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过去后石沉大海，宋峤丢下副脑嘱咐樊舟先去洗澡。


    浴室里的水花作响，宋峤在这厢出神。


    她原本的安排是将樊舟安排在隔壁，谁知她说什么都不乐意，最后宋峤没辙了让小土和阿勒克斯从其它房间里搬出一张床，就摆在房间里原本的那张床旁边。


    樊舟没有安全感，宋峤明白。她因身体兽化严重原因大部分时间留在家中，与妈妈相依为命，而现在樊勤杨英都......倘若是孤儿，星系里有相对完善的福利机制，但是樊舟又被佟石盯上了。


    佟石是一颗定时炸弹，宋峤没有把握到时候带着樊舟离开，队伍接受她便可以留在这里，至于她想要成为猎人的话宋峤放在了心上，谁知道以后呢，说不定她会愿意跟着程燃一起。


    宋峤必须提前做好准备，以免到时候慌里慌张。等她在樊舟出来后进去，门外传来敲门声。


    小土一如既往地前来给她送吃的，这次它贴心地准备了双份，樊舟见到后愣了愣什么都没说。宋峤注意到这点，叮嘱她想吃的直接跟小土说。一大一小坐在茶几前安静地用餐。


    舆论的发酵需要时间，这一次广大居民没有贸然表态，星网上的讨论热火朝天。


    有心人在其中浑水摸鱼带节奏，十七安装的插件发出多次提醒，程燃选择在晚上九点登上久未上线的官号，发布了一则链接——


    里面是近年来星系上曾经发布过的新闻合集，关于此前兽人在注射基因药剂后出现不适的所有报道。


    毫无例外，当局无一不是冷处理。


    换句话说，曾经的那些人大都消失了。


    身兼数职的程燃干完活后，干脆利落下线，顺便在群聊里提醒了大家。为了没时间胡思乱想，她来到地下训练室准备打拳，遇上了同样睡不着的宋峤。


    宋峤早对程燃好奇了，她在地图上搜索过兽人管理中心的坐标，得到的结果是空白。借着机会，宋峤表明了自己的疑惑。


    程燃戴上拳击手套，示意宋峤跟她来一场，“打赢再说。”


    拳风擦过宋峤的面门，她下意识调动脑海中的记忆开始应敌。


    宋峤青年时曾经在拳击馆打过工，赚学费和生活费，孤儿院在孩童们年满18岁后就撒开了手。快递，外送，分拣，服务员等等，她都做过，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对比后她还是选择了拳击馆，同样是花费长时间获得微薄的薪资，她不如选个好处更多的。


    ——强身健体怎么不算呢。


    后勤忙得团团转，但是赚得少，于是她瞄准了陪练，“人肉沙包”赚得比教练差那么些。教练指导对面的学员如何攻击如何防守，为了免于挨打，宋峤贪婪地偷学，时不时挨上那么一拳以获得客户的小费。


    只要不跟“伤筋动骨”扯上边，鼻青脸肿更能获得对面的“善意”。当然，少了学费，宋峤贴心地给和她搭班的教练送上好处，有时是一条好烟，有时是一瓶好酒，知晓她不容易的教练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短短不过半年的时光，却成为了后来末世来临宋峤活下去的资本，要不然凭她那营养不良的身体早给丧尸送人头了。那段时间宋峤过得尤为凄惨，脸上身上常常青一块紫一块，黑心老板工资押两个月，她平时只能靠“打赏”度日，馒头就盐水，硬生生多了层薄肌。


    宋峤早已将这段记忆尘封在脑海里，没想到某天她还会想起来。直到离开拳击馆，她都没真正打上一场。


    哪怕是换了具身体，她的脑子里深深地烙印着那些伤口。


    现在，她开始认真了。


    然后，倒在了程燃的拳下。


    宋峤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澡白洗了，从最初的身体协调跟不上到后面能防守的同时也给程燃几次惊喜，她相当满意，也许是基因药剂的作用，她的身体强于过去，但某种程度上，宋峤跟她的身体“不熟”。


    程燃咬住拳击手套扯下，一屁股坐在宋峤旁边，朝她竖起大拇指。


    “之前林跟我说，你是家居型生化人啊，这么全面的么，连拳击场景也能应对。”


