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走在最前面，脸上写满焦急，一旁是程燃，拦她不住只得跟上，十七和阿德里落后两步，两人正观察周围环境。


    四人先后对上宋峤以及二楼拐角处樊舟的视线。


    “你先——”，宋峤原想着樊舟不适合接触这些，让她回到房间，话尾拐了个弯，“下来吧。”主意的改变不是因为樊舟想要成为“猎人”的愿望，而是宋峤得多为她考虑，但凡佟石玩阴的让她流浪不至于让樊舟苦哈哈地跟着她。


    话音落下，几人视线纷纷聚焦过去。


    顶着下方几道难以忽视的视线，尤其是最前面的一道，明显的不赞成意味，樊舟心底还在犹豫，双脚已经老实地往阶下走。


    林张大嘴巴，想要说些什么，缓缓摆手，看向宋峤，“算了，你怎么那么晚才回信息？”


    宋峤瞥了眼副脑，距离林发来的信息过去了七星分她才回话，差不多过去同样的时间队友们赶回了别墅，由此推断队友们距离别墅不远。


    “刚刚佟石在这儿。”宋峤语出惊人。


    程燃环顾四周，如临大敌。十七快步上前，“我去检查下智能管家系统。”


    未来集团旗下开发的智能管家系统功能完善，星系85%以上的房屋已经导入，除基础功能外，可以定制化安防服务。尽管在推出时，负责人已承诺尊重广大用户的隐私权，绝大多数人会额外出钱加装一套隐私防御。


    十七自跟着阿德里之后，私下接了不少相关业务，这方面他熟。


    一刻钟后，随着十七一声“没问题”后，除了宋峤外，所有人肉眼可见不再紧绷。


    宋峤招手，樊舟在她旁边坐下，只占了沙发的前三分之一。


    林顾不上安抚少年，她急切询问佟石的来意。


    “跟这则消息有关，他要樊舟，樊舟的异能来自樊勤。”


    几人了然，除了茫然局促，警惕不安的樊舟。程燃招手，让人看过去查看她的副脑，她可太眼馋樊舟的空间系异能了。樊舟的手环被塔多毁了后，她没有副脑使用，某种意义上她没有身份，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也是某种意义上的“黑户”。


    程燃喊十七弄个副脑来。宋峤看着队友对樊舟的态度，心下稍安。


    “他既然要人那肯定对着来，不把人交出去，”林冷笑一声，“用异能推广来做噱头，还真离谱。”


    “哪里离谱，多聪明的手段，一笔带过变异生物的研究，要是让他做成了，四季星的事也能一笔勾销。”程燃接上她的话。


    这也是佟家的目的，由中央星出面大肆宣传，加上巨企背书，铺天盖地的舆论宣传后即是全属星的推行。星网上讨论再多也无济于事，从过去基因药剂迭代上新与脑矿的推行就可以预料到了，上层在把控民意这块颇有心得。


    樊舟看完，惊得两眼发直，同手同脚往回走，林不忍，出言安慰她说宋峤铁定不会把她交出去。


    “所以我们潜入EvF里弄到的东西没用？”十七端坐，他比对过林、阿德里拍摄的内容，这时候丢出去的效果打了对折不止。


    宋峤还没看过，林分享给她，她默默查看。


    原先他们找到的内容不需要粉饰扔到星网上能搅乱星系，光是定期提交的实验报告里真实的实验记录都触目惊心，在活生生的兽人身上做研究，还涉及到变异生物......绝对能引起众怒。然而现在中央星通知一出，弱化实验本身，冠之以全民获得异能延续生命的美名，[黎明]再出手也是落了下乘。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每份报告的落款都是C01-EvF，星系里的属星大几十，他们没挖出来的还有太多太多。怪不得队友们失踪了两天，还用上了执行任务的拙劣借口，宋峤暗忖。


    “要看怎么用”，阿德里看向宋峤，视线移动到一旁的樊舟身上，“实验过程你记得多少？”


    樊舟脸色一白，咬住下唇，不语。宋峤忽然想起樊舟对她说的话里的确没有提到实验过程，她瞬间领悟了阿德里的意思，他打算让樊舟作为亲历者发言。


    “我不赞成。”


    宋峤表明了她的态度，阿德里望着她等她说下去。


    “把樊舟送出去做靶子那就如了佟家的意，相当于变相宣传。每日科技，未来集团，加上中央星，明摆着站在了一起。”


    “那你说怎么办？”阿德里冷冷地盯着她。


    宋峤哑口无言，中央星的态度就是执政官的态度，官方给巨企背书，沆瀣一气，除非有第三方跳出来。


    “没想好。”宋峤承认得干脆。


    剑拔弩张之际，程燃幽幽出声，“这种事让专人去考虑，咱们费那劲琢磨还内讧？”


    两道视线从相对的方向移动她身上，吸引了火力的程燃指指副脑，“队长不是汇报给陶部长了么，算算时间她今天能到。”


