？”


    那学姐不在意道：“人男朋友吧。”


    “谁知道，看着也不咋像好人。这姑娘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怎么和这种人混一起。”


    “这你就不懂了，越是文静乖巧的女孩儿，偶尔做出来的事越出格，说不定……”


    后面的话两人终于想起来放低声音，凑近了耳语，郑策没听见。


    但她听到关于骆远方的部分后，心里不太是滋味，单方面决定以后禁止骆远方进校。


    她不想让骆远方听见这些杂音。


    愤怒是有的，无力是有的。虽然不想承认，但一想到其实有人可以倾诉，委屈也是有的。


    在要不要向骆远方吐槽之间犹豫，以至于骆远方发来消息说今晚可能很晚才能回去，郑策脑子没动，只发了一个“好”过去。


    下一秒，骆远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看破不说破，问：“晚上没课的话，想过来找我么？”


    *


    天黑了郑策才找到骆远方在的地方，这地方差不多快到市郊，路灯熙攘，天空也没几颗星星。


    郑策到的时候骆远方正在听人安排任务。


    他不是唯一的摄像，周围还有好几个年岁一看就能叫声叔的人。


    骆远方扛着郑策体会过无比重的一台摄像机，谦卑地站在一个人面前听他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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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讲话的人表情不算严厉，但骆远方听得很谨慎，肩上扛着的家伙什也没人让他放下来休息一下。


    郑策莫名看着难受，退出去随便找了个地儿。


    反正不想进去了。


    而骆远方也忙得忘记问她的情况，结束的时候才打过来电话问她到了没。


    郑策坐在荒郊野岭的一块石头上，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荒地，身边是一人高的芦苇丛。她躲在芦苇丛里，看头顶寥落几颗星星。


    骆远方找到她的时候，郑策站起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怎么在这儿喂蚊子？”骆远方抱着她问。


    “不想过去打扰你。”


    “你看见了吧？”


    听罢，骆远方放松下来，疲惫地靠着她，半是撒娇地说。


    “来得挺早，刚好撞见我挨呲。”


    “难过么？”郑策偏过头蹭了蹭骆远方的耳朵，冰凉的。


    “不难过，学到很多。”


    骆远方自嘲地笑笑，“高材生果然是不一样。”


    他们站在焦黄干枯的芦苇丛里，背后不远处便是城郊的快速路，一座过街天桥边缘的灯带亮了，晕开一层层光圈。


    郑策听见骆远方说：“不用心疼我，这里机会很多，相信我。”


    他们趁着夜色溜达回去，背着骆淇吃了一碗牛肉面。吃饭到一半，郑策还假模假样给辛苦一辈子的牛做了个仪式：


    小牛小牛你莫怪，你是阳间一道菜，今年早早去，明年早早来……


    骆远方看着好笑，挑过郑策碗里吃不下的面条问她：“万一是头老牛呢？”


    郑策也习惯性从骆远方碗里挑他不喜欢吃的胡萝卜，两个人吃得亲如一人。


    她狡辩：“老牛就没有小的时候？”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而郑策第二天下午还有篇读后感没写，她一回去就仰倒在床上。


    骆远方站在旁边看她，“躺着写？”


    “我又没带电脑，小小读后感，手搓拿下。”


    “躺着玩手机对眼睛不好。”骆远方还是说。


    “你不是也要用电脑剪视频么？”


    郑策奇怪地越过手机看他一眼。


    骆远方反问：“那怎么了？”


    ……


    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那怎么了？


    问题大了去了！


    于是，郑策被迫坐在某个黏人大狗的腿上，两只手在手机上“键”步如飞。


    但这种姿势一个没注意，转头就能送个吻出去，郑策觉得非常不安，面对面抱着坐好了。


    不能把后背留给敌人。


    骆远方乐得同意，把手臂张开，随便郑策怎么调整姿势，只要不离开他一臂的范围。


    郑策便抱着骆远方，双手圈着他脖子，在他背后码字。


    手速很快的策一会儿就写完了，挂在骆远方身上索性睡了一觉，醒来又无聊地拿过骆远方的手机玩，冷不丁看见骆远方给自己的备注，她吃一大惊。


    “你什么时候改的？”


    郑策微微朝后仰，挤出双下巴，把手机屏幕怼在骆远方面前。


    她的头像后面跟着两个字：老婆。


    骆远方笑着侧过头，绕开郑策逼人的目光，眼睛依旧盯着电脑屏幕，理直气壮道：


    “刚才你睡着的时候，你手机我也改了。”


    郑策一挑眉，转过身去桌面上拿她的手机，打开一看，果然。


    这臭不要脸的还给自己加了个前缀：


    最爱的老公。


    “呕你油不油？为什么我这儿还有个最爱的，你那儿就冷冰冰两个字？”


    “因为我就你一个。”骆远方这才盯着她，认真道。


    然后看着面前的人像忽然被点了穴，愣愣地眨两下眼睛，领口处率先泛出淡粉色来。


    也太好逗了。


    骆远方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郑策瞪他，伸出一只手指对着骆远方的脸指指点点。


    “不许笑，听见没，你还在笑！还笑，停！你……”


    她手指向哪儿，骆远方就张口作势去咬那根手指。


    给郑策气着了，一指禅点在骆远方眉心。


    她忽然眯着眼睛冷笑两声。


    “你庆幸我没动用内功吧哈哈哈，不然你现在已经五脏俱碎了。”


    郑策装模作样地拿捏着播音腔。


    骆远方被点的一愣。


    随即脸上笑意更盛。


    “幸好你手下留情。”


    骆远方说着，凑上去吻住这位高手。


    “不然就亲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