    宋峤：“......”她输了，程燃还得再给她插上一刀。


    程燃咳嗽两声，喊智能管家给她送点吃的，没多久阿勒克斯和小土都过来了。阿勒克斯在前，小土在后，程燃疑惑地扫了两眼怎么今天来了俩。


    “我赢了，现在说吧。”　补充完能量，程燃开始给宋峤介绍。


    兽人安全管理中心对于星系广大居民而言，属于特殊的组织，相当于提供服务的工会。


    谁也不清楚组织里有多少人，明明与城邦安全总局，星际生物合作社相比，其名下成员远超其它两家，但兽人管理中心所拥有的权限相当少。


    若要追究，在多年前执政官任命的表决会议上，现任执政官提出了友善的建议。之后在中央星明里暗里的打压、排挤下，兽人管理中心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其官号基本不在星网上活跃，除了特殊情况。


    寻求帮助的三等公民会在星网上发一条带#兽人管理中心的tag，48星时内便会有自称兽人管理中心的员工联系她帮其解决问题，程燃近年来一直在忙这些。


    兽人管理中心一条链接，没有其它内容，已经表明了它的态度。


    宋峤浏览星网上的讨论，民众们自发揪出了浑水摸鱼的人，有的号根据他之前发过的内容将他扒了个底朝天，这人是收钱办事的，有的号刚注册都没实名一看就是水军。总之，大家开始了新的讨论，没有过多关注中央星发的全民推广异能内容。


    见状，程燃满意地笑了，“总算没白费我的时间。”


    宋峤了然，“所以这是你们商量出来的结果？”她努嘴，示意程燃看外面探进来的三颗脑袋。


    林，阿德里，十七三人出现在训练室外，程燃立刻明白宋峤误会了，她摇头否认，“这是我的决定，与他人无关。啊对了，这个号在我手上，你可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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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漏了。”她指着地上的手套，冲外面勾了勾手，红发唰地消失，接着是寸头，最后是银发。


    宋峤眉头挑得更高，她总认为程燃跟[黎明]是一起的。


    瞧出宋峤的顾虑，程燃压低嗓子继续解释，“从架构上来看，我不属于[黎明]，这个号也跟[黎明]没有关系。你可以理解为我偷偷投资了[黎明]。”说完，她站起来向外面走去。


    宋峤恍然大悟，她最初以为阿德里幕后的人是陶文慈，实则不然，那是一笔买卖，程燃才是，怪不得[黎明]能直接住在别墅，且很多事情没有避开她。


    官号出来后下线，吸引了一波人的注意。


    十七发现程燃委托她加强的网络防火墙再次受到攻击，第一时间想来找她，走出房间后发现林，阿德里几乎同时出现在客厅，为的是兽人管理中心的发言。


    三双眼睛同时盯着她，程燃摆手，表示她看到了。


    “这不挺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至少咱们多了些时间。对了十七，佟石既然来找宋峤，肯定会密切关注这儿，你多盯着，有必要我们就换地方。”


    说完，程燃做出邀请的动作，说起来她好久没跟几人操练了。


    林立刻后退一步，她越过程燃身后，望向倒在地上的宋峤，啧了一声，“那什么，睡前就别剧烈运动了，影响睡眠。”


    十七跟上，阿德里愣了片刻，跟在程燃身后走进训练室。


    程燃踹了一脚地上的宋峤，“回去，明天再说。”后者浑身肌肉酸胀，慢吞吞地折腾。接着看向阿德里，扬起下巴，“去拿手套。”


    趁阿德里转身后，程燃小声冲着爬起来的宋峤道：“给你报仇。”


    ——白天里的讨论，阿德里在逼迫宋峤想出办法。


    宋峤失笑，她其实并不在意，连带着阿德里着急的原因。不过，估计很快程燃就要知道原因了。


    她回到房间，床头墙上洒下的浅黄色灯光晕染着安宁，樊舟小小的一团蜷缩在被窝里，面朝墙背对着她，宋峤蹑手蹑脚走进浴室。


    出来后，樊舟听到动静立刻睁开眼。宋峤怔住，喊她快睡，说熬夜会影响骨骼发育。


    “我真的不记得实验过程了。”嗓音低，透着委屈。


    宋峤擦拭耳后短发留下的水珠，手上动作一顿，明白樊舟是担心自己。她转过身，郑重跟她说：“不记得就不记得，我不需要你逼迫自己想出来。”


    怕樊舟不理解，宋峤说得更直白了，“不管你能否想到，都改变不了现状，所以没必要给自己压力。”


    樊舟似懂非懂，听宋峤的缓缓闭上眼。


    宋峤无声叹气，她也是，现在的局面是当局在博弈，承担的永远是普通民众。无非是懵懂地赞成或者是清醒地接受。每日科技，未来集团攫取的是利益，而民众才是真正的利益缔造者。基因药剂，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不想民众做棋子，于是兽人管理中心再次出现了。