    说曹操曹操到，智能管家提醒有客来访，一架不起眼的飞行器悄悄落在了别墅后门。“专人”陶文慈到了，她收到阿德里的加密信息后就马不停蹄地从荒芜星往回赶。


    历经长途跋涉，野外求生后，陶文慈一改往日的利落飒爽，发稍卷着杂草，裤脚衣袖东一条西一条，颇具浪漫主义气质。


    “长话短说，先看这。”陶文慈掏出上衣口袋里的微型记录仪，将里面的东西展示给众人看。


    是几张高清图片，荒芜星地广人稀，她前往荒芜星北境，拍下了珍贵的照片——


    北境几处地方弥漫着死意，植被衰零，土壤黝黑，其中一处靠近水源，浑浊的河水时不时咕嘟冒着泡，不远处零星躺着些动物腐败的尸体。


    陶文慈手指点在光屏上，将其中一张照片放大。


    “这里，是上次宋峤提供的照片坐标。”


    宋峤连忙翻出照片，那是上次她在赫斯星环附近遇见唐承唐启姐妹时问询她的照片，最大的区别是成堆的兽人尸体不翼而飞，另外她仔细比对死去的土地范围扩大了，隐隐有蔓延之势。


    “飞行器里动力能不够，只能支撑我去了最近的几处。”陶文慈说着转到下一张图片上，那是张俯拍图，从清晰度以及涉及范围能够看出将荒芜星尽可能囊括进去了。图片的右侧明显生出多个黑点，活像是生虫了一般。


    “尸体不见的区域植被凋零，没有生物活动痕迹。”


    林盯着屏幕若有所思，陶文慈赞许地看她一眼。


    “有人连夜偷运走尸体？”十七托着下巴质疑。


    不可能，宋峤在心底否认，图上的黑点总计十多个，完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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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合理的推测，荒芜星长达至少两个纪元没有人类居住，连拥有优先资源调用权限的陶文慈都落得这副模样，其它人得配上多少资源，只是为了将尸体挪走？


    如果是她的话，哪怕荒芜星基建全部损毁，她都不会用这么高成本人力去做这件事，回报率太低，不如——


    不如就地解决。


    “实验室有种专用的化尸水，能够处理掉尸体，我偶然间听到的。”


    同一时间，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樊舟冷不丁开口，声音不高，在安静的室内惊雷似的砸到几人耳里。


    “是有这种东西，但?”阿德里肯定了化尸水的存在。


    但是为什么留下显眼的把柄？


    几人心里同时萌生这样的想法，陶文慈终于抓住机会问离她最近的程燃“这里怎么会有小孩”，程燃硬着头皮解释了樊舟的身份以及佟石找上门提出要求一事。


    在场的人陷入疑惑，除了宋峤。


    直觉告诉她，答案就在谜面上。


    实验室里什么最多，撇去工作人员外，答案是实验对象。不巧的是，据她了解以及亲身所见，实验受体除了人外便是变异生物。寻常的化尸水通常是强酸、强碱一类的化学试剂，然而它们很难完全溶解骨头。


    倘若是研制出难以用常理来解释的溶液呢？不用考虑荒芜星上人类未来发展，仅仅是以一些他们能承担的“代价”来轻松解决掉尸体，何乐而不为。


    宋峤给出猜想，“变异生物。”


    闻言，阿德里张嘴欲驳，陶文慈说的话迫使他咽了下去。


    “有可能，几个区域的异常生物值略微高于别处”，陶文慈已在探查过的坐标区域提取了多个样本，委托人替她检测，她继续说：“耗费人力不如物理解决。”


    她没说的是每日科技，未来集团甚至是中央星有秘密合作的项目部，研究出些反常识，反人类的东西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这些普通人甚至不会有听闻的机会，哪怕是她也无法轻易涉足。


    “舆论风向现在由他们把控，这对我们很不利。”阿德里将话题再次引到下一步行动，他在等人给到他答案。


    阿德里很急，宋峤再次感知到这点。不仅是她，陶文慈也注意到了，她没有回答，平静地告诉他，“等，对方还没出招，急着跳出来做什么？”


    “异能与基因药剂，脑矿不同，执，”陶文慈微顿，“他们的算盘会落空的。”


    宋峤已经听到了她的称呼，执政官，又跟执政官有关，思绪即将飘远之际，陶文慈起身告辞。离开前，她嘱托各位用加密频道保持联络。


    送走她，屋内的气氛松快不少，宋峤这才得知队友们躲在附近某处住宅闭门不出，两天的时间差给了佟家便利，下了一盘新棋。


    五人各自回屋休息，宋峤也需要时间思考佟石的目的，佟石怀疑她甚至有九成把握知晓了她的身份，却什么都没做，那终端给出的提醒又有什么意义。


    思绪混乱间，宋峤注意到副脑上陶文慈使用匿名账户给她发了一串数字，她要确认樊舟的身份ID。


    “樊舟，副脑ID100722159，是这个吗？”


    与樊舟确认后，宋峤回复